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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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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物馆。
    小凡终于想到了这个比喻。
    真的,这灯光、这布局分明就是博物馆嘛,只不过寻常的博物馆展出的是青铜器、名人字画,而这里——
    小凡看到陈列柜中粗犷未经打磨的兽牙,相框里颇有些年头的油画——上面画着欧洲中世纪的拔牙场景,画中人姿势扭曲,表情夸张,围观者形态各异。
    小凡有些惊讶的望向谢隽奇。
    谢隽奇朝她眨眨眼,“这里大部分,是我爷爷的收藏——数十年前,他是本城第一批牙医,曾为xx、xxx治疗过。”
    小凡听着那几个如雷贯耳、出现在重大历史事件中的名字,难掩震撼。
    “这是xxx的牙模,”谢隽奇指着放在展示柜丝绒盒子里的一副水晶模型,“当初,那位先生离开本城时已年过六旬,全口牙掉光,特意找到我爷爷,要求做一打全口假牙带走,这样就算他两三年换一副,也足够用,当时时间紧迫,我爷爷只得按他说的,做了12副给他。”
    小凡在教科书上学到的都是这位名人的纵横捭阖、运筹帷幄,万万没听过如此日常接地气的段子,不禁好奇,“这样难道不好吗?”
    她心中忍不住小市民的计算起来,这么大咖的客户,一做12副,得多少雪花银啊……
    谢隽奇笑了,“没有牙齿,牙槽骨会慢慢吸收萎缩,变得低平,所以全口假牙需要定期重做——而他等到两三年后,换上同样一副新的,已经无法适合他的牙槽骨。”
    小凡“哦”了一声,脑补了那位名人戴不住假牙,说着说着假牙掉下来的画面,忍俊不禁。
    这个段子减轻了小凡对陌生环境的不安,跟着谢隽奇徐徐走过一排展示柜,偶尔听他讲几句藏品来历。
    “当然,这只是初次的参观,至于复诊,我们主要用到这边的房间。”谢隽奇停在展示柜尽头,轻轻推开一扇虚掩的门。
    小凡还沉浸在那一排藏品的故事中,差点都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她不是来博物馆参观的,她是来治疗术后下唇麻木的。
    谢隽奇打开的那个房间,明显和客厅画风不同。
    没有那么艺术感,却更加实用。
    最吸引小凡注意的,就是房间正中,那张大大的牙椅。
    那应该可以承受身高两米体重两百斤的病人吧……
    谢隽奇走到牙椅旁,抬手一挥,牙椅上方的无影灯默然亮起,光下果然没有黑影。
    “以后对你的口腔检查,将在这上面进行,要来试一下吗?”
    小凡深吸一口气,明明心中有着不确定,却还是朝着那张牙椅走过去。牙椅用了少见的粉红色,真皮质感上乘,小凡被吸引,情不自禁的爬上去,将脊背贴上椅子,躺了下来。
    对上谢隽奇定定的目光,小凡心中打个突,忙说,“这牙椅真宽,可以在上面打滚了。”
    谢隽奇的喉结动了一下。
    小凡有些心虚,又说,“好像是诊室牙椅的两倍还要多,是专门订制的吗?”
    “……嗯,”谢隽奇顿了一下说,“颜色也是。”
    小凡摸了摸粉红色的椅子,心想这颜色好像还真不太适合放在诊所给病人躺。想不到谢隽奇是粉红控。
    躺着的感觉太好,她甚至不想起来,“真想一觉睡到天亮。”
    椅子的设计考虑了人体工学,几个弯曲设计极好的顺应了脊柱的天然形态,小凡甚至感觉到睡意。
    “不,”谢隽奇却几乎是有点焦躁的说,“至少,今天不行。”
    小凡尴尬的坐起来,“对不起。”
    她也是太放肆了,天知道这订制牙椅造价几何,岂容她呼呼大睡。而且当着他的面毫无警惕爬上牙椅说想睡觉……实在是有点不成体统。
    她想,只能怪这里是地下室,没有新鲜流通的空气,没有明亮的自然光,也听不到市井的嘈杂。
    ——所以让她忘形。

☆、21|8。11|

小凡想起此行来意,于是又躺回牙椅,“所以,现在就开始复诊吗?”
