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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面的男朋友-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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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牵着你们府里那位表小姐的手招摇过市,这才多久,便已传了个遍。”
他的语气里像是带着些调侃揶揄。
“信王要见臣,便是要说这些?”卫韫坐在那儿,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难道本王见卫大人你,便一定要说些朝堂之事吗?”信王挑了挑眉。
他说着,又喝了一口酒,他瞥了身旁的女子一眼,带着些刻意似的,对卫韫道,“卫大人觉得这位美人如何?若是觉得尚可,本王便送与你?”
那女子初初听得此言,便幽怨地唤了一声,“王爷……”
但她垂眼时,却还是忍不住不着痕迹地瞧了卫韫一眼。
这般容色,当真世间少有。
无怪于那么多世家贵女都倾心于这位国师大人。
若是,若是她能跟了这位国师大人……想来也比跟着这位王爷,差不了太多。
但卫韫却始终都不曾看她一眼,只是道,“臣无福消受。”
“卫大人如今已二十有三,身旁却连个侍妾也无。”信王拿了一块糕点凑到嘴边咬了一口,像是随意地问了一句。
“如今本王赠你佳人,你却不愿?”
卫韫并不想与他多作纠缠,只道,“臣便不夺殿下所爱了,若无旁的事,臣便告辞了。”
“卫大人如此推辞,难道是对你那位表妹有情?”
当卫韫转身时,便听见身后传来信王的声音。
他顿了顿,那双向来疏冷的桃花眼里光影明灭不定,最终,他轻道,“这于殿下有什么干系?”
信王忽而笑了一声。
“卫韫,她最好不是你放在心尖上的人,”
“否则,你可得看好了。”
像是意味不明的两句话。
但卫韫却听懂了其中的威胁之意。
如今的朝堂,看似已是他信王的一言堂,但无论是信王还是尤氏,亦或是如今称病的太傅许地安都很清楚,卫韫便是这场争斗之间,最不安定的因素。
比起杀了他,抓住他的软肋才是更好的办法。
如此才能将局势彻底握在信王的手里。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卫韫却扯了唇角,无声冷笑,“我便是这般直白地告诉殿下,殿下又能如何?”
信王倒是没有想到,卫韫竟会这般毫无遮掩地告诉他。
他一时举着手里的酒杯,将落未落,面对卫韫回头看向他的视线时,他竟是有些怀疑了。
如果那位表小姐,当真是他放在心上的人,他又作何这般直白地便对他承认了?
卫韫却不管他此刻究竟是怀疑还是相信,反正自他摘下谢桃的帷帽时,便已不再将此间所有的诡诈阴谋放在心上。
毕竟,再过几个时辰,谢桃便不必再出现在这里了。
所以他不惧于让任何人知道,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这才是他在这里,应该给予她的身份。
“但是殿下,有一点臣希望殿下记住,若是有人敢打她的主意,臣必定会让其付出沉重的代价。”
至此,一切表面上的平和早已被无声撕裂。
夜幕降临的时候,谢桃跟卫伯他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然后在卫韫沐浴后,从后院的浴房里走到主院里来的时候,院子里才安静下来。
夏夜里的微凉并不够驱散炎热的温度。
卫韫和谢桃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他背对着她,而她则拿着一条巾帕给他擦头发。
“这么弄有点慢诶,你还不如到那边去,用吹风吹一下。”谢桃一边帮他擦头发,一边说。
“不必。”
卫韫此时背对着谢桃,听着她的声音,眉眼始终带着几分柔和。
他轻轻地说,“这样就很好。”
她不会知道,此时此刻的卫韫,竟会有一丝留恋此间此刻。
留恋这夜的星辰闪烁,留恋此时的声声蝉鸣,
亦留恋,站在他身后,指尖穿过他的长发,动作轻柔地替他擦头发的女孩儿。
卫韫此前,从未觉得,这世间何曾有这般热切真实过。
正在卫韫微微晃神的时候,他身后的女孩儿忽然整个人一下子贴在了他的后背,压在了他的身上。
她的脸颊抵着他的,他清晰地听见了她的笑声。
“星星好多啊。”谢桃把手搭在卫韫的肩上,抬头的时候,就看家了亭子外头,檐后那一片浓黑的夜色。
月亮不在,但星星却很多。
一颗又一颗的,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如同细碎的钻石,挂满了她眼前的这片天空。
“想再近一点吗?”卫韫偏头看了她一眼,而后随着她的视线望向那一片遥遥天幕。
