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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末的最后一班地铁-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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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刚刚进入股市还是在他大学里的时候,一天打三份工攒钱,又常常在澳门混,有一些收入。其实像他这样没有靠山没有背景的散户,想要一夜致富是不可能的。我觉得那时候他是有些冒进了,为了尽快取得收益,投资的都是高风险的产业,又正好遇到金融危机,结果血本无归……”他顿了顿,神色一闪,继续说:“那年夏天,叶小姐的儿子急病倒下,急需肾移植,找了几个□□都没有匹配的。头儿也去做了检查,也就是那么巧,正好他的可以……可他没收叶欣怡一分钱,唯一的条件是成立基金,她投资两千万,一切按正常的股东制运作。其实对她来说,两千万绝不是亏本的投资。这些年来,头儿不知给她赚了多少钱。”
  小雪怔住,沉默良久才呆呆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魏群在心里苦笑。除了当事人,知道这件事的人大概只有他。要不是万不得已,他也是不敢说的。如果让孟怀远知道,他告诉厉晓雪他卖了肾来攒老婆本,估计一掌劈死他的心都有。他尴尬地清咳一声:“头儿这个人哪儿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太心高气傲。”他停了停才说:“其实我理解他的心情。他人生中的污点,不愿意让人看到,而瞒得最紧的肯定就是对你。”
  厉晓雪呆滞地沉默。魏群忍不住又说:“其实我觉得吧,叶小姐根本就是用错了方法。当年头儿连肾都卖了,现在怎么可能愿意从了她?要从早就从了,硬逼是没有用的。还不如找个男人使计把你拐去南极洲,然后自己整个绝症什么的,头儿他一情伤,说不定还能骗到手。可她不,非要证明世上没有钱买不到的男人……”
  说着说着,魏群自己也意识到话太多了。小雪打断他:“那现在怎样?你有我的把柄,我有你的把柄,大家扯平,为什么叶欣怡还可以这样肆无忌惮?”
  魏群的神色又转为凝重:“还是扯不平的。头儿他要考虑你,要考虑我们,他的弱点很多。这件事之前他大约也没料到叶欣怡的态度那么坚决。如今看来,只要他手里没有制约叶欣怡的东西,她立刻可以翻脸不认人。从目前情况看,他应该是拿回了叶欣怡手里的那些证据,而没有把叶欣怡私吞家产的证据交出去。所以他才会被赶出公司,身败名裂,将来很难在圈子里混下去,而且……”他顿了顿才说:“……而且把名下的股份,以一分钱一股的价钱,全部转让给了叶欣怡。”
  “全部?”她震惊。
  魏群郑重地点头:“全部。”
  这场谈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小雪来时还是清早,等到走出办公室,已经十点多钟。门口的香港女人警觉地打量她,魏群把她送到电梯口。
  所有一切的一切,信息量实在太大,她觉得头撕裂般的疼痛。电梯大概停在一楼,顶上的红灯闪烁,一个一个变换着数字。等了良久电梯终于到达,哗啦一声打开大门。小雪正要走上去,魏群在背后叫住她。
  他推了推眼镜,诚挚地说:“如果你见到头儿,告诉他大伙儿都很希望他能回来。这些年我们跟着他也赚了不少钱,虽然比不上那些香港富豪,一人投个几百万还是可以的。大伙儿还是希望能跟着他干。”
  走出大门,小雪才觉得一阵清醒。这是个晴朗的冬日,可是阳光冷得凛冽。她想到魏群刚才所说的一切,又想起阿远告诉她的话:“我的心太大。我一无所有,所以胆子大,什么事都敢做,什么也不怕。唯独怕这辈子只能躲在树背后仰望你的窗口,最怕你忽然发现我原来那么平凡,没什么了不起,其实根本配不上你。”
