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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点儿好的-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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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辛临出门的时候拽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包和箱子,由得她一路小火车头似的冲了出来。
魏赫回过神儿,急忙忙冲出来,只看见了他们拦了出租离开的尾气。
“女士,您去哪里?”
“哪里的烤鸭好吃就去哪里。”
沈小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手里还抓着那份牛肉。
陆辛在后座上探头看了一会儿,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我都没生气……”
“我生气,我现在是两人份的生气!”
开车的司机师傅慢悠悠开口说:
“女士您想吃好吃的烤鸭啊,那北京自称好吃的烤鸭可太多了,全聚德说他们家老字号,便宜坊说他们家是焖炉烤鸭的老祖宗; 利群烤鸭的张师傅也说自己手艺好呢,这还都是老字号的; 大董他们家我没吃过; 我上次接了俩客人; 浙江的; 把大董好一个夸!那个四季民福; 也是特意照顾外地游客,听说也弄得挺热闹。要我说呀,金百万、大鸭梨的也挺好,还便宜点儿……
“烤鸭这玩意儿; 一顿饭三五百一个人,半年三个月吃一次; 那是觉得跟过节一样,时候久了,就觉得烤鸭确实是个好东西,可你要是挑个便宜的店,一两周吃一回,跟你吃涮肉、爆肚儿、门钉肉饼一样,那也就觉得没什么了。那反过来说,烤鸭愿不愿意被你当三五百一顿的好东西呢?还是你随随便便遛着弯儿就能去吃一顿的家常菜?”
沈小甜的脑袋往车座的靠背上靠了一下,她忘了,这是在北京打车,那基本就是在跟一群市井哲学家打交道。
“师傅,这附近最近的,您觉得还行的饭馆,您把我们带过去吧,麻烦您了。”
“行嘞!”
红绿灯口,师傅往右一转,话匣子又打开了:
“哎,感情也是那么回事儿,有的姑娘本来就是三五百一只的烤鸭,在大董里面趴着,旁边还钓着花,人家过得不滋润么?跟你在一起,那就是天天见的家常菜了,那人家是变成家常菜了,你也得记得人家是几百块钱一顿的好东西,为了你变成家常菜了。”
话说完了,人也到地方了。
“这家菜挺好吃的,没有烤鸭,可能尝尝别的。”
看见沈小甜掏出手机扫码付款,师傅还跟她说:“您手上拿着的牛肉闻着就香,哪家儿馆子做的呀?”
“我男朋友做的。”
说完,沈小甜下了车。
陆辛早把东西都拎下来了,手里抓着她的书包看着她说:“听人讲了一路,小甜儿老师您还生气么?”
“气。”
她看着陆辛,说:“我是气她跟自己的丈夫不能把事情讲明白,明明是夫妻之间的问题,硬是把气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身上撒。”
陆辛:“我那年都十六、十七了。”
沈小甜:“你这个时候跟我说四舍五入?”
那倒也是不是。
反手拉着沈小甜,陆辛单手拖着一堆东西,边走边说:“其实我那时候也就是毛头小子,哪儿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沈小甜:“你是说人家欺负你了你都没感觉是么?那你是得受了多少气啊。”
陆辛无奈地停下了。
“我没受过气,你知道么?我从小住我们那个家属院儿里,就没人敢欺负我,十四岁的时候我爷爷去世了,我叔叔也管不了我,我到处野,是魏叔叔他看不下去了,正好我跟我爷爷也学了点儿底子,他才要收我当徒弟……就这样的人,谁能欺负得了?”