谢桃初听他的这句话,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她就被他攥住了手腕,一下子被他拉进了他的怀里。
然后下一秒,她就被他打横抱起。
谢桃只能被动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此刻的卫韫忽然施展了轻功,足尖借力一跃而起,擦过一旁婆娑的树影,迎着拂面而来的夜风,瞬间便带着谢桃轻飘飘地落在了房檐上。
正躺在对面房顶上的卫十一嘴里正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他已经很注意地不去看院子里他家大人和那位小夫人了,谁能想到,他们家大人谈起恋爱来,竟然还上了房顶。
卫十一吓了一跳,一下就摔下了房顶,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嗷”的惨叫。
一直站在廊下盯着自己脚尖看的卫敬听到了这声惨叫,就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到底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遇到这种事情还是不够淡定。
不就是带着小夫人上房顶上看星星谈恋爱吗?真的是,有什么好惊讶的。
现在的卫敬,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惊一乍的卫敬了。
因为他算是看透了,在小夫人面前,他们家大人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做的事情的。
卫韫在听见卫十一的那声惨叫时便蹙起了眉。
他还未有什么反应,地上的卫十一先站了起来,连忙说,“属,属下知错,大人您,您继续,属下马上就走……”
说着他就扶着自己的屁股往月洞门那边挪。
“……”
卫韫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养的亲卫好像有点不太靠谱。
谢桃已经因为卫十一的窘态而憋不住笑了,她扶着自己的肚子,一直也笑个不停。
直到卫韫偏头看她。
谢桃才止住了笑,然后又想起刚刚他咻的一下就带她到了房顶,她就惊叹了一声,“卫韫你好厉害啊,你还会轻功啊?”
这样的武功,她只在电视剧里看见过,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嗯。”
卫韫应了一声,伸手去替她整理耳畔被风吹拂的乱发。
坐在房顶上,便好像离星空更近了一些,就连晚风也更凉爽了一点。
谢桃仰头望着那片天空,忽然说,“我以后就都看不到了……”
卫韫正想说些什么,却又听谢桃说,“但是只要能见到你,就特别特别好了。”
她说着,就偏头看向他。
总归是笑得有点傻。
卫韫沉默片刻,伸手摸了摸她稍乱的发,那双眼睛里仿佛倒映着天幕之间的星辉一般,几乎让谢桃移不开眼。
然后她的手腕就被卫韫握住。
紧接着,就有一抹冰冰凉凉的触感传来。
谢桃低头一看,竟是卫韫将一只玉镯子小心地套进了她的手腕。
“哇……”谢桃摸了摸那只凉沁的镯子,手指在上面镂刻的精致花纹上来回摸了摸。
触感凉沁凝润。
“这是我母亲的镯子。”
卫韫握着她的手,目光停留在她手腕上的那只镯子上。
那是他当年,从卫家唯一带出来的物件。
“便当做,”
卫韫在抬眼看向眼前的这个女孩儿时,他的那双眸子里像是融化了冰雪的凉,多添了这夜里属于盛夏的那一分裹着炙热的温柔。
他如绯的薄唇微弯,“便当做是定亲礼。”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他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手腕上的玉镯,凉沁的温度却令他的那双眼睛里多添了几分暖色。
这夜,他终究决定,付出他的承诺。
毕竟世上,或许再没有人能如她这般,令他只是这般看着,便会不自禁地心生欢喜。
也再没有人,能如她这般,令他对于这世间,再多添几分留恋。
世间肮脏,人心善变。
但唯有她,是他眼中绝不一样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卫敬:作为一个日常围观大人崩坏高冷且莫得感情人设的下属,我已经学会了淡定:)
卫韫:……
第79章 等我回来(捉虫)
凉沁的晚风,漫天的星光,还有那一声声聒噪不止的蝉鸣声声,亦或是屋顶上衣袖猎猎,长发微扬的年轻公子,堆叠了谢桃的整个梦境。
谢桃是被半开的窗帘外照进来的阳光给弄醒的。
夏天里的阳光总是这样,炙热又耀眼。
她身上的薄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掉到地上去了。
