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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金手指-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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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抓进监牢里的便是你?”

史弥远这口气,宛若长辈训斥晚辈一般,听得三人又是一呆。

原本他们以为,史弥远被送到流求来,自然是在监牢里关着,或者是被重重眼线所监视。如今看来,史弥远却怡然自得,分明过得还算悠闲。

“国贼……”谢岳这话脱口而出,赵景云这次却未能拦住他,但秋爽咳嗽了声,谢岳哼哼地扬起下巴。不屑地看着史弥远。

史弥远淡淡一笑,向秋爽摆手道:“秋风清不必阻他,老夫柄政十余年,这国贼之骂,也不知听过多少了。”

他这秋话倒显出肚量来,与这相比,这几个血气正旺的太学生倒显得象是小人了。

“你们来看老夫,原本是想瞧个笑话,却不想老夫竟悠然若此吧。”史弥远轻轻拍了拍自己地小腿,然后微微一笑:“老夫一生树敌无数。能得善终便是最大心愿。如今事败成寇,官家仁厚。留着残命一条,也算是老夫运气。”

听他说起自己之事,仿佛在说旁人一般,三位太学生虽然一向对他不耻,却也不得不为这涵养而暗自生敬。但一时间他们接不上口,只能沉默相对,史弥远眼睛在他们面前转了转,然后又道:“老夫自思,身体尚属康健,如今虽为明主所逐,安知他日不能起复?”

说到这里,他语气又严厉起来,颇带有几分当年宰辅之威:“闻说你们要离开流求回临安,替老夫寄语几句给宣缯、葛洪,还有魏了翁真德秀之辈,好生为官家做事。”

直到这最后一句,他才隐隐透出股子愤怨之意来。

“好了,见也见过了,你们走吧。”说完这番话,史弥远起身,轻轻捶了一下自家腰,然后荷锄而去,消失在那幢屋中。

“史贼……”

回途之中,李仕民不解地看着秋爽:“祸国殃民,几至败乱,如今天子亲政,他当伏法才是,为何容他在此逍遥?”

“呵呵,你们莫被他这番作态唬着,他哪里是逍遥……”秋爽失声一笑:“若是见过他甫上岛来那神情,你们便不会上当了。”

“天子留他尚有用处,自然不会让他死得早了。”赵景云面色深沉:“不过放他僻居,不怕他脱身么?”

“自淡水脱身?且不说他如何寻着回陆上之船,便是他离了这院子三步,我也能立刻知晓。”秋爽想起李云睿在淡水乃至整个流求所布下的罗网,史弥远在这个地方若是还能脱身,那除非他长出一双翅膀来。

大宋宝太元年九月十六日,来自临安地太学诸生挥别流求,乘上大船回陆。唯有谢岳在最后时分改了主意,留在了流求,说是要更细致地了解流求制度。

如今悬岛作用还在,但已经没有先前那般重要了,他们在悬岛换船,九月二十六日回到临安。闻说这些太学诸生回来了,赵与莒极是欢喜,第一句便是问道:“有多少人留在了流求?”

在他看来,流求无论是条件还是气氛,都要胜过临安,太学诸生中真正有远见地,必然会留在流求。这般受过正统儒家教育、又得到流求氛围熏陶之人,日后在建立属于中华的价值体系时,将能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上国伐谋,下国交兵,赵与莒觉得,还有必要给它加上一句,最上之国,输出价值。

这一点却是赵与莒无法开金手指建成的,他穿越来的那个时代里,仍然未曾建立起这样一种既现代化的又合乎中华文化道统地价值体系来。以至于无数智者,不得不言必称西方,奉它人之言为圭皋,弃本族之语为蔽履。

待听得说只有谢岳一人留了下来,他不免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此事非朝夕能解决。

随着太学生的归来,临安及附近州府,再一次掀起了流求热。流求人的生活方式,流求人的做事习惯,流求那干净整齐地街道,流求那积极进取地民风,都随之出现在《大宋时代周刊》之上。饶是如此,每日里还有不少仕子堵着《周刊》之门,强烈要求多多刊载流求的消息。

