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后汉书-第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钧与羌战,大败。时以转输疲弊,百姓苦役。冬,征骘班师。朝廷以太后故,遣
五官中郎将迎拜骘为大将军。军到河南,使大鸿胪亲迎,中常侍赍牛、酒郊劳,
王、主以下候望于道。既至,大会群臣,赐束帛乘马,宠灵显赫,光震都鄙。
时,遭元二之灾,人士荒饥,死者相望,盗贼群起,四夷侵畔。骘等崇节俭,
罢力役,推进天下贤士何熙、礻殳讽、羊浸、李郃、陶敦等,列于朝廷;辟杨震、
朱宠、陈禅,置之幕府,故天下复安。
四年,母新野君寝病,骘兄弟并上书求还侍养。太后以阊最少,孝行尤著,
特听之,赐安车驷马。及新野君薨,骘等复乞身行服,章连上,太后许之。骘等
既还里第,并居冢次。阊至孝骨立,有闻当时。及服阕,诏喻骘还辅朝政,更授
前封。骘等叩头固让,乃止,于是并奉朝请,位次在三公下,特进、侯上。其有
大议,乃诣朝堂,与公卿参谋。
元初二年,弘卒。太后服齐衰,帝丝麻,并宿幸其第。弘少治《欧阳尚书》,
授帝禁中,诸儒多归附之。初疾病,遗言悉以常服,不得用锦衣玉匣。有司奏赠
弘骠骑将军,位特进,封西平侯。太后追思弘意,不加赠位衣服,但赐钱千万,
布万匹,骘等复辞不受。诏大鸿胪持节,即弘殡封子广德为西平侯。将葬,有司
复奏发五营轻车骑士,礼仪如霍光故事,太后皆不听,但白盖双骑,门生挽送。
后以帝师之重,分西平之都乡封广德弟甫德为都乡侯。四年,又封京子黄门侍郎
珍为阳安侯,邑三千五百户。
五年,悝、阊相继并卒,皆遗言薄葬,不受爵赠,太后并从之。乃封悝子广
宗为叶侯,阊子忠为西华侯。
自祖父禹教训子孙,皆遵法度,深戒窦氏,检敕宗族,阖门静居。骘子侍中
凤,尝与尚书郎张龛书,属郎中马融宜在台阁。又中郎将任尚尝遗凤马,后尚坐
断盗军粮,槛车征诣廷尉,凤惧事泄,先自首于骘。骘畏太后,遂髡妻及凤以谢,
天下称之。
建光元年,太后崩,未及大敛,帝复申前命,封骘为上蔡侯,位特进。帝少
号聪敏,及长多不德,而乳母王圣见太后久不归政,虑有废置,常与中黄门李闰
侯伺左右。及太后崩,宫人先有受罚者,怀怨恚,因诬告悝、私、阊先从尚书邓
访取废帝故事,谋立平原王得。帝闻,追怒,令有司奏悝等大逆无道,遂废西平
侯广德、叶侯广宗、西华侯忠、阳安侯珍、都乡侯甫德皆为庶人。骘以不与谋,
但免特进,遣就国。宗族皆免官归故郡,没入骘等资财田宅,徙邓访及家属于远
郡。君县逼迫,广宗及忠皆自杀。又徙封骘为罗侯,骘与子凤并不食而死。骘从
弟河南尹豹、度辽将军舞阳侯遵、将作大匠畅皆自杀,惟广德兄弟以母阎后戚属
得留京师。
大司农朱宠痛骘无罪遇祸,乃肉舆榇,上疏追讼骘曰:“伏惟和熹皇后圣善
之德,为汉文母。兄弟忠孝,同心忧国,宗庙有主,王室是赖。功成身退,让国
逊位,历世外戚,无与为比。当享积善履谦之祐,而横为宫人单辞所陷。利口倾
险,反乱国家,罪无申证。狱不讯鞠,遂令骘等罹此酷滥。一门七人,并不以命,
尸骸流离,怨魂不反,逆天感人,率土丧气。宜收还冢次,宠树遗孤,奉承血祀,
以谢亡灵。”宠知其言切,自致廷尉,诏免官归田里。众庶多为骘称枉,帝意颇
悟,乃谴让州郡,还葬洛阳北芒旧茔,公卿皆会丧,莫不悲伤之。诏遣使者祠以
中牢,诸从昆弟皆归京师。及顺帝即位,追感太后恩训,愍骘无辜,乃诏宗正复