    谢隽奇直直的盯着她,听到这句话,仿佛被提醒,走到她身侧,“对,是要复诊。”
    他伸手按上她的左唇。
    这个动作让小凡吓了一跳。
    因为之前已经复诊过几次,她可以大概记住常规程序。
    但今天,谢隽奇的复诊,显然没有按着常规的来。
    他没有坐在医生的椅子上,对面没有负责记录的护士,他甚至没有戴手套——
    尽管心中有着疑问,但小凡却没有出声。
    “这里,还是没有感觉吗?”谢隽奇梦游似的按着她左唇下面的皮肤。
    小凡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议,“……没有。”
    “这里呢?”谢隽奇的手指平行着移动到中线。
    小凡点点头,“有。”
    谢隽奇的手往上移,抚到她的红唇。
    小凡的嘴唇微微颤抖,以前在诊室,好像主要集中在嘴唇下面那块皮肤,没有到上面。
    谢隽奇的手指轻轻拨开她的唇瓣,受到了一点阻力。
    “嘴张开,我要检查里面。”他的声音有点嘶哑。
    小凡心想,大概因为他想要对自己进行全面彻底深入的检查。不用手套,也是为了可以准确控制刺激力度和范围——刚刚在楼上谢隽奇仔细的洗过手,小凡心想还好自己是刷了牙的。
    小凡放松嘴唇,让他的手指轻松进入。
    虽然知道是在检查,但莫名涌起的羞*耻*感,还是让小凡不禁闭上眼。
    闭上眼睛,没有了视觉,反而让口中的感觉更加明显。
    她能感到谢医生的手指划过她的嘴唇内侧、牙龈。
    “有什么不同吗?”谢隽奇从她的右侧试到左侧。
    “左边有点钝钝的,好像……慢了半拍。”
    “好,张大一点,我要试你牙齿的感觉。”
    小凡照着做了,谢隽奇的手像弹钢琴一般滑过那排齿列。
    小凡有些受不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你咬到我的手了。”谢隽奇客观的说。
    小凡脸红。
    “也不用舔我,你的舌神经应该没有受到影响。”
    小凡心想,她并不是故意去舔,真的,只是……嘴里的空间就那么点,谢隽奇的手指那么有存在感,她的舌头难免会碰到——
    但她只得将舌头乖乖的缩回去。
    谢隽奇的手在她口中停顿了一会儿,没有动作。
    小凡虽然闭着眼,却能感觉他的目光,呼吸节奏不禁加快。
    不知什么时候,谢隽奇的手离开了她的口腔。
    小凡听到哗哗的水声,睁开眼来,发现谢隽奇已经站在牙椅旁的水池,打开水龙头,认真仔细的洗手。
    所以,复诊是结束了吗?
    小凡坐起来,等他说点什么。
    谢隽奇微微转身,却问,“你自己咬住牙齿,跟以前感觉一样吗?”
    小凡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不过,她以为他会问什么。
    她空咬了一下,“好像……感觉左边的牙齿要高一些,尤其下面的牙,像是浮起来了一样。”
    “但我刚才看了,你的咬合并无明显异常,”谢隽奇已经在洗第三次,这让小凡一阵尴尬,“所以,这种感觉,可能还是跟神经障碍有关。”
    “哦。”小凡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这段时间她吃东西总觉得使不上力,还以为是心情的原因,结果是生理影响。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
    小凡看着自己的腰,虽然还是有赘肉,但跟之前相比,明显从大号游泳圈换成了小号。还好她今天穿了有掩饰效果的竖条纹内衫,腰部即便有赘肉也看不大出来。
    谢隽奇终于洗完手,拿过毛巾擦拭,“今天就检查到这里。”
    反倒是小凡问,“不用……画图什么的?”
