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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眠(梧桐)-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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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了。”拿着醋瓶子,陆志军又在那站了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妈妈,陆叔叔喜欢你!”趴在饭桌旁的椅子上,苒苒人小鬼大。
“你又知道!”往她小嘴里赛块肉,乔然回头去做鱼。
陆志军对她那点心思,早在她搬来小城后的第二年她就知道,只是不能接受罢了。
这是座远离D市的内陆小城,独自从美国回来后,她谁也没通知,就来到了这里。
终年少雨,水果是稀缺货的小城,乔然就在这里独自生下了苒苒。
香气扑鼻的糖醋鱼很快出锅,乔然拍掉苒苒想偷吃的手,“妈妈去给陆叔叔送两条过去。”
难得两个大男人在家吃饺子,多半也是速冻的,乔然最不喜欢速冻水饺那个味道,涩涩的一股冰箱的氟利昂味儿。
“去吧去吧!”苒苒挥挥小胖手,“好好培养感情!”
“臭孩子!”端着鱼,乔然笑骂。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从搬到这座城市来,陆志军就一直住乔然隔壁,还很凑巧的,他也是个大夫。
陆志军开门时,端着鱼的乔然险些没把手里的鱼摔了。
门口站的陆志军,门里的男人腰上系着围裙正在面板旁边包饺子。“志军,有客人啊。”言楚头也没抬。
“是啊,邻居来了。”陆志军应了声,“乔然,来了就一起吃个饺子吧,这是我在国外读书时一起合租的朋友,言楚。别看是我们两个大男人包的,但是味道真不错的哦……”
“不了。”不用看,乔然都知道自己的表情现在要多讪讪有多讪讪。像见到猫的老鼠,她把鱼直接递给陆志军,“家里做了几条鱼,给你拿两条来尝尝,你们吃,我先走了。”不由分说退出门,她落荒而逃。
乔然家,苒苒正在拿手抓着吃肉吃,小脸已经粘的全是油。“妈妈,你回来了!”她张着小嘴嘟嘟着对乔然说。“陆叔叔爱吃你做的鱼吗?”
“爱吃……”乔然有点心不在焉,“苒苒,快吃,吃好了上床睡觉。”
“妈妈,晚饭过后百步走,是你说的,你还要带我去小花园玩的!”小丫头低头吃的起劲儿,嘴里说话也是头头是道。
于是,一小时后,楼下小花园里,苒苒在路灯下堆着沙堡,而乔然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发呆。
八月的小城,晚风少了白日的燥热,凉凉吹起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草丛里,几只小虫吱吱叫着。乔然看着远处,有些心不在焉。
“她长到四岁我才第一次见,五年了,老婆,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吧。”石凳旁,言楚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过来,和她肩并肩,他看着玩沙子玩的起劲儿的小孩子。“志军说她叫苒苒?”
“嗯。”几年没见,乔然有些不自在。
“是太阳冉冉升起那个‘冉’吗?”他头微微倾向她,鼻息更近了。
“荏苒的苒。”说完这句,乔然喊玩的起劲的苒苒,“苒苒,该回家了!”
“妈妈,再玩儿会儿嘛……我的博丁安城堡刚堆到一半。”小丫头撅着屁股不干。
在她没察觉的时候,言楚早蹲到了苒苒小朋友旁边,“苒苒见过真的博丁安城堡吗?”
摇摇头,“没有,不过我看过照片,妈妈说等我长大了带我去。”言苒苒说完,才发现突然降临自己身边的帅叔叔,“叔叔你是谁?你见过真的博丁安吗?”