象他们这般挥着票要求加更地人,邓若水见多了,却仍如初见时那般心情喜悦,他也越发地觉得当初天子将自己留在临安办这份《大宋时代周刊》,实在是对极了自家胃口。

不过近来他地注意力却不在流求之事上,而是放在了淮北,放在了徐州。

前些时日,在太学生回来之前,赵与莒遣人将真德秀《自请为淮南总领折》送来,真德秀当今学问大家,文章也是做得极好的,这折子辞文并茂,看得邓若水不禁拍案叫绝。当即撤下一文,换上这篇折子,并且随即他便始终关注事情的发展。

朝廷之中,有关淮南总领人选初时还是有争议,宣缯等人推出了赵善湘与真德秀争,但此折一出,争议立消。现在天下人几乎都知道,《大宋时代周刊》实际上是天子之喉舌,既是刊出真德秀之文,便是天子瞩意真德秀了。

与真德秀的人事任命相比,更让《周刊》读者狂喜的是淮北徐州的收复,当时军报一出,可谓举国震惊。

高宗南渡以来,大宋有志之士,莫有不图谋匡复者,但惜哉高宗非北伐之君,孝宗无北伐之臣,宁宗君臣尽非北伐之人。夺取徐州,令当今天子在民间地声望抬升到顶点,及位不过一年,便内除奸相外收失地,开疆辟壤扬威远域,便是本朝太祖太宗,也不曾有过这般的功业。邓若水当时最后悔的便是自己在折子之中置疑天子得位不正——如今看来,当今官家得位实是再正不过。

但官家随即在《周刊》上明诏,只道如今国内民生凋蔽,非急功近利图谋匡复之时,若为匡复,而有损如今吏民,天子“实不忍之”,乃与民约,生息数年之后,再议北伐之举。这份诏书又让那些担忧天子急功近利,有如开禧北伐一般失利者松了口气。

邓若水自是把这个当作天子爱民之举,虽然心中颇有微辞,却还是在《周刊》上为天子鼓吹不已。

然而,他却不知道,天子这份诏书之后,还隐藏着一份深意。

第四卷、擒贼先擒王 一六三、国之利器护吾民

香风阵阵,莺呼连连。

满园子里,尽是高高卷起的衣袖,与露出来的雪白粉嫩的胳膊。一张张如同桃花般娇艳的脸,眼波让人熏然欲醉,笑声让人心荡神驰。

“官家,这法子你倒也能想出来,着实逗哀家开心呢。”

杨太后自侍女手中接过绢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满脸都是笑容。

她今年六十二岁了,虽说保养得好,但毕竟岁数不饶人,除了在慈明殿里教小宫女们读书,便是安心静养。不过,近来天子令人献上叫作羽鞠的玩意儿,让她开始又活动起来。

这种羽鞠有几分象毽子,不过不是用脚踢,而是两人执网拍对打过网。这其实是宋时蹴鞠与后世之羽毛球的合体,不过没有蹴鞠那么激烈,故此老妇人也可执拍活动两下。

“母后有所不知,这物什却不只可以开心。”赵与莒并未着皇袍,他在宫中之时,往往穿的是便服:“昔日华陀创五禽戏,其弟子吴普善之,寿过九十,耳目聪明。母后每日借着这羽鞠活动身子,寿过吴普也是轻而易举。”

“官家就会变着法儿哄哀家这老妇人开心。”杨太后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到她这般年纪,特别是如今撤帘荣养,如何能健康长寿便是最关心的事情了。

“呵呵。”赵与莒淡淡一笑,目光向园子里飘了过去。

正在玩羽鞠的是杨妙真与一位宫女。此时杨妙真脸上,已经没了那笼中鸟一般地神情,眼睛闪闪发光的,脚步移动也极迅速。事实上后宫之中,论及羽鞠无人是她对手,她的反应速度与力量,都远非这些豆芽菜般的宫女可以比拟。

