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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春欲-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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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好的。”长翎说。
  衍淮笑了一笑,起了身,慢慢地把衣裳一件一件穿好。
  “从前有人教过我调一种香,我也只会调那一种而已。”长翎说,“那是一种花香,混合在沉香当中,让人闻起来会觉得身处山林大雪中,感到心中平静。后来自从我离开了豫章,便再也没有调过了。”说着,她也起了身,赤脚下地,从那层层叠叠纷繁复杂的衣裳里面摸出了一个精致的匣子来,放到了衍淮手心,“上一次我来到这里,便调了这香,现在送给你吧!”
  “多谢。”衍淮将那匣子放入袖袋当中,笑了一笑,“调香这事情,怎样的心境,才能调出怎样的香。”顿了顿,他看了长翎一眼,说,“我去外面等你吧!屋子里面觉得有些闷。”
  长翎点了点头,衍淮推开门出去,然后关好了门。
  忽然,没由来的,长翎觉得心漏跳了一拍。
  她三下两下穿好了衣服,用梳子拢了头发挽好了发髻,然后便匆匆忙忙推门出去,但已经没有看到衍淮的身影。
  他们正在的地方是广安寺的后山,平常时候都没有人会过来,此刻更是宁静无比,空气里檀香的味道和芍药的香味混在一起,别是一番味道。
  她提起裙子沿着石阶往山上走,然后到了那日她看日出的亭子,便看到衍淮站在那里。
  而此刻的阳光明媚,照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边,山风吹过拂起的衣袂飘动,让他多了几分仙气。
  “这里倒是安静得很。”衍淮仿佛知道她就在身后,“我已经许久没能体会到这样的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嘿嘿嘿~


52、章十八 扑朔(1)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之前;日子在忽然之间变得平静起来。
  永安回到皇宫之中;没有再任性,也没有再骄横;无论说什么;她都只是安静地笑着,既不反驳;也不斥责,好像一夕之间就长大了。
  衍淮仿佛再也不为梦魇所烦恼;神色也不似之前那样憔悴;说话时候仍然带着浅浅的笑意。
  衍湘如从前一样;仿佛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都收起来了;表现出来的样子只是一个让人觉得有些头疼的皇子。
  长翎也同从前一样——一切都平静极了。
  东宫书房中;衍淮静坐在书桌后面,面前是太傅薛夷站着。薛夷身后还站着一个唇红齿白的男子,生得格外风流。
  “这便是你四弟薛戎么?”衍淮抬眼看向了那男子,微微笑了一笑。
  薛夷忙道:“回殿下,这就是我家四弟,今年刚满了二十。从前他随外祖母在南边住,去年才被父亲接回京城来。”一面说着,他一面看了身后的薛戎一眼。
  薛戎急忙上前一步,行了礼,口中道:“草民薛戎加过太子殿下。”
  衍淮笑了笑,命他起身来,道:“若不是薛臻薛大人提起来,我都还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薛戎。”顿了顿,他看向了薛夷,又道,“原本是父皇想见一见你这四弟,只是这几日不得闲,于是便让我先瞧一瞧。”
  若说起如今朝中,薛家是让人艳羡的。太傅薛臻深受穆承信赖,薛夷为薛臻长子,年纪轻轻便成了东宫太子太傅,可以想象今后会是何等荣耀。而今薛戎又被提起,可见之后等待薛家的,仍然是无上的荣光。
  这时,永安宫来了人,请薛戎和薛夷过去。衍淮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让他们一路往永安宫去,而自己则继续在书房中坐了,拿起了之前没有看完的那本书继续翻看着。
  到了中午时候,傅氏到书房来,见衍淮仍然在看书,也不好贸然打扰,只让众人都退下,自己上前去,轻叹了一声:“殿下可是看书看得连时间都忘了,午膳我让人做了些清淡的小菜,殿下还是先用午膳吧!”
  衍淮一愣,抬眼看向了傅氏,仿佛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过来了?已经到午膳的时候了么?”
