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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吴应熊-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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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只有十来岁却被姚启圣调教得机灵无比的施世纶答应一声,先老练的向孙廷龄一拱手,然后才说道:“世纶不才,先背诵一首当世大才子吴梅村的七言绝句,请廷龄兄斧正。”言罢,施世纶高声背诵道:“聘就蛾眉未入宫,待年长罢主恩空;旌旗月落松楸冷,身在昭陵宿卫中。”
“这是什么意思?”别看孙廷龄长得也算花团锦绣,在诗文歌赋上却是二楞子,仅知皮毛,自然不明白这首诗的意思。施世纶佯做惊讶道:“廷龄兄,你当真不明白这诗的意思?这诗所叙之人,就是廷龄兄的未过门妻子孔四贞格格啊!顺治九年,四格格年仅十一岁的时候被送到北京,当即被封为东宫皇妃,却因为年龄太小没有正式与先皇成亲——这就是聘就蛾眉未入宫的意思。当时吴大才子被满鞑子强征为官,在鞑子朝廷里出任国子监,亲眼目睹了这件事情,所以这才有了这首诗。”
“是啊,这事我也知道,后来先皇驾崩,我和四格格又在小时候就订了亲,太皇太后老祖宗就又把四贞指给了我做妻子,这有什么奇怪?”孙廷龄狐疑的问道。施世纶一笑,“这是没什么奇怪,但下一句就奇怪了——待年长罢主恩空,这句诗看似说等到四格格长大成人的时候,顺治皇帝就已经架崩了,可这个‘恩’字用得很奇怪啊?封四格格为东宫皇妃的是太皇太后,又没正式成亲?关顺治皇帝什么事?可这个‘恩’字想表达什么呢?”
“表达什么?”孙廷龄心头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赶紧追问道。施世纶佯装迷惑的说道:“当时我读这句诗的时候,也曾对这个‘恩’字大惑不解,后来有一次我随父入宫参加国子监大典——家严正是海霹雳施琅,无意中听到皇帝翻牌子选妃子侍寝的事情,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恩’字——说的就是恩宠临幸啊!”
“小孩子胡说八道,如果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一掌掴死你!”孙廷龄大怒下几乎当场翻脸,但考虑到施世纶的老爸海霹雳施琅是个招惹不起的人物,还是强行忍住。施世纶收起嬉笑,脸色严肃的说道:“小弟是不是胡说八道,顺治是个什么人,将军你心里应该比小弟清楚,当年发生在这扬州的扬州大屠杀中,顺治曾下旨从俘虏中挑选一百零七名美貌少女进贡,那些少女除少部分被顺治赐给鞑子王公外,其她大部分入宫后就下落不明,至今音信全无。顺治看上了他亲弟弟博穆博果尔的福晋董鄂氏,强暴导致董鄂氏怀孕,后被纳为皇贵妃,博穆博果尔也死得不明不白。顺治连他亲弟弟的妻子都下得去手,何况已经被册封为东宫皇妃的四格格?廷龄兄,四格格的容貌可不在董鄂氏之下啊!”
“胡……胡说八道!你……你这只是猜测!”孙廷龄还在嘴硬,说什么都不肯接受他的未婚妻已经被顺治玷污的事实。这会换吴远明开口了,吴远明冷笑道:“廷龄兄弟,你说得对,宫闱里的事情我们无法亲眼得见,只能凭空猜测,但四格格后来为什么变成这样呢?这难道不是四格格自暴自弃的表现?还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玷污四格格清白的鞑子皇帝并非顺治一个,现在这个康熙皇帝也曾经侮辱过你的未婚妻!”
“胡说!”孙廷龄声嘶力竭的狂吼起来,吴远明冷笑道:“这是我亲眼所见,信不信由你。”吴远明飞快把那天在山沽店中发生的事情对孙廷龄说了一遍,末了又说道:“廷龄兄弟,今天在码头上犟驴子那些鞑子走狗怎么侮辱你,你是亲身经历的,他们话里包含的意思,我想你也心知肚明。虽然事实很残酷,但我还是不得不告诉你,你的未婚妻孔四贞格格,已经变成了鞑子皇帝手里的工具、一个用美色笼络部下走狗的工具!”