    “来不及了。”谢隽奇简短的回答。
    小凡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过了,想想他们也没检查多久啊,一定是刚才在外面的博物馆流连太过的缘故。
    尽管牙椅舒服的让人不想起来,但小凡还是让自己离开它,拿起包包。
    “那我,下次再来?”小凡小心翼翼的问,“下次是什么时候呢?”
    谢隽奇露出一个懊悔的表情,“我忘了最重要的。”
    他拉开抽屉,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书,“这是后续治疗的知情同意书。”
    小凡接过来,大略翻了翻,竟然有好几页,她不太确定的问,“我需要现在看完,马上签署吗?”
    谢隽奇看了下时间,半晌才说,“你可以回去看,签好了下次带过来。”
    见小凡欲言又止,他又补充一句,“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当然可以跟人商量,包括……咨询你的律师。”
    小凡将文书匆匆放进包里,“那我回去看看。”
    “我送你。”谢隽奇往门口走去。
    小凡刚才只注意那张牙椅了,现在才看到屋子的其他角落,发现除了这张牙椅,靠墙还有几张床。
    几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单人床,床边有一些没见过的仪器。
    小凡好奇,“那些是做什么用的?”
    谢隽奇看她一眼,“你可以先回去阅读知情同意书。”
    小凡只得点头,心想自己就像个不预习功课的差生,对老师问出一堆白痴问题。
    “送我到地铁站就可以了。”小凡上车后说。
    谢隽奇没有出声,沉默的载她前行,果然停在地铁口。
    小凡下车前,他忽然问,“你需要多少时间考虑?”
    “我还没看过内容,”小凡咬了咬嘴唇,“我尽快。”
    谢隽奇淡淡的“嗯”了一声,“回去记得吃药。”
    小凡忍住自己恍然的表情,要不是他提醒,自己大概真会忘记,亏她中午还信誓旦旦的保证。
    看着谢隽奇沉静的侧脸,小凡忽然问,“医生,有多少病人,去你家接受过治疗呢?”
    那台牙椅看着很新的样子,应该不至于阅人无数。
    谢隽奇转过头来看她,“——只有你。”
    他又咳嗽一声,“我是说……你是第一个。”
    小凡心中有什么东西,微微的炸裂开来,发出磁磁的响声。
    她立刻低头,“那我回去了,谢谢医生——”说完,拉开车门,头也不回的走进地铁通道。
    九点过的地铁,乘客不是太多,小凡找到位子坐下来,将包包挡在胸前。
    跟地铁上无数个夜归人一样,她看上去也就是个寻常ol。
    但小凡紧张的扶住包包,仿佛里面装的不是轻飘飘的几页纸,而是足以毁天灭地的炸药。
    她想,要不要现在就拿出来看?反正没几个人,下班的人也没兴趣理会她看什么东西……
    但她还是忍住了。
    听到报站,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目的地,小凡猛然醒觉,走出车厢,随着寥落的几个人上电梯,出闸,上楼,回到地面。
    一出来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晚风。
    小凡忽然想到刚刚谢医生在地下室的介绍。
    他说地下室隔音良好,不会吵到旁人。他还说地下室装了一套超强的气泵系统,足以保证空气的清新。
    从地铁到住的小区之间要经过一片饮食区。烧烤和麻辣烫的香味冲击着小凡,让她很想坐下来点上一大堆。
    但她眼巴巴的看了一会儿,还是狠心迈开脚步。
    如果放纵自己,大号游泳圈又会回来了。
    何况,她刚才好仔细好认真,并且是在专业指导下刷了牙,用了牙线和漱口水。只要一串烤肉下去,那些工夫立刻毁于一旦。
    还是不要了。
    小凡安慰自己,她今天回去,不用刷牙就能睡觉了,多美好。
    她用惊人的自制力逃离了饮食铺子,走到小区门口,正要松一口气,却被忽然移到面前的身影吓到。
    “我有这么可怕吗?”高铭晟失笑的看着她。
    小凡夹住包包,平息呼吸。
    高铭晟知道她住这里不奇怪,之前找她谈案子的时候,他就在小区门口等过她。
    只是,现在——
    高铭晟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也是有点心塞,“别人是追着我要找我打官司,只有你反过来。”
    小凡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是我不争气。”
    她知道要打赢一场官司,当事人要跟律师同仇敌忾,而她自己,几乎是胳膊肘朝外拐,从内部瓦解了战线。
    “你今天下班这么晚?”高铭晟却转口问。
    “我……额,下班之后还逛了一会儿。”小凡本能的想要掩饰去谢隽奇家的事。
    “哦,我还以为你是‘下班回家’的乖宝宝。”
    听到高铭晟几乎有点调笑的口气,小凡看了他一眼,“我就不能逛逛街,买买衣服,吃点好的么?”
