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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金手指-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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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学识,尽数是你家主人所授?”他又问道。

“正是!”孟希声道。

“你家主人莫非是真德秀?不不,你不通儒家经典,如何是理学门下……那便是陈同甫了(注2),陈同甫重功利……也不对,陈同甫已经仙去多年,莫非你等是叶正则(注3)弟子?叶正则得陈同甫指点,又有独树一帜之处,只是未闻他算学过人,如何能教出你这般弟子来?”

他说起学问来,便喃喃自语不休,这模样看得杨妙真生厌,原本她满心温馨,被这一打岔,全部变成了怒火。她冷笑一声道:“你这书虫酸丁,眼里便只有什么真德秀陈同甫叶正则了,天下英才多得是,莫非这数人之外,便无人让你心服了么?”

“莫非……莫非真有我所不知的天纵之才?”耶律楚材一怔,然后对孟希声道:“审言贤弟,可否让在下拜见尊师?”

他如今知道孟希声之师便是他家主人,听得孟希声与杨妙真说什么大郎,只道是他家主人之子,故此不以为意。孟希声闻言摇头道:“此事却是不可,家主人信中说,耶律先生是得送至淡水的呢。”

“为何要把在下送到那淡水?那淡水又是大宋哪个州府所辖?”耶律楚材惊道。

“到了便知,今日我说得已经够多了。”孟希声笑了笑:“四娘子,知道你不舍得这镜子,大郎还有一样送你的,正好带在身上。”

他一边说一边自另个木箱子里拿出块半个巴掌大地圆镜来,这镜子不大,随身带着也不嫌累赘,杨妙真极是欢喜,抓着便不肯放手了。

她虽说豪迈爽直,可女孩子家,哪有不爱美的,有这镜子,随时可以察看自家仪容,自然正合她意。

在前往淡水的船上,她握着那镜子端详镜中自己,眼睛在镜子上,心却飘啊飘的回到了郁樟山庄。孟希声说这些东西都是赵与莒为她准备的,可她在郁樟山庄时,赵与莒竟然未曾露出过半点口风。

心中既是甜蜜又是茫然,虽说被迫与赵子曰订那城下之盟,让她心中极是憋屈,但当她发觉赵与莒并未因此轻贱于她,而且也确实为了义军生路而殚精竭虑,她心中的那种不快,已经很淡了。

耶律楚材也同她一般心思飘忽不定,只不过她在想着郁樟山庄,耶律楚材想的却是那个叫淡水的地方。看情形,那地方只有乘这种大海船才能到,故此他们一行才要在悬岛等候大海船的到来。孟希声的神秘主人,既是知道自己地名字,极是看重自己,为何又要把自己远送海外,甚至对石抹广彦说若不能生致自己,便要制自己于死路?

注1:如果玩过光荣地《苍狼与白鹿·四》的,便知道这人物,政治九十九地变态。历史上是个极度汉化了的契丹人,蒙古人改变劫掠之策,学着用汉法统治北地和中原,与他有着密切关系。他此时年方二十八岁,中都城破后成了蒙古人俘虏,1218年,铁木真闻其名,召至漠北,得以大用。

注2:即陈亮,永康学派巨匠,与朱熹、陆九渊、吕祖谦等舌战于鹅湖,便是中国古代哲学史中有名的鹅湖之会了。

注3:即叶适,永嘉学派泰斗,此时尚在世。

第二卷、沧海云帆扬 八十四、昔日亚夫屯细柳

“彦士大哥此去,还请多加保重。”

赵与莒站在庄门口,自从他满十三岁之后,他外出的次数反而少了,他在外的神情也越发地象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而不如以前那般老诚。庄子里的人或者有些诧异,只不过熟悉几年前他的庄户,如今几乎都被送去了淡水,现在庄子里一些事情,都是义学少年在打理,比如说护院,便是秦大石、龙十二等人。