谢桃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自己的右手手腕。
一只莹润的玉镯就戴在她的手腕上。
那昭示着,昨天晚上的一切,并非是一场不着边际的幻梦。
而他也的确说过“定亲之礼”这样的话。
她摸着镯子,忍不住弯起嘴角。
然后又把脑袋埋到枕头底下,翻来覆去。
从这一天起,能够令她跨越时空,去到大周朝的金粉已经彻底耗光了。
但至少,卫韫能够自如地在两个时空之间来回。
现在的谢桃,不用忙着打工,也不用再为了生活而奔波,摆在她眼前唯一需要她认真努力的,就是学习。
因为下学期,她就高三了。
或许是即将成为高三生,所以学校里的学习任务开始变得更加繁重起来。
但谢桃却觉得,现在的她,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开心满足。
或许是卫韫的督促对谢桃起了作用,她听了他的话,也找到了阅读的乐趣,甚至她也变得没有以前那么排斥文言文了。
渐渐的,她的作文也有了起色。
语文成绩理所应当地提高了一些,而她的数学成绩也因为一直以来的题海战术而收获了更高的分数。
英语和文综也多多少少比以前要更加稳定。
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谢桃走出校门的时候,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谢桃手里拿着红豆饼,跑过去打开车门,却看见了后座上的卫韫。
他穿着墨绿色的衬衫,搭着深色西裤,披散的乌发被他随意地别在耳后,衬衣的袖口被他挽到了小臂,偏头看她时,那双冷淡的眼眸里好似还透着几分散漫慵懒。
谢桃的那双眼睛亮起来,“卫韫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段时间卫韫好像一直很忙,并不常过来。
坐上车之后,谢桃又叫了一声坐在前面驾驶座上的年继堂一声。
年继堂笑呵呵地应了声,然后把隔挡板升了起来。
小年轻谈恋爱什么的,他才没眼看。
“吃吗?”谢桃把自己手里的红豆饼在他眼前晃了晃。
卫韫摇头,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必了。”
谢桃只好自己埋头啃红豆饼。
回到家之后,谢桃就看见客厅里的沙发上摆了好多快递盒子,还有很多购物袋。
她走过去看了看,里头不是衣服就是鞋子,还全都是女款。
“这些东西都是你买的吗?”谢桃指着那堆东西,望着卫韫。
“嗯。”
卫韫径自走过来,开始往风炉里添炭煮茶。
即便是这样炎热的夏天,他也总免不了煮茶的爱好。
“卫韫我有很多衣服了……你真的不用再给我买了。”
谢桃捂住脸,说了一句。
她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卫韫总是热衷于给她买各种各样的东西。
“你不喜欢?”卫韫闻言,偏头看向她。
“……也不是,”
谢桃挠了挠后脑勺,“只是你给我买这么多,我也穿不过来啊。”
“那是你的事情。”
卫韫悠悠地拣了茶叶往风炉上的茶壶里扔,嗓音也轻慢如云一般。
“……”谢桃负气地扑进他怀里,抓着他的手腕咬了一口。
像是一只小动物似的,她到底没有舍得太用力。
“谢桃。”
直到卫韫轻飘飘地睨她一眼。
谢桃顿了一下,然后就乖乖地放开了他。
他适时将那只玉色的茶杯凑到她唇边,“尝尝看。”
杯盏里还氤氲着热气,谢桃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抿了一口。
虽然是热茶,但喝到嘴里,热度却散得极快,反而还有些凉凉的,就好像薄荷叶似的,但又要比薄荷还要多了几分温润的口感。
隐约还带着一丝细微的清甜。
谢桃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晚上谢桃做了一桌菜,和卫韫坐在一起吃饭。
“你尝尝这个。”谢桃把一块红烧肉夹进他的碗里。
“还有这个。”紧接着又是一块辣子鸡。
“这个这个……”
卫韫无奈地弯了弯唇角,轻轻地叹,“好了。”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夹了一块肉喂给她吃了。
谢桃咬着肉,笑弯了眼睛。
晚饭过后,谢桃就和卫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当谢桃听着电视里的声音,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她忽然听见身旁的卫韫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谢桃。”
“嗯?”谢桃半睁着眼睛看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可能不会有时间过来。”他轻轻地说。
“要多久啊?”