故大将军邓骘宗亲内外,朝见皆如故事。除骘兄弟子及门从十二人悉为郎中,擢
朱宠为太尉,录尚书事。
宠字仲威,京兆人,初辟骘府,稍迁颍川太守,治理有声。及拜太尉,封安
乡侯,甚加优礼。
广德早卒。甫德更召征为开封令。学传父业。丧母,遂不仕。阊妻耿氏有节
操,痛邓氏诛废,子忠早卒,乃养河南尹豹子,嗣后阊后。耿氏教之书学,遂以
通博称。永寿中,与伏无忌、延笃著书东观,官至屯骑校尉。
禹曾孙香之女为桓帝后,帝又绍封度辽将军遵子万世为南乡侯,拜河南尹。
及后废,万世下狱死,其余宗亲皆复归故郡。
邓氏自中兴后,累世宠贵,凡侯者二十九人,公二人,大将军以下十三人,
中二千石十四人,列校二十二人,州牧、郡守四十八人,其余侍中、将、大夫、
郎、谒者不可胜数,东京莫与为比。
论曰:汉世外戚,自东、西京十有余族,非徒豪横盈极,自取灾故,必于贻
衅后主,以至颠败者,其数有可言焉。何则?恩非己结,而权已先之;情疏礼重,
而枉性图之;来宠方授,地既害之;隙开势谢,谗亦胜之。悲哉!骘、悝兄弟,
季远时柄,忠劳王室,而终莫之免,斯乐生所以泣而辞燕也!
寇恂字子翼,上谷昌平人也,世为著姓。恂初为郡功曹,太守耿况甚重之。
王莽败,更始立。使使者徇郡国,曰“先降者复爵位”。恂从耿况迎使者于
界上,况上印绶,使者纳之,一宿无还意。恂勒兵入见使者,就请之。使者不与,
曰:“天王使者,功曹欲胁之邪?”恂曰:“非敢胁使君,窃伤计之不详也。今
天下初定,国信未宣,使君建节衔命,以临四方,郡国莫不延颈倾耳,望风归命。
今始至上谷而先堕大信,沮向化之心,生离畔之隙,将复何以号令它郡乎?且耿
府君在上谷,久为使人所亲,今易之,得贤则造次未安,不紧则只更生乱。为使
君计,莫若复之以安百姓。”使者不应,恂左右以使者命召况。况至,恂进取印
绶带况。使者不得已,乃承制诏之,况受而归。
及王郎起,遣将徇上谷,急况发兵。恂与门下掾闵业共说况曰:“邯郸拔起,
难可信向。昔王莽时,所难独有刘伯升耳。今闻大司马刘公,伯升母弟,尊贤下
士,士多归之,可攀附也。”况曰:“邯郸方盛,力不能独拒,如何?”恂对曰:
“今上谷完实,控弦万骑,举大郡之资,可以详择去就。恂请东约渔阳,齐心合
众,邯郸不足图也。”况然之,乃遣恂到渔阳,结谋彭宠。恂还,至昌平,袭击
邯郸使者,杀之,夺其军,遂与况子弇等俱南及光武于广阿。拜恂为偏将军,号
承义侯,从破群贼。数与邓禹谋议,禹奇之,因奉牛、酒共交欢。
光武南定河内,而更始大司马朱鲔等盛兵据洛阳,及并州未定,光武难其守,
问于邓禹曰:“诸将谁可使守河内者?”禹曰:“昔高祖任萧何于关中,无复四
顾之忧,所以得专精山东,终成大业。今河内带河为固,户口殷实,北通上党,
南迫洛阳。寇恂文武备足,有牧人御众之才,非此子莫可使也。”乃拜恂河内太
守,行大将军事。光武谓恂曰:“河内完富,吾将因是而起。昔高祖留萧何镇关
中,吾今委公以河内,坚守转运,给足军粮,率厉士马,防遏它兵,勿令北度而
已。”光武于是复北征燕、代。恂移书属县,讲兵肄射,伐淇园之竹,为矢百余
万,养马二千匹,收租四百万斛,转以给军。
朱鲔闻光武北而河内孤,使讨难将军苏茂、副将贾彊将兵三万余人,度巩河
攻温。檄书至,恂即勒军驰出,并移告属县发兵,会于温下。军吏皆谏曰:“今
洛阳兵渡河,前后不绝,宜待众军毕集,乃可出也。”恂曰:“温,郡之藩蔽,
失温则郡不可守。”遂驰赴之。旦日合战,而偏将军冯异遣救,及诸县兵适至,