庄子的几亩水田,也悄然变卖,仿佛家中又开始倾颓破败了。

“阿莒请回吧,我自会谨慎小心,若有什么消息,立刻送信与你。”石抹广彦拱拱手,深深瞅了赵与莒一眼,然后翻身上马。马行出老远,他回头再看,赵与莒依旧站在山庄门口,见他回头,又挥了挥手。

“我这位义弟,却是了不得的人物,若不是我,谁知道他竟然布下了一个关联天下的大局……他僻居于此,却熟谙天下大势,果真是卧龙一般的人物,也不知道何等人物有幸,能得他辅佐。”石抹广彦心中暗想,这十余日里,他住在郁樟山庄,这种感受越发的深了。

送别石抹广彦之后,赵与莒极是欢喜,回到书房中,竟然忍不住翻了两个空心跟斗,把跟在他身后的韩妤吓了一跳:“大郎小心!”

“扮了一年的孩童,没料想还真象孩童了。”赵与莒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哈哈笑了声。

韩妤也极是欢喜。只为赵与莒这少年本性,小时她不清楚,大了渐渐明白,象自家大郎这般年少便不苛言笑,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只不过片刻之后,赵与莒地欢喜之色便收敛住了,他坐到座位上。拿来一张纸,用毛笔在上头写下“蝴蝶”二字。

他深知耶律楚材对胡人的作用。将耶律楚材等这一批金国青壮官吏带走,铁木真便是占了金国土地,一时之间也没有足够人手来改变统治方式。

长期以来,这些胡人的草原强盗本性,让他们都是只破坏不建设只掳掠不安抚。这虽是使得他们来去如风,却也给他们带来极不利的后果,那便是破坏掳掠只能逞一时之志。却不能迅速改变胡人在国力上的弱点:没有稳定的后勤,没有可靠的补给,没有将生产化为战力地机制,甚至没有足够充作战士的人口。胡人可逞一时之志,打败金国几十万大军,但用不了一年,金国便又可以拉出一支几十万地军队来。可胡人不行,一次劫掳失利便没了补给要饿肚子。一次大败死伤过半便会整个部族元气大伤乃至有灭国之忧。

若按照后世的历史,今年铁木真召见耶律楚材之后,为他所说服,用汉法治汉地,设官吏管辖地方,源源不断地向胡人输送财货、物资、武器、甲胄和青壮。使得胡人不唯有了战术上的优势,也彻底得到战略上的优势。

赵与莒明白,他将耶律楚材抢先弄走,这虽是釜底抽薪,却并不能根本上阻止胡人学会治理国家,弄走耶律楚材,铁木真手中还有史秉直、史天泽、史天猊这些汉人,还有耶律阿海、耶律秃花这样的汉化契丹人,当铁木真势力壮大到一定程度,没有耶律楚材。也会有其它人献计安抚北地。不过。能将耶律楚材和这些充作基层官吏的人掳送至流求,铁木真便是采纳了那计策。手中也一时乏人,想要稳固统治,必然会比原本的历史更耗时力。

另外,耶律楚材其人也确实是第一等地人才,他不唯通晓儒学,而且善于理财,自铁木真手中挖走他,让赵与莒多少是有些兴奋。

“一代天骄?”他冷笑了声,忍不住投目北望,这算是他与那位横行欧亚的一代天骄第一次交手,敌明我暗,让对方吃了个小亏。

“大郎,头还好么?”

一双温暖柔和的手搭在他额侧,轻轻替他按摩着,韩妤见他神情古怪,以为他又是头痛犯了。

“没事,不必……看看几点了。”

赵与莒闭着眼睛,韩妤侧过头看看:“九时一刻了呢。”

因为赵与莒习惯的缘故,如今刻钟标时都是十二小时制的,他吸了口气,又长长吁出来,初时的兴奋过去,他的心情再度恢复平静。

“我眯一会儿,九时半叫我,今日还要做些……”他一边说一边沉沉睡去,声音也微不可闻,韩妤凝视着他因为睡去而平静的脸,心中觉得极是温馨。她只愿这一刻永不过去,自家大郎永远如此,象个婴儿般在她怀中沉睡就好。

然而,十五分钟,不过是短暂片刻,当刻钟到了九时二刻时,韩妤轻轻叹了口气,她怀中地赵与莒立刻惊觉,抬起头来问道:“时间到了?”