  “可不是呢。”傅氏从他手里把那本书拿起来放在了桌上,“无论如何,殿下还是先用午膳吧,这书下午再看也不迟。”
  衍淮微微笑了起来,起了身:“走吧,用过午膳,我们俩去太液池边转一转好了,春暖花开的,那儿的景致再好不过。”
  傅氏也笑了起来,道:“难得殿下有这样好兴致。”
  一面说着,两人出了书房,便往偏厅去用过了午膳,休息了片刻之后,便往太液池去了。
  入春之后,太液池边的景象随着天气渐暖也变得丰富多彩起来。郁郁葱葱一片,姹紫嫣红绵延,总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围着湖边走了一会儿,衍淮与傅氏便在柳树下坐了,只留了贴身的宫人在不远处等待伺候。
  微风轻轻吹着,衍淮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轻叹了一声,然后看向了傅氏:“近来你辛苦了。”
  傅氏微微笑了一笑,道:“我知道殿下心绪不宁,我与殿下是夫妻,更应该懂得殿下的心才是。”顿了顿,她看向了衍淮,“我知道殿下心头上还压着许许多多的事情,但殿下可知道,很多事情,我都能与殿下一起承担。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能为殿下赴汤蹈火。”说到这里,她仿佛意有所指,“殿下是男人,许多事情不知要如何下手,大可以说给我听一听。我是女人,很多行事比殿下要方便许多。”
  衍淮沉默了下来,只看着湖面上有鸥鸟飞过,湖对岸影影绰绰的繁花,大片大片的缤纷色彩。
  这时,不远处的宫人们传来了请安的声音:“奴婢见过永阳殿下。”
  然后,便传来了长翎温和的声音:“起来吧,不必多礼了。”话音未落,她已经穿过了花丛往湖边来了。
  傅氏起了身,正好对上了长翎的目光,笑道:“永阳妹妹,这般巧。”
  长翎先行礼,然后才笑道:“原本不打算出来的,是母后催着我出来走走,说怕吃完了就睡积食,”顿了顿,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衍淮,笑道,“二哥和二嫂在一块儿看风景,我就不多留了,这便走了。”一边说她一边笑,摇着手上的团扇,便带着人朝另一边去,不过一会儿就走远了。
  “殿下连日来的消沉,仍然是因为永阳,对吗?”傅氏看着长翎的背影,目光中有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敏锐,“殿下与永阳,毕竟是兄妹。殿下不该、也不可以对永阳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我知道。”衍淮这样说道,“只是,我仍然不知要如何面对。”
  “殿下太过优柔——在这件事情上尤甚。”傅氏说,“当断则断,否则殿下只会一直为了这些事情而烦恼。”
  衍淮沉默了下去,没有说话。
  到了晚间时候,衍淮自去书房看书,傅氏早早地准备休息,东宫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喵~”大白迈着优雅的步子进到书房中,轻车熟路地跳上了衍淮的膝盖,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了下来,满足地舔着肉爪。
  衍淮抚摸着大白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叹了一声,仿佛是自言自语一样开口:“做猫会有烦恼吗,每日好好吃好好睡便一切都好,什么都不用去想。”
  “喵喵~”大白蹭了蹭他的手,也顺便在他的手背上舔了几下,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若不愿意面对的事情,都堆在眼前,该怎么办?”衍淮的目光落在眼前那本已经看了许久都没有翻页的书上,“或许我并不似父皇那样,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心。”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一笑,眼中满满的都是绝望。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的声音,空气中也微妙地多了一股温暖甜香。嘎吱一声,门被推开。大白在膝上换了个方向,把头埋在它厚实的毛发中,耳朵却敏锐地动了一动。
  衍淮抬起头,看到身着暗紫色衣裙的长翎披着斗篷站在他面前。
  “今天父皇说要给我找一个驸马。”长翎看着他,然后伸手将斗篷的帽子给摘下,“薛戎,这个人你见过吗?”
  衍淮微微笑了一笑,道:“见过,他年纪比你小一岁,生得格外风流。你若见到了,会喜欢的。”
  “是吗?”长翎绕过了书桌站到了他面前来,“你认为我是一个什么人都会喜欢的人吗?”
  仿佛是因为她的声音大了一些,卧在衍淮膝上的大白突然站了起来,对着长翎炸毛,喵喵地叫起来。
  衍淮安抚地摸了摸大白的脑袋,等到它重新安静地睡下来之后才抬眼去看长翎,道:“难道你还想我和你之间能有什么未来吗?”
