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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面的男朋友-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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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韫闻声,便放下了手里的书卷,起身往里间走。
还没走过去,便见谢桃已经掀了帘子走出来。
那样殷红的颜色,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明净,那双眼睛看起来仍旧水盈盈的,她笑起来的时候,右脸甚至还会有一个浅浅的小梨涡。
只是……那衣袍于她而言,实在是有些过长了。
这会儿拖了地,倒像是个偷穿大人衣裳的孩童似的。
卫韫的眼底,忍不住泛起一丝笑痕。
“你看!”她当着他的面,把方才自己挽好的袖子甩开来,晃了两晃,又笑起来。
就在她快要走近他的时候,她一个不注意,一脚就踩在了衣袍的衣摆上,然后身体失去支撑,就要倒地。
卫韫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拉她,却被她在惊慌之下,扯住了腰间的鞶带。
这便令他一时间也失去了支撑,扑向了她。
两个人一齐摔在了地上,带着旁边立着的灯笼架,倒下去,又牵连了书案上的一大片东西掉落下来。
彼时,卫伯方才走到门外,还未开口问大人是否要用午膳了,便听到一阵极大的声响。
他花白的胡子一颤,竟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大人!”
卫敬听见,连忙飞身过来。
两人几乎是同时踹开了书房的门,就在卫韫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止的时候。
于是……
卫伯和卫敬两个人站在门口,几乎要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在这样诡秘的气氛里,卫伯甚至被震惊到打了一个嗝。
夭寿啦!
他,他们大,大人为什么会扑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
等等!
那小姑娘哪儿来的啊?!
大人什么时候也搞起了金屋藏娇这一套啊啊啊啊啊!!
第48章 耳垂红透(捉虫)
卫韫在倒下去的时候,手掌就迅速地撑在了地上,令他不至于压到她身上。
但他的鼻尖却还是蹭到了她的嘴唇。
就那么轻轻地一下,尤其柔软的触感,带着几分他所熟悉的川山云雾茶的清香,令他刹那间晃了晃神。
待他听见门外卫伯的惊呼声时,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已见卫伯和卫敬已经踢开了房门,站在门槛外,望着他们时,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瞪得老大。
卫伯甚至还揉了好几下眼睛,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了。
气氛有一点诡异,直到慢悠悠地晃过来的盛月岐在卫伯和卫敬两人中间探出脑袋,往里头看了一眼,便挑了挑眉,啧了一声,“大人,你这是掉马了诶……”
语气轻飘飘的,还有几分刻意的揶揄。
卫韫扶着已经呆掉的谢桃的肩膀,瞥向门口的那三人,咬牙道,“都出去。”
卫伯和卫敬同时打了个冷颤,连忙转过身,作势要走时,他俩顿了顿,又转过身来,一人把着一扇门,拉过来,关上了。
关上门后,卫伯和卫敬走到院子里,又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书房房门。
卫伯擦了擦脑门儿上的冷汗。
卫敬同上。
好像忽然许多怪异的现象都有了解释?
譬如大人忽然喜欢甜食,譬如那书房里时常多出的一枝鲜花,又譬如卫伯在门外有时听见的模糊的女声?
卫韫向来不近女色,府里更是连一个婢女也不留。
卫伯还时常担心着,若是他家大人这辈子都如此的话,那日后,怕是也没有成家的可能了。
谁料想,大人不喜欢外头那些个世家贵女,大家闺秀,自个儿却是偷偷地在院儿里养了一个小姑娘?!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大人会做的事啊!
卫伯觉得自己可能需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家大人了……
大人他……原来喜欢搞这一套吗?!
此刻的书房内,卫韫和谢桃坐在桌边,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他时不时地伸出手指触碰一下自己的鼻尖。
而她也同样捂着自己的嘴巴。
方才那样极轻的触碰,仿佛还留在他的鼻尖,她的唇畔,有点痒痒的。
两人有一瞬,都是一样的心如擂鼓。
卫韫原打算过些时候,替谢桃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再让她名正言顺地出现,然而却不曾想,今日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看来,这也是一件不能再等的事情了。
卫韫抬眼,看向那个坐在凳子上,穿着他的锦袍,抱着一团衣摆揉成一团儿的女孩儿,鸦羽般的睫毛颤了一下,他像是略微思索了片刻,而后便对门外唤道:
“卫伯。”
站在台阶下的卫伯没太听见,但身怀武功,耳力极好的卫敬却听得清楚。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老头儿,“卫伯,大,大人唤您……”
卫敬好像还有点惊魂未定。
而坐在凉亭里的盛月岐看着他俩那反应,笑着又打开了酒壶的塞子,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
他今儿啊,就是来看这出戏的。
此时的卫伯连忙转身,往阶梯上跑,凑到门边,道,“大人,老奴在呢。”
“去……买些女子穿的衣裙来。”
卫韫开了门,对着那躬着身,再不敢往里看的老头儿道。
卫伯一听,耳朵竟然还动了一下,他猛地抬头,对卫韫行礼,“老奴这就去!”