“大郎何不多歇息会儿,便是有事,也有义学少年为大郎所用,何须凡事皆亲历亲为?”韩妤忍不住劝道:“大郎身体要紧!”

“无妨,每日睡足八小时,已经是极奢侈了。”赵与莒活动活动脖子:“打盆水来我洗脸,然后要去试验室,这试验课,须得我亲自上不可。”

如今仍然在郁樟山庄的还有义学五期与六期共是一百三十余人,其中六期的上午还要跟着先生学识字,而五期已经完成了识字课,两年多下来,他们少的识字也在两千以上,好的甚至有六千,已经能流畅地写记录与信件了。故此,赵与莒将他们上午的识字课改为试验课,教他们一些简易地化学、物理知识。此前毕业却仍留在庄子里的义学少年,只要未曾安排到职守的。也都会来旁听。

郁樟山庄中上下都是义学少年,故此赵与莒讲地内容之中,已经可以出现一些惊世骇俗的内容,诸如大地为球形、万有引力之类,有时还会做些化学、物理实验。

若说前三期义学少年,赵与莒偏向于培养他们的管理才能,那么后三期则偏向于理化技术。对于这些已经培养出学习习惯的少年而言。赵与莒打开了一扇完全不同的大门。

“还有一年……还有一年。”赵与莒望着一双双渴求的眼睛,心中默默想。

五期少年将在今年四月前送往淡水。六期的也将在明年四月前送出,自那之后,郁樟山庄……会冷清下来吧。

定了定神,赵与莒开始讲课,当他看到坐在孩童之间地欧八马时,微微笑了笑。欧八马父子在流求花了近半年时间造出地玻璃器皿,给他带来地绝对不只是财富。

东海海上。定远号迎风破浪,帆扬如云。数十只海鸥围着船桅杆绕飞,发出欢快地鸣声。

杨妙真站在船头,这是她第二次来流求,她深深吸了口气,海上的空气里带着股盐味儿,但是她很喜欢,这是一种宽阔无边而且自由自在的味道。

定远号左后方约五十丈。耶律楚材站着“章渝”号的甲板,也同样深深吸了口气。他已经听得船上水手说了,马上便能抵达此行的目的地淡水。

这些水手谈起淡水时,神情都是极骄傲地,就象当初金国中都人谈起中都一般,透着股居高临下的味儿。耶律楚材旁敲侧击。自他们嘴中得到不少消息,可是听得的越多,他脑子里便越觉着糊涂。

听他们说,淡水不过是悬岛在流求岛上的一处据点罢了,流求耶律楚材是知道的,三国时吴国卫温曾经到过,被为疫病驱走,想必是蛮荒瘴疠之地。水手们有的说淡水是七年前开始建的,也有的说是三年前,无论说地是多少时间。这悬岛以淡水为据点时间都不长。

可在水手们嘴中。这却是个泉州、庆元府都比不上的城市。

心中极是好奇,所以当船近淡水时。耶律楚材便登上船头观望。因为有孟希声的交待,林夕对耶律楚材还算客气,只要他不坏事,站在船头的自由还是有的。

海面之上无法确定距离,耶律楚材只看到远远的海天之间,似乎有道白影,随着“章渝”号接近,那白影也越来越大,越来越长,渐渐可以看出全貌来。

那是一座树在山顶地石塔,与悬岛的灯塔相似,想来也是起着灯塔功效。不过这石塔比悬岛的灯塔要高大许多,不知是被什么颜料刷成了白色,在阳光下颇为亮眼。再近一些,耶律楚材看出这塔有九层高,放在陆地之上,也算得上是高塔了。