正是下午两点多,司机师傅推荐的小店里也没什么人,沈小甜为了手里的牛肉跟人打了招呼,服务员也没说什么。
小甜老师抬了一下下巴,对陆辛说:
“点菜,我要吃降火的。”
陆辛点了两碗炸酱面,一盘西芹百合,一盘炸藕合。
“行了,你接着说吧。”服务员先送来了一个空盘子,沈小甜把自己拎出来的牛肉放在上面,打开口,挑了一块在嘴里。
陆辛的故事说简单其实挺简单的,他爷爷从前当兵的时候是个炊事兵,一直干到了副营,转业之后就进了一家国有企业当起了干部,干了几年,他觉得还是管食堂更舒服,就争取成了个食堂的管理兼大厨,后来,陆辛的爸妈也是这个工厂里认识的。
九一年陆辛出生,九三年他父母晚上回家的路上被人抢劫杀害了,一年后犯人被公审,他爷爷还带着他去看过,陆辛十六岁的叔叔抱着他。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陆辛的爷爷奶奶为了养活陆辛和他叔叔,一把年纪了还开了个小饭馆,陆辛小时候是他叔叔带着他,再大一点儿,他就经常在放学后去饭馆儿里帮忙。
他八岁那年,奶奶急病没了,同一年,他叔叔的亲生父母也找了过来,原来陆辛的叔叔其实是他堂叔。
叔叔跟着亲生父母出了国,陆辛就和自己的爷爷相依为命,他从小是野着长大的,越大了,爷爷越管不住他,爷孙两个也能闹得鸡飞狗跳。他十四岁那年,爷爷也去世了,他想一个人再把爷爷开的小饭馆撑起来,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小叔叔回国,想带他也出去,可陆辛也看得出来,他小叔叔在国外也是过得辛苦日子。
“一件大衣都起毛边儿了还穿着,小时候文绉绉的最讲究了,天天压着我吃菜,结果出去一趟回来吃啥都跟见了我奶奶似的,这是往好了过日子么?”说起来的时候,陆辛撇了撇嘴。
沈小甜夹了一块带着蒜香的牛肉片儿放在嘴里,香得很。
魏师傅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照顾陆辛的,他不上学,出去一野三五天,到处去人家馆子里偷师,也不是没挨过打。
“我那时候就不太喜欢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有点儿扭捏?后来我知道他是我妈发小儿,再想想薛阿姨对我态度很奇怪,我就猜出来了,不过那时候我早大江南北跑了。
“不过我也不常见他,他那时候就在北京呢,两三个月去看我一回不错了。”
陆辛吃了一口西芹,看着沈小甜吃牛肉吃得那么香,他识趣地没伸筷子。
“拜他为师是我晃了两年之后,觉得边边角角能学的都学了,就想出去找地方学,什么八大菜系,我都想去看看,他知道了,吓了一跳,就跟我说我想学什么他能教,鹤来楼的总厨,那不是一般人。”
陆辛就拜师了,一来是想学厨艺,二来是魏师傅确实待他不错。
“鹤来楼的老师傅叫许清淮,听名字就知道,安徽人,徽菜和淮扬菜都能拿得出手,有一个儿子,就是许建昌,九几年就出国了,本来是说以后这个鹤来楼就交给他大徒弟魏师傅来管,许建昌就坐等收钱,所以魏师傅就辛辛苦苦任劳任怨地给鹤来楼当了十年的总厨,认真算起来,他是在鹤来楼里认认真真干了三十年。
“结果呢?零六年的时候,许建昌回来了,一开始说是回来探亲,后来就留在国内不走了,我拜师之前,他就已经跟魏师傅闹了半年,想把鹤来楼改成一个中西合璧的融合餐厅,魏师傅是个守旧的人,当然不愿意,而且他那一套也确实没什么章法,把臭鳜鱼切成小块儿摆在大盘子里再叫个什么维多利亚奇妙鳜鱼,这是个啥呀?许清淮自己也摇摆不定,他应该是想守着老规矩的,可老规矩未必比得上亲儿子。
“许建昌还私下联络了魏师傅的几个师弟,一块儿鼓捣了一个菜单出来,说是要跟魏师傅斗菜,结果输了,那是我拜师之前的事儿。
“我拜师之后……嗯……反正那段日子过得还行,许建昌他们那一伙儿做的东西,我一吃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这后来在薛阿姨那儿大概也是我的罪证。
“过了两个多月,许清淮说有人举报魏师傅贪了鹤来楼里的钱,那天正好大年初五呢,魏师傅为了证明自己没贪,和人一口气盘了十年的账,正月十五发着高烧在后厨里戴着口罩管事,正月十六是鹤来楼开年的日子,有食客说鹤来楼的饭菜一年不如一年了,许建昌就趁机又要跟魏师傅再比一轮。
“魏师傅不想比了,比一次,鹤来楼的人心散一次,何苦呢?再加上那时候许清淮的身体也不太好了。”
陆辛吃了一口面。
这家店做的炸酱面和北京很多其他的京味菜馆一样,面里加了点儿碱,跟细筷子尖儿差不多粗细,菜码也是寻常的菠菜豆芽黄瓜和心里美的萝卜丝儿,肉酱里肉丁寥落,大概跟肉价拉不开关系。
沈小甜看着他,说:“魏师傅比了?输了?”