“母后。儿在入宫之后便常有一惑。”见着杨妙真那笑容,赵与莒也微微笑了。这是真挚的笑,却不是方才应付杨太后的那种笑,然而不是最精明之人,发现不出这一点。

杨太后正盯着他,见他这笑容,眼睛微眯起来,唇际挂上一丝抓着小孩儿做坏事的狡猾。她扫了杨妙真一眼。慢悠悠地道:“官家天资聪敏,若是连官家也想不明白,这世上只怕无人能明白了,哀家这老妇人能有什么见识,官家不要误我了。”

赵与莒被她堵了回来,脸微微涨红,杨太后哈哈大笑起来:“好罢好罢,难得见着官家面红耳赤。哀家便听你一回,你有何事,尽管说来,哀家可不是那些顽石朽木地朝臣,用不着你拐弯抹角。”

听得她将自己与杨妙真调笑时说朝中大臣的讥讽之话都说了出来,赵与莒神情不变。只是目光却一凝。杨太后说出这话便立刻有些后悔,摇了摇头,颇有些懊恼地道:“人越老,倒越发不会说话了,那顽石朽木,却是贤妃陪哀家说话时说地,呵呵。”

“母后,儿常想,大内禁地,阴气重而阳气衰。故此后宫多有病弱者。若是多动动,便能好些。”赵与莒抿了抿嘴:“母后不是在教那些小宫女们识字算数么?整日坐着。对身体也没啥好处,不如让妙真每日带她们练一会儿羽鞠如何?”

“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杨太后噗的一笑:“这才多大的事情,官家作主便是,贤妃么……她的性子哀家也算是晓得了,呆在宫中……确实是憋闷了些。”

说得最后,她微微叹了声,然后摇头道:“连这江山社稷,都交与你了,还有什么事情不允你的?”

赵与莒心中真正有些感动,又听得杨太后说道:“哀家知道,你便是怕那些朝臣,他们管天管地管皇帝,还要管到这后宫中来,这些时日为选宫女以实后宫之事,闹腾得你不得安生吧?”

赵与莒点点头,这事情确实弄得他有些烦躁,宋代宫女,多出自文武世家,也有少数象杨太后这般起自民间的,朝中群臣如此鼓噪,倒有几分象是在为自己女子拉皮条一般,而且他们的目地是以此来分杨妙真、韩妤之宠,想到这里,赵与莒便觉不快。

“哀家觉得,此事便依了他们。”杨太后摇了摇头:“免得他们纠缠不休,来日令其将备选女子送入宫中,哀家与贤妃、阿妤一起挑选……官家此事便交给哀家来办吧。”

看到杨太后面上一丝狡猾的笑容,赵与莒先是一怔,然后恍然,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一礼:“多谢母后。”

“你我母子,虽无血肉之实,却有血肉之情。”杨太后叹了口气,又欣慰地一笑:“史弥远这一世,便是在选你上于我大宋列祖列宗与江山社稷有大功。官家日夜勤政,一些琐事便由哀家为你挡了,也好让你多有时间陪陪贤妃与阿妤,哀家还想早日见着皇孙呢。”

太后为官家选取宫女一事,迅速传遍内外,朝中诸臣纷纷荐女,一时之间,群雌粥粥,杨妙真虽是不喜此事,但被太后按着,却也不得不寻芳赏艳。不过这也有好处,她原本是外向的性子,整日与这些备选女子打交道,至少不觉得憋闷了。

真德秀是九月二十日离开临安赴任的,李仕民回来时他已经离开,故此李仕民满肚子疑惑,却无处可解。

“曼卿兄,惜哉你我才疏学浅,不能解心中之惑,我有意赴楚州向真公求教,只是路途遥遥,来去耗费时日,而且多有险阻。”这一日在群英会饮酒时,他向赵景云抱怨道:“若是能有法子一夜飞渡南北便好了。”

陪他二人的霍重城听了之后笑起来:“你们两个去流求久了,定然不曾在临安看报纸吧?”

“报纸?”