士马四集,幡旗蔽野。恂乃令士卒乘城,鼓噪大呼,言曰:“刘公兵到!”苏茂
军闻之,阵动,恂因奔击,大破之,追至洛阳,遂斩贾彊。茂兵自投河死者数千,
生获万余人。恂与冯异过河而还。自是,洛阳震恐,城门昼闭。时,光武传闻朱
鲔破河内,有顷,恂檄至,大喜曰:“吾知寇子翼可任也!”诸将军贺,因上尊
号,于是即位。
时,军食急乏,恂以辇车骊驾转输,前后不绝,尚书升斗以禀百官。帝数策
书劳问,恂同门生茂陵董崇说恂曰:“上新即位,四方未定,而郡侯以此时据大
郡,内得人心,外破苏茂,威震邻敌,功名发闻,此谗人侧目怨祸之时也。昔萧
何守关中,悟鲍生之言而高祖悦。今君所将,皆宗族昆弟也,无乃当以前人为镜
戒。”恂然其言,称疾不视事。帝将攻洛阳,先至河内,恂求从军。帝曰:“河
内未可离也。”数固请,不听,乃遣兄子寇张、姊子谷崇将突骑,愿为军锋。帝
善之,皆以为偏将军。
建武二年,恂坐系考上书者免。是时,颍川人严终、赵敦聚众万余,与密人
贾期连兵为寇。恂免数月,复拜颍川太守,与破奸将军侯进俱击之。数月,斩期
首,郡中悉平定。封恂雍奴侯,邑万户。
执金吾贾复在汝南,部将杀人于颍川,恂捕得系狱。时尚草创,军营犯法,
率多相容,恂乃戮之于市。复以为耻,叹。还过颍川,谓左右曰:“吾与寇恂并
列将帅,而今为其所陷,大丈夫岂有怀侵怨而不决之者乎?今见恂,必手剑之!”
恂知其谋,不欲与相见。谷崇曰:“崇,将也,得带剑侍侧。卒有变,足以相当。”
恂曰:“不然。昔蔺相如不畏秦王而屈于廉颇者,为国也。区区之赵,尚有此义,
吾安可以忘之乎?”乃敕属县盛供具,储酒醪,执金吾军入界,一人皆兼二人之
馔。恂乃出迎于道,称疾而还。贾复勒兵欲追之,而使士皆醉,遂过去。恂遣谷
崇以状闻,帝乃征恂。恂至引见,时复先在坐,欲起相避。帝曰:“天下未定,
两虎安得私斗?今日朕分之。”于是并坐极欢,遂共车同出,结友而去。
恂归颍川。三年,遣使者即拜为汝南太守,又使骠骑将军杜茂将兵助恂讨盗
贼。盗贼清静,郡中无事。恂素好学,乃修乡校,教生徒,聘能为《左氏春秋》
者,亲受学焉。七年,代朱浮为执金吾。明年,从车驾击隗嚣,而颍川盗贼群起,
帝乃引军还,谓恂曰:“颍川迫近京师,当以时定。惟念独卿能平之耳,从九卿
复出,以忧国可也。”恂对曰:“颍川剽轻,闻陛下远逾阻险,有事陇、蜀,故
狂狡乘间相诖误耳。如闻乘舆南向,贼必惶怖归死。臣愿执锐前驱。”即日车驾
南征,恂从至颍川,盗贼悉降,而竟不拜郡。百姓遮道曰:“愿从陛下复借寇君
一年。”乃留恂长社,镇抚使人,受纳余降。
初,隗嚣将安定高峻,拥兵万人,据高平第一,帝使待诏马援招降峻,由是
河西道开。中郎将来歙承制拜峻通路将军,封关内侯,后属大司马吴汉,共围嚣
于冀。及汉军退,峻亡归故营,复助嚣拒陇阺。及嚣死,峻据高平,畏诛坚守。
建威大将军耿弇率太中大夫窦士、武威太守梁统等围之,一岁不拔。十年,帝入
关,将自征之,恂时从驾,谏曰:“长安道里居中,应接近便,安定、陇西必怀
震惧,此从容一处可以制四方也。今士马疲倦,方履险阻,非万乘之固,前年颍
川,可为至戒。”帝不从。进军及汧,峻犹不下,帝议遣使降之,乃谓恂曰:
“卿前止吾此举,今为吾行也。若峻不即降,引耿弇等五营击之。”恂奉玺书至
第一,峻遣军师皇甫文出谒,辞礼不屈。恂怒,将诛文。诸将谏曰:“高峻精兵
万人,率多强弩,西遮陇道,连年不下。今欲降之而反戮其使,无乃不可乎?”