  “为什么不可以有?”长翎压低了声音,连目光都变得狠厉,“我想,只要有决心,什么样的未来都有可能。”
  衍淮沉默了下去,只慢慢地抚摸着大白毛茸茸的脑袋,过了许久才慢慢地开口:“长翎,我并不希望我的未来中还会和你夹缠不清。”他这样说道,“我承认我也心思龌龊,我竟然会对你也有那种不伦的想法,甚至我和你发生了关系——我甚至瞧不起我自己。每一天我都觉得我好像在做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我生怕这件事情会被人发现。”他的声音微微发抖,放在大白脑袋上的那只手也微微颤抖起来,“我不敢见人,我不敢见我的父皇不敢见我的母后,我甚至什么都不能说,每一天我都过得很痛苦——如果可以我早就离开了这里永远也不会回来。”
  长翎讥笑了一声,道:“说这些,你对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规劝我好好地去喜欢别人,以后不要再见你么?”
  衍淮抬头去看她,对上了她那双明艳的眸子,声音中尽是疲惫:“长翎,你变了许多。”他忽然想起刚刚见到长翎的那个时候,那个有些瑟缩但不失聪敏的女子,与现在的她相比,简直是如同两个人一样了。“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你母亲当年所受的苦难,如果你只是要报复的话——”他轻叹了一声,垂下眼睑,“仇恨,让人疯狂。”
  “仇恨吗?”长翎轻哼了一声,“若你是这样安慰自己,我也无话可说。我这辈子太多时候都照顾到其他人的想法,不敢太随心而为。唯独只有感情这件事情上,对你——我这辈子只放肆过这一次。”
  “我累了。”衍淮抱起了大白起身,“长翎,你也回去吧!”说完,他便走出了书房。
  长翎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忽然一下子涌了出来。
  衍淮托着大白的屁股,大白趴在了他的肩膀上,倒是一副乖顺的样子。
  傅氏见衍淮进来,刚想说什么就看见了他肩膀上的大白,一下子笑了出来:“刚才何墨还和我说大白不见了急急忙忙到处在找,这小东西又跑去找你了么!”
  衍淮哈哈笑了两声,道:“刚在书房大白就过去了,我还在想怎么今天又让它自己出来了。”
  “都是殿下给惯的。”傅氏道,“这猫儿啊也知道谁对它好,对它好它自然就亲近了。”
  衍淮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外面,只见书房的灯已经熄灭——想必,长翎应该不在那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53、章十八 扑朔(2)

  广安寺的禅房当中,甄宋闭着眼睛诵念着经文。
  从那年他躲避进这广安寺到今时今日;已经二十多年了;他也从一个年轻人走到了中年,锐气已经磨尽;佛经带给他的不仅仅是平静;更多的是从容。
  “禅心法师,你觉得何为情;何为爱?”长翎问。
  甄宋睁开眼睛,看向坐在面前的长翎;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开口:“有情无爱便不是情;有爱无情也并非爱。”
  “伦常难以违背。”长翎无意识地把玩着手中的那串念珠;“我常常觉得自己是在强人所难;我应该后退一步;然后便是海阔天空。可……虽然理智如此,但情感上,我并不想如此。”
  甄宋看着长翎,没有说话。
  “他说我和他之间不会有未来。”长翎把那串念珠挽在了手腕上,“但我并不这么以为——若他不愿意去争取,那么我来。如果他觉得权力和伦常都是阻力的话,那么我可以为他争取到权力,伦常的责骂由我来承担——但他不愿意听我说下去。”
  “殿下……太过执着。”甄宋这样说。
  长翎浅浅地笑了一笑,道:“是啊,我太执着了……”
  “那份名单,殿下已经看过了么?”甄宋问。
  长翎点了点头,嘲讽地笑了一笑,道:“我只是很奇怪,当初甄家如此大的权势,为何还是在一夕之间覆灭。”
  “措不及防。”甄宋说,“大小姐最后也只来得及把殿下您给送出宫来,其他的都未来得及安排。”
  “或者只是天意如此。”长翎说,“天意难为。”
  甄宋再次沉默了下去,他忽然发觉自己看不懂长翎,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她似乎一心一意相信着天意,可又总觉得自己的努力就能改变一切,他摸不透她到底会怎样。
  “今天我见到了薛家的四公子薛戎。”长翎说,“父皇的意思,是要把这位薛四公子指给我做驸马。”
  “薛家?”甄宋看向了长翎。
  长翎勾唇浅笑:“就是那个薛家,你给我名单里的那个薛家。”
  “殿下的打算是?”不知为何,甄宋忽然觉得有些激动。
  长翎道:“这是个好机会不是吗?以前我在宫里,独自一人,非常被动。如若有了外家,便便宜许多。”
  “想来殿下心中早有成算。”甄宋说,“京中如今暗潮涌动,殿下要万分小心。”
  。
  穆承已经见过了薛戎,便已经表示了要给他赐婚的意思。对于即将要迎娶的永阳殿下,薛家的态度不一。薛臻是如今还未表态的,薛夷早就知道长翎的身世,所以压根儿就只觉得这桩婚事不好,而薛戎却是觉得能娶公主没什么不好。
  甄家的往事薛臻知晓,薛夷却是并不知道的。所以薛臻心中是偏向甄家也偏向长翎的,可这并不代表着他会盲目地迎合——一切都要建立在薛家能繁荣下去的基础之上。
  他从前没有与长翎见过面,也并不知道长翎打的是怎样的主意,薛戎一事到底是穆承属意还是长翎所为,他统统都还没有摸清楚之前,他也难以做出态度。
  “反正我是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薛夷这样说道,“四弟还比那位永阳殿下小一岁,若不是之前外祖母的事儿耽搁了,四弟现在早就娶亲了。”
  薛臻看向了薛戎,问道:“你自己觉得呢?”