“呜呜……。”虽然孙廷龄早有心理准备,但事实放在面前,却无法承受不了这么沉重的打击,竟捂住脸嚎啕大哭起来。吴远明趁热打铁说道:“廷龄兄弟,正因为事实如此,所以鞑子皇帝才对你百般提防,你虽然挂名广西将军,但广西兵权实际掌握戴良臣、王永年和马雄三个人手中,你完全是一个空架子,你只要稍有异动,他们三个人随便动一根手指头就能让你碎尸万段,你愿意永远生活在这样朝不保夕的环境里吗?夺妻之恨等同杀父之仇,你真想戴着这顶绿帽子、背着乌龟的名号忍气吞声窝囊一辈子吗?”
“我,我不想,可我有什么办法?”孙廷龄抽泣着说道。吴远明微笑着向孙廷龄伸出右手,微笑道:“弃暗投明,到我父王麾下效力,我父王帮你收拾戴良臣、王永年和马雄,帮你控制广西,打通云贵与福建、广东的交通线!待到将来大功告成之时,即可以报夺妻之仇,又可以千古留芳,封王领地,何其妙哉?”
“平西王想要造反,这点我早就看出来了。”孙廷龄迟疑着说道:“可平西王手里也就五六万人马,今年又裁军一半,就这点人马,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吴远明冷笑道:“先不说鞑子南有耿精忠、尚可喜,西有王辅臣、察哈尔,东有台湾郑经,四面受敌,就是我父王这几万人马,他康麻子也得动用全国之力方能匹敌!我父王手下人马确实只有三万,但云贵适龄男丁每年都要在农闲季节接受军训,军队每一个普通士卒都是以什长标准训练,什长以哨长标准训练,哨长又是营官标准,以此类推,待到动手之时,我父王动手的时候,军队能扩军多少?”
“扩军十倍!我明白了,我以前一直奇怪平西王为什么对军队训练要求这么严格,一直以为平西王只是想要军队再精锐一些,原来还有这个道理!”孙廷龄恍然大悟,拍着脑袋惊叫道。吴远明冷笑道:“不错,这就是我父王的高明之处!当年鞑子入关,整个鞑子满八旗不过二十万人马,照样夺得天下,我父王扩军之后至少有三十万,这么精锐的军队加上福建、广东、王辅臣与郑经的兵力——对了,现在还要加上你的广西,还怕不能将鞑子那点人杀得一干二净?光复汉家江山?”
“廷龄兄弟,你现在只要在这份文书签字画押,将来我担保你至少可以得一个临江王的位置,广西、湖南和江西的一部分,都将是你的地盘。”吴远明将一封事先写好的书信放在孙廷龄面前。吴远明说的话其实大而空,要换平时不一定能说服多少有点头脑的孙廷龄,但现在孙廷龄正受到犟驴子等人的侮辱、孔四贞的背叛和吴远明的激将刺激而情绪激动万分,没做太多想就在那封他效忠吴三桂并把康熙祖宗十八代女人全部操完的书信上签字画押,双手递给吴远明,“世子,孙廷龄知道,签了这封书信以后,孙廷龄这条命就算交给平西王爷了,廷龄只想说一句,希望我没选择错。”
“廷龄兄弟,你怎么会选择错呢?要不了多久,你就是货真价实的广西将军了,再过上几年,你就是我们汉人的民族英雄。”吴远明微笑着把那封书信吹干墨迹,递给李雄飞收好,又给孙廷龄递上一杯酒,“廷龄兄弟,为了我们反清复明的大业,干上一杯!”
“干。”孙廷龄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手腕颤抖着和吴远明碰了一杯,然后又把酒杯摔得粉碎,大声问道:“世子,你说吧,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和你回云南去寻求平西王爷支持?还是到广西去发动兵变,把戴良臣那帮兔崽子宰了,把兵权先抢过来?”