说罢,他转身就匆匆往院外跑。
明明是个六十多的老人了,这跑得还挺快,一溜烟儿就没影儿了。
“……”
卫韫以前从未觉得卫伯竟是个如此不稳重的老者。
他抬眼时,便见卫敬还傻站在阶梯下,而那边的凉亭里还有个喝酒的盛月岐。
卫韫转身走了回去。
“我的衣裳你穿不得,待会儿还是换了罢。”
卫韫在谢桃的面前坐了下来,说道。
谢桃点了点头,手指还抓着衣摆,“……好。”
两盏茶的时间,卫伯便带着两个年轻的奴仆抬着一只大箱子走进了院子里来。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老奴都办好了。”
卫伯使唤着那两个奴仆将那箱子放在书房铺了地毯的地面上。
而那两个奴仆约莫是从未在国师府见过任何一个女子,此刻见卫韫身旁坐着一个姑娘,便呆了。
卫伯瞥见卫韫稍冷的目光,他就伸腿给那两个奴仆一人一脚,道,“还不出去!”
那两个奴仆已经被卫韫轻飘飘地一眼吓得后背发凉,这会儿被卫伯蹬了一脚,两个人便连忙行了礼,匆匆退至门边,转身离开。
“你怎么抬了这一箱子回来?”
卫韫看着那只黑漆的大箱子,神情有些莫名。
“这不是怕姑娘不够穿嘛……”卫伯小声道。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卫伯连忙道,“大人放心,老奴定会让那两个小奴管好自己的嘴巴,绝不会透露半点儿姑娘的事儿出去。”
金屋藏娇这种事,大人一直藏着,便定是不想被人发现咯,卫伯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敲打一番这府里的奴仆,让他们谨慎些。
“不必。”
卫韫看着谢桃眼巴巴地望着他的模样,他顿了顿,便道,“日后对外便说,她是……”
她该是什么身份,他还未考虑。
这时,那边坐在廊下的凉亭里的盛月岐拿着他的酒壶走了过来,慢悠悠道,“日后她就是你们国师府的表小姐了,从晔城来。”
晔城?表小姐?
卫韫在听见盛月岐的这句话时,当即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是说……”
盛月岐点头,“现成的身份,大人正好可以利用,想来查过你底细的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为了隐藏卫韫的身份,早年盛月岐便帮其制造了一个新的身份。
晔城人氏,家道中落,父母早逝,只有一房远房表亲。
而那所谓的表亲,也不过是盛月岐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而特地安插在那里,作为各方试探的幌子罢了。
毕竟,总得要有活着的人能够证明卫韫的这个身份。
正好,当初他为了磨一下某个不太听话的女属下的性子,便让她在那儿演了多年的病弱小姐。
“到时便说,这位表小姐常年身体病弱,不曾出门,而大人你感念早些年落魄之时那房表亲的几分恩情,便将其孙女带来郢都治病……不是很不错的理由吗?”
盛月岐摊摊手,笑着说道。
卫韫听了,沉思片刻,觉得有些道理。
这的确是一个现成的身份。
于是这三两句话之间,谢桃就成了国师府新来的表小姐。
谢桃本人表示:“……”
换上了卫伯从那箱子里的一堆绫罗衣衫里精心挑选出来的绣着银线梨花瓣儿的月牙白的衣裙,衣襟处还有一颗颗的小珍珠,腰间还有银丝穗子垂下来,尤其精致。
谢桃摸着银线绣的梨花瓣儿,坐在卫伯临时搬来的一面大铜镜边,就那么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但她确实是从来都没有穿过这么好看的裙子。
她回头望着站在那儿的卫韫,满心欢喜地问他,“卫韫,你觉得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
卫韫瞥见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唇角稍微扬了扬,轻轻颔首。
“可小姐这头发……”一直躬身站在那儿的卫伯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谢桃,然后指了指她的马尾辫,神情有点怪异。
??