他二人回临安时间尚短。故此报纸虽然看过,却还不曾养成期期都看的习惯。霍重城叫来一个伙计,不一会儿,伙计拿来两份最新一斯地《大宋时代周刊》来,翻到“国风”栏目中,指着一个消息道:“你们且看看。”

二人捧起报来,只见上头写的却是一则消息。在临安新有一家商铺开成,这家商铺名字极为古怪。叫做“大宋轮船招商局”。

“这报纸为何连商铺开张之消息也报上去?”李仕民发牢骚道:“荒谬,人心不古,人心不古!”

霍重城微微一笑,这篇消息,作者却是他自己。赵与莒虽未曾与他官职,却依然委以重任,并允诺今后朝议合适之时。必要赐他一个出身,并追赠他地父亲。赵与莒交待过,临安城中有哪些新鲜之事,他收集到后经过润色,便以“梁校”之名发在《周刊》上。

赵与莒的用意很简单,当每日读书人都能在报纸上看到新鲜事物时,他们自然不会那么保守,对于新鲜事物的容忍度便会增强。到时再推行一些制度上的改革。多少可以减轻一些阻力。

为了促进这个国家变化,他可谓是不遗余力了。

“你二人继续看下去,先不急着下断语。”见李仕民与赵景云都盯着自己,他笑道。

二人再看下去,发觉这“大宋轮船招商局”主要职司,却是进行运河货运。南渡之前。这大运河为南北交通之要,河上帆如云桨如雨。靖康变后,两淮成了战场,加之再无那么多漕运,而且黄河又改道,故此两淮之间的运河段不仅失修淤衍,航运也远不及以往。

“真公去了楚州,官家又光复了淮北,想来这轮船招商局便是因此而开。”去了流求一趟之后,李仕民眼界渐开。不再象当初那般迂腐。他赞道:“真公之名,由此可见一斑。官家委之与淮南事,实是慧眼得人!”

赵景云继续向下看去,只见这轮船招商局承揽地客货运送,不仅仅是临安至楚州地,还包括到徐州——如今徐州还算是战区,据说金人正在励兵秣马,准备重夺徐州。

看到后来,他们都注意到下面一段文字:宝庆元年十月一日,轮船招商局首航徐州,计程收费,若是全程到徐州,每人收钱十贯,至楚州,每人收钱五贯。

“好贵地船价。”二人都是咋舌。

“你们只见着船价,却未见着这船了。”霍重城笑道:“这船为江南制造局新研制,帆桨两用,船速极快,而且途中有流求水军护卫队护航,不必担忧行程安危,贵一些自是难免。”

“流求护卫队?”

赵景云与李仕民是亲眼见着流求护卫队之威的,听得此语又惊又喜,赵景云问道:“他们竟为这商船护航?”

“那是自然的了,你们不是去国流求么,莫非不曾去护卫队训练营地?”霍重城这没去过流求的倒显得比他们这些去过的更为熟悉:“那营地里有一碑,上面可是咱们官家亲书的句子!”

赵景云与李仕民对望一眼,都是有些尴尬,他二人在流求时,耳目应接不暇,根本没有去看过护卫队军营。听得那碑上有官家御笔,便问道:“是何句子?”

“国之利器,护吾国民。”霍重城微微一笑。

“国之利器,护吾国民……”这倒不是什么新鲜话语,但合着方才护卫队为商船护航之事在一起,却有不同寻常的意思。

“船钱我替你们出了吧,只须能在太学告得假。”霍重城微微一笑,赵与莒令他结交这些太学领袖,一来是可以自他们处了解仕子之间地动态,二则是希望能影响他们,进而影响年轻儒士,毕竟年轻人,比之真德秀等,要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一些。

李仕民与赵景云都知道他豪爽,故此也不与他客气,当下道了谢。

次日霍重城便遣人给他们送来船票,李仕民原本只是一人前往,恰好赵景云没有事情,又有多余的船票,便也随着前往。

上船买票,这却是件新鲜事情,十月初一大早,二人便来到武林坊外码头处,去见着码头上人头攒动,足有数千人来此看热闹。他二人好不容易才自人群中脱出,抬头便见着一个巨大地木牌,上书“轮船招商局候船处”八个字。在这木牌之侧,是搭起地一座棚子,倒可以给人遮风避雨。