“是。”夹着面,陆辛笑了一下,“小赫那时候才六岁被人不知道领哪儿野湖去了,薛阿姨来找魏师傅回家找孩子,许建昌激他,说输了的人以后彻底离开鹤来楼,魏师傅红了眼,赌了。结果许建昌拿出来的菜真的比从前高明太多。他就输了,从此得离开鹤来楼,一环扣一环,他里里外外被人算计得死死的,为的就是让他彻底离开鹤来楼。”
“那你呢?你在这儿又发生了什么?”
“魏师傅输了之后,许清淮和许建昌都开口让我留下,他们说魏师傅被逐出师门了,我没有。”
说起这句话,陆辛的眼神里带了几分煞气。
“我就说我是没根没着的野厨子,从今往后我都是个没根没着的野厨子。”
盘子里还剩三块肉牛肉,沈小甜夹了两盘放在了陆辛的面碗里。
“野厨子,吃肉吧。”
第55章 三文鱼炒饭
陆辛故意一口把两块肉片放在嘴里; 吃得很香,
“还生气吗?”
“气。”
牛肉彻底吃完了,沈小甜挑了一筷子头儿的面; 又放回了碗里。
陆辛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怎么了?气得饭也不吃了?不至于啊,我都没气过呢。”
“不是这样的……你气不气,是你的心胸气量,这事不对就是不对,他们夫妻两个人的不信任; 不该牵连到你的身上……”
一个孤零零的孩子身上。
陆辛又笑了一下:“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该不该啊?要我说,如果真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魏师傅就该跟薛阿姨把话说透了,可他那个性子你也看见了。薛阿姨也一样,你也别怪她,其实我也不怪她; 我后来在扬州遇见了一个从前在鹤来楼干过帮厨的,他跟我说薛阿姨当年也不是这么不容人的; 她是生魏赫的时候遭了罪; 我估摸着; 就是产后抑郁症; 只不过十几年前; 哪有人知道这个啊。”
沈小甜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慢慢地说,声音还是清澈又甘甜的; 也隐隐有着分量:
“陆辛,在关于你的事情上; 我没办法去想别人到底有没有苦衷。伤害这种事情,看的是过程,不是结果,不是你不痛,她就没伤你,也不是你现在还跟我说说笑笑,我就要去想她是个产后抑郁症患者。”
“就像这个勺子。”沈小甜拿起餐桌上没用过的金属勺儿,“它现在的导热性很好,我把它插在热汤里,它也很快就热了,可要是我一直把它加热,它的导热性是下降的……你不能要求它在高温的情况下还要维持着很好的导热性。你也不能要求我在生气的时候还保持同理心。”
“我知道。”
陆辛说着话,一只手从桌子上面伸过来,戳了戳沈小甜拿着勺子的那只手。
“来,给你降降火,火气都传我身上来。”
对面的男人半边儿身子被玻璃窗透过来的光照着,他的手臂伸过来,影子投在了桌子上。
沈小甜看见他修长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手。
也看见桌上的影子,也在戳另一个影子。
抬起眼睛,她能看到陆辛带着笑的眼睛。
把勺子放在桌上,她翻过手,去抓那根淘气的手指头,陆辛的手就被她压了下来,竟然有几分温顺。
陆辛的另一只手把西芹炒百合往沈小甜的面前推,嘴里说:“多吃点蔬菜,降火,要不,你再喝个王老吉?”