恂不应,遂斩之。遣其副归告峻曰:“军师无礼,已戮之矣。欲降,急降;不欲,
固守。”峻惶恐,即日开城门降。诸将皆贺,因曰:“敢问杀其使而降其城,何
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计者也。今来,辞意不屈,必无降心。
全之则文得其计,杀之则峻亡其胆,是以降耳。”诸将皆曰:“非所及也。”遂
传峻还洛阳。
恂经明行修,名重朝廷,所得秩奉,厚施朋友、故人及从吏士。常曰:“吾
因士大夫以致此,其可独享之乎!”时人归其长者,以为有宰相器。
十二年卒,谥曰威侯。子损嗣。恂同产弟及兄子、姊子以军功封列侯者凡八
人,终其身,不传于后。
初所与谋闵业者,恂数为帝言其忠,赐爵关内侯,官至辽西太守。
十三年,复封损庶兄寿为洨侯。后徙封损扶柳侯。损卒,子釐嗣,徙封商
乡侯。釐卒,子袭嗣。
恂女孙为大将军邓骘夫人,由是寇氏得志于永初间。
恂曾孙荣。
论曰:传称“喜怒以类者鲜矣”。夫喜而不比,怒而思难者,其惟君子乎!
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于寇公而见之矣。
荣少知名,桓帝时为侍中。性矜洁自贵,于人少所与,以此见害于权宠。而
从兄子尚帝妹益阳长公主,帝又聘其从孙女于后宫,左右益恶之。延熹中,遂陷
以罪辟,与宗族免归故郡。吏承望风旨,持之浸急,荣恐不免,奔阙自讼。未至,
刺史张敬追劾荣以擅去边,有诏捕之。荣逃窜数年,会赦令,不得除,积穷困,
乃自亡命中上书曰:
臣闻天地之于万物也好生,帝王之于万人也慈爱。陛下统天理物,为万国覆,
作人父母,先慈爱,后威武,先宽容,后刑辟,自生齿以上,咸蒙德泽。而臣兄
弟独以无辜为专权之臣所见批扺,青蝇之人所共构会。以臣婚姻王室,谓臣将
抚其背,夺其位,退其身,受其执。于是遂作飞章以被于臣,欲使坠万仞之坑,
践必死之地,令陛下忽慈母之仁,发投杼之怒。尚书背绳墨,案空劾,不复质确
其过,置于严棘之下,便奏正臣罪。司隶校尉冯羡佞邪承旨,废于王命,驱逐臣
等,不得旅踵。臣奔走还郡,没齿无怨。臣诚恐卒为豺狼横见噬食,故冒死欲诣
阙,披肝胆,布腹心。
刺史张敬,好为谄谀,张设机网,复令陛下兴雷电之怒。司隶校尉应奉、河
南尹何豹、洛阳令袁腾并驱争先,若赴仇敌,罚及死没,髡剔坟墓,但未掘圹出
尸,剖棺露胔耳。昔文王葬枯骨,公刘敦行苇,世称其仁。今残酷容媚之吏,无
折中处平之心,不顾不辜之害,而兴虚诬之诽,欲使严朝必加滥罚。是以不敢触
突天威,而自窜山林,以俊陛下发神圣之听。启独睹之明,拒逸慝之谤,绝邪巧
之言,救可济之人,援没溺之命。不意滞怒不为春夏息,淹恚不为顺时怠,遂驰
使邮驿,布告锭近,严文克剥,痛于霜雪,张罗海内,设罝万里,逐臣者穷人迹,
追臣者极车轨,虽楚购伍员,汉求季布,无以过也。
臣遇罚以来,三赦再赎,无验之罪,足以蠲除。而陛下疾臣愈深,有司咎臣
甫力,止则见扫灭,行则为亡虏,苟生则为穷人,极死则为冤鬼,天广而无以自
覆,地厚而无以自载,蹈陆土而有沉沦之忧,远岩墙而有镇压之患。精诚足以感
于陛下,而哲王未肯悟。如臣犯元恶大憝,足以陈于原野,备刀锯,陛下当班布
臣之所坐,以解众论之疑。臣思入国门,坐于胏石之上,使三槐九棘平臣之罪。