在塔下,是一座城镇,被高二丈左右的城墙护着,城墙向两周延展,依着地势上下起伏,耶律楚材发觉这城墙尚未完全竣工,还不具备防护之力。

城墙之内,是栉比鳞次的房屋,这些房屋竟然无一是木结构的,至少耶律楚材眼中没有看到金国和大宋常见的木结构房。

自城门处,一条白带般的路向码头延伸过来,这路显然又是用孟希声口中所说的“水泥”铺成的了,路宽应该有四丈以上,两旁都种着树,虽然还只是幼树,又刚过年关,可这些树都郁郁葱葱迎风摇摆。道路再两边,则是广阔地良田,主要是水田,也有旱地,田中有三三两两地农夫在翻地。因为还不是农耕时节,所以耶律楚材见着的农人并不多。

“淡水!”耶律楚材心中既是惊讶又是欢喜,还有一些惶恐。原本以为是海外蛮荒之地地,却发觉竟是处富庶所在,他如今已经深信,自己被送到淡水来,绝对不会是用来做矿工的。

船靠上码头之后,迎面而来的是一队身着劲衣的青壮,他们手中都有一色的制式武器,目光坚定而紧闭着唇,没有一个人交头接耳,也没有一个人东张西望,他们就站在耶律楚材面前,可他们的眼眼里仿佛都未曾看到他。

耶律楚材惊讶地发觉,这些人个个都是短发,象是剃度了的僧人一般。

当中明显为首领模样的人,正是李邺。他同样剃了个寸头,穿着皮靴,腰间扎着宽皮带,目光冷肃地盯着耶律楚材。

他们这身劲穿和皮靴,尽数是赵与莒设计的,甚至包括他们肩上的标识。这完全是一支近代化的职业军队,虽说他们拿的只是冷兵器,可纪律、行动,都是严格按着赵与莒编定的操训指南所完成。

自然,他们现在还只是有个职业军队的模样,虽说这些人当中大多数都曾跟着红袄军上过战场,可那并不能算是一个军人,无非是一群纠合在一起的流民罢了,说得更难听些,便是一群蠢贼。

可在他们身上,耶律楚材还是觉察到一丝异样,既不同于金国、宋国军队,又不同于胡人的战士,这是一支他完全不知道的部队。

“敬礼!”

李邺下了命令,所有护卫队员猛然举起手中长矛,齐声大喝:“敬礼!”

虽说只是五十人,可五十人却显出几百上千人般的气势来。那些心不甘情不愿被送来的金国年轻官吏和士子,这一刻都禁不住屏住呼吸。

毫无疑问,这是一支纪律严明的部队。耶律楚材嘴中有些发涩,这样的岛上竟然有这样一些人,他不知道石抹广彦的义弟,那位神秘的主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李汉藩,做得不错。”杨妙真初时也被这一声吼吓得一跳,但旋即笑了起来。就象孟希声字审言一般,在李邺十八岁整时,赵与莒不唯给他寄了封信来,而且来为他取了字,“汉藩”,取自汉家藩篱之意,李邺随着赵与莒学了四年,虽然学业不得很擅长,却也知道自家之字是寄予厚望的。

“四娘子!”无论他心中是不是对杨妙真有好感,可是此次杨妙真都是代替赵与莒来淡水,故此他在礼节之上不能失仪。又拱手施礼之后,李邺笑道:“四娘子,这些护卫队中人,有不少你还识得吧。”

“那是自然!”杨妙真一一看过,五十人的护卫队中,倒有大半她都认识:“单超、杜久、高大猛、何小山、庄可……”

她一一将这些人的姓名叫了出来,每个被他叫的人,神情都有些激动,但护卫队的纪律极严,谁都不想因为自己一时控制不住,被李邺关进那地牢之中,故此每个人都是平视着她,向她行礼,却未有一人说话。

李邺看着这一幕,唇际微微露出笑意来。

“李汉藩,做得真好,若不是在庄子里见过大石、十二他们,俺几乎要被你唬住。”杨妙真瞧着他这丝笑,忍不住打压了句。

“他们跟在大郎身边,自然不同,我不过自大郎那学得些皮毛罢了。”

第二卷、沧海云帆扬 八十五、今日南冠做楚囚

自踏上淡水第一步起,进入耶律楚材眼中的便都是惊奇。

充满异乡情调的屋子,行走在街道上的另类马车,冒着烟的高大烟囱,整齐划一的楼房,还有初见着的那些理了发的护卫队员。

“身体肤发,受之父母,剃成这般,不孝之至,不孝之至!”