谢桃摸了摸自己的马尾辫,然后说,“我也不会梳啊……”
他们这里的发髻多难啊。
卫韫自然也不会。
于是他抬眼看向面前的这三人。
盛月岐举手了,“大人,我觉得我可以,我以前给楼里的姑娘梳过发髻。”
卫敬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手举起来,但也跟着举了,“大人,属下小的时候给娘亲梳过发髻……就是,就是只会一种,还是妇人的发髻。”
一个给楼里的姑娘梳过,一个给曾经的母亲梳过。
卫韫面无表情,瞥了他们一眼,而后便看向旁边的卫伯,“卫伯,你来。”
卫伯惊了,胡子都颤了颤,他指着自己,“老奴?”
卫韫“嗯”了一声,“怎么?不会?”
卫伯连忙摇头。
“那也倒不是不会,以前老婆子在世的时候吧,我也给她梳过,只是这妇人的发髻我会得多,姑娘的……我却只会一种。”
“如此便好。”卫韫抬了抬下颚,示意卫伯去给谢桃梳头。
卫伯只好连声称是,走上前去,拿了梳子,给谢桃梳头。
“谢谢卫伯!”谢桃望着铜镜里身后的卫伯,笑着说。
“小姐这是哪里话。”
卫伯也憨憨地笑了起来,花白的胡子抖了抖。
这府里还从未有过女子出现,何况是生得这般水灵,又乖巧的小姑娘。
卫伯暗搓搓地想,
原来大人也喜欢这样的姑娘。
简单的发髻梳好,卫伯便将梳子放下,而后便对卫韫道,“大人,您觉得如何?”
谢桃也转过头,望着他。
“尚可。”
下意识要脱口而出的话被他咽下,卫韫面上未曾表露出一丝神色波澜,负手而立,开口时,嗓音平淡。
“啧。”
盛月岐看着他那副模样,摇了摇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都下去。”
卫韫睨他一眼,而后道。
卫伯和卫敬连忙弯腰称是,待要退出门外去的时候,他们见盛月岐仍站在那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他们面面相觑,像是不约而同地做了什么决定,竟颇有默契的齐声对盛月岐道,“盛公子,请。”
“……”
盛月岐原本还有点话想跟卫韫说,但很显然,卫伯和卫敬这俩人不允许他做电灯泡。
他只好跟着他们俩一同出去了。
屋内一时只剩下卫韫和谢桃两个人,周遭都静谧下来。
卫韫这才仔细地将眼前的小姑娘打量了一番。
穿着大周朝的衣裙,梳着发髻,她看起来,仿佛就是这个世界里的人。
那张面庞即便未施粉黛,也仍旧灵秀动人。
“发簪。”卫韫忽然走到她的身后,朝她伸出手。
谢桃垂眸,看着他的手掌。
她把一直握在自己手里的那支发簪放进了他的手心里。
而后,透过被打磨得尤其清晰的铜镜,她看见站在她身后的年轻公子,伸手将那支金丝缧脂玉发簪插在了她的发间。
而后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望着铜镜里的她。
似乎是少了些什么。
卫韫盯着她片刻,而后目光落在了她白皙柔软的耳垂。
似乎是没有什么思考,他伸出手指,指腹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而后,他便亲眼看见女孩儿的耳垂渐渐开始发红。
谢桃在被他捏住耳垂的时候,脊背就僵了,脸颊也开始发烫,呼吸都凝滞了。
“你没有穿耳。”
他清冷的嗓音仿佛就在她的耳畔,气息极近。
她几乎可以嗅到他身上浅淡的冷香。
“怕,怕疼……”谢桃说话都结巴了。
话音方落,她仿佛听见了他的轻笑。
低低的一声,清冽泠然,撩人心弦。
于是那一刻,
在他指腹间的她的耳垂,已经悄然红透。
作者有话要说: 卫伯:我们拒绝一切妨碍大人谈恋爱的电灯泡【严肃jpg。】
卫敬:同上
盛月岐·电灯泡本泡:……?