二人执票进了那木棚,竟然还有人端来茶水,他们只觉得稀奇,再看茶棚里,如同他们一般的客人倒是不多,想来这是因为初航地缘故,看热闹的远比参与的人众。

倒不是临安百姓未曾乘船去过大运河,事实上这条运河对于大宋物资输送仍然起着不可替代地作用,但是象这般大张旗鼓地宣扬,这还是头一回。而且轮船招商局的那艘船与普通船不一样,不是那种小乌蓬船,而是上下两层的大船,倒有些类似于西湖之中的画舫一般,装饰得较为精美。只是比画舫要多出两处不同之处来,一是有帆,二是在尾舵之后装有明轮,船身也极长,几乎近于小型海船,不过因为是平底的缘故,吃水并不深,利于在内河中航行。

这艘船是胡幽回到江南制造局后与其祖父胡柯等一起研制出来的,当然,他们也得到赵与莒提供地图纸为蓝本。赵与莒最初是想直接上螺旋桨的,但在人力蹬踏之下,螺旋桨的效果反而不如明轮。前些时日,赵与莒已经命胡幽去流求的淡水制造局,与萧伯郎一起研究,如何将萧伯朗的蒸汽机装在船上,为船提供动力。

“这船极漂亮,就是不知船速如何。”见着船身那漂亮的红漆,赵景云赞叹道。

“无怪乎要收十贯……若不收十贯,也不知几时方可赚回本来。”李仕民也叹道。

等了约是半个钟点,那钟上敲响了钟声,接着便有伙计上来奉请,将棚子里候船的客人都请上了船。一上午船,李仕民与赵景云便觉着有几分亲切,原因便是这船上所有人员衣着,与他们见过的流求护卫队的制服颇相类似。

经过这数月时间,对于流求人的服饰,临安左近百姓已经有些习惯了,他们只道所有流求人都是如此,赵景云与李仕民却知道,流求人中绝大多数还与宋人服饰无二,只是护卫队与部分工场作坊人员,为着行动方便,才会穿这种制服。

第四卷、擒贼先擒王 一六四、后宫佳丽三十六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

画一般的湖光山色之中,传来婉转动人的歌声,这歌声如此美妙,以至于行人无不驻足。老者会心微笑,少年满脸渴望,而诗人词客则因之举杯。

歌声自一艘画舫中传出来,这画舫极是精致,不象是西湖上供普通人游玩所用,倒似官宦人家自蓄之物。见着那船上的健仆,便是有自诩风流的士子,也不敢上去搭讪。

那画航之中,轻启朱唇婉啭而歌的,却是位稚气未脱的少女。

只看外表模样,她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正青春烂漫时节。她长得极秀美,眉似细柳,目如启明,秋波流转,眉眼盈盈。她皮肤白皙,微微透着水色,极是晶莹光泽,因为年纪尚不太大的缘故,她体态纤弱,看上去稍稍有些单薄。

以她的家世,以她的年纪,以她在家中的受宠,原本应是最无忧无虑的时节,却让她眼中蒙上淡淡的轻愁。

“淑娘唱得真好,只是今日一别之后,也不知何时能再听得淑娘一曲了。”她一曲唱罢,同在画舫中的另一个女子轻轻叹息了一声道。

那少女也是幽幽一叹,怔忡地望着窗外的湖光山色:“只怕此去,再无知音,这曲儿,也不知唱与孰人听。”

这少女姓周,小字淑娘,却是前朝丞相周必大之女孙、周绍之女。她原是庐陵人。此次来临安,寓居于亲族之家,不用多久,她便要被送入宫中,以备天子检选。

在庐陵之时,她是无忧无虑的少女,虽说也曾为今后所寄终身之人而心神恍惚。但象这般,可能一朝选入君王侧地事情。是从未有过的。

她来临安备选,最主要原因还是朝中理学一派的推动。真德秀当初发觉天子信奉功利之说,加之杨妙真挟流求之力入宫,担忧自今而后,理学又会有一次庆元党锢。当时真德秀不知赵与莒是在有意打压他,只道是天子对理学一脉有成见,故此与魏了翁、葛洪等人一起。全力推动为天子选宫女之事。他们名义上是广选淑女以实后宫,早日诞生龙种以延国祚,实际上却是想在后宫之中推出一个能与杨妙真抗衡、同时又可以影响天子接受理学的宠妃乃至皇后。挑来挑去,为避免天子反感,也不至于使得正在朝中的某位理学大将因为成了外戚而失了前途,周必大之孙女周淑娘便成了最佳人选。