沈小甜终于笑了,不是那种一直挂在脸上能掩盖一切的笑,笑意在唇角也在眼角。
陆辛被沈小甜压在下面的那只手也翻了过来,他说:
“其实这事儿对我来说真不算什么,那帮孙子都把我当孩子呢,说到底他们要对付的是魏师傅。”
“别看我那时候年纪不大,我还真看不上他们那些人把一个小酒楼当了宝贝勾心斗角。就是憋气,魏师傅真的把半辈子都填在里面了,结果被人这么赶出来……他被这事儿给激得大病一场,我跟他的师徒缘分也断了,过了一年多,我听说他在别的饭馆里干活儿,前几年又去了那个机关食堂,虽说没了鹤来楼总厨的名头,可好歹稳当,就是他自己走不出来。
“你看,我不一直就很好。”
说着话,手还不老实,一开始只是手指尖儿动两下,还有些害羞似的,看沈小甜的手一直不动,他就用手指头去挠沈小甜的手心。
“别生气了。”挠两下,再挠两下。
沈小甜终于开始吃面了,左手还放在那儿,右手拿起了筷子。
两个人的手,就一直这么扣在一起。
吃过这一顿,两个人站在这个“北京郊区”的街头,走是不会走的,他们两个是为了魏师傅的病来的,那就必须等一个结果出来。
正好,魏赫的短信又过来了,应该是发了好几条,陆辛看了之后只跟沈小甜说:
“魏师傅挂了后天的号,估计很快就能出结果。”
“哦。”沈小甜空着手,在路上慢慢地走,又说,“那我们在北京干点儿啥呢?”
陆辛:“爬长城?”
沈小甜的步子都停了。
“这个就算了吧……我对长城有阴影,大三那年清明,我们室友就要去爬长城,结果早上七点坐上大巴,下午三点都没到,最后晚上十点多回来了,长城没看见,人城看得清清楚楚。”
陆辛差点笑出声来。
“我带你去吃点儿好的。”沈小甜突然说,“我以前就挺喜欢那家店的。”
于是两个人又走了十几分钟,找到一个地铁站。
坐在地铁上,沈小甜突然说:“其实咱们离开北京也行吧,从济南到北京两个多小时,跟南站到魏师傅家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又说了几句别的,过了一会儿,就低着头,仿佛睡了,陆辛看着她的发顶,一直看着。
“陆辛。”沈小甜没睡,只是声音很低很低,“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当老师了么?因为我发现我,我心里没有足够的爱,想当一个好老师,需要一个人心里有很多力量,要面对学生的好,要面对学生的不好,还要面对他们出于对你的好而做下的不好。
“太累了,我坚持不下来。我不够包容,也不够善良,更糟糕的是,每次遇到这些事情,我就会想起我外公。
“我小时候,沽市的学校还没开始供暖,冬天想要过冬,一面是学生自己拎着家里的煤和木头来,一面是学校得弄到煤。
“我五岁那年冬天,天特别冷,哪儿的煤都不够烧,珠桥边的树都让人砍了好几棵拿回家烧了,为了抢劈下来的树枝,还有两家人打架。
“学校里也缺煤,我外公就用小推车一车一车,把他给家里买的煤推去了学校,我在幼儿园,是能守着煤炉搓着手取暖的,有一天我幼儿园放学了,我外公一直没接我回家,幼儿园的一个阿姨离我家近,就把我送了回去。
“结果家里冷冰冰的,我外公穿了一堆衣服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推他,怎么都推不醒,阿姨说他是发烧了,出门去喊人。
“我看见他脚边放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煤,我家就剩那么多煤了。”
“可那时候的他,还被很多人叫……
“真正当了一个老师,每次遇到事情,我都会去想,我能不能当个一个像他一样的老师,可是一次又一次,我发现我根本没办法真正去温暖和包容别人。”
陆辛静静地坐着,看着自己的手中握成了拳头又张开。
他听见沈小甜沉沉地说:
“就在刚才,我又有了这种无力感,陆辛,我很想说点儿什么来安慰你,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光是让自己不要被愤怒冲昏脑袋,我就已经用完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没事儿,咳。”出声之后才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儿有些干涩,陆辛清了清嗓子说,“我哪用你替我使劲儿啊?我自己的劲儿都用不完,分你也行。”
“你分我?怎么分啊?”