“发动兵变,必须要有忠于你的中级将领配合,这要慢慢来,需要有得力的谋士给你策划,也要大量的银子金子支持,这些我父王都可以提供给你,你不用急。”能用银子控制下广西的兵马,这个交易无疑是非常划算的,所以吴远明这个许诺倒也不是往常爱用的空头承诺,而是真正打算实施的计划。吴远明又严肃说道:“但眼下有一件急事我们必须要办,顾炎武、黄宗羲和吕留良三位江南文坛领袖被鞑子抓住了,我们得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只要能争取他们倒向我们,那么天下文坛的舆论就对我们有利不说,我们也可以得到大量的读书人支持,可以完全解决文官不足和内政人才匮乏的窘境,而这些读书人的背后,还有全天下的士林和地主!”
……
和孙廷龄联手后,吴远明手上的力量大增,可用的士卒已经有三十多人,孙廷龄本身也有点武艺,和李雄飞一起成了吴远明左膀右臂,但这点人手想要强攻扬州大牢显然力量还不够,所以吴远明仍然只能用智取的手段。稍做盘算后,吴远明先是以吴三桂侄子、平西王特使的身份给孙廷龄带来的二十几个人全都封了官,赏给一堆空头衔——反正官位将来也是从孙廷龄的军队中出,又给了一定的现银赏赐,最大限度的增加了这些人的忠诚度。然后又派出人手打探扬州大牢的情况,又派孙廷龄以官员身份去打听将顾炎武等人押往江宁,离开扬州城的准确时间。
到傍晚的时候,前去打听大牢情况的吴禄带着情报首先回来,将一张草图放在吴远明面前,解释道:“世子,我花银子买通了一个扬州大牢的老狱卒,根据他的描述,我画了扬州大牢的草图,做了标高和画了排水沟的位置,还有观察到的兵力部署情况,我也标记在了上面。”
“很好,你很有长进。”吴远明夸奖吴禄一句,然后才与姚启圣共同研究起那张草图。扬州大牢的面积占地很大,院墙高度在四丈以上,攀爬进墙很难办到,唯一的出入口仅剩下有内外两道门的大牢正门;再外里,大牢有一个长宽都在三百步以上的大院,院子两侧尽是清兵看守的营房,前侧是伙房;关押犯人的牢房又有一道总大门,内有大小狱房一百余间,全是青石墙壁,整个牢房的地形与其说是监狱,倒不如说象一个屯兵堡垒,强攻智取都十分艰难。
“我去探察情况的时候,正好遇见一个刚从里面放出来的扒手,我向他打听了顾炎武先生他们关押的地点,应该是在这个狱室。”吴禄指着草图最里侧的一个画着红圈的狱室说道,又介绍道:“扬州大牢原来有一百五十多个看守,现在犟驴子又把他们带来的五百人全部布置到了大牢里看守,大牢里原来的厨子全部被换成军队伙夫,以前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现在也被抛弃不用,用的水全是从运河里直接挑来的。”
“又是伍次友那个狗汉奸的安排,不过我们现在怎么进大牢都不知道,在水井里下毒或者下蒙汗药是做不到了。”吴远明摇着头说道。姚启圣却指着草图的一处说道:“有希望进去,大牢的排水沟!”吴禄眼睛一亮,忙点头说道:“对,那个地方能进去,我听那个指点我画草图的老狱卒说,当年扬州十日的时候,他就是钻进了那个水沟逃得的性命。现在那个地方虽然用铁棍挡住了出口,但只要时间和工具足够,我们可以把铁棍锯开。”
“虽然能有希望进去,但那些看守和鞑子军队太多了,实在不好动手。”吴远明皱着眉头,喃喃的说道:“如果能有办法让看守的军队喝水井里的水就好了,我们只要在水井里下点什么药,然后就容易得多了。”
“要不我们在运河里下毒,吓得那些鞑子军队不敢喝河里的水。”施世纶提议道。吴远明瞟一眼满脸天真微笑的施世纶,心说我这个师弟真被我干爹给教坏了,摇头说道:“不可能,运河水量太大,下毒用量实在太大,我们上那里去弄那么多毒药?除非……。”说到这里,吴远明眼睛一亮,赶紧向侍侯在一边的吴寿和吴福问道:“朱方旦在那里?”