  可惜那时他没能把话说完。
  她的阿远,一路披荆斩棘走得艰辛,他从一无所有来,可是现在又回到一无所有。
  魏群最后说,如果你见到孟怀远……已经有两个人对她这样讲,似乎他们认定,如果他出现,必是在她的面前。
  可是真的吗?她茫然四顾,唯有深深叹息。

  第41章 集末的最后一班地铁(3)

  在明殊的介绍下,小雪去拜访了一位珠宝专家。
  老人据说出自珠宝世家,家里百来年前还是御供的珠宝商,到了老人这一代,专门在国外研习了钻石切割的工艺,手里经营过的珠宝无数,如今也颇有几个名人在他这里定制首饰。
  老人住在一幢欧式小洋楼里,绿荫长巷的最里端,家里布置得古朴雅致,深色雕花的橱柜里摆满各式钻石首饰的设计图案,都是他亲手设计制作卖出去的样本。
  小雪拿她的钻石让老人鉴定,老人拿放大镜看了片刻,瞥她一眼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银的指环做托底,况且银的纯度和工艺都不大好。”
  小雪讪讪地解释:“是先有银戒指,后来才镶的钻。”
  老人托着放大镜“嗯”了一声,语调颇有些不屑:“银戒指配什么钻石,像个穷光蛋非要配个大家闺秀阔小姐。”
  小雪沉默下来,老人推推眼镜继续说:“钻石倒是极好的,圆形明亮切割,颜色可以有D级,净度也完美,看起来像是国外手工定制镶嵌的吧?”
  小雪问:“您看能值多少钱?”
  老人看她一眼,十分不满的样子:“别怪我多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少点耐心。这样一颗顶级钻石,纯天然的,十分难得,不知长了几十亿年才能长成。”
  她颇意外:“钻石是长起来的?”
  老人摘下眼镜面露微笑:“那当然。高中物理课没讲过?钻石的生成,是极普通的碳物质,经过万亿年的高温高压,才变得坚硬而透明。要不然大家结婚为什么要送钻石戒指?就是历久弥坚的意思。”
  历久弥坚,要多勇敢才能办到的事。爱情本是一颗钻石,需经磨砺才能闪光。许多人许多事,都随岁月归入尘土,只有那些极稀有的,经历漫长人生,抗得住高温强压,才能走到最后。她与阿远,开头算不得好,过程也迂回曲折,唯有一颗坚持的火苗,遇风未倒,可眼看也要熄灭。
  谁知道呢,也许只有像她那么傻,才会觉得那颗火苗还没有灭。
  十二月二十一日冬至是扫墓的日子。她从疗养院接回妈妈,一起去祭拜爸爸。
  爸爸的墓地在江对岸山上的公墓里,需坐过江的公车才能到。记得当年她用手里仅剩的一点余钱挑选了公墓山顶的两片墓地,一片存放了爸爸的骨灰,另一片留给妈妈。那里地势高,脚底是一排又一排灰白色的墓碑,极目远眺,大江滚滚东流,江风在耳边猎猎吹过,声音忽高忽低荡气回肠。
  一年不见,墓地旁的青松长高了一截,爸爸的照片蒙了灰尘。小雪把带来的花束放在墓碑前,和妈妈一起坐在青石阶旁吃简易午餐。
  她把妈妈的药片放在妈妈手心里,妈妈却没立刻服下。她捏着药片,用袖子拂了拂爸爸的黑白照片,感慨良多:“你爸爸最大的心愿是带我们全家搬去江边的别墅区,多可惜,没来得及成功。”
  她不愿妈妈伤心,忙转换话题:“妈,先把药吃了。”
  妈妈执拗地摇头,可是嘴角一弯笑了,仿佛想起甜蜜往事:“那时候在厂里,追我的人可不少。你爸爸是农村出来的,家里条件不好,可我一眼就看上了他。”
  小雪想逗妈妈高兴,就追问:“是因为我爸长得帅吧?”
  妈妈笑出声来:“是啊。还有,他是大学生,又努力肯上进,整个厂里最能干,最受领导重用,就数他,只要他愿意,简直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妈妈停了停,眼里满是崇拜:“新婚之夜他就对我说,总有一天,他会出人头地,带我一起去住江边的别墅区!”