    她似乎知道高铭晟要说什么,抢在他之前说,“就算我下唇麻木,但味觉还是有的。”
    高铭晟看着她得体而不失风情的套装,“所以这庭也没白上是不是?看你跟之前变化多大——买了什么新衣服?”
    “没买什么。”尽管高铭晟问的日常,但小凡谨记他的律师身份,本能的护住包包,仿佛害怕他的目光能像x光一样穿透遮蔽物,直指核心,看到那份连她自己都没过目的同意书。
    “是没买什么——因为你去喝了谢隽奇的*汤。”高铭晟忽然说。

☆、22|8。11|家

小凡听了一愣,他从何而知?
    “谢隽奇给你加了什么料?让我猜猜,”高铭晟支着下巴,“一定是你们女人喜欢的——壁咚?地咚?还是……床咚?”
    小凡沉默半晌,忽然笑不可抑。
    她完全想象不到,高律师这样的人会一本正经说出偶像剧的流行梗。
    高铭晟微微皱眉,“你以为这是很好笑的事情?请问你今年几岁了?”
    小凡成功中枪,“……不管多少岁,该笑还是得笑啊。”
    “你不会真的像个中学女生,以为谢隽奇会爱上你吧?”高铭晟看着她的ol打扮,语气中逸出毫不掩饰的讽刺。
    小凡咬了咬嘴唇,“我没有,我只是……想把下唇麻木这个问题治好。”
    “真的吗?”高铭晟显然不相信。
    小凡想了一下,收敛起嬉笑的态度,认真的说,“高律师,我知道你的立场,也很感谢你的帮助,但我……觉得谢医生的态度很诚恳,我想要配合他的治疗。”
    “他的‘治疗’——巧言令色、当众拥吻、还是给你画花脸?”高铭晟笑了一声,“我看,他干脆直接请巫师来跳大神还比较快。”
    小凡有些不满,“我觉得谢医生挺专业的,神经受伤本来就不好治……他也有拍ct啊,而且我查过,他开的维生素b1、b12,对神经的确有营养作用。”
    高铭晟不为所动,“你果然被他洗脑了——你以为的认真负责,不过是他对外的危机公关;你没发现么,经过这事,他的口碑不降反升?遇到你这么好骗、还反过来帮他的病人,也是走运。”
    小凡囧囧有神的想,这节奏,怎么像是顽固老爹对青春期女儿叛逆行为的恨铁不成钢……
    她低下头,“其实我倒是松了一口气……现在想来,当初立案也有点冲动,还好没有太影响到他的工作。”
    高铭晟说,“我不知道他私下跟你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我是不相信他真有你以为的那样认真负责……”
    小凡被说中心事,不由将包包紧了紧。
    “虽然你决定撤诉,但我们依然是朋友,如果有需要帮助的,你还是可以跟我讲,”高铭晟犀利的看了她一眼,“对了,从朋友的角度,容我多问一句——他没有让你按什么‘永不翻案’的指印吧?”