“他正在一个丽春院姑娘的房间里。”吴福老实的答道。吴远明吩咐道:“快,你们两兄弟去把他叫过来,如果他不肯出来,就把他拖过来。”
“是。”吴寿和吴福答应一声出去,不一刻,衣杉不整脸上还沾着胭脂口红印的朱方旦被两兄弟拖到吴远明的房间,吴远明马上劈头盖脸的问道:“朱方旦,你既然是天下第一神医,那我问你,你有没有办法在运河里散布霍乱,让喝运河水的人患上霍乱?”
“霍乱?儿子,你真够缺德!”姚启圣马上明白了干儿子的计划,又笑道:“不过,这才象我老叫花子的干儿子。”
……
与此同时,正在养伤的伍次友也把李雨良叫到了面前,拉着李雨良的手,将一张事先写好的字条放在李雨良面前,字条上写道:“云娘,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请你千万不要拒绝。”李雨良阴郁多日的瘦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握紧伍次友的手轻声说道:“伍先生,云娘早已决心跟你到天涯海角,愿意为你做每一件事,什么事要说拜托呢?”
早料到李雨良会这么回答的伍次友一笑,又拿出一张同样事先写好的字条,“因为这件事事关重大,而且行事手段有伤天和,所以我必须得拜托你,请你不要拒绝。”李雨良刚有所缓和的脸色又是一沉,知道伍次友又要派她去干肮脏事了,迟疑了许久,李雨良终于还是点头说道:“好吧,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伍次友长舒了一口气,又递给李雨良两张叠好的纸,李雨良展开,见纸条上写道:“我与犟驴子、南怀仁因为受伤,要在扬州盘桓治疗一段时间,江苏巡抚朱国治是个喜爱阿谀奉承的人,犟驴子和南怀仁都是天子近臣,只要他们留在扬州一天,朱国治就一天不会离开扬州,顾炎武等钦犯也一天不会押往江宁,我们仍然不算交差。”
看到这时,第一页已经写完,李雨良又翻开第二页,见伍次友用清秀的笔迹写道:“算来陈近南中的毒也应该解了,我担心他会来劫牢营救顾炎武等人,所以我向拜托你化装成因为文字狱下狱的书生,卧底到关押顾炎武等人的牢房之中,取得他们信任,打听他们与外界反贼有没有接触。一旦出现意外,立即杀掉顾炎武三人!”
“这个……。”虽然早料到伍次友又要派她去做脏事,但没想到事情肮脏到了这个地步,李雨良不由一阵踌躇为难。伍次友也早料到她有这反应,握紧了她的手,又将最后一张纸递给李雨良,这最后一张纸条上写道:“云娘,我知道这事情很卑鄙,但是顾炎武三人是江南文坛领袖,他们若被朝廷正法,可对江南文人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但他们如果落到反贼手中,以他们的名气和号召力,必然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云娘,兹事体大,伍大哥不得不求你,只要我们做成这件事,我也报了皇上的知遇之恩,可以和你携手共赴山林,从此不问世事。”
看完最后这张纸条后,李雨良久久没有说话,眼角却已有泪光闪动。可伍次友比她哭得更是厉害,两眼尽是泪水,深情的注视着李雨良,目光尽是恳求,李雨良一阵心软,终于松口道:“好,云娘依伍先生的安排。”
第二卷 江湖
第四十六章 … 施瘟投毒
阳光似火,烤得熙熙攘攘的扬州码头石面生烟,运河里,大小船只穿梭如织,比河里的游鱼还要多上一些;码头上,成千上万的工人象蚂蚁一样的顶着烈日辛勤劳作,将一袋袋一箱箱茶叶、绸缎、生丝和粮食等江南特产和盛产搬上货船——当然了,其中最多的货物还是名闻天下的扬州淮盐,这些白花花的盐巴在扬州值不了几个钱,但是到了内地和北方以后,却是贵比黄金的东西,扬州一府能够富甲天下,大半的功劳就在这盐巴上。
“开饭了!”午饭的时候,随着工头一声声的叫喊,搬运工作暂时停歇下来。辛苦劳作的扬州工人是幸运的,在全国大部分百姓一天只能吃早晚两顿饭的时候,他们已经能够享受上午餐的美味,虽然他们所吃的东西大都是干巴巴的冷馒头就运河水,但对挥汗如雨的身体来说,却已是最好的补充。至于那些工头、货主和偶尔到码头上巡视的盐商,却是在码头上林立栉比的酒楼饭庄里叫上丰盛或者实惠的酒菜,坐下来慢慢的享受好酒好菜。
“哇……!”正在这相对悠闲的时刻,一群凑在一起吃饭的工人中突然冲出一人,跑到运河旁边对着河水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刚才和他蹲在一起的工人中有人骂道:“老九,你他娘的一会拉肚子一会吐肠子,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还不去找郎中?”