  “娶个公主没什么不好。”薛戎说,“大哥是思虑过多了,这事情若定下来,也轮不到我们说愿意不愿意,一切都有圣上来做出决断。若惹得一个抗旨不尊,倒是不好了。”
  薛臻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戎儿说的有理,这件事情还是看圣上的决断吧!”
  “大哥见过那位公主没有?长得可好看么?”薛戎问。
  薛夷忍不住笑了起来,拍了拍薛戎的脑袋,道:“在你眼里,便只有好看与不好看的分别了?我倒是遥遥见过几次,漂亮是一定的,只是性子好不好,那也说不准了。”
  “公主的性子嘛,总有些娇蛮的。”薛戎说,“只要不似那永安公主一样不识好歹便足够了。”
  薛臻忽然问道:“近来太子殿下可还好么?”
  薛夷忙道:“太子殿下还是同从前一样,身子比从前好许多了。这段日子也没听说宣太医,想来身体无恙了。”
  薛臻道:“太子殿下前段日子那场病透着几分古怪,你在东宫,可要万分小心才是。”
  薛夷点了点头,道:“父亲说的,我都记住了。”
  。
  衍湘也知道穆承在为长翎的婚事寻找合适的人选。自从长翎进宫之后,穆承对长翎的偏爱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地步,任谁都能看出来,从前衍湘是不在意的,但永安那件事情出了之后,莫名地,他对长翎也多了几分在意。
  在衍湘看来,永安并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她虽然孩子气,但并非天真无知之人。可她在朝堂上那些话,简直如同整个人被激怒之后的口不择言一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后来永安出宫了,他辗转地打听到永安之前与长翎有过言语上的争执,后来便有了永安在朝堂上的那些话。若说长翎在这件事中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是不信的,只是他好奇着,长翎到底说了什么,才将永安激得失去了理智。
  季氏倒是不以为然的,只道:“这件事情殿下还是少管为好,永阳也好永安也好,自有父皇母后去处理,你犯不着去管,也没必要去理会。”她看事情一直都比衍湘通透,“若你实在闲得发慌了,倒不如去给父皇分忧解难。正好这段日子太子殿□子不好,有你分忧解难,父皇定会觉得舒心许多。”
  衍湘听着季氏这样说,倒是一笑,道:“这两日我正是在帮着父皇做事情呢。不过眼看着二哥的身子也好了——只是我觉得二哥这病得还是蹊跷了些,太医总说他是忧思过度,可他到底有什么好忧思的?”
  “你若想知道,便直接去问太子殿下不就是了?”季氏轻哼了一声,“太子殿□子好了是好事,你去管他为什么生病做什么呢?是没事做太闲得慌么?”
  “哎呀呀,你怎么老觉得我是闲得慌?”衍湘有些不乐意了,“我这不是只和你说一说么,别人我还不乐意说呢!再说我闲得慌,我可恼了!”
  “若你不是闲得慌,怎么会把那什么卫嫣弄到家里来?”季氏看向了衍湘,“我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这种人,你还是趁早处理了为好!”
  “这个……你知道啦?”衍湘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对她真没别的意思,只是她知道一些永阳的事情,我想弄个明白。弄明白了,便不会留着她了。”
  季氏沉默了片刻,道:“这种女人最是难缠,你可别惹得一身腥。”
  衍湘道:“我知道的,你放心好了。”
  季氏皱了皱眉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并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妇人,也知道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与衍湘纠缠下去。
  “不过,听说父皇给永阳找的驸马是薛家的四公子薛戎。”衍湘又道,“我之前可没想到父皇会把薛家的四公子留给永阳,我以为这会是留给永安的呢!”