  小雪见过爸爸妈妈的结婚照,还是黑白的,两个人头碰头,笑得比蜜还甜。那时候妈妈极其漂亮,虽然烫了八零年代流行的大卷菊花头,穿小碎花的“的确凉”衬衫,但挡不住眉眼秀美,楚楚动人。爸爸也是个精神爽利的小伙子,眉眼间尽是自信和满足。
  回忆往事,风吹得眼睛发酸。她拉住妈妈的手,忍不住问:“妈,选了爸爸,你后不后悔?”
  妈妈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指着边上那片空墓地:“为什么要后悔?现在也差不多。将来我躺在你爸爸身边,还不是江边,也能看到一样的风景。”她说着一扬手,把手里两片蓝色的药片抛出去。小雪急得大喊:“妈!”妈妈却回头,嘴角弯弯笑得像个孩子:“别逼我吃药,不吃药的时候,我常常能看到你爸爸。”她举手,猎猎江风里指向天空:“你们都看不见,可我能。看,你爸爸在天上朝我笑。”
  天上几片云舒云卷。那两片浅蓝色的药片,划过漂亮的抛物线,转瞬消失不见。不知哪里来的一群水鸟,振翅掠过空中,在阳光里投下流动的剪影。风还在吹,忽远忽近,和飞鸟一样自由。
  关于妈妈江边豪宅的执念,小雪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起源。是人都会有私欲吧,会向往繁华似锦,岁月辉煌,妈妈和她都是一样。可是也会有那么真心的一刻,这似水年华,如果与你一起走过,即使需要洗尽铅华,虽有遗憾,但也不要紧。正如明殊在电视上讲过的那样,有的人,说不出为什么,只知道一生只能遇到一次。
  明殊参加的唱歌比赛在平安夜那晚迎来决赛,并且要现场直播。明殊提前和她打了招呼:“你得来露露面,导演已经逼了我两个月了,说女朋友必须出现。”
  本来明殊有望夺冠的,只是近来网上越传越邪乎,好多人讲宋明殊那个一生一遇是他编出来博取眼球的,根本没那么个人。明殊还说:“拜托,我老爸骂了我好几回了,说我粉丝多了,是不是要把你始乱终弃,所以除非我把你正式带出来,他和老妈绝对不出席决赛。”
  小雪无奈,只好答应了,没想到决赛的声势异乎寻常的浩大,电视台门口铺了红地毯,围堵的歌迷人山人海。工作人员事无钜细都安排得一丝不苟,座位坐哪里,在哪个瞬间主持人会“Cue”她,导演甚至想出馊主意,让她在比赛间歇跑去后台,以便捕捉她为明殊加油时“真情流露”的瞬间。
  比赛共三个轮次,几个决赛选手各有各的狗血,毕竟没故事的人多少引不起大众的兴趣。比到第二轮,明殊的乐队也上场了,气氛被炒得十分狂热。小雪大部分时间和明殊的父母坐在一起。宋阿姨攥紧了她的手比明殊更紧张,宋叔叔要淡定得多,只在明殊抱着吉他跪滑半个舞台高声嘶吼时皱紧了眉头。
  夜渐深,身边的观众开始坐不住。第三轮明殊要唱他撕裂版的“Someone Like You”,导演安排小雪这之前去后台给明殊“惊喜”。
  摄影机跟在她身后。说实话对“真情流露”这回事她颇忐忑,可是门一开就发现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休息室里灯光亮如白昼,明殊看见她,嘴角一咧笑起来,几步过来给了她一个熊抱。四周稀稀落落响起掌声,有另几个参赛者,有工作人员,也有明殊的乐队成员。
  气氛如此有爱,小雪觉得自己有义务说点什么,支吾了一阵,佯作无语凝噎。手机却忽然在口袋里“叮咚”了一声。她条件反射地掏出来看了一眼,是橘子发来的短信,只有三个字。
  “唰”的一声,脑中瞬间一片空白,随即是疾风骤雨般的心跳,四周的人声化作遥远模糊的影子,全世界只听到自己脉搏震荡的声音。
  橘子的短信说:“他来了。”
  明殊一定注意到了她骤变的脸色,嬉皮笑脸地伸手挡开摄影镜头,对摄像师说:“大哥,不好意思,等一下再拍。”他把她拉进休息室的小隔间,拿过她的手机看了一眼。她苍白着脸问:“宋明殊,我怎么办?”