“我去过。”还是和你妈妈一起去的。“我姓言,叫言楚,你可以叫我言……叔叔。”紧抿着嘴,言楚说完这句话。
“你姓言吗?妈妈说我也姓言!妈妈说我和爸爸是一个姓,叔叔,你认识我爸爸吗……”
言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当初被豆丁叫爸爸,如今却要被自己的孩子叫叔叔。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认识他……”
“真的啊!”沙堡也不堆了,苒苒直接拉起言楚的手,“妈妈说爸爸在很远的地方回不来,叔叔你和我说说爸爸的事情好吗?”四岁的小姑娘说起话天甜腻腻的,听的言楚心里痒痒的。
“可是天晚了,苒苒要回家了。”
“叔叔和我们一起回家!”
“苒苒,叔叔有自己的家,怎么能去我们家呢?”乔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陆叔叔也有自己的家,妈妈不是也邀请他去过我们家,叔叔就是我邀请的客人好了!”上来倔劲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言苒苒小朋友。
看着牵起女儿手往家走的言楚,乔然只能无奈。
********
小孩子的问题总是奇奇怪怪,等回答好了她所有的问题,言楚退出房间,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时间不早了,你走吧。”站在门口,乔然逐客令。
“苒苒说陆志军这么晚的时候也在你这里呆过。”他脸阴阴的。
乔然脸一窘,“那是家里跳闸,他来帮忙修而已。”其实她觉得没必要和他做解释。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外,她虽然抗拒陆志军的好感,但在一个没光亮的夜里,他是她唯一能求助的人。
“我知道,苒苒和我说了,家里的电闸不稳定。”
他话还没说完,电闸又跳了,漆黑的夜里,只有窗帘外透进来的淡淡月光。
“然然,以后这种事情,你可以靠我。”说完,他走过去摸电盒。
因为不熟悉环境,言楚修了好久才修好。“我说了,你可以靠我。”
“……”乔然没说话。
她转身坐到沙发上,“家里怎么样?”
五年,为了过彻底平静的生活,乔然彻底和家里断了联系。
“姨夫的身体好多了,现在已经能说些简单的话了。妈在姨妈家隔壁买了栋房子,姐妹俩有个照应。青青的儿子长的和苒苒差不多高,你把苒苒带的很好……对了,还有一个人……安子辰没和张曼结婚。”
☆、58 爱在当下(4)
“他们为什么没结婚?”乔然的问题脱口而出。
“你为什么躲了我五年?”言楚的问题答非所问。
乔然被言楚关注的目光看久了;有点手足无措。他说的没错;自己的确躲了他五年。当初在D市拿了些简单的衣物之后,她就去了距离D市500公里远的一座傍山城市,本来想着在那里把孩子安稳生下来的;可她没想到刚到那里一个月言楚就追来了。
时隔这么久,乔然仍清晰记得当时在超市里看到他时自己那种心悸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他;也许是言妈妈的死,也许是母亲和言爸爸之间的感情纠葛;也许……
总之;她和他之间横亘的太多;多到乔然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乔然;五年了,该过去的都该过去了;我们之前就已经浪费了五年,现在又是一个五年,人生有几个五年能给我们浪费,把过去忘了好吗?”言楚看着乔然,一脸希冀。
“言楚,别逼我。”乔然从他手里抽回胳膊,身体背对着他。她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的出情绪也正激动
“再不逼你,媳妇儿都是别人的了。然然,我知道你想我,我也想你,你生苒苒的时候我就在手术室外面……其实这五年我一直都在,我知道你在调试,我也在等你调试,可现在我不想等了!”言楚的动作总快于言语,话都还没说完,手早一伸把乔然抱起来进了卧室。