有人在他背后嘀咕,那是和他一般自中都运来的原先金国官吏,虽说是在抱怨,却不敢大声,大约也是被那护卫队员的气势吓住了。

来迎接众人的,除去李邺之外,还有陈任与李云睿,至于方有财,因为听到船上没有挂出香樟旗,便偷了懒,打发邓肯来了。如今岛上各有所司,李邺来是因为要给这些新来者一些威慑,而李云睿来则是要教这些新来者淡水的规矩。

将他们引入淡水城外的一片屋子里,这片屋子离淡水还有段距离,倒是距码头更近些,被围墙围住,平日里是充作仓库用的。除了杨妙真之外,所有人,包括随船来的义学少年都在此洗浴,旧衣裳被收走焚烧,众人依着尺码换上新衣。

“这是何故,俺衣中藏有财物,若是脱下换掉,少了俺财物当如何是好?”一个金国官吏闻言之后高叫道:“士可杀不可辱,要俺脱衣,不如杀了俺!”

“你有财物?”监督众人脱衣的是一群白衣人,他们除去身穿白色长袍外。耶律楚材注意到他们衣领上也如同护卫队一般缝着领衔。说话之人领衔上是一道红线,也不知这代表着什么。

“自然是有的,俺……”

“李副管家交待过,凡到此处者,便得遵从岛上规矩,违者必将受罚。”那人打断了他地吹嘘,向他指了指:“你将你的财物拿出来。交到那里去,登记好后。换完衣衫再领回去。”

那金国官吏还待分辩,旁边的护卫队员有些不耐:“依着淡水律令,不服从医所免疫条例者,鞭五十,强行执行条例,你再推三阻四,休怪俺不客气了。”

俗话说好汉不出眼前亏。那金国官吏虽是不信交出的钱财还会归还,却只得依言将藏在身上的珠玉交了出来。在贴着“私人财物登记处”,一个少年用耶律楚材从未见过的笔在纸上写下他交出的财物,让他自家核实之后,又叫他签了个名字。

“看模样倒不似要吞没。”耶律楚材心中暗想,如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要吞没他们地财物,只需一刀砍下便是。哪有那么多麻烦。

洗完之后,果然那些交出财物者又被唤去领回,这些人去时愁眉苦脸惴惴不安,回来却是喜笑颜开,耶律楚材问了几人,都说不曾少了物件。只是领回时还需签个名字方可。

正在此时,那些穿白袍的少年用车推着十余个大缸又来了,一股酒气扑鼻而来,耶律楚材心中诧异,不知这是何用意,就这时,他听得边上地护卫队员一个个面带笑容:“站好站好,都站好来,站成一排直线!”

新来者有不懂的,那些护卫队员倒也耐心。一个一个将人拉成行列。每两条纵队之间,相隔约有半丈。推车的少年自纵队之间过去,每经过一人便发一个瓷杯子,再自大缸中舀上碗绿色的酒水给他们。

“诸位注意了,淡水处于海外瘴疠之地,喝了这药酒,便可保你们不得瘴气。这瓷杯儿也请收好,今后诸位饮水,全部要靠它了。”一个少年登高,拿着个喇叭模样的纸筒子大声喊道。这少年瘦高个儿,眉目倒也平常,只是自他言谈举止中,耶律楚材依稀觉得与孟希声有些相似。

“想来又是那位主人的弟子,当年卫温来这流求,便是因为瘴疠不得不退走,他既出此言,必是有道理的。莫非他学地是医术?孔门弟子三千,贤者七十有二,那位主人门下弟子之中,至少有三个是有才的了,孟审言、李汉藩,只是不知眼前这位如何称呼,过会儿倒要问上一问。”

他心中如此想,小车已推到了面前,嗅到那绿酒的味道,他忍不住便皱眉,只觉恶心欲呕。强忍着不适,他将绿酒喝了下去,又将那瓷杯收了起来。

因为有千余人的缘故,场面有些喧闹,但在那些白袍少年与绿衣护卫的维持下,这大院之中却是闹而不乱。他们脚下的水泥场上铺着一层石灰,耶律楚材心中一动,将他们这些人隔在一起,说是为了防疫,这一点他相信,只是洒这石灰,莫非也是为了防疫?