    小凡不语。她也不知道那几页纸的内容。
    高铭晟哼了一声,“我见识过他耍嘴皮的功夫,想必玩起文字游戏来也不差,如果有什么书面协议,你最好让我过目一下。”
    看到小凡的表情,他追问道,“真的有,是吧?”
    小凡不知道谢隽奇会不会玩文字游戏,但显然他具备一定的预知能力。
    他说过,这份文件可以让她的律师看。
    既然如此坦荡,那么想必没什么不能见人。
    但小凡后退一步,“没什么……我可以自己搞定。”
    见她自我保护的样子,高铭晟只得自嘲,“看来我已经失去了前当事人的信任。”
    小凡本来有点慑于他的气场,但这句话又让她心软,抬头道,“其实谢医生他……不是坏人,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针对他?”
    “你觉得我是在针对他?”高铭晟淡淡的问。
    小凡只得小人之心,转向另一个可能性,“高律师你手上案子那么多,也不缺高标的、有噱头的——”
    “好,”高铭晟气极反笑,“你说的对,是我为了出风头,死皮赖脸贴上来,一定要迫你打这场官司,冤枉好人,从中渔利。”
    “高律师,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凡知道自己情商低,不会说话,这下见他翻脸,不知该如何收场。
    这时电话响了,小凡一看连忙接起来,“谢医生——”
    她不安的看了高铭晟一眼,轻声对电话那边说,“嗯,我到家了……会记得吃药的,谢谢医生关心——”
    见她收线,高铭晟冷冷的道,“我还是不打扰你们医患交流了。”
    说罢,他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子。
    看着他的背影,小凡有些惘然,不禁喊了一声“高先生”。这里毕竟有人经过,大喊一声律师什么的,也颇能惹人侧目。
    高铭晟的步子停住,缓缓转身。
    小凡跑了几步到他面前,“我……真的很谢谢你。”
    高铭晟无语的看着她。
    小凡望着他,“至少,在谢医生回国之前,我求诉无门、彷徨无依的时候……只有你,愿意对我伸出援手……”
    手术之后出现下唇麻木,她打电话到诊所没有被重视,后来亲自上门,也只得到秦婉含糊的回应,说是谢隽奇出国在外,只得搁浅。
    当时小凡一筹莫展,身边又没有学医的朋友,被这诡异的麻木感觉折腾的茶饭不思,郁闷之下找到洁仕齿科在某公共平台的留言区,写了一大段投诉文字。
    ——这是当时的她能想到的唯一发泄方式。
    说是发泄,但其实也是相当克制的,只是客观描述了术后的症状,没有责问为什么手术会导致这样的问题,只是不满他们轻视的态度。
    她以为这只是树洞,想不到发出去之后,还收到几个小伙伴的跟帖。
    “真的吗?正打算下个月去他家种牙呢,看了有点怕怕的。”
    “我有个同学也是,拔完牙嘴巴就麻了,到现在快两年了还没好,唉,看牙有风险,真的要谨慎啊——”
    看来这种公共平台的留言区也不是形同虚设。
    之前其他客人的留言大多是正面反馈,一溜的“医生好帅”“一点都不痛”“牙齿齐了变白了”之类,小凡这条留言的画风如此突兀,自然吸引了不少点击,甚至惊动了秦婉。
    她登陆商家账号,在小凡的留言下回复——
    “这位客人,讲点道理好不好?你这个0级账号从没发过言,该不是其他诊所派来踢馆的水军吧?好吧,就算你是真·病人,我们也问心无愧——首先你的情况本来就特殊,落谁手里都不能保证100%不出问题;然后,手术有风险,我们在术前的知情同意书进行了告知;再说,出了问题我们也不是不管,但我们是正规公司,要走流程的,我们要逐层上报、讨论、分析,有结果了自然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好伐?你连情况都搞不清楚,就来这里乱写一通,是想黑谁呢?”