此时的乔然满脑子都是言楚那句“你生苒苒时我就在手术室外面”,难怪这五年来她总觉得自己身边时常有个人――忘了续订的牛奶中间从未断送过,邻居小孩拿炮仗炸坏的门隔天就被清理好……这类事太多,多到她一直都觉得不是自己一个人在照顾苒苒。
就在乔然满脑子想法的时候,言楚先生选择性的做了一件事――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乔然的衣服早就被他褪了个干净,胸口一痛,乔然才意识到正在发生着什么。
“言楚,别这样……”她推他。
“老婆,我想你,想抱你,想了五年了。”胸上突然落下一滴滚烫。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乔然想不到言楚竟会哭,她的心陡然一软,如果第一个五年是言楚的固执,那现在这个五年就是乔然自己的放不开。
她放不开自己被瞒了这么久,事事都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五年足够人把怨恨沉积更深,也足以让一个人放下过去,此刻看到言楚哭的乔然真觉得自己该放下了。
“言楚,以后就算对我有什么不满也不要瞒我了……”乔然自己也哭了。
“嗯。”
“更不许一走了之!”两个五年让她后怕。
“我们彼此彼此。”再不给她嗦的机会,言医生直接把乔然的嘴封住了。
分隔五年之后的身体再相遇,结合缓慢却火热。乔然仰着脖颈,体会着他慢慢摩擦着褶皱,空落了五年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属。
那天,乔然记不清他们之间做了多少次,她只记得自己最后睡过去前,言楚亲亲她,然后把她极宝贝的搂进了怀里。
鸟儿同人最大的一个不同就是无论晚上再累,第二天早上总是按时的早起叽叽叽。住在乔然家对面那棵树上的一窝麻雀就是,敲门声也在这时凑热闹,咚咚咚的响个不停。
还在睡梦中的乔然皱眉挣扎着要起床,却被旁边的人伸手按住,言楚说,“再睡会儿,我去开门。”
既然冰释前嫌,乔然也不觉得他去开门有什么问题,因此她心安理得的闭起眼继续睡。
言楚去的快,回来的也快,搂着乔然,他在她耳边说了句,“是志军。”
“哦……”身上快酸死的乔然往被子里又拱了拱,可只停顿了几秒钟,她就猛地睁开眼,“志军来干嘛?”
“求婚……”言楚打了个哈欠回答,“昨天他就和我说今天要和一个喜欢了很久的女人求婚,我没想到是你。”
就你那贱贱的表情,没想到才怪,乔然瞪了他一眼,“你就这么光着出去的?”她摸摸言楚光溜溜的胸脯。
“我穿裤子了。”如果短裤算裤的话。
算了,陆志军的事情白天她自己去解释吧,乔然无奈。
“幸好我先下手为强,不然老婆都没了。”
言楚可以给乔然五年时间去缓冲过去,但他不允许第二个男人觊觎自己的妻子。
就在言楚正准备再次毛手毛脚时,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苒苒穿着皱皱的小睡衣揉着眼睛从外面走了进来。
“妈妈,叔叔怎么在这里?”
那是乔然有生以来度过的最混乱的一个早上,面对女儿的问题她尴尬的不知该从何解答起。言楚倒是淡定,他拍拍苒苒的头说,“苒苒乖,如果你到外面去等下,一会儿就带你去见爸爸。”
男人果然是最会花言巧语的动物,而他们花言巧语的对象从来就没年龄的界限,看乖乖退出房间的言苒苒就知道。
几分钟后,乔然正在整理床铺,言苒苒小朋友就扑腾腾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妈妈,叔叔说他就是我爸爸,是真的吗?”
放下手里的被子,乔然蹲下身子,摸着女儿的头,“苒苒觉得是真的吗?”
“恩恩!”言苒苒兴奋的点头,“虽然他长的没我可爱,但是还是有几分像我的,江小溪说她爸爸就那么一丁点像她,幸好我爸爸像我多些。妈妈,他是我爸爸吗?”
乔然脑子里还在转悠着女儿关于爸像闺女的神逻辑,胡乱的点点头,“他是。”
小丫头尖叫一声,直接扑进站在门口的言楚的怀里,“我有爸爸了!”