第49章 撩人风情
国师府来了一位表小姐,姓谢。
这件事传遍了郢都。
这可是一件稀罕事。
谁不知道,如今的国师大人卫韫府里一个女婢也没有,即便这位国师如今已经是二十二岁的年纪,身边却始终连个侍妾也无。
市井里还曾传言说,那国师府,便是一光棍庙。
甚至还有传言说,国师卫韫或有断袖之癖。
而现在,这“和尚庙”里却忽然多出了一位女客,这怎能不引起大家的议论?
便是禁宫里,也有了些传言。
大家都在猜测着,这位国师府的表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样儿的人物?
表小姐他们是见不到,但也有人时常在郢都的长街上,瞧见国师府的卫伯带着人忙忙碌碌地置办起女儿家要用的物件啊,首饰啊,衣裳啊,甚至还有些好吃的,好玩儿的,都备上了。
于是许多人都猜测着,看来这位国师大人,对这位表小姐,倒是十分重视。
这天,卫伯买了东西,急匆匆地就赶回了国师府。
把买来的零嘴儿给谢桃摆了一桌,又把时下那些世家贵女们爱玩儿的物件儿都给她拿了出来,连小孩儿的拨浪鼓都没落下。
“……”
但谢桃还是拿着拨浪鼓摇了两下。
看见卫伯笑得眼睛眯起来,白胡子发颤,她也跟着干笑。
这个屋子是卫韫嘱咐卫伯收拾出来的,卫伯收拾得很妥当,不同于国师府其它屋子的简单陈设,纱幔重重,靠着墙的架子上放着的琉璃瓶里还插着孔雀的翎羽,墙上挂着的画也都是他从府库里一件件挑出来的经由名士之手描画而成的各种仙女图。
甚至连屋里摆着的花,都是卫伯精心挑的名贵品种。
更不必说那香炉里点的香,更是尤其珍贵。
“卫伯,你会不会买太多了?”谢桃啃着一块糕点,小心翼翼地问。
卫伯笑得仍旧憨憨的,“小姐不用担心,置办这些,花不了几个钱!”
正说着话,门外却忽然来了一个锦衣公子。
那人大冬天的手里还拿着一把玉骨扇,一身天青色的衣袍,眼瞳温润,唇畔含笑。
“老奴见过世子爷。”卫伯一见来人,便连忙恭敬地行了礼。
来人,正是齐霁。
齐霁也是听闻了外头那国师府表小姐的传闻,才来这儿一探究竟的。
卫敬自然是拦不住他的,想来,他此刻应该已经去书房请卫韫了罢?
齐霁含着笑,踏进门槛里,对上谢桃那双好奇的杏眼时,他也在仔细打量着这位时下正处于议论中心的国师府新来的表姑娘。
“你便是延尘的那位小表妹?”齐霁分毫不见外,径自走过来,对卫伯点了点头,而后便在谢桃的对面坐了下来。
“延尘?”谢桃有点没反应过来。
齐霁挑眉,道,“延尘是卫韫的字,怎么?你这位小表妹竟是不知?”
谢桃也是第一次听说,原来卫韫还有个字。
她默念了一下“延尘”二字,好像还挺好听的。
“小表妹是哪里人?”齐霁伸手,拿了一块糕点喂进嘴里,问道。
“晔城。”
谢桃答了一句。
这两天,卫韫已经让她把这个表小姐的身份背景全都背熟了,现在她都已经能够对答如流了。
“听说,表妹身子不大好?”齐霁仍在打量她。
“嗯……”谢桃往嘴里塞糕点。
齐霁却道,“可我看着小表妹你,怎么好似身子康健得很?”
谢桃僵了一下,还没回答,却被卫伯抢了先,“世子爷,小姐的身子如今已经好了不少了。”
齐霁点了点头,“哦……这样。”
“齐明煦,你是没事可做?”
彼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抹清冷的嗓音。
屋内的三人回头,便见身着殷红锦袍的卫韫站在门外,那样一张冷白如玉的面庞上神情很淡,一双眼瞳瞥向坐在谢桃对面的齐霁,似乎有些不悦。
“卫延尘你可别想拿我爹来压我,怎的?兴你偷偷地接一个小表妹回府,就不兴我来瞧瞧这位小表妹长什么样儿?”齐霁坐在凳子上,一点儿要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看过了?”