  季氏道:“永安闹出那样的事情,父皇如今把她接回皇宫已经是格外开恩了,驸马的事情,这一两年是不会提了的。”顿了顿,她仿佛有些担忧,“只是我听我父亲说,这些时日朝中颇有些蠢蠢欲动的迹象,殿下可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衍湘皱着眉头问。
  季氏摇了摇头,道:“我父亲不愿说给我知道,我也不好多问。只是殿下近些时日多加小心吧!”
  衍湘道:“这我自然是知道的,你放心便是了。”
  季氏仍然是担忧的,却不知要怎么说才好了。
  这一年的春天,或许注定了会让人觉得不安和惶恐。
  而这一切的惶恐和不安,在衍淮的死讯传出时,达到了顶峰。
  衍淮是自杀,验伤的太医说他将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脏,然后死去。
  傅氏在书房前哭晕了过去,然后被诊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然后被抬回寝殿让人好生伺候着。
  穆承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书桌上、地面上大块大块的血迹,面容惨白。
  “你们一点响声都没听到么?”穆承问。
  何墨跪在地上,早就哭成了泪人,道:“奴婢们昨天的确什么都没听到,殿下只吩咐我们不要进去伺候,然后、然后今天早上……”
  穆承沉默了下去,他无法知晓,他的太子是在怎样压抑的情况下,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脏,并且忍住了每一句可能溢出救命和呼喊。
  “彻查。”他这样说着,然后扶着荣赐,踉踉跄跄地转身离开——这是他自登基以来,第一次感到这样的无力。他宁愿去相信是有人想要谋害衍淮,也不愿意去相信衍淮真的选择了自杀。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54、章十八 扑朔(3)

  长翎知道衍淮死讯的时候愣了许久,她坐在妆台前;手里拿着她惯常用的螺子黛;久久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不可能!”她猛的扔下了手中的螺子黛,站起了身子来;“我不信!怎么可能!”一边说着;她便往外走。
  “殿下,换身衣服再出去吧!”白瑞急忙拦下了她;从柜子里取了素色的衣裳出来伺候着她换上。
  长翎顺从地由着白瑞给她换上了衣裳,然后便匆匆往东宫去;还没到东宫门口;便已经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她忽然觉得腿一软;堪堪扶住了白瑞才没瘫软下去;又咬牙往前走去。到了东宫门口,长翎看到铺天盖地的白幡,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前所见的一切都似乎变得模糊。
  白瑞在旁边急得要哭出来,一面竭力搀着长翎,一面让人去东宫通报。
  很快穆承便派了荣赐带着太医出来,将长翎抬进了东宫之后,太医诊脉之后,说是集火攻心并无大碍,开了方子之后,便让人去煎药。一碗药灌下去,长翎转醒,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穆承。
  “醒了就好。”穆承缓缓地说着,声音中尽是疲惫,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一会儿去看看太子吧!这恐怕是最后一面,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长翎听着这话挣扎着从床榻上爬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往外流:“父皇、父皇我不信……我不信!”说着,她也顾不得礼仪,只冲了出去。白瑞匆匆对着穆承行礼,然后也跟了出去。
  一路到了东宫正殿,如今已经辟为了灵堂,棺柩就放在殿中。围着棺柩是来哭灵的人们,长翎踉踉跄跄挤过去,看到了棺柩中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的衍淮,忽然之间觉得整个人都僵硬了。她缓缓跪在了旁边,轻轻地抹去了眼角的眼泪,然后去看棺柩中的衍淮。她不敢伸手去碰他,也不敢出声,她只是那样看着,仿佛整个人都石化了一样。
  “永阳殿下请节哀。”跟随而来的白瑞悄声道,扶着她起来到旁边去:刚才她那样失态地冲过来,已经是犯了忌讳。大家可以容许她一时间因为悲痛而失态,而之后的礼仪却一点都不可以少。
  长翎顺从地站起来,跟随白瑞到旁边去,和前来吊唁的人一起行礼,然后离开大殿。
  她浑浑噩噩地走在东宫里,觉得周身冰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没有想到衍淮就这样离去,她甚至想不出为什么他会选择这样离去。短短的时间里,她想起了许多事情,她第一次见到衍淮的时候,后来与他一起去南边解决崔家事的时候,再后来她任性地占有了他的身体。原来她从来也未曾得到他,而他最后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了他们之间不该有的关系。