直到那刻,乔然才真的不后悔和言楚的重逢,有什么比得上看到自己女儿开心的笑更好的事情呢。
乔然本来还没想好怎么和陆志军解释,可她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他。
当时乔然正到楼下超市给苒苒买碎碎冰吃,在小区的街口,她一眼看到站在树下发呆的陆志军。乔然犹豫了下,径直朝他走了过去。“志军,你早上去我家了?”碎碎冰握在手里,乔然摆弄的嘎嘣嘎嘣响,连树上的蝉鸣都成了碎碎冰的背景音。
“嗯。”陆志军坐在她旁边的路牙子上低着头。“其实我早该想到的。言楚说他有个四岁大的女儿,妻子因为误会带着女儿住到了外面。他很少和我说私事的,刚说的时候我就该想到,四岁多的小姑娘,不就是苒苒吗?亏的我还想着和你……”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乔然想不出第二个词。
“没事,别和我说对不起,其实我早该看出你对我没意思的,总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陆志军拍拍裤子,起身,“行了,回去吧,你再不回去,碎碎冰就真水了,苒苒那丫头该急了。”
事实上,真的和陆志军说的一样,苒苒是急了,不过不是急着碎碎冰,而是急着要和言楚一起回D市。
“妈妈,爸爸说我在家有个小姐姐。”没问过乔然意见自己就开始整理箱子的言苒苒一本正经的说。
小姐姐,那是什么?乔然疑惑。
“小喻的女儿,沐川满世界忙着抓苏喻,自己的女儿丢到我那里去了。”言楚认真的解释。
乔然更听不懂了,苏喻明明知道自己有病,怎么还是把孩子生下来了,而这个言楚口中的沐川又是谁?
“这个病的遗传概率是50%,孩子没事。至于沐川,是某个人的劫数。”
于此同时,苏喻坐在一架飞跃东太平洋海岸的飞机上,打了个喷嚏。
不知什么时候,她旁边空着的头等舱座位上突然多了个人,那人递了块纸巾过来,“是我忘了说,还是你需要再被提醒一次:出门加好衣。”低沉清冷的男声。
苏喻身上一抖,猛睁开眼。
☆、59 疼痛在零下七度
【番外一】疼痛在零下七度
1。
我不是个好女孩;这我知道。
哥哥常说;心里多了太多执念的人会不幸福。他是在说他,也在说我,这我也知道。
可我就是放不下;因为我是女孩儿,因为我的身体;因为我姓苏不能姓言。我是苏喻,本该有个更好听的姓氏;却最终成了一个不能“言喻”的秘密。
一切事情的改变在那天毫无预兆的降临。纽约城的夜生活从晚十点开始。
当时我正坐在纸醉金迷的吧台边;翘着穿了黑丝袜的长腿;喝一杯叫前世今生的鸡尾酒;和一个金头发的混血男孩儿调着情。我心情不好。
男孩儿叫Dannii,十八岁;干这行才一个月,人有点羞涩。他妈妈也是做这行的,爸爸是他妈妈的主顾之一。
喝完今晚的第五杯,我媚着眼掏钱包,数都没数就朝他腰带里塞了很厚一搭。Dannii脸一僵,说,“姐,你想怎么做?”我爱听他叫我姐的声音,低低腻腻的像糖糕。
我把头贴在他肩上,“你已经做了。”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仅此而已。鼻息喷到他脖颈,混合了大男孩的体香,熏染着我的嗅觉,我人更醉了。“姐,我技术可以的,你不信我?还是你觉得我是鸭,嫌我脏?”