而阊阖九重,陷阱步设,举趾触罘罝,动行铰尥拊抵镣虺酥埃牢藜
信之期矣。
国君不可仇匹夫,仇之则一国尽惧。臣奔走以来,三离寒暑,阴阳易位,当
暖反寒,春常凄风,夏降霜雹,又连年大风,折拔树木。风为号令,春夏布德,
议狱缓死之时。愿陛下思帝尧五教在宽之德,企成汤避远谗夫之诚,以宁风旱,
以弭灾兵。臣闻勇者不逃死,智者不重困,固不为明朝惜垂尽之命,愿赴湘、沅
之波,从屈原之悲,沉江湖之流,吊子胥之哀,臣功臣苗绪,生长王国,惧独含
恨以葬江鱼之腹,无以自别于世,不胜狐死首丘之情,营魂识路之怀。犯冒王怒,
触突帝禁,伏于两观,陈诉毒痛,然后登金镬,入沸汤,糜烂子炽爨之下,九死
而未悔。
悲夫,久生亦复何卿!盖忠臣杀身以解君怒,孝子殒命以宁亲怨,故大舜不
避涂廪浚井之难,甲生不辞姬氏谗邪之谤。臣敢忘斯议,不自毙以解明朝之忿哉!
乞以身塞重责。愿陛下丐兄弟死命,使臣一门颇有遗类,以崇陛下宽饶之惠。先
死陈情,临章涕泣,泣血涟如。
帝省章愈怒,遂诛荣。寇氏由是衰废。
赞曰:元侯渊谟,乃作司徒。明启帝略,肇定秦都。勋成智隐,静其如愚。
子翼守温,萧公是埒。系兵转食,以集鸿烈。诛文屈贾,有刚有折。
卷十七 冯岑贾列传第七
冯异字公孙,颍川父城人也。好读书,能《左氏春秋》、《孙子兵法》。
汉兵起,异以郡掾监五县,与父城长苗萌共城守,为王莽拒汉。光武略地颍
川,攻父城不下,屯兵巾车乡。异间出行属县,为汉兵所执。时异从兄孝及同郡
丁綝、吕晏,并从光武,因共荐异,得召见。异曰:“异一夫之用,不足为强弱。
有老母在城中,愿归据五城,以效功报德。”光武曰:“善。”异归,谓苗萌曰:
“今诸将皆壮士屈起,多暴横,独有刘将军所到不虏掠。观其言语举止,非庸人
也,可以归身。”苗萌曰:“死生同命,敬从子计。”光武南还宛,更始诸将攻
父城者前后十余辈,异坚守不下;及光武为司隶校尉,道经父城,异等即开门奉
牛、酒迎。光武署异为主簿,苗萌为从事。异因荐邑子铫期、叔寿、段建、左隆
等,光武皆以为椽史,以至洛阳。
更始数欲遣光武徇河北,诸将皆以为不可。是时,左丞相曹竟子诩为尚书,
父子用事,异劝光武厚结纳之。及度河北,诩有力焉。
自伯升之败,光武不敢显其悲戚,每独居,辄不御酒肉,枕席有涕泣处。异
独叩头宽譬哀情。光武止之曰:“卿勿妄言。”异复因间进说曰:“天下同苦王
氏,思汉久矣。今更始诸将从横暴虐,所至虏掠,百姓失望,无所依载。今公专
命方面,施行恩德。夫有桀、纣之乱,乃见汤、武之功;人久饥渴,是为充饱。
宜急分遣官属,徇行郡县,理冤结,布惠泽。”光武纳之。至邯郸,遣异与铫期
乘传抚循属县,录囚徒,存鳏寡,亡命自诣者除其罪,阴条二千石长吏同心及不
附者上之。
及王郎起,光武自蓟东南驰,晨夜草舍,至饶阳无蒌亭。时天寒烈,众皆饥
疲,异上豆粥。明旦,光武谓诸将曰:“昨得公孙豆粥,饥寒俱解”及至南宫,
遇大风雨,光武引车入道傍空舍,异抱薪,邓禹热火,光武对灶燎衣。异复进麦
饭菟肩。因复度虖沱河至信都,使异别收河间兵。还,拜偏将军。从破王郎,封
应侯。
异为人谦退不伐,行与诸将相逢,辄引车避道。进止皆有表识,军中号为整
齐。每所止舍,诸将并坐论功,异常独屏树下,军中号曰“大树将军”。及破邯
郸,乃更部分诸将,各有配隶。军士皆言愿属大树将军,光武以此多之。别击破