  他停了停,伸手揉乱她的头发:“什么怎么办?还不赶紧去。等一下我帮你引开他们,你从后门溜。”
  她迟疑:“待会儿就该拍到我了。找不到我你怎么办?”
  他咧嘴,闪出他玩世不恭的花美男微笑:“能怎么办?凉拌呗。”
  明殊侧身出去,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外面的人声果然远去。她溜出休息室,其实也顾不得有没有人看见,一路小跑冲到一楼,穿过长长的走廊,迳直奔到电视大楼的后门。幸好那些宋明殊少女粉丝团已经转战他方,一路畅通无阻。
  她给橘子拨电话,急不可耐地听电话里“嘟…………嘟…………”的通话音。橘子接起来,她几乎是用吼的:“阿远在医院?”
  橘子却假装没听见,拖长了声音说:“哦,急诊啊,今天值大夜班的是刘大夫,你上一楼值班室找下他吧。”
  一定是阿远在她身边,因此她不方便讲话。果然,只一分钟,橘子的短信又“咚”地一声跳进来:“他来拿化验报告。我拖住他,你速来。”
  她放下手机简直是飞奔到地铁站。深夜,东去的地铁已经不那么频繁,站台上只有寥寥几个人影,连路灯也似乎暗了几分。天气冷得像结了冰,也许这是有史以来最荒凉的平安夜。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远处的鸣笛,地铁挟着冷风“呼啦”一声进站。她第一个冲上去,终于等到列车摇摇晃晃地发动。为了下车时离出站口近,她还往前走了几节车厢,下车又一路飞奔,几乎只用平时一半的时间就赶到医院大门。
  远远就看见橘子站在门诊大厅前的台阶上遥遥相望,她冲过去,劈头盖脸地问:“他人呢?”
  橘子迫不及待地说:“他刚走。我废话说了一车,可能他发觉我在拖延时间,所以执意走了。”
  她急得简直要哭出来:“知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往哪个方向走的?”
  橘子说:“他说去坐地铁,你来的时候路上没见着吗?”
  她来时忙着赶路,根本无暇他顾,更何况如果阿远故意避开,一定不会让她看见,也许说去坐地铁也不是真话。
  可是她没有别的选择,只有疾速掉转头顺原路追了回去。也许,哪怕是万一,他真的是去了地铁站,她还能追上…………如果他也想被追上,给他们留一线生机。
  这是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她还记得那一年的平安夜,她为了和阿远在一起从游乐园早早逃出来,他在小区花园的屋檐下等她,她坐着他到处都响的破自行车冲下小土坡,最后两个人因为口袋空空,没有地方去,为了取暖躲进地铁站里,坐上去集末的最后一班地铁。
  地铁站就在眼前。她疾奔下站前长长的台阶,一辆地铁正呼啸进站。
  这是一辆西去的地铁,夜深了,也许是今晚的末班车,平安夜开往集末的最后一班地铁。
  只一霎那,毫无理由地,她执拗地认定,阿远一定会在这班地铁上。
  没时间在站台上找人,她紧赶慢赶在地铁关门前冲进车厢。车厢里没几个人,有晚归的中年男子,还有几个出来过节的少男少女。车行出站,灯光亮得惨白。幸好这也是一列允许车厢间走动的地铁。她顺着列车摇摆的节奏,一步一晃地穿过连接门,又穿过下一节车厢,在乘客里仔细寻找她熟悉的身影。一节又一节车厢过去,直到走到了车头,没见到他的踪迹。
  这时候地铁到站,有人下车。她也停下来,疾步下车,拨开人流狂奔,向后跑了几节车厢,又在车门关上前气喘吁吁地冲进门。
  找了前半段地铁,他没在上面。他也许在后半段。
  一定在。
  她这样想,不找到最后一节车厢她断不能死心。又一节一节车厢过去,直到眼前大约只剩下最后一道未开启的门。
  她定了定神,缓缓打开门。地铁在黑暗的甬道里高速穿行,灯光不知为什么骤然暗了暗。