卫韫走进来,“看过了便走罢。”
“我想留下来同你们一起用晚膳。”齐霁仍在凳子坐得安安稳稳。
“齐明煦。”
卫韫皱眉,再一次瞥他。
“得,”
齐霁撇了撇嘴,站了起来,看向谢桃时,笑着说,“小表妹,下回你明煦哥哥再来看你,到时给你带些好吃的,今日我空着手来见你,说起来也是没什么礼数。”
说罢,齐霁便扯过卫韫的衣袖,拽着他走了出去。
在院子里,齐霁终于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卫韫时,也没了那般温和的笑意,神色显得尤其认真。
他问,“卫延尘,你到底想做什么?”
“世子何出此言?”卫韫理了理被他弄皱的衣袖。
“旁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哪里来的表妹?”齐霁低声道。
“就不能是失散多年的亲人吗?”
卫韫淡淡道。
“失散的亲人?”
齐霁笑了一声,“你卫韫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亲人?”
他虽不清楚卫韫曾经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但他却知道,从他遇见卫韫时,卫韫便已是孤身一人了。
而齐霁的这句话竟是少有的尖锐,如同一把刀子似的,刺向卫韫的胸口。
但卫韫却像是没有多大反应似的。
他反而是扯了一下唇角,“的确。”
齐霁顿了顿,像是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有些过,便道,“我只是想知道,这个忽然出现的姑娘,究竟是谁?”
他说,“延尘,你我是朋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这些?”卫韫却反问他。
齐霁沉默了一瞬,半晌才道,“延尘,你曾与我说过,不论出于何种目的,你绝不将无辜之人牵连其中。”
至此,卫韫也终于明白了齐霁的意思。
“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卫韫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房檐下随风晃动的那只铜铃,“我不会让她卷进那些事情里。”
如若可以,卫韫也想就将她藏在屋子里,不让她出去,不让外界知道一点儿她的消息。
如此,便可以免去诸多不必要的事情。
但,他却终归不忍那么做。
就如同他对她所在的那个世界充满好奇一般,她也对这个世界充满着期待。
可外面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在盯着国师府。
这么一个忽然出现的表小姐,势必会引起多方的注目。
卫敬递上来的那么多外头要拜访表小姐的拜帖便是最好的证明。
所幸的是,那三个时辰便时效的金粉香,恰恰便是能保护她的最好方法。
此刻齐霁看着卫韫,竟稍稍有些愣神。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但又不敢确定。
“所以……这位表小姐,究竟是谁?”
齐霁试探着问。
“……”
卫韫竟不知该怎么开口。
“……难道?”齐霁的那双眼睛瞪大了一些。
他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卫韫转身就走。
齐霁在后头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间笑起来,他喊了一句,“卫延尘!你跑什么呀?害羞啦?”
然后他便见那人走得更快了。
“看来,还真是这样?”
齐霁摇了摇头,不禁喃喃,那双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
卫韫走进谢桃的屋子里时,看见她正趴在桌上做作业,卫伯正在那边弄炭火。
“大人。”
卫伯一见他走进来,便躬身唤了一声,而后便匆匆地走了出去。
他觉得自己真是一个颇识趣儿的老头儿。
比憨憨卫敬强多了。
彼时,守在院里的卫敬忽然打了个喷嚏。
“卫韫,我作业好多哦……”
谢桃手里握着笔,把脑袋从练习册上抬起来,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卫韫在她抬头的时候,便看见了印在她脸上的一点儿黑色的痕迹。
应该是把脸贴在练习册上的时候弄到的。
他在她身旁坐下来,然后伸出手扣住她的下巴,低首垂眸时,凑近了些。
谢桃被他捏着下巴,眼见着他凑过来,整个人都僵了。
脸不争气地开始发烫,就连眼睛也忍不住一直眨啊眨的。
“你你……”她话都有点讲不出来了。
他他他要干什么?!
谢桃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
谁知,他却只是伸出另一只手,用指腹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
眼见着那痕迹一点点变淡,到最后甚至于消失,卫韫才松开了她,将手指间蹭到的浅淡的黑色痕迹给她看了看,而后端了一杯茶,凑到唇边抿了一口,再瞥她一眼,似笑非笑,“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谢桃摸着自己的脸颊,没有说话。
有一点点尴尬。
谢桃垂下脑袋,继续写作业。
“明日也不用上学?”卫韫忽然问她。
谢桃点了点头。
“那明日便带你出去。”
卫韫说。
谢桃猛地抬起头,望着他,那双杏眼里又有了光亮。
“真的吗?!”她欣喜地问。
卫韫轻轻颔首。
谢桃高兴得不得了,直接把笔一扔,想也没想就扑进了卫韫的怀里,“太好了!卫伯说有一家面摊的面特别好吃!但是打包回来就差点,我想去试试!”