“Nonono!”我伸着食指在他脸前摆了摆,“在我心里,你是纯洁的,肮脏的只是这世界……”
临别时,我在他唇上浅浅的啄了一下,作为临别的放纵。我不是好女孩,我放纵、却不放荡,那道底线我有的。
七月的纽约街头,晚风都带着香水的味道,从高贵的Dior到廉价的第五大道,几条街的暧昧都混杂在一起。瞧吧,在寻欢作乐这件事情,贵族们同下等人一样直接。我哂笑一下,弯腰脱了高跟鞋,赤脚在马路上慢慢的走。街灯照在脚丫上,拖出长长的影,几个白种人从我身边经过,一个带着棒球帽的小伙子手放在嘴边一声口哨。
我也没客气,两只鞋一只手抓着,闲出来的那只朝他比了比中指,然后昂着头走开。我可以在纽约最混乱的酒吧里同牛郎喝酒,却不愿妓女一样在大街上和小混混调情。
转过几条巷子,我到了住的那栋公寓楼。自从哥哥回国那天起,我也从那间大别墅里搬了出来,就算再好的房子,一个人住也太冷清。楼道里的声控灯又怀里,我站在黑漆漆的楼梯口低咒声,这才摸黑往楼上挪。谁知道刚走了一楼半,光着脚的我直接就被绊倒了。Tiffany的高跟鞋顺势飞了出去。“Shit!”我蹭蹭发热的手心,心想一定破皮了。“兰尼太太就不能不总往过道堆东西吗!”我摸摸身下那团湿湿黏黏的东西,心里突然一惊,是血的味道,浓重的血腥气熏的我要晕倒,尖叫就卡在喉咙里,就要冒出来时,黑暗中突然伸来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If I were you;keeping silence will be a good idea。”带着冰点温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浑身一哆嗦,可当黑暗中我看到那双眼睛时,就突然不那么害怕了。
几步之下的楼洞口,一阵皮鞋交杂的声音。我拿手捅了捅他,“把我松开,对你有好处。”我的眼神他应该看懂了,因为下一秒他松了手。
公寓的地方不在纽约什么高等地段,周围鱼龙混杂,小姐、混混,还有黑帮。我开了门,把他架进去打开灯,情景惨不忍睹。我真怀疑眼前的到底是不是个人,身上除了血的红还是血的红。
“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吧?”我说的是国语,因为他是个黑眼黑发的东方人,刚好我还认识他。
你去干嘛?他眼神止住我的动作。拜托,我翻了个白眼,“总要把你留在走廊里的“印子”处理下吧,纽约黑帮的智商可不仅只会在楼外兜转的。没错,这个正是纽约最大的黑帮组织里的二把手沐川,前几天我刚在报纸上见过他的报道,地板砖大小的报纸他占足了半面,神秘的东方男人,Shark组最厉害的杀手之一。
可现在真面对面看着传说中的黑帮杀手,我突然没了害怕,说明了离开的用意,他闭上了眼。
他很聪明,我装成夜游的女人下了楼,除了他最后呆过的地方有些血迹外,外面竟没一处,看来他受伤后跑了很久,连血都干了。
在公寓外的转角处,我看到几个黑人男子,从表情看应该是来找他的。我撩了下头发,歪着步子从他们身旁经过时,昵了其中一个一眼,那人眼神刚有些晃,就被旁边的人拍了一巴掌,几个人又左右看了会儿,这才算是走了。
回到家时,我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沐川正拿着家里厨房的餐刀割开胳膊,拿手取着里面的子弹。我看着他腿旁一共三颗的子弹,咽了口口水,出生这么多年,我第一次佩服一个人。关公刮骨,今天总算亲眼见了。
绕开地上那摊血,我走进卧室拿了药箱,再出来时,他已经满头大汗,一张脸苍白着正闭目养神,粗气声很重。我倒了杯水,从药箱里胡乱抓了一大把药在手里,“吃药。”
他眼睛都没睁一下,半天才声音虚浮的说了句,“你这些药都是对我症的?”