“妈的,老子那来的钱去看郎中?”那叫老九的工人一边剧烈呕吐着米泔一样的胃液,一边有气无力的说道:“不过也怪,我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明明吃的是热米饭,没敢贪凉吃冷饭,怎么会又吐又拉呢?”
“老九,怎么了?”这时候,管着这群码头工人的工头过来查看情况,问明究竟后,那工头便骂道:“还敢说你没乱吃东西,今天早上你***又是喝运河水又是跑茅厕的偷懒,先后去喝了三四次,肚子当然坏了。”骂着,那还算好心的工头拿出三十文钱扔到那老九面前,“预支给你两天的工钱,快去看郎中,别***拉死了。”
“谢谢王头。”那叫老九的工人捡起铜钱想要去看郎中,却发现他自己已是手脚冰凉无力,连站都难以站起来,好在他在工人中人缘还算不错,两个相熟的工人得到工头允许后,将他搀着去找了郎中。这犯病的工人走后,码头上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也不奇怪,在这个拥有四千多搬运工人的码头中,一两个工人忽然患病只是家常便饭,并没有人会去留心记忆。但奇怪的事情却又开始发生了……
“哎哟,哎哟。”码头附近的酒楼上,一个穿着绸缎衣服的盐商捂着肚子呻吟起来,嚷嚷着要去茅厕,他带来的随从忙七手八脚的把他搀到茅厕里解手。只过了片刻,他带来的一个随从气呼呼的跑回酒楼大堂,揪着那酒楼老板的衣领喝骂道:“你***活腻了,竟然敢拿不干净的酒菜给我们刘老爷吃,害得他现在上吐下泻,你知道我们刘老爷是谁吗?扬州知府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
“冤枉啊!”那酒楼老板战战兢兢的喊冤道:“我也知道刘老爷身份尊贵,特别交代了厨房把菜仔细洗干净了再炒,就连酒席上放的新鲜水果,我们都是用水反复洗了三次,酒菜绝对是干净的。”那盐商的随从那里肯信,扬手一记耳光扇在那酒搂老板脸上,正要再打时,那随从忽然又按住肚子呻吟起来,“妈的,老子肚子也疼了,老子就吃两个苹果啊。哎哟,回来找你算帐。”说着,那随从也是快步跑去了茅房……
与此同时,码头的工人中、茶馆里、酒楼和饭店里,陆续不断的出现上吐下拉的病人,短短半个多时辰里,这个码头上竟然出现了二十多个病状大致相同的病人,而在运河沿岸的民居中,这样的病人不知还有多少。随着时间的推移,犯病的人也越来越多,码头上的病人很快就超过五十之多,弄得码头一带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搬运工作也大受影响,那些工头们也有心中发虚,不知道下一个犯病是不是自己。正在这时,开始扶着那叫老九的工人去看郎中的一个工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远远的就向那工头大叫道:“王头,大事不好了,郎中说老九患的是霍乱!搞不好会出人命!要我们几个和老九一起吃饭喝水的都去看郎中!”