谢桃缩进了他的怀里,仰着头问他。
“暂时不确定。”卫韫只能这样回答。
他必须要去易丹国一趟。
启和帝已经醒来,但这件事信王却还不知。
而如今的启和帝失去了所有可依仗的一切,因为朝堂里大多人都已被信王与皇后尤氏笼络,这便意味着,启和帝现在可依靠的,便只有卫韫。
因为此时的卫韫,是在朝堂之中,唯一一个可与信王分庭抗礼之人。
启和帝虽已醒来,但却仍要装作昏迷,否则,信王和尤皇后一定会想尽办法令他再也醒不过来。
毕竟谁都不可能甘心将即将落到自己手里的权力,就这么再拱手交出去。
因为启和帝“病重”,如今的易丹国便在大周的边境蠢蠢欲动。
信王如今尚未完全将权力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内部尚未安定,于是便绝对不能与易丹国失了和气。
否则大战一触即发,局面或许会变得更加糟糕。
于是信王便动了送和毓公主与易丹国王子和亲的念头。
因为此前启和帝便有此意向,只是还未下旨言明罢了,信王便想借由和亲一事,暂时稳住易丹国。
只是如今的和毓公主,已并非是当初的那位既无母家依靠,又无帝王疼爱的公主了。
因其声名渐盛,不单单是大周,便是易丹国,也多有对其钦佩欣赏之人。
郢都里的那间书局,甚至都专门有了一间存放四海各地寄来给和毓公主的信件或是礼物之类的物件。
便是连信王都没有想到,这位和毓公主在百姓之间的地位,竟已至如此之境。
和亲之事他还未放到明面上来,也不知是怎的走漏了消息,于是一时间市井之间多有传言。
无数反对之声渐起,言和毓公主其才乃大周之瑰宝,却要被送到异国去成为他乡之人?
更何况,传闻之中,那位易丹国的大王子相貌粗犷丑陋,还五大三粗,茹毛饮血,还有传言说,那位大王子是一位能生啖人肉的凶狠之辈。
和毓公主怎么能嫁给他?
四海之内无数“书粉”忿忿不平,声称决不能将和毓公主嫁给这样一位可怕的王子。
如果放在现在,这些书粉的话大概就是:
“请让我们公主独自美丽谢谢,易丹国王子根本配不上她。”
“我们公主盛世美颜还多才多艺,那易丹国王子是个啥玩意,做什么美梦呢?”
“谁敢把公主嫁给那个什么王子,我就诅咒谁!”
……
信王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这位向来低眉恭顺的和毓皇妹,竟在不知不觉间,已在百姓之间获得了如此声望。
他甚至还在某天上朝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王府大门外也不知道被谁扔了烂菜叶子,还弥漫着臭鸡蛋的味道。
查来查去也查不出是谁这么大胆。
但总归就是有人敢为了这位公主而这么做。
对于卫韫而言,如今的时机正好,信王监国已经有些时日,朝中一直多生波澜,而信王对待卫韫,也越发地针锋相对。
或许是见他如论如何对卫韫示好都是无用,他到底还是被这位国师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态度给惹怒。
信王也多番探查过那位国师府里的表小姐的事情。
无论卫韫当日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信王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若是那位谢姑娘真的是他放在心上的人,那他若是把她控制在手里,便是抓住了卫韫的软肋。
这自然再好不过。
但若是卫韫当日的那番话只不过是他的障眼法,那对于信王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不过,就是要了一位表小姐的性命罢了。
卫韫既不在意,信王便也不会在意。
但国师府向来被卫韫养的亲卫给围得像铁桶一般,信王派出的人,总是失败而归。
即便是后来千辛万苦混进去了一人,却也并未在府中找到那位表小姐的踪影。
就好像根本不存在这个人一般。
信王气得拍断了一张书案,当场便将无功而返的那人给杀了。
卫韫此次去易丹国,便是要寻一个答案。
信王多年守在边陲,也算是打了多个胜仗,但卫韫细细调查,却又觉得其中有些不妥之处。
此次他就是要去易丹国一探究竟。
而他此去,路途必定尤其艰险,危险万分。
但这些,他都不想说与谢桃听。
“会很危险吗?”