周必大自己不是理学一脉,不至于令天子忘而生憎,而且他的身份极特殊。无论是理学的朱熹,或是功利地叶适,都曾受过他的举荐,但他本人在立场上更接近于朱熹。真德秀以为天子真是叶适一派地信奉者,故此玩了这个小小花样,用心原是极深的。

周必大虽是曾任丞相。其子周绍如今却是赋闲在家,他与真德秀等人向来交好,常有书信往来,故此闻讯之后,慨然便将爱女送至临安。因为她即将入宫的缘故,葛洪等人不仅多请出宫的宫女为她讲解礼仪,也让族中同龄女孩相陪。

“淑娘休要烦恼,咱们这位官家,却是个英武之君,得以入宫侍俸。实是旁人羡都羡不过来的福份。”另一个相伴的女子微笑道:“好妹子。有得这般歌喉,在宫中也应多唱才是。”

周淑娘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将“你既是羡慕那你便去”的话说出来。

宝庆元年十月初六,周淑娘被一顶轿子送入宫中,与杨妙真入宫时那震动全城地排场相比,她此行便显得极冷清,便是父母,也不曾前来相送。

象她这般被送来的少女不在少数,但并不是都有资格为太后、贤妃所挑选,经过几道关序,其中颇有令人羞怒难当者。待得召她们进慈明殿时,所剩已经只有三十六人。

原本后宫选宫女,往往动则百人,不过当今天子意欲削减开支,后宫能省便省,人数上也常不满员。

三十六位少女,姿色容貌皆是一时上上之选,淑娘凝神不语,既不左右观望,也不面露慌张,只是在进慈明殿时,恰恰扫了一眼。

殿中并未见着传说中英武不凡的天子,只看见一个老妇人被宫女掺着,老妇人眉宇间略带着丝傲慢,眼光也极是尖锐。在老妇人两侧,又各有一女子,一个盛妆打扮艳若桃李,只是一双眼睛极是灵活,与她这打扮很不相称,另一个则打扮得清淡些,象是庭院中的一朵栀子花般素雅,令人忍不住便想亲近。这两女子都带着笑,那目光灵活的笑容里似乎有几分狡黠,而那素雅者则隐隐带着忧色。

“给太后、贤妃、婕妤见礼!”有女官喝道。

三十六位少女一起施礼,满殿都是莺啼之声。

见完礼之后,杨太后一一看过来,突然问道:“谁是谢鲁公之孙?”

“奴便是。”一个也是十五岁左右的少女行礼道,淑娘用眼角余光看了她一眼,这女子皮肤莹白如玉,因为是侧看的缘故,倒看不出面貌来。她只是记得方才在殿外等候时看到过,在这三十六位少女子,这位谢鲁公之女孙姿色前不特殊,只是谨言语慎行动,颇有大家之风。

杨太后对着那少女微微一笑,那少女只是谦恭地垂首低眉,既无惊讶之色,也未因太后青睐而生骄意。杨太后极是满意,侧过脸对韩妤道:“阿妤,你觉得这女子如何?”

韩妤浅笑着点头:“端庄有大家风范。”

杨妙真却撇了撇嘴,这少女年纪轻轻。却如此老成,与木偶泥塑有何区别。杨太后看了她一眼,道:“贤妃觉得如何呢?”