    她的回复让小凡看的无比心塞,心想这所谓的公共平台,看上去是让消费者畅所欲言,但商家利益才是真正实在的东西,秦婉估计会找上平台运营商,让他们从后台删了自己的留言,不留下来碍眼吧,所以,树洞就是树洞,白费力气……
    本来小凡都心灰意冷了,想不到某天忽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那边的人说,“请问是纪小姐吗?我在某平台看到你在洁仕齿科的治疗体验,我想问,事情现在解决了吗?”
    小凡有些惊讶,“……还没有,医生还在国外开会——等一下,你是谁?”
    “我叫高铭晟,是江城信义事务所的律师,我无意中看到你的留言,对你的遭遇深感不平——这几天方便跟我见个面吗?”
    当时的小凡,见到一个从天而降的律师,好比沙漠苦行的旅者见到绿洲,毫无选择的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这就是他们相遇的开始……
    小凡的诚恳致谢,只是让高铭晟挑了挑眉毛。
    “不用谢,祝你好运。”
    扔下这句话,他就迈着长腿走回座驾。
    小凡愣愣的望着他,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子,一定是她在哪个环节搞砸了。
    但现在木已成舟,她只得看着高律师钻进卡宴绝尘而去,而她自己则回到自己的小屋。
    今天发生了不少事,她脑中一片混乱,机械的移动到盥洗室,拿起牙刷,才觉得哪里不对。
    哦,她已经在谢医生那里刷过牙了。
    谢医生……对了,他提醒过自己吃药。
    小凡连忙烧开水,找出药瓶。
    她的记性真心不好,不光今天,之前也没有严格遵医嘱服药。小凡等水开的时候,索性定上了循环闹钟,提醒自己每天吃药,又把药分装了一个小瓶随身带着,以免再发生今天中午的事。
    把小药瓶塞进包包的时候,她看到那份知情同意书。
    小凡就像考完试不敢查成绩的中学生,半晌做好心理建设,才抽出那几页纸,把目光移上去。
    当时在谢医生家的地下室,接过这份文件,她只是象征性的翻了翻,一个字都没走心,现在独自一人仔细阅读,才发现这份文件用的是第一人称——
    【知情同意书】
    我,纪小凡,在充分理解目前病情的基础上,自愿接受谢隽奇医师对我进行左侧下牙槽神经损伤的康复治疗。
    为了配合治疗,成功康复,我知道、并且同意,包括但不限于以下——
    1我仅接受谢隽奇作为我唯一专属的主治医师,不会在未经他同意的前提下,私自联系其他牙科医师;(我如果因牙科以外的疾病,需要求治于别科医生则不在此限,但我会优先考虑谢隽奇医师的推荐人选);
    2我将配合谢隽奇医师在治疗中的一切合理要求;我会将治疗中的一切真实感受在第一时间、毫无保留的告诉他;
    ……

☆、23|8。11|

小凡把改好的稿子发给甲方公司,两小时后那边交接的编辑打电话过来,“我们老板看过了,挺满意的,文章质量不错,不愧是中文系出身。”
    小凡放下心中大石。先别管其他,至少工作还是顺利的。
    那边的编辑听说连原稿都是她写的,有些惊讶,“真的?比你们之前交的几个项目都要好呢,我家专业稿一般都让相关背景的人来做,怕的就是中文系没有理科思维,通篇翻译腔,想不到你比那些医学的还写得好。”
    小凡表面上客气,心中却觉得黑色幽默。
    不就是因为她自己出了这事,于是特别关注这块,以至于久病成医么——只怕找个医学本科的人过来,说说下牙槽神经的分布走向,都未必有她那么熟悉呢……
    甲方的编辑来了兴致,表示会建议他家这块的项目以后都交给小凡来做。
    放下电话,小凡碰了碰自己的左下唇,不禁苦笑,真是有所失必有所得。
    忽然间,几行文字浮现在她脑海中——
    【为了保证治疗效果,最大程度避免外界因素干扰,我同意,除日常进食、饮水、刷牙漱口,而不得不接触食物、饮料、餐具、牙具外,应尽量避免嘴唇与外物及外人的接触——但谢隽奇作为我的主治医师,则不受此限。】
    这是她昨天拿到的知情同意书其中一个条目。
    小凡心想,她自己的手指,算外物外人吗?