“当然。”踩了一晚上高跟鞋的我也累了,被他这么一问,我也懒得伺候,“爱吃不吃。”
他猛睁开眼,接了药眼睛再没一眨,把那一把或扁或圆的药片吃了。
盯着男人滚动的喉结,我把那句没说的话咽了回去:那把药里的止疼药是治我痛经的。
半夜的时候,我被怪声哼醒了,虽然吃了药,沐川还是发起了烧,高烧。
从他嘴里蛮横的收回稳定剂,我看了眼说,“看不出,黑帮老大发烧也破记录的,39。9,再努力努力肚皮就好煎鸡蛋了。”别怪我对他嘴毒,我有起床气,而这种睡到一半就被弄醒时的起床气尤为严重。
他眼睛睁着,却看不出是不是在看我,我觉得他是烧糊涂了,也是,胳膊连着腿,三处伤口,虽然深浅不一,却都没缝合的,也该发烧的。
叹口气,我揉揉睡成鸡窝似的头发去冰箱拿冰块,送佛送到西,我总不能真看他烧死在家里吧。
再回来,我脱掉了他的上衣,沿着次序,一点点的拿手擦拭,而他始终睁着眼,只是眼珠这次是跟着我走的了。
物理降温很有效果,几个来回下来,温度降到了38。3,我呼口气,正想停手,却看到一个不该立起来的地方竖起了旗帜。夏天,大家的衣着都单薄,那里看着就更明显了。
我呼吸一滞,男人的精力真就好到这种程度吗!!我瞪着眼,“忘了还有个地方没降温。”我直接解了他的腰带,把冰块塞了进去。再不看腰弓起来的男人,我拍拍手,回房睡觉。
我不是好女孩,我内心阴暗,我救沐川,纯属意外。
2。
第二天清早,我照例先去医院看妈妈,大夫和我说了她的病情后,照例劝了我两句,银头发的法籍医生态度和蔼,却丝毫解不下我心里的包袱――终有一天,我也会变得和妈妈一样,失去正常语言的能力,口歪眼斜的控制不住奇怪的动作。那病就像孙悟空的魔咒,在不久之后的将来在我头顶念起,把我带上妈妈的那条路。不过我比妈妈幸运,我没有爱情,所以不会有被抛弃后的痛。
离开医院前,我让医生给我开了些止痛和消炎的针剂。我不是医科出身,缝线这种事情我做不来,能给沐川做的就是在他可能发烧烧死或者被炎症折磨死前,尽量减少他的痛苦罢了。事实证明,担心一个纽约黑帮二把手的生死,我真是多虑了。
拎着一大包药以及超市里补充的食物回到家时,我才发现家里除了沐川还多了一个人。
我盯着眼前正低头收拾药箱的小个子男人有些愣神。他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整理完毕,迅速的消失在房间。
“沐川,我在想有没有这种可能,哪天在我家会看到真的美国黑手党?”放下手里的东西,我说。
他没说话,下午的日光透过百叶窗照在这个黑帮男人身上,画出一道道明暗相间的线条,那个瞬间,我竟觉得那个男人有温柔的一面。
我耸耸肩,“有本事找医生来治伤,怎么不早点走。”他那三处伤口都包了新纱布,刚刚那人显然是来给他治伤的大夫。
“还要几天。”他突然说。
我又无所谓的耸耸肩,拿着东西进了厨房。其实我不怕被他连累,真被连累的死了,对我来说未必是坏事。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锅母鸡汤,端给他时看到他皱着的眉,我说:“给你补身子的,爱喝不喝。”
其实是我忘了,母鸡汤是给坐月子的孕妇补身子的。看着他把那锅汤一滴不剩的喝光,我对我的第一次厨艺深感欣慰。
就这样,从未和除哥哥外同住过的我,竟奇迹般的养活了沐川十几天,看着他逐渐愈合的伤口,再想想我之前养死的那只法国松狮和刚果大鹦鹉,我不得不赞叹,黑手党比畜生好养活。
又是一个周末的晚上,我坐在纸醉金迷的老位子上,身旁还是坐着Dannii,半月没见,大男孩眼里多了点什么,而我依旧心情不好。
“姐,你不开心……”他撩起我一撮头发,放在唇间轻吻。
“嗯,不然就不会来这里找开心了。”技巧的收回头发,我啜了口杯中的红色液体。伏特加的烈配上番茄汁的甜,我像喝下一口血。