铁胫于北平,又降匈奴于林闟顿王,因从平河北。
时,更始遣舞阴王李轶、廪丘王田立、大司马朱鲔、白虎公陈侨将兵号三十
万,与河南太守武勃共守洛阳。光武将北徇燕、赵,以魏郡、河内独不逢兵,而
城邑宗,仓廪实,乃拜寇恂为河内太守,异为孟津将军,统二郡军河上,与恂合
执,以拒朱鲔等。
异乃遗李轶书曰:“愚闻明镜所以照形,往事所以知今。昔微子去殷而入周,
项伯畔楚而归汉。周勃迎代王而黜少帝,霍光尊孝宣而废昌邑。彼皆畏天知命,
睹存亡之符,见废兴之事,故能成功于一时,垂业于万世也。苟令长安尚可扶助,
延期岁月,疏不间亲,远不逾近,季文岂能居一隅哉?今长安坏乱,赤眉临郊,
王侯构难。大臣乖离,纲纪已绝,四方分崩,异姓并起,是故萧王跋涉霜雪,经
营河北。方今英俟云集,百姓风靡,虽邠歧慕周,不足以喻。季文诚能觉悟成败,
亟定大计,论功古人,转祸为福,在此时矣。如猛将长驱,严兵围城,虽有悔恨,
亦无及已。”
初,轶与光武首结谋约,加相亲爱,及更始立,反共陷伯升。虽知长安已危,
欲降又不自安。乃报异书曰:“轶本与萧王首谋造汉,结死生之约,同荣枯之计。
今轶守洛阳,将军镇孟津,俱据机轴,千载一会,思成断金。惟深达萧王,愿进
愚策,以佐国安人。”轶自通书之后,不复与异争锋,故异因此得北攻天井关,
拔上党两城,又南下河南成皋已东十三县,及诸屯集,皆平之,降者十余万。武
勃将万余人攻诸畔者,异引军度河,与勃战于士乡下,大破斩勃,获首五千余级,
轶又闭门不救。异见其信效,具以奏闻。光武故宣露轶书,令朱鲔知之。鲔怒,
遂使人刺杀轶。由是城中乖离,多有降者。鲔乃遣讨难将军苏茂将数万人攻温,
鲔自将数万人攻平阴以缀异。异遣校尉护军将兵,与寇恂合击茂,破之。异因度
河击鲔,鲔走;异追至洛阳,环城一匝而归。
移檄上伏,诸将皆入贺,并劝光武即帝位。光武乃召异诣鄗,问四方动静。
异曰:“三王反畔,更始败亡,天下无主,宗庙之忧,在于大王。宜从众议,上
为社稷,下为百姓。”光武曰:“我昨夜梦乘赤龙上天,觉悟,心中动悸”异因
下席再拜贺曰:“此天命发于精神。心中动悸,大王重慎之性也。”异遂与诸将
军议上尊号。
建武二年春,定封异阳夏侯。引击阳翟贼严终、赵根,破之。诏异归家上冢,
使太中大夫赍牛、酒,令二百里内太守、都尉已下及宗族会焉。
时,赤眉、延岑暴乱三辅,郡县大姓各拥兵众,大司徒邓禹不能定,乃遣异
代禹讨之。车驾送至河南,赐以乘舆七尺具剑。敕异曰:“三辅遭王莽、更始之
乱,重以赤眉、延岑之酷,元元涂炭,无所依诉。今之征伐,非必略地屠城,要
在平定安集之耳。诸将非不健斗,然好虏掠。卿本能御吏士,念自修敕,无为郡
县所苦。”异顿首受命,引而西,所至皆布威信。弘农群盗称将军者十余辈,皆
率众降异。
异与赤眉遇于华阴,相拒六十余日,战数十合,降其将刘始、王宣等五千余
人。三年春,遣使者即拜异为征西大将军。会邓禹率车骑将军邓弘等引归,与异
相遇,禹、弘要异共攻赤眉。异曰:“异与贼相拒且数十日,虽屡获雄将,余众
尚多,可稍以恩信倾诱,难卒用兵破也。上今使诸将屯黾池要其东,而异击其西,
一举取之,此万成计也。”禹、弘不从。弘遂大战移日,赤眉阳败,弃辎重走。
车皆载土,以豆覆其上,兵士饥,争取之。赤眉引还击弘,弘军溃乱。异与禹合