沈小甜似乎笑了一下,抬起眼睛看他。
陆辛笑了笑,用手包住了沈小甜的手。
“你看,我在给你传劲儿呢。”
地铁上,一个年轻人戴着耳机站在两个人的旁边,看了一眼那交握的手,他慢慢转身朝向了另一个放下。
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吃狗粮”。
下午五点多,西二旗地铁站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这个昌平和北京市内的中转站承载了大量人上下班的往返换乘。
他们大部分是住在昌平的北漂,穿着不怕在地铁里弄脏弄坏的外套,穿着运动鞋,背着书包。
和步履匆匆的他们比,沈小甜和陆辛两个人真的很像两个看风景的游客。
又换乘了两次,地铁出现在地上又钻入了地下,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酒店是沈小甜在要去吃饭的地方旁边订的,图的就是方便,两个人放下行礼洗了把脸,钻进一个小胡同走了一百多米,就看见了一个白色的灯箱牌子。
“海大叔的炒饭?”
“嗯,这是我和我室友他们最爱来的一家店了。”
说着,沈小甜掀开深蓝色的门帘走了进去。
这家店明显是一家日料,陆辛环顾一周,在“日料”两个字前面加上了“不正宗”三个字。
店里的两人桌都坐满了,他们两个人就在吧台坐下了。
“你好,我要一份三文鱼炒饭,加葱加海苔!再要一个小章鱼!”
难得到了自己的主场,沈小甜自己点完了菜,又看着陆辛,笑眯眯地说:“他们家的肥牛饭也很好吃,还可以加温泉蛋,你要不要尝尝?”
陆辛从善如流。
沈小甜又给他加点了一个唐扬鸡块,很是有一种自己当了主人的殷勤。
大厨就在吧台里面,一个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另一个是个年纪看着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儿,两个人各自守着灶,不声也不响,听见了点菜,两个人也头都不抬,只是一个人开始盛饭、拿牛肉片,另一个在炒锅里下了料。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陆辛闻着鸡蛋和葱花翻炒在一起的香气,微微点点头,对沈小甜说:“他们的火候儿很不错。”
那当然。
“这是海大叔,他在我们这儿做了好几年了,这位是海大叔的女朋友。”
沈小甜对陆辛说。
这时,那个女孩儿把头抬了起来,对沈小甜说:
“我、们已经,结婚了,是老婆。”
声音结结巴巴,语气却很坚定。
第56章 蛋香布丁
老板娘说完; 又低下头去继续做牛肉饭。
“哎呀,小月姐姐!海大叔终于开窍了?”沈小甜被秀了一脸的恩爱,却是欢喜的; 转头去看陆辛。
“也不知道我舍友她们知不知道,嘿嘿嘿……”
给饭拍了视频,吃上两口,她又说:“我刚刚是不是被塞了狗了?”
这种初级的网络梗,陆辛还是能接上的,拍拍沈小甜的后背; 他说:“狗粮是给单身狗吃的,你也不是单身啊。”
对呀。
沈小甜又开心了,问他:“你觉得他们的炒饭怎么样?”