  她一眼就看见他,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灯光恍惚照不到的地方,形单影只。他一定也看到了她,抬头凝视她的方向,目光平静。
  这许多年的往事在身边风驰电掣般呼啸而过,她忽然又想到明殊的话,有的人,说不出哪里好,只知道一生只能遇到一回。她与阿远是不是也是这样,无论沿途走过多少路,遇见多少人,除了彼此,始终觉得不对。如果一定要论理由,也许他们是同样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因此习惯付出,亦擅长等待。也许他们真的太善于等待了,正如他现在坐在那里,静静凝望她的样子,那样复杂的眼神,有温柔有渴望,也有隐忍与无奈,像第一次也像最后一次,仿佛时光亘古不变,从来不曾在他们中间流逝过。

  第42章 集末的最后一班地铁 (4)

  新年刚过的某天,明殊拉小雪上网看她错过的总决赛。
  这场决赛让网上热闹了好一阵。虽然明殊最终夺冠实属众望所归,当时的狗血场面可让少年粉丝团们着实沸腾了几天。
  最后一轮,音乐响起来,明殊坐在聚光灯下,执一把吉他唱他的“Someone Like You”,声音由低沉到撕裂,最后一次唱到“Nevermind 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时,镜头给了大特写,灯光折射在他眼里,仿佛有微微泪光闪动。
  音乐停下来,掌声雷动。主持人打了鸡血一样蹿过来:“宋明殊这首歌唱得真是感人至深。能跟我们分享一下选这首歌的原因吗?”
  明殊显然已经平静了心绪,随意笑了笑:“就像歌词里讲的,爱一个人有时候也要懂得舍弃。”
  这可跟预先备好的台词不大一样。主持人“呵呵”一声干笑,生硬地转换了话题:“让我们来看大屏幕。”
  大屏幕播起了事先录好的采访镜头。记者说:“能不能说一说你那个一生一遇的爱人?”明殊挠头:“能不能说点别的?”记者坚持说:“可是大家最关心的是她呀。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吧。”
  明殊不大情愿的样子:“呃,那时候还在念书吧,他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人……”镜头一闪,大概是经过了剪辑,镜头里的明殊已经神情自若,笑说:“其实阻力挺大的,不过那时候年纪小,觉得没什么了不起,最悲催的结果大不了是我爱你但不能在一起。”他顿一顿,闪出他满不在乎的标牌花美男式微笑,说:“后来才发现,最悲催的结果其实是不能在一起但还是我爱你。”
  镜头转换,又回到海选时的情景。他垂眼,微微一顿,对着镜头恍然一笑:“他应该永远不会像我爱他一样爱我,不过没关系,这不妨碍我爱他……他嘛,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的人,也说不出为什么,就觉得一辈子只能遇到一次。”
  主持人又high了,扯着嗓子喊:“听说今天决赛,那个大家都很好奇的人终于来了。大家想不想看?”无数人在下面大喊:“想!”聚光灯同时在观众席上逡巡,最后落在张空椅子上,旁边是明殊父亲铁青的脸。
  主持人有点傻眼,结巴了下说:“好,也许是出了点状况,明殊的爱人来到了现场,现在应该是走开了一会儿。”
  明殊挠头:“呃……她有事先走了,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吧。”
  主持人继续傻眼,幸好导演似乎在他耳麦里说了些什么,只见他立刻又神情振奋起来:“好,观众朋友们一定也关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的摄像机捕捉到了当时的镜头,请大家看看刚才发生的一幕。”
  大屏幕上出现休息室里的镜头,明殊低着头看手机,小雪惊慌地问:“宋明殊,我怎么办?”