“不知道学玩羽鞠快否。”杨妙真虽是直,却不傻,这种情形下,若是违了太后之意,不但于事无补。反而遭人记恨,故此她却言及其他。

杨太后失笑。觉得这杨妙真虽然粗野,却倒也有几分可爱。她眼睛转了转,又在人群中发现一女,那女子姿色最是出众,杨太后看了之后,又看了看杨妙真,杨妙真的长相在她眼中算是“狐媚子”了。可是与这女子比,却又要差上一分。

看模样,也就是十五六岁地光景,可那胸那腰那臀,却是出落得凹凸有致,加之又是眉目含情桃腮带春,当真能使后宫粉黛无颜色。

“这女子何人?”杨太后指着那少女,向女官低声问道。

“故淮东制置使、龙图学士、光禄大夫贾涉之女。闺名元春的便是。”

“哦……”杨太后微微点头,心中冷笑了声,这贾涉生前为史弥远一党,那么这位贾元春,显然便是宣缯、薛极他们推出来的了。

皇后之位,母仪天下。孰不想得之!

她又看了谢道清一眼,有自己相助,谢道清姿色虽稍逊,但这后位……

“不过还须令阿妤相助才成,有阿妤相助,官家才会亲近……”

心中在盘算这事情,杨太后面上却不动声色,相反,笑容堆得更多了。她站起身来,温言道:“都是好女儿家。都是好女儿家。有你们来了,哀家觉着自己也年轻不少。”

就在杨太后、杨妙真与韩妤在为赵与莒挑选宫女之时。赵与莒自己却在选德殿里与朝中重臣议事。

自他亲政以来,虽然朝会几不耽搁,但已经有意将一些重大事项决策自大朝会上移到选德殿的重臣会议上来。

“彭义斌、李邺合兵,已破金人矣。”赵与莒将奏报交与众臣,然后大笑道:“果然,金人如今已经外强中干了!”

葛洪微微皱眉,天子这意思,似乎是准备兴兵北伐,一举破敌了。只是如今国用疲惫百废待兴,尚不是匡复之时,况且中原经金人统治,民心早不在我,而胡人又连年累月南侵,灭了金国,不过是为江南财赋多增加负担罢了。

当初开禧北伐失利,很重要一个原因便是江南官民,不愿增加因为光复而带来的赋税。

“陛下,如今国库空虚,战之不宜。”魏了翁最直,他起身行礼道:“陛下何不休养生息,多准备数年,等待时机,再行北伐!”

赵与莒收住面上的笑容,皱了皱眉,却不做声。

薛极揣摩天子之意,是要北伐恢复地,因此出来反对道:“魏尚书之语大谬,匡复故土,雪国之耻,此乃天赐之机,天与不取,必有后患,且我大宋与蒙胡有约,夹攻金国,则大势可定矣!”

“不可,不可!”

这时出声反对薛极地,却是重臣中资历最浅的郑清之,他神情慎重:“攘外必先安内,今金国之外,尚有强胡,虽然蒙胡曾与我大宋相约齐攻金国,然而陛下登基以来,蒙胡屡次骚乱京东,且又收容叛贼李全。与蒙胡合灭金国不难,只怕一战之后,唇亡耻寒,令蒙胡坐收渔翁之利!”

“咦?”

赵与莒吃了一惊,众臣也同样大惊。赵与莒吃惊是因为郑清之竟然拥有如此眼光,看到若是金国被灭,因为宋国国内积弊尚未除,便是有自己穿越,此时面对有一批悍将强兵地胡人,便是胜也只能是大伤元气的惨胜。群臣吃惊却是天子,在他们看来,这位天子自登极御宇以来,便有万事尽在掌控之中的自信,从未出现过如此惊容。

“郑侍郎所言不当,金,大宋之世仇也,若灭金,便可夺中原之地,据黄河之天险,内修甲兵,外和诸戎,胡人掳掠为性,无衅可乘,自会退去。”薛极竭力道。

“当初国朝与金海上之盟,诸君竟不见乎?”郑清之跪了下来,极激烈地道:“前世不忘后世之师,前车之覆后车之鉴。海上之盟,去一弱辽而至一强金,靖康之耻犹之未雪。今金弱而胡强,与之盟约,必去一弱金而至一强胡矣,臣恐复有不忍言之事也。”

赵与莒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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