“霍乱!(注1)”那姓王的工头脸都白了,忙不迭的招呼道:“快,快,你们几个和老九一起吃饭喝水的都去看郎中,别把霍乱传染给我们……哎呀,不好!我刚才也和老九说了几句话,我也得去看看郎中。”叫喊着,那姓王的工头连监视工人干活的事也顾不得管了,连滚带爬的和其他工人一起跑去找郎中。
“霍乱?妈呀,那可是会死人的病!”码头上出现霍乱的消息很快传播开去,就象一团乌云一样,笼罩到码头上每一个人的心头,盐商货主这些有钱人自不用说,无不是争先恐后的去找郎中诊治,生怕自己患上这会要人命的恶疾,但他们动作还是慢了些,又有三四个喝过或者接触过运河水的盐商货主上吐下泻,出现了霍乱的症状。码头工人中也开始出现逃跑现象,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工人并不明白霍乱的传播原理,却知道患上霍乱会死人,性命悠关的当头,这些工人拼着今天的工钱不要,也不敢在这霍乱肆虐的码头上继续呆下去。很快的,往日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码头就变得空空荡荡,仅有少许人留在这里照看货物,但也是心惊胆战,生怕自己们染上那要人命的霍乱。
运河沿岸爆发霍乱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扬州全城,全城百姓无不惶恐万分,正在驿馆大拍特钦差拍马屁的扬州知府韩世琦也不得不赶回衙门,听取差役和师爷对疫情的报告,可他人还没出驿馆,他的师爷就满头大汗的骑马跑来,举着一个书卷大叫道:“知府大人,大事不好了,全城患上霍乱瘟疫的军民百姓已经超过八百人,死亡人数已经过百。根据郎中们估计,到明天的这个时候,病人和死人起码要增加一倍!”
“这么严重?”韩世琦的脸都青了,虽说死多少草民百姓与他关系不大,但是瘟疫一旦蔓延开去,今年的吏部考评得一个‘劣’字是无论如何跑不掉了,他韩世琦别说想连任扬州知府了,就是平调到其他地方做官也是痴心妄想。那师爷气喘吁吁的点头道:“这还只是最好的打算,现在扬州城东城一带的统计,西城那边虽然还没统计,但有患病的人;还有扬州城外也还没统计,我已经派出衙役去统计详细数字了。”
“统计病人多少有屁用?现在的关键是,怎么把瘟疫控制下来?那些患病的人怎么治?”平时里一副道学面孔的韩世琦急得说起了脏话。这时候,江苏巡抚朱国治、南怀仁、犟驴子和伍次友等人已经闻讯赶来查看,稍问究竟后,伍次友马上在犟驴子手心写了几个字,犟驴子立即大叫道:“还治个屁?象北京城对付天花一样,把所有患病的人全部赶出城,找一荒凉的地方让他们呆着,不准他们乱跑!扬州城是江南粮盐转运集散地,这里要是出了乱子,朝廷今年的漕粮和盐税就全完了!”
“可是把病人全部赶出城,他们就没办法治了,只怕没几个能活着回来。”韩世琦是在场几个官员中唯一一个稍微有点良知的,还知道替那些患病的百姓考虑。但他的话马上被犟驴子打断,犟驴子大吼道:“是几个臭百姓的命重要?还是皇上的漕粮和盐税重要?你***要是不把病人全部赶出城,老子马上请王命旗牌砍了你!”
“是,是,卑职马上去办。”韩世琦吓了一跳,赶紧连声答应着去办。南怀仁却叫住他,“韩知府,请等一等,根据我们欧洲人列文·虎克的最新发现,霍乱病很可能是不洁饮食和受污染的水引起的,为了安全起见,我们驿馆里不能再用运河和普通河流的水,请你立刻给驿馆准备一口专用水井,严禁病人和普通百姓接近我们专用的水井。”
“呜哇……。”南怀仁的话提醒了精明的伍次友,伍次友赶紧呜呜叫着飞快在犟驴子掌心又写了几段话,犟驴子额头上的汗水马上流了下来,又大叫道:“快,派人快马去通知看守钦犯的军队,让他们不能再用运河里的河水,全部改用井水,患病的士兵和囚犯全部赶出大牢!还有扬州城里所有的盐商家里,也去全部通知到,快去!”韩世琦领命而去,朱国治和伍次友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去休息,至于笼罩在瘟疫阴影下的扬州城百姓死活,他们倒是懒得去操那个心的……
……
朱国治等人不关心扬州百姓的死活,瘟疫蔓延的始作俑者吴远明却不得不关心,得知扬州瘟疫蔓延的严重程度后,吴远明立即又命令吴家兄弟把朱方旦从床上拉来,又是劈头盖脸——赏了两记耳光。吴远明强忍怒气,揪着朱方旦的衣领低声嘶吼道:“混蛋,我只是叫你制造出十几个患霍乱的病人,吓吓那些看守大牢的鞑子兵,让他们不敢喝河水,你怎么给我弄出上千个病人?现在好了,全扬州的百姓都危险了,这都是你造的孽!”