谢桃忽然抬头。
“不算危险。”卫韫只简短地回了一句。
“那就好。”
谢桃像是终于稍稍放心了一些,“那你要快点回来哦……”
她用脸颊在他怀里蹭了蹭,手指抓着他的衣袖,那张白皙的面庞上流露出明显的不舍。
“好。”
卫韫轻轻地应了一声,他的手扶着她的腰,垂下眼帘时,纤长的睫羽遮掩了他眼瞳深处的复杂神色。
电视里仍有热闹的声音传来,谢桃却在卫韫的怀里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卫韫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她耳畔的浅发,神情柔软如春水波光一般,消融了山间冰雪。
最终,卫韫动作轻柔地把谢桃抱了起来,往楼上去了。
当他把她放在床上,拉过薄被替她盖好被子之后,卫韫坐在床沿,那双眼睛凝望着女孩儿熟睡的面容,久久不曾移开他的目光。
那样的神情缱绻又温柔。
良久,他忽而俯身,与她之间隔着不过咫尺距离,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迎面而来。
当他的唇贴着她柔软的唇瓣时,
他却见原本闭着眼睛的女孩儿的眼皮像是忍不住动了一下,连带着睫毛也颤了颤。
卫韫瞳孔微缩,脊背一瞬僵硬。
但当他迅速退开,却见女孩儿仍旧不自知地拧着眉,闭紧了眼睛的僵硬模样,耳廓微红的卫韫却莫名扯了一下唇角。
然后他就伸手,捏住了她的脸蛋。
“睁眼。”
卫韫的嗓音稍哑,却仍旧透着清冷。
谢桃其实早在卫韫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朦朦胧胧地醒了过来,但她却一直没有睁眼睛。
原本她装睡装得挺成功的,但在卫韫亲她的那一刹那,她还是忍不住动了动眼皮,就连呼吸也下意识地凝滞了。
总归是露了馅。
但这会儿,她还是没睁眼睛。
“谢桃。”
卫韫捏着她的脸蛋,嗓音低低的,像是很平静。
但见她还是不肯睁眼,卫韫摇了摇头,半晌轻笑了一声,他索性松了手,站了起来,只道,“睡罢。”
但当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原本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谢桃却忽然一下子坐起身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卫韫回头时,就对上了她那双圆圆的杏眼。
“卫韫……”
她知道,他走出这个房间,就会回到那个时空了。
卫韫盯着她半刻,像是叹了一声,他忽然把她抱了起来。
谢桃几乎是下意识地用腿勾住了他的腰,刚刚仰头望他的时候,就被他一手捏住了下巴。
他的亲吻来得很突然。
像是刻意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辗转半刻,后来他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开口时,嗓音又多了几分沙哑:
“桃桃,”
他的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乖乖等我回来。”
此刻的谢桃整个人就像是蜷缩的含羞草似的,她有点晕晕乎乎的,一张面庞已经烧红,睫毛颤了又颤。
他极少会这样主动地亲吻她,甚至表现出这般亲昵的模样。
平常习惯了偷亲他的谢桃在面对这样的他时,反而更多了几分羞怯,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敢了。
后来卫韫把谢桃重新放在了床上,又将被她踢到床下的薄被捡了起来,盖在她的身上。
当卫韫走出她的房间,关上房门,靠在墙边的时候,他冰凉的指腹轻触了一下自己微烫的耳垂,那双方才还显露温柔的眸子里此刻已经渐渐结冰。
他站直身体的瞬间,面前便出现了一道仿佛裹挟着万里流转的星云一般的神秘光幕。
光幕消失的瞬间,走廊上便再也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谢桃推开门走出来,定定地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半晌,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她才垂下眼帘,走回了房间里。
令谢桃没有想到的是,卫韫这一去,就是一个月。
就像是又一次回归了从前还没有跟他见面,只能依靠微信来联系的日常。
但又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不再忙着打工的她,在这个假期里只剩下了学习这么一件事情可做,当然有些时候,她也会去小酒馆里帮忙。
或许是老奚的那一瓶药起了作用,谢桃明显发现自己修习法术的速度要比以前快了许多。
现在的她,除了能炸烟花之外,她还能使用一些别的小术法了。