他记得早在汉时便有将得时疫者与健康人隔离的方法(注1),大宋更是招募僧尼掩埋病死尸体,不过象这般还未生疾疫便隔离的,以他见闻之广,也是初次得见。

这千余人中也有不愿饮者,其中最顽固者在被当众鞭打之后,还是被捏着鼻子灌了一杯绿色药酒。耶律楚材见了不由摇头,在这般情形之下,那人也是愚顽得可以,纯属自取其辱。

花了一个时辰,所有人都饮完药酒,耶律楚材正欲离位去询问那白袍少年首领姓名,却被护卫队员拦住:“还要给你们发放被褥衣物,且先耐心。”

不一会儿,又是数辆大车推入,每人都发了一套被褥衣物,还有布巾、碗筷。众人面面相觑,特别是来自金国地官吏,哪曾见过这等情形,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领完被褥衣物之后,又有护卫队员挨个点人,每二十人一组将人领走,这些护卫队员身后都跟着一个孩童,手里拿着那种笔。将二十人的姓名都抄好,一式两份拿走。他们做事极利索,显然这般行事不是第一回了,不到半时辰,水泥场中便空空如也,各人都被领进了屋子。

这屋子原是仓库,自然谈不上什么舒适。每间屋子里放着十张上下床铺,上铺须得借着小梯才能爬上。耶律楚材放下自己地东西。正欲打量四周之时,同在此屋的一人笑道:“诸位先请将自家床铺铺好,再将碗筷放至桌上,淡水规矩极多,想必不用多久便有寝室卫生评比。”

对于那什么“寝室卫生评比”,耶律楚材只能顾名思义,好在浅显易懂。他能猜出个大概来。这说话之人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也只是一个少年,他一边说一边铺着自己床铺,动作极是麻利。

他选的床在最靠近门处地下铺,耶律楚材心中一动,凡是要出门者,皆要从他床前经过。

“小哥是何方人士,对这淡水规矩熟悉?”同耶律楚材一般想法的还有人。那人试探着问道。

“在下复姓司马,单名一个重,还未有字,这淡水是我家主人之地,其中规矩,在下自然是知晓的。”那人说完之后。指着贴在门上写着众人名字地纸道:“咱们这一室之中宿有二十人,在下被指任为室正,诸位若是有事,尽管与在下说,在下尽力为诸位解惑。”

“你家主人是谁?”有人便问道,这个问题几乎所有人都想知晓。

“呵呵,这问题却是在下不能答复的了。”司马重一笑:“诸位只须知晓,这淡水是我家主人产业便可。”

“你家主人产业?”有人冷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完颜突不鲁是大金宗室,你家主人把我……”

他话未落。身边一人站起身给了他一脚:“原来是鞑虏,俺早瞧着不对,俺山东义军,打得便是你这鞑虏!”

屋子里刹那间乱作一团,司马重先是一怔,接着大怒,猛然吹响一个竹笛,片刻之后,一队五人地护卫队员来到门前。

“这二人相互厮打不听劝阻,他们新至淡水,尚无淡水户籍,无须审判,按律当鞭十下。”司马重指着那仍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道:“请诸位执行!”

“是!”

司马重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那些十八岁左右的护卫队员却听其号令,他一声令下,立刻有四个护卫队员上来,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分开,另一人回去取来竹鞭,当着众人褪下这两人上衣,在背上狠狠抽了十记。

这两人被抽得都是痛呼不止,那自称山东义军地更是连声喊冤,司马重冷笑道:“功必赏,过必罚,淡水不是其余地方,私斗是重罪,因为你们尚无户籍地缘故,故此只是十鞭惩戒,若是有了户籍,那便是五十鞭加罚功五十日,再犯则一百鞭加罚功一年,三犯则驱逐出岛!”