“冤枉啊,我也没想到会蔓延得这么厉害。”朱方旦苦着脸说道:“本来霍乱这种病就最难控制传染蔓延,偏偏今天的天气又象夏天一样酷热,河水里霍乱病人的呕吐物发酵,毒性加强,人喝水也多,所以疫情就比预料的大得多。如果明天下一场大雨,天气冷下来,那疫情也许就不会扩散。可如果明天后天的天气还象今天这么热,疫情肯定还要扩大。”
“还要扩大?”吴远明大惊下抬头看窗户,窗外夜空月明星稀,完全看不到一丝云彩,第二天想要下雨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吴远明只好又问朱方旦道:“那除了下雨降温外,还有什么办法治病防病?”
“霍乱很难治,给病人喝急救回阳汤和活血解毒汤,刮痧针灸配合;没患病的人喝附子理中汤和藿香正气汤预防,应该有些效果。”朱方旦苦着脸答道。吴远明差点没气晕过去,掐紧朱方旦的脖子吼道:“扬州有多少人?每个人都喝这样的药要多少钱?你就不能想一个简单省钱的办法?”
“绝对不能喝生水,少吃生果凉菜,应该也可以预防……。”朱方旦被吴远明掐得脸色发紫,挣扎着勉强答道。这时,姚启圣过来拉开快把朱方旦掐死的吴远明,劝道:“孩子,这是天气原因,你不能全怪朱先生。”姚启圣又转向朱方旦吩咐道:“你快去找丽春院老鸨,告诉她预防的办法,再开药方给所有姑娘用药,别让她们也患上了病。”朱方旦怕留在原地又被吴远明毒打,赶紧答应一声溜了出去。
“孩子,消消气。”姚启圣把吴远明拉到桌子坐下,微笑道:“孩子,事情弄成这样,对你和你父王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坏事。扬州是满清在江南最大也最重要的粮盐集散地,这里爆发瘟疫,鞑子的漕粮和盐巴就难以转运到北方,没有了粮食和食盐,北方百姓生活必然更加艰难,鞑子想要笼络民心也就困难。而且扬州盐税一直是鞑子的国库和内务府的财政支柱,这里出了瘟疫,鞑子的财政也会受到影响,为了弥补财政损失,鞑子除了压缩银根外就只有加重其他地方的赋税,赋税一重百姓必然难以承受,牵一发而动全身,对我们反清复明的大业可大大有利啊。”
“所以呢,前天晚上你提出散布瘟疫的计划为父没有阻止,而且还盼望着瘟疫更严重一些。”姚启圣向吴远明奸笑道。吴远明目瞪口呆的佩服他干爹的歹毒一番,然后才喃喃的说道:“只是……只是苦了扬州百姓。”
“改朝换代,天下争霸,苦的何尝不是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姚启圣感慨一番,又向干儿子灌输理念道:“孩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将来你和你父亲起来兵反清的时候,锦绣江南村村起火,树树生烟,百姓流离失所,情况势必比现在的瘟疫更惨,你如果真要驱逐鞑子和光复汉家江山,你就要习惯这样的灾难。”
吴远明是什么人,树立为民服务思想的优秀公务员,姚启圣描述的情景虽然很恐怖很凄惨,但吴远明只用了一小会时间就从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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