“姐,我能要你开心呢……”Dannii的鼻息再次靠近,这次吹到了我的耳垂,痒痒麻麻的。我一摆手,“看来Lizz教了你不少吗……”
Lizz是十字南街出了名的荡妇,却是个极有钱的荡妇。传说她22岁那年嫁给了大她整六十的石油巨头,并在次年老头归西时成功继承了他三分之一的财产,自此衣食无忧,生活放荡。同十字南街每一个年轻寡妇一样,Lizz也爱男人、年轻男人、技术好的年轻男人。
Lizz看上了Dannii的貌,因此Dannii也成了技术好的年轻男人之一。
“别再拒绝我好吗?我想你也需要。”Dannii的手捏上了我的乳,身体莫名的开始燥热。
我推开他,“我该走了……”我游戏人生,但从不玩男女游戏。
冲出人影憧憧的纸醉金迷,我站在夜风习习的大街上,视线有些模糊。Dannii不在,燥热还在,我扯扯衣服领子,只想早些回家。
打开门,沐川正站在客厅沙发上做冥想。他是我见的第一个会冥想的黑手党。连最简单的招呼都没打,我直接冲进了浴室,能解决燥热的,只有凉水。
在水下冲着的我忘了关门。
☆、60 疼痛在零下七度(2)
【番外二】疼痛在零下七度(2)
苏喻
我总觉得今天的花洒坏了;明明水温调到了最低;可我为什么还是这么热。眯着眼把手里鞠的一大把水撒到胸口,真丝长裙更黏的贴在了胸口。指尖滑过肌肤时,一阵直达灵魂底层的快感迅速的传遍了全身。那一刻;我终于知道了温度背后的秘密。难为Dannii这么肯为我花心思,连媚药都给我下好了。伸手把脸上沾的水抹掉;我回头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外的男人,“嘿;商量个事;借你那儿用用。”
沐川
她似乎从来没掩饰她是个坏女人;放荡时在我面前脱丝袜露大腿都毫无顾忌;她也会矜持,对我正常的生理反应她会直接白一眼;然后一袋冰块伺候。从没有女人敢对我如此放肆,但同样也找不出第二个女人会媚着猫一样的眼睛,舔着嘴唇和我说“借你那儿用用。”
结果我自然是借了。因为我也不是好人,从不介意趁火打劫。
她身子极软,我刚一勾手,她就势就滚进我怀里,像条蛇,缠的我胳膊一痛。我低头一看,她的猫牙正咬着Jon给我缝合的伤口,刚愈合两天的伤口。“让我舒服点,不然我咬死你。”她眯着的眼像这么说。
放心,我一定要你舒服,但前提是我先舒服了。在性爱这件事上,我承认女人对我来说作用都是一样的,无论这个女人长的多美艳,也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就像上次曼哈顿烟草商,大胖子约克的小女儿不是也由最开始的放浪到后来的啼哭不止。我是东方人,可西方女人也未必满足的了我。
撩起她裙摆,手伸进大腿根,托起她屁股,我用意大利语说了句,“自求多福吧,我的救命恩人。”是你先招惹我的。我掐了下她腿根肉一下,抱着人进了卧室。
身体刚沾上丝绒被面,她就有点迫不及待的开始扭动起来。我解了裤子,直接把她裙摆撩了起来。沾了水的真丝在这时显出了讨人嫌,脱了几下,我不耐烦,直接撕烂了了事。连前戏都免了,我直接冲了进去。
阻碍来的意外,我抬起头,借着纽约城穷人区廉价的路灯光看身下正眯眼备受折磨的女人,有生以来第一次看不懂一个人,一个女人。
说她高贵,她住在高低不齐,楼栋憧憧的贫民区;说她高贵,每晚都去临街那家连小费都足够一户黑人家吃一个月的酒吧喝酒,叫牛郎。别说没有,就算我眼睛瞎了,Dark那家纸醉金迷的糜烂味道他也闻得出。
我动作停的太久,她有些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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