“挺好的。”陆辛说,“他们用的油是三文鱼皮上煎出来的,香是挺香的,容易腻; 也难怪你要多加葱花和海苔。”
“那牛肉饭呢?”
“牛肉是在铁板上和洋葱一起煎出来的,酱汁儿应该是自己家调出来的; 里面加了蒜; 味儿更足了。”
“啪。”一碗蛋炒饭放在了沈小甜的面前; 金黄的蛋、淡粉的三文鱼、橘色的胡萝卜丁、白色的饭粒儿; 上面铺了一层碎海苔和葱花; 葱花是翠绿的,海苔是深绿的。
旁边是一份小章鱼,红彤彤的,还有一碗汤; 就是最简单的大酱汤,能看见一点昆布。
几样东西都是摆在朴拙的日式陶器里。
真的不正宗; 但是看起来就挺好吃的样子。
海大叔忙完了自己的,又开始炸鸡块,嘴里终于出声儿了:“兄弟,你也会做饭?”
“会一点。”陆辛说得还挺谦虚。
“我说么,一听就是会做的,喝酒么?我这儿的酒都是真货,也不贵。”
听见喝酒,沈小甜对陆辛说:“我有点儿想喝,你陪我喝吧。”
最后,两个人的中间又多了个小陶瓶酒壶,和两个小杯子。
有客人吃完了,掏出手机在桌边刷了一下就起身离开,牛肉饭端上来的时候,正好伴随着“您的账户已到账……”的声音。
“我读本科的时候就来这家店吃饭了,不过海大叔基本不抬头,估计也不认识我。”小酌一口味道浅淡的酒,沈小甜对陆辛说,“后来读了研究生,我还带着同学一起来吃,照这么算,海大叔应该给我提成才对。”
陆辛还没说话,就听在炸鸡的海大叔说:“才一口酒呢就说胡话。”
沈小甜:“……海大叔,你总这么说话是会失去朋友的。”
海大叔没说话,鸡块炸好了,他往陆辛面前一放,对他身旁的妻子说:
“现在人少了,你去休息吧。”
年轻的女人摇了摇头。
牛肉饭的酱料确实味道很足,陆辛用牛肉片夹着米饭吃了一口,牛肉片的品质不错,火候也很好。
沈小甜三两口就把盘子里的炒饭扒出了一个口子,再吃一只小章鱼,她对陆辛说:
“你尝尝这个小章鱼,海大叔自己做的,跟外面日料店卖的成品不一样。”
陆辛挑了一下眉头,吃了一个,对沈小甜说:“你要是喜欢,我回去给你做,这个东西调味儿就是那么一套东西,最重要的是章鱼过水那一步,得眼疾手快,出锅要快,下冰水里得更快。”
沈小甜一听这个话就高兴了,眼睛里亮晶晶的,她的课代表真是太上道了!
“我带你来吃,就是为了让你给我做。”
陆辛说:“这都不算什么事儿,还想吃什么,你跟我说了,我都能给你做出来。”
“哇!”沈小甜的声音假假的,“我男朋友真是太好了。”
重读的是“男朋友”三个字儿。
沈小甜老师吃过的狗粮,是一定要“呸”回去的,双份儿!
吧台后面,被沈小甜叫“小月姐姐”的年轻老板娘没有回去休息,又有人点了寿司和炒饭,海大叔在炒饭,她从木盆里倒了米饭出来,掺了醋的米饭透着勾人食欲的香气。
“我来吧。”
做完了炒饭的海大叔从她手里接过装了米饭的木盆。
“不重,你、不用。”
短短几个字,联系之前那句话,陆辛已经听出来了。
这位被沈小甜叫“小月姐姐”的老板娘口齿不太清晰。
小小的饭馆里客来客往,沉默的老板娘和跟她比着沉默的老板……
陆辛看向沈小甜,沈小甜对他举起了小酒杯。
“我上大学的时候,在宿舍里排老三,可这个名字真是不占便宜,不管排行第几的都管我叫小甜。别的宿舍的老大都是个大姐样子的,我们宿舍的老大是个宁波姑娘,温温柔柔瘦瘦小小,不过老大还是很厉害的,她特别会交朋友,刚来了一个月就跟舍管阿姨亲得跟闺蜜似的,学校里卫生抽查什么的,老大都是最先知道的……也是她发现了海大叔的店,带我们来吃。”
说完,沈小甜看着陆辛,皱了一下眉头,说:
“我们都从你大学门口经过,你都不跟我说说你上大学的时候什么样儿?哎呀,这么一算我是不是吃亏了?”