    但她还是没有让自己的手指在上面停留太久。
    项目与项目之间还是有不少空当,女同事们聚在一起刷万能宝。
    “这条裤子不错,但我腿太粗驾驭不了——你们谁要跟我凑单?”
    大家建议一阵,落到小凡身上,“凡凡吧,我上次看她换衣服才发现她腿挺长的。”
    小凡看了下,确实佩服那同事的眼光,经典的牛仔短裤,细节又别致,于是答应了。
    【神经康复治疗需要患者保持积极心态,为此,我愿意接受主治医师关于我日常生活,例如服装搭配等方面的建议。】
    同事已经下了单,小凡忽然想起这个条款。
    想不到所谓的知情同意范围如此之广,已经不仅仅是治疗相关,小凡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页。这是说,谢隽奇以后会建议她穿什么衣服吗?这条牛仔热裤会符合他的标准吗?
    大家逛完万能宝,选好衣服下了单子,于是又开始考虑午饭。
    “今天吃麻辣烫吧?好几天没吃了,我们一起订呗,正好一趟送过来。”
    有人提议得到大家的支持,于是大家分别勾选自己的口味。
    小凡也按顺序往下勾:土豆、生菜、西兰花……宽粉、芝士包……蟹*、鱼丸……微麻微辣……
    几份麻辣烫不一会儿就送过来,办公室里立刻飘起诱人的辣香。
    小凡自己那份特别多加了醋和蒜泥,欢快的当起了吃货。
    就是这个味道!
    等一下——
    【鉴于神经完全康复以前,下唇麻木的症状将持续存在,我同意,在饮食方面将特别注意,尽可能避免一切冷、热、酸、辣刺激,以免无意中对受损组织造成更大伤害……】
    她的筷子僵在半空中。她的嘴唇的确有一部分感受不到该有的麻、辣、烫,但是……难道要她以后放弃麻辣烫、冰淇淋?
    对面的徐馨忽然抱着外卖盒子挤到她这边,小声说,“怎样,医生家的地下室长啥样?有红色游戏室吗?”
    小凡喝了一口水,稀释那份麻辣,“有博物馆,还有粉色牙椅。”
    徐馨笑尿了,“——粉色牙椅?该不是心形的吧?”
    她的表情显然不相信。
    小凡只得摊手,继续吸溜粉条。
    徐馨还在脑补,“这个创意不错哦,可以用来当专题旅馆的道具。”
    另外一边的洁仕齿科。
    秦婉在休息室里跟一群护士闲磕牙,“那个纪小凡,这周没来复诊呢,我看她也是知难而退了——以为搞个大新闻就能予取予求么,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少女心,谢医生随便说句话不就安抚住了,还一千万呢……”
    马琳也附和道,“她那个律师也有点搞不清状况,现在就连三甲医院的教授,拔完智齿病人嘴巴麻了,还不是观察了事。”
    一个小护士问,“这个,真的好不了吗?”
    “看运气呗。有的人三天就好了,有的人要三月,也有超过三年的,那一般就是永久损伤了……”
    这时诊室门打开,里面的动静传过来。
    知道谢隽奇看诊完毕,一群人立刻起来各干各的。
    秦婉也迎上去,跟着谢隽奇将客人送出来。
    客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土豪,正在跟谢隽奇聊高尔夫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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