只是整个暑假过去,她都还是没能见到卫韫。
更糟的是,在她开学一周后,她和卫韫之间忽然断了联系,就连孟黎春和年继堂也都相继消失,不再出现。
谢桃试着给卫韫发了好多消息,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就连她发视频,那边也总是接通不了。
而老奚在得知卫韫失联,就连孟黎春都消失不见时,便是一向淡然冷静的他也皱起了眉。
他似乎也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桃桃,你不要着急,这件事我会去查。”最终,老奚对谢桃说道。
他原本是不能插手时空之间的事情的,但……孟黎春的无故消失,便是连他也无法再感知到她的气息,这令他也不由地开始心生不安。
这是这么多年来,老奚第一次离开酒馆。
谢澜说,他应该是去了被剥离在两个时空之外,独成一境的神界。
在跟卫韫失去联系之后的这两天,谢桃几乎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总是在担心他是不是遇上什么危险了。
可她,终究什么也做不了。
这夜很黑,落地窗外的天幕之间几乎没有一颗星星,也没有月亮。
谢桃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那双眼睛怔怔地望着窗外半晌,那明明是一片黑漆漆的天空,可她看着看着,却总是会想起在大周的那个夏夜。
在高高的屋顶上,她仿佛触手便可摘的满天星子。
想起微凉的夜风吹着身旁的他雪白的衣袖,有一瞬遮在她眼前的那一寸的白。
她就这么在客厅里一个人坐到了深夜。
后来她蜷缩在沙发上,那双眼睛一直望着吊顶的水晶灯,眼睛里忽然的湿润也不知道是因为灯光太刺眼,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拿着手机把屏幕按亮,又静静地盯着手机屏保看,直到屏幕再一次灭了下来,她就又按亮。
她的壁纸早已不是之前的那幅画像了。
而是她在某个午后,偷拍的卫韫坐在花园里看书的模样。
与此同时,身在另一个时空的卫韫方才握着手里的长剑,割破了一人的喉咙,鲜血喷洒出来,点点的血色沾染了他的面庞。
此刻,他已是杀红了眼。
大雨如倾,一滴滴雨水砸下来,浸染了他身上数道伤口流淌出来的血痕。
一身殷红的锦袍已被血色浸润,被刀剑划破数道痕迹。
而他手中的那把长剑也已经沾染了不少血珠,在雨水冲刷下来的时候,鲜血的颜色减淡,渐渐地顺着剑尖滑落下去。
他一跃而起,再将长剑向下,深深刺进了黑衣人的心脏。
长剑毫不犹豫地抽出,溅起一片血花,躺在地上的那人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至此,整整三十人,都死在了他的剑下。
卫韫终于体力不支,长剑深深地插进土地里,而他单膝跪在了地上,那张沾染着血迹的面庞微扬,雨水砸在他的脸上,终令他又清醒了几分。
半晌,他勉力支起身体,走到另一边,俯身捡起了那枚带血的铜佩。
手臂上被子弹洞穿的伤口仍在流血,身上还有数道割破血肉的伤痕,卫韫几乎是没走几步,便倒在了一片枯败的草丛里。
彼时,天很黑,他的喉间涌上一抹腥甜,忍不住吐了血。
意识渐渐快要模糊的瞬间,他的手撑着长剑站起来,借力的时候,手指从剑柄滑到了锋利的剑身,瞬间割破了他的手掌。
但他并没有就此松开,反倒是更握紧了剑身。
像是只有这般真切的疼痛,才能令他保持片刻的清醒。
一道仿佛包罗了星云漩涡的光幕忽然出现,裹着这片旷野里唯一一个活着的人的身影,眨眼之间便消失无痕。
谢桃是被一阵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发出的清晰声响而骤然惊醒的。
她一睁眼,就看见了躺在客厅里,一身血污的那个人。
“卫韫!”
第80章 世间温柔
当谢桃看见倒在客厅里,浑身是血的卫韫时,她一下子站起来,手里的手机顷刻间掉在了地上。
她跑到卫韫的面前时,伸手想去触碰他,却见他一身衣袍早已被割裂数道口子,其间还有血肉微翻,鲜血寸寸浸染了衣料,留下斑驳的血痕。
她甚至不敢碰他。
血液已经顺着他的伤口流淌到了光华可鉴的地板上,谢桃的眼眶里已经无意识地砸下来一颗颗的眼泪。
“卫韫,卫韫……”她连唤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这并非是她第一次见他带伤而来,但她却也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样浑身都是伤口的模样。
此时的卫韫已经彻底昏迷,根本听不到谢桃的声音。
正当谢桃回身连忙去捡手机,想要打给谢澜的时候,却被忽然出现的一道淡金色的流光给晃了眼睛。
是谢澜。
但在他的身旁,还有谢桃已经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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