  重新见到穆承,她趴在他膝上大哭出声。这宫里面真正对她好的人,也不过是穆承与衍淮两人而已,如今她的悲伤无处可言说,也只能在穆承面前放开来哭泣。
  穆承只摸了摸她的头发,并没有劝阻。他心中的悲痛不会比任何人少,但他却不能这样表露出来。
  待到长翎的哭声渐渐停了,穆承掏出手帕来递给她,叹了口气:“他留给你了一封遗书。”
  长翎一愣,拿着帕子僵在了那里。
  “你看看吧!”穆承从怀里掏出一封被鲜血濡透的信封来递给她。
  衍淮留下了三封遗书,一封给穆承,一封给傅氏,最后一封则是给长翎。三封遗书都在书桌上,用信封装好,之后被他的鲜血浸透。
  长翎接过了信封,止不住双手颤抖,她打开信封,抽出了里面带着血腥味道的信笺,慢慢展开,看到了衍淮那手秀丽的楷书。
  。
  永阳吾妹:
  望今后汝能尽心意而为,不再有束缚。
  兄长穆衍淮
  。
  短短三行,长翎仿佛从中看出了千言万语。她将信纸折好,慢慢站起身子来,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灵魂。
  “父皇,儿臣先退下了。”她慢慢地行礼。
  “去吧。”穆承说。
  。
  春色盎然,海棠蔷薇争艳。
  长翎跪在佛龛前,那封染血的遗书就放在了她的手边。她面前的火盆里,燃烧着纸钱,火焰熊熊。外面的阳光灿烂得让人觉得有些刺眼,可屋子里面却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的明亮。
  “你就这样走了吗?”长翎自言自语地说着,“原来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拿起了那封遗书,她投入了火盆当中。
  “自在随心,不再有束缚。”长翎病态地笑起来,“你走了也好……留下我一人在世上……来受尽折磨。我错爱了你,你不过是个懦夫,什么都不敢承担的懦夫——可我为什么还是会觉得伤心……不过人总是要走的,没有谁能陪着谁一辈子……”
  她抬眼去看外面,阳光有些刺眼。
  “我想去一趟广安寺,让人去与父皇说一声吧!”她这样说道。
  白瑞在外面急忙答应了下来,自有人去准备了车驾。
  。
  衍湘知道衍淮死讯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下意识去摇醒了在旁边还睡着的季氏,连声音都在发抖:“我是不是没睡醒?我觉得我没睡醒……你、我、你、我哥居然……?”话没说完,他就慌忙从床上跳起来,扯了衣裳就往身上套。
  季氏还好歹有几分清明,问何字儿:“是什么事情?”
  何字儿低着头道:“宫里……太子殿下殁了。”
  季氏顿时眼睛都瞪大了,一下子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这……快快,现在换了衣裳就进宫去!把素服拿来!”说着,她看到旁边慌慌张张的衍湘,又道,“殿下别急,你现在穿上的衣裳颜色也不对,还是等他们把素服拿来。”
  衍湘拿着外裳的手顿了顿,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说话也有些结巴了:“我……我不信……不信这是真的!”
  季氏一面起身一面吩咐下人去准备了奠仪,口中道:“你先别想那么多,进宫去看看情况再说其他!”
  衍湘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才平静下来,换了衣裳,便与季氏一道上了马车往皇宫里赶去。
  衍淮的死讯几乎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不愿意去相信太子还风华正茂就这么去了。皇室自然也不会公布衍淮是自杀的消息,只含混不清地带过,再加上前段日子衍淮身体不好的事情总所周知,倒是也没有人会往自杀上面去想。
  衍湘到了不久,朝臣们也都到东宫来了。
  穆承心中觉得悲痛,并没有出面。
  季氏在内室安慰了傅氏,才知道了傅氏已经怀有身孕,顿时只觉得造化弄人。好言劝了傅氏不要太过伤心,还要想一想腹中的胎儿,见傅氏不哭了,季氏才从内室出来去见殷氏。
  殷氏神色疲惫,见季氏来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她陪着自己坐了。
  “还请母后节哀。”季氏观察着殷氏的神色,慢慢斟酌着词语,“太子妃腹中还有太子的骨肉,方才儿臣已经劝了太子妃。”
  殷氏点点头,只道:“你有心了,得空的话便多陪陪她吧!”
  “是。”季氏答道。
  殷氏叹了口气,止不住眼泪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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