  小雪和明殊窝在沙发里,头碰头看电脑上的小小视频窗口,已经默默无言许久。这时候明殊才一拍大腿:“卧槽,那时候我就在心里骂。我可从来不知道那小房间还藏着摄像头,平时还都在那里面换衣服。导演草泥马太龌龊了!”
  小雪听了直笑。镜头里的小雪问:“我走了你怎么办?”明殊停了停,恍然一笑说:“能怎么办?凉拌呗。”
  镜头回到舞台上。主持人问:“明殊,能告诉我们女朋友收到的短信说什么吗?”
  明殊一脸尴尬:“呃……她的初恋男友失踪了一阵,刚才正好发现了他的下落。”
  观众席上一片唏嘘,主持人安慰地拍他的肩,背后的大屏幕上很适时地回放了明殊唱到“nevermind 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时泪光闪动的镜头。主持人用追悼会上的沉痛语调说:“明殊刚才说,爱一个人有时候也要懂得舍弃。我觉得这话十分有理,有时候磨砺是成长的必经之路。”
  小雪颇觉得过意不去,黯然说:“对不起,那个导演和你的经纪人后来没为难你吧?”
  明殊不以为意地揉她的头:“呵,可把他们给高兴坏了。特别是我经纪人,解决掉前女友,给女粉丝们腾个地儿,他比打了鸡血还兴奋。”
  后来明殊夺冠自然毫无悬念,幸好导演厚道地在她的脸部镜头上打了马赛克,要不然近几天网上各种口诛笔伐,一人一口唾沫星子能把她这个女版陈世美直接打成筛子。比如一个女网友写的:“那谁,且行且珍惜吧,因为你以后再也遇不见这么好的男人。”
  小雪又叹气:“宋叔叔宋阿姨呢?他们一定在心里怨我。”
  明殊笑:“哪儿能啊。我爸你知道,觉得是我出了名对你关心地不够,故意把你逼走的,把我臭骂一顿,天天逼着我回来哄你回头。我妈嘛……”他停了停,“……忙得很。这几天给我介绍对象的快把家里门槛踩断了。”
  她忧心忡忡地问:“那你怎么办?”
  他咧嘴笑得没心没肺:“还能怎么办?你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儿把我给抛弃了,我伤情个十年八年,也在情理之中吧。”
  她无奈。这时候手机在口袋里忽然响起来,她低头看了看,即刻站起来:“我得走了。”
  明殊也无可无不可地站起来,送她到门口。客厅里没开灯,只有电脑屏幕上的一点点萤光,照得人脸色阴郁。她站在门口穿鞋,明殊冷不丁地说:“有件事忘了告诉你,阿仁的太太,又怀孕了。”
  她惊讶地抬眼:“什么时候的事?”
  明殊停了停:“就前阵子,决赛前那一天发现的。”
  她这才恍然明白,明殊唱“nevermine 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的时候为什么和以往不一样。而且他那时候说,爱一个人也要懂得舍弃。
  就着屋里那点冷冷的微光,她看见明殊垂下眼。全世界也许只有她看得见,永远满不在乎的宋明殊,在某个阴暗的背光处,垂着眼,神情寥落的样子。他要的他永远给不了,所以只好舍弃。
  她鼻子一酸,走过去一把抱住他。
  他的身子僵直,静默了一刻,才像往常那样揉乱她的头发:“你哭什么?该哭的人不是我?这回我再自欺欺人也回不去了。”
  她打掉他不安分的手:“我替你哭一会儿。”
  他朝她咧嘴笑:“这样不挺好?等你三十六岁了,如果还嫁不出去,还可以嫁给我。”
  许多事象走不出去的怪圈。多少年前,在纽约某个昏黄的风雪之夜,他们也有过类似的对话。那时候他们都在蛰伏,因为等待而心如止水。
  那时候她相信上弦月代表分离,下弦月代表重逢。现在她早已不是相信这些的十七岁少女,可是她与阿远,确实重逢在下弦月的晚上。
  那时候地铁上看不到月光,只有头顶幽暗的灯光。阿远坐在最角落里,望着她的目光平静又复杂。
  那一刻许多往事又涌上心头,喜怒哀乐,五味杂陈。其实她并不知道阿远为什么这样离开。这许多个日日夜夜,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也许他以为她抛下他要把自己牺牲给郑贺,或者他怕叶欣怡再对她不利,亦或者他真的答应了叶欣怡什么,打算放弃。她想过他们重逢的样子,她或许会扑过去对他拳打脚踢以泄愤怒,或也许会抱住他再也不放手。可是直到这一刻他这样出现在眼前,静静凝望她,她才发觉,心里最初的波澜起伏平静下去,也许什么都不那么重要。
  她走到那个角落,指他身边的空位:“可以坐吗?”