迎着沈小甜隐隐带着控诉的眼神,陆辛从碗里挑着洋葱配着米饭吃了一口。
“我忘了。”
“你怎么能忘了呢?”
“咳。”陆辛给沈小甜的盘子里放了一块唐扬鸡块儿,说,“我那不是忙着谈恋爱么?太忙了,忘了。”
忙着谈恋爱。
沈小甜看着陆辛。
陆辛看着沈小甜。
“那……也算情有可原。”沈小甜的语气很像是听完了学生解释为什么没做作业。
“好嘞,谢谢小甜儿老师。”
“不客气。”
饭差不多吃完了,陆辛的手机突然响了,看着显示的名字,他站起来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目送她离开,沈小甜听见海大叔说:“吃完饭就赶紧走,我们晚饭还没吃呢,都快被你们给甜撑了。”
“海大叔!”沈小甜笑眯眯看着大叔,“大叔你还记得我呀?”
男人又盛出来了一盘炒饭,转身从地上的冰箱里拿出了一个小罐子,给了沈小甜:“小月做的布丁。”
“谢谢小月姐姐。”
小月抬起头,说:“他、挺、好的。”
“嘿嘿嘿,小月姐姐你是说大叔么?”
拿着布丁的沈小甜笑得像个十五六的小姑娘。
“大叔,我老大上半年回来,来过您这么?”沈小甜想起来,问了海大叔。
海大叔终于抬起头,想了想,然后看向自己的妻子。
小月点点头:“来了、黑了。”
沈小甜点点头。
布丁就是最简单的日式布丁,带着蛋香气甜香味道,沈小甜吃完了,陆辛还没回来。
她掏出手机结了账,然后往店外走,打开店门的时候,她回过头,笑着说:
“小月姐姐,开盘下注的时候我一直赌你能赢的!”
小月对着她笑了笑,摆了摆手。
透过玻璃门,沈小甜看见暖黄的灯光里,海大叔有转身对小月笑了一下,他的脖子后面是一片发白的皮肤。
拿着手机,陆辛看着沈小甜踩着路灯的光冲着她走过来,他对她挥了挥手。
“我来的路上找我北京的朋友看看能不能给魏师傅联系个专家,这是给我回话儿了。专家说检查结果出来之前他也不好说,如果真是肿瘤的话,可以送他那儿去。”
电话终于挂了,陆辛嘴里跟沈小甜复述着,就看见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小玻璃瓶。
“小月姐姐做的布丁,本来只有我的份儿,我好说歹说给你蹭来了一个。”
沈小甜才不会说小月姐姐和海大叔都夸陆辛不错呢,她的课代表也不能太骄傲。
“谢谢小甜儿老师,小甜儿老师辛苦!”
陆辛接过布丁的动作很郑重,是双手,
“怎么样,海大叔做饭挺好吃吧?”
陆辛点点头:“挺不错。”
沈小甜得意了:“你看,我也能带你找好吃的。”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回想起来的大学生活,还有陪在身边的陆辛,这些都混在沈小甜刚刚喝的酒里,让她现在感觉特别愉快。
“你知道么?小月姐姐是被海大叔从火场里救出来的。”
快走出小巷子的时候,沈小甜对陆辛说。
“那是十几年前吧,海大叔的后背都给烧坏了,当时谈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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