“还有现做的糖糕!”
“啊烤鸭!”
“还有还有!板栗烧鸡!”
谢桃说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而卫韫从被她抱住的那一刻,便已经僵了脊背,耳廓发红。
谢桃正滔滔不绝地说着,抬眼就瞧见了卫韫耳廓上可疑的红。
“咦?”
她眨了眨眼睛,忍不住伸出手,捏住了他的耳垂。
好像有点烫?
卫韫已经呆滞了。
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耳垂时,他的脑子有一瞬空白。
随后,他连忙抓着她的手,把她锁在了怀里,像是有点气急败坏,他咬牙,“我府里是短着你吃了?这些东西你吃得还少?”
“……不,不少。”
谢桃被他锁在怀里,鼻间满是他身上的冷香。
殷红的锦袍衬得他的面庞更加无暇如玉,垂着眼帘看着她时,纤长的睫羽遮下来,眼尾处竟然还隐隐有些微粉,又多了几丝平日里从未见过的撩人风情。
他怎么……能长得这么犯规?
那一瞬,谢桃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快过一下。
窗棂外有寒风涌进来,却都挡在了他的身后,至多只引得他乌浓的长发被吹动,有几缕落到身前,拂过她的脸颊,丝缎般微凉的温度,有点痒痒的,让她有点想伸手去挠。
但这会儿,她却不敢。
卫韫瞧见她不安地抿着嘴唇,那双眼睛神色闪烁,也不太敢看他的样子,也不知怎么想的,他忽而伸手,恶意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力道不算轻,却也并不重。
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疼的。
卫韫忽的松开了她,让她坐回了自己的凳子上,正了正神色,指着桌上她的练习册,“快写。”
谢桃捂着自己的脸,气鼓鼓地瞪他。
却被他塞了一嘴糕点。
她愤愤地咬了一口。
咦?
栗子糕。
好吃。
卫韫见她低眼开始写作业,自己却莫名松了一口气。
耳畔的温度仿佛还未有所下降,就连方才捏过她脸颊的手指间,似乎还残留着那种柔软的触感。
他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指腹。
这一回,谢桃是写着作业的时候,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的。
现在她已经足够淡定了。
晚上的时候,谢桃出了小区,去超市买好菜出来的时候,就见到周遭所有的景物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脚下的人行道地砖也变成了青石板路。
这次,她自己走进了那家小酒馆。
不再是谢澜拖着她进去的。
“哟,桃桃妹来啦。”谢澜趿拉着人字拖,一见她走进来,就连忙去帮她拎手里装着食材的无纺布袋。
老奚一见她,也取下老花镜,笑着说,“有晚饭吃了。”
“……”
谢桃干笑。
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谢桃依然没有抢到肉。
一块都没有。
但她显然一点都不沮丧。
因为她满脑子都在想着明天要去逛郢都的事情。
当吃过饭,谢桃把碗筷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刚要说走,却被老奚叫着在桌前坐了下来。
然后,她就听见老奚说,“桃桃,明天晚上开始,便让谢澜教你术法吧。”
术法?!
谢桃瞪圆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指着自己,“我……也可以学那个吗?”
“你也可以不学,”
老奚笑得很温和,“这些都看你的选择。”
谢澜在旁边啃着苹果,道,“不学是傻子。”
“……”谢桃瞪他。
“瞪我干什么?不学你就是大傻子!”谢澜扯了一下她的马尾辫。
“我要学!”
谢桃用手肘捅了一下谢澜的腰,然后连忙对老奚说。
其实她也觉得,不学的是大傻子。
老奚点点头,对这个答案似乎也很满意,他很愿意给这个曾经有过善缘却最终错过的女孩儿这样的机会。
于是他说,“那么你首先需要和谢澜一样,拥有自己的灵器。”
“什么灵器呀?”谢桃好奇地问。
老奚没有说话,却是看向了谢澜,眼底又有了点意味不明的笑意。
谢澜一僵,苹果都啃不下去了。
“谢澜。”老奚像是在提醒着他什么。
谢澜偏头就撞见谢桃那双毫不掩饰好奇的目光,他耷拉下脑袋,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将手掌伸出来。
然后谢桃就看见了有一圈儿缠着金丝的红色线绳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掌里。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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