  他无奈地笑了笑,点头。
  他们并肩坐在黑暗里,地铁在轨道上疾驰,喀嚓喀嚓的声音撞击耳膜,也像打在心上。她半天才鼓起勇气问:“这些日子你去了哪儿?大家都在找你。”
  他目光一闪,不答。她又问:“你到医院来看过我?龙虾是你买的?”
  他低着眼,还是不答。她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他忽然轻声问:“什么时候搬家?”
  她一怔,反问:“为什么要搬?”
  他似乎扯着嘴角暗自笑了一笑,:“那你打算和宋明殊过一辈子?”
  她平静地说:“也没什么不好。”
  他这才抬起眼来,神情闪烁,停了一会儿才说:“你也快三十的人了,有个人追不容易,更何况身体健康,事业稳定。如果我是你妈一定劝你,不能老那么感情用事,别太挑,差不多就行了。”
  她觉得眼泪快要涌上来,停了停,强行按捺,才能继续说下去:“说得也是。前一阵倒是有个合适的,分分合合十几年,好不容易在一起,可是那人又忽然玩儿消失,不知为什么。”
  他茫然望向窗外,那里是黑暗的甬道,长得没有尽头,什么也看不到。半天他才低下头:“也许他觉得被现实打倒,下个十年很可能穷困潦倒。”他默默朝自己笑笑:“隔壁班的公主,也许他从来不该妄想。”
  她这才明白了他的想法,心里顿时象堵了一块,阻塞她的呼吸。她不曾见过他挫败的样子,即使是十七岁一人支撑家里生计的时候,至少还有未来有无限可能。她想了想,叹息:“我倒觉得,有钱男人都靠不住,还不如自己有钱。”
  他抬起头静静望着她。她说:“前不久还有人送我一大豪宅,说起来我现在也有钱了。可是想想豪宅也没什么用,每天光打扫卫生都能累死人。那么多车库,我又没有车。后院那么大,还得花钱请人打理,怎么想怎么不划算。啊,还有,还有人送我一大钻戒,我拿去一评估,哇,好家伙,能值近一千万。可戴在手上有什么用,光只能看看,又不能吃又不能穿,还不如换成股票可以升值……”
  地铁里灯光闪烁,他看着她的样子也目光闪烁。她定了定神,停了停,尽量保持平稳的语调:“正好上次遇到魏群,他说他们几个准备出来单干,我想既然有钱了,不如凑个份子,一本万利的事,说不定这一辈子就不愁吃穿了,是不是?东西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都卖了做投资。不过投资的事我一窍不通,钱拿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被骗,最好找个人帮忙管理一下。想来想去认识的人里只有你合适……”
  他不错眼地盯着她,她只觉得鼻子发酸,这样还让她怎么往下说,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失在地铁的隆隆声中听不见:“……既然是送我的礼物,我就有权支配,你说是不是……”
  他忽然拉过她的左手来看。她左手无名指上已经没有戒指。他停了良久,低着头神色黯淡,最后问:“戒指卖掉了?”
  她拉开领口让他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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