见有人似乎怦然心动,司马重又冷笑道:“莫要以为驱逐出岛便是把你们送回陆上了,哼,海外有地是无人之岛,除了我家大船,谁也到不了地,岛上或有食人生番,或有毒蛇猛兽,或有瘟疫瘴气,你们若是想试试,岛上规矩也不会网开一面!”

耶律楚材心中又是一动,这淡水倒有些法家治国的模样,稍稍触犯,便刑罚加身。

“护卫大哥,请医所的学兄来为他二位包扎一下,在下不便外出,烦劳之处还请见谅。”鞭完之后,司马重又对那些护卫道。

护卫首领连忙摆手:“此是我等应尽之事,何须道谢。”

这个护卫首领,耶律楚材注意到他与一般护卫不同,肩上缝着的布条上绣了两道红线,而一般的护卫都只是一道。他又想起李邺的肩上,却是绣着一颗星,想来这红线与星便是区别护卫阶层的标识吧。

经过这一番,众人都明白,这位司马重乃是淡水安置在他们之中地,若是他们有何不轨之举,转眼便是一队护卫赶来。众人再看司马重时眼神便有些异样,司马重也不以为意,大郎早有交待,这些人不是些许小恩小惠便能收服的,初时能让他们熟悉并遵守淡水的规矩,那便达到了目的。

“还有谁有问题要在下解答么?”他扬声问道。

耶律楚材听得又有一处竹笛声响起,想来也是哪间寝室之中有人不服管束,他神色未变,徐徐问道:“司马小哥,不知那位令我们喝药酒的少年高姓大名,能否告诉在下?”

“那是秋爽,淡水医所所正。”司马重答道。

“我这路上认识了孟审言、李汉藩,不知这位秋爽秋所正,是否与他们师出同门?”

“咦你竟然认识希声大哥与李邺?”司马重望了他一眼,然后恍然大悟:“我想起了,你便是耶律楚材。我们皆是主人教出的,不过希声大哥与李邺都是义学一期,秋爽是义学二期,他尚未满十八,故此还未有字,我是义学四期,到我十八岁时,主人便会赐字了。”

“孟审言算学极是精深,李汉藩能治军,这秋爽懂得疾疫……你家主人学识竟如此广博?”耶律楚材神情多少有些夸张。

司马重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耶律楚材只觉脸上一热,他如此做态,颇有些套那少年话语之意,可司马重这一眼,分明是看穿了他地用心。

“还有其余问题么?”司马重又问道。

“你家主人……把我们带到此处,究竟是何用意?”有个金国官吏抬起眼来,盯着司马重道:“我们都是读了圣贤书的,士可杀而不可辱,若是你家主人真要将我们送去矿井之中,我们便只有以死相争了。”

这个问题不唯他一人想知道,耶律楚材和其余来自金国的官吏也想知道,甚至中途来的山东义军也想知晓,这淡水究竟会如何发落他们。

“哈哈……”司马重笑了起来:“以你们体魄,便是想下矿山怕也不易。我家主人如何安置你们,虽不是我所能知,但想来……必是不会下矿山的。”

耶律楚材听他说得肯定,知道他言语不尽详实,但若是他不愿说,谁也不敢逼他。他思忖了会儿,又问道:“司马小哥,你说我们要在此关上多久?”

“十日,若是十日里我们之中不曾出现传感性疾疫,便可真正进入淡水了。”司马重不假思索地道。

“司马小哥既是淡水主人弟子,为何也和我们一起?”有人又问道。

司马重笑了笑道:“若只是将你们放在一起,方才那般争斗,每日都不知晓要发生几起,况且这十日里诸位并非无事可做,却要与我一起背熟淡水律令,若是十日后背不出来,我们都离开此处,你可还得留下来继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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