兵救之,赤眉小却。异以士卒饥倦,可且休,禹不听,复战,大为所败,死伤者
三千余人。禹得脱归宜阳。异弃马步走上回谿阪,与麾下数人归营。复坚壁,收
其散卒,招集诸营保数万人,与贼约期会战。使壮士变服与赤眉同,伏于道侧。
旦日,赤眉使万人攻异前部,异裁出兵以救之。贼见势弱,遂悉众攻异,异乃纵
兵大战。日昃,贼气衰,伏兵卒起,衣服相乱,赤眉不复识别,众遂惊溃。追击,
大破于崤底,降男女八万人。余众尚十余万,东走宜阳降。玺书劳异曰:“赤眉
破平,士吏劳苦,始虽垂翅回谿,终能奋翼黾池,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方
论功赏,以答大勋。”
时,赤眉虽降,众寇犹盛:延岑据蓝田,王歆据下邽,芳丹据新丰,蒋震据
霸陵,张邯据长安,公孙守据长陵,杨周据谷口,吕鲔据陈仓,角闳据汧,骆延
据盩厔,任良据鄠,汝章据槐里,各称将军,拥兵多者万余,少者数千人,转相
攻击。异且战且行,屯军上林苑中。延岑既破赤眉,自称武安王,拜置牧守,欲
据关中,引张邯、任良共攻异。异击破之,斩首千余级,诸营保守附岑者皆来降
归异。岑走攻析,异遣复汉将军邓晔、辅汉将军于匡要击岑,大破之,隆其将苏
臣等八千余人。岑遂自武关走南阳。
时,百姓饥饿,人相食,黄金一斤易豆五升。道路断隔,委输不至,军士委
以果实为粮。诏拜南阳赵匡为右扶风,将兵助异,并送缣谷,军中皆称万岁。异
兵食渐盛,乃稍诛击豪杰不从令者,褒赏降附有功劳者,悉遣其渠帅诣京师,散
其众归本业。威行关中,惟吕鲔、张邯、蒋震遣使降蜀,其余悉平。
明年,公孙述遣将程焉,将数万人就吕鲔出屯陈仓。异与赵匡迎击,大破之,
焉退走汉川。异追战于箕谷,复破之,还击破吕鲔,营保降者甚众。其后蜀复数
遣将间出,异辄摧挫之。怀来百姓,申理枉结,出入三岁,上林成都。
异自以久在外,不自安,上书思慕阙廷,愿亲帷幄,帝不许。后人有章言异
专制关中,斩长安令,威权至重,百姓归心,号为“咸阳王”。帝使以章示异。
异惶惧,上书谢曰:“臣本诸生,遭遇受命之会,充备行伍,过蒙恩私,位大将,
爵通侯,受任方面,以立微功,皆自国家谋虑,愚臣无所能及。臣伏自思惟:以
诏敕战攻,每辄如意;时以私心断决,未尝不有悔。国家独见之明,久而益远,
乃知‘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当兵革始起,扰攘之时,豪杰竞逐,迷惑千
数。臣以遭遇,托身圣明,在倾危混淆之中,尚不敢过差,而况天下平定,上尊
下卑,而臣爵位所蒙,巍巍不测乎?诚冀以谨敕,遂自终始。见所示臣章,战栗
怖惧。伏念明主知臣愚性,固敢因缘自陈。”诏报曰:“将军之于国家,义为君
臣,恩犹父子。何嫌何疑,而有惧意?”
六年春,异朝京师。引见,帝谓公卿曰:“是我起兵时主簿也。为吾披荆棘,
定关中。”既罢,使中黄门赐以珍宝、衣服、钱、帛。诏曰:“仓卒无蒌亭豆粥,
虖沱河麦饭,厚意久不报。”异稽首谢曰:“臣闻管仲谓桓公曰:‘愿君无忘射
钩,臣无忘槛车。’齐国赖之。臣今亦愿国家无忘河北之难,小臣不敢忘巾车之
恩。”后数引宴见,定议图蜀,留十余日,令异妻子随异还西。
夏,遣诸将上陇,为隗嚣所败,乃诏异军栒邑。未及至,隗嚣乘胜使其将王
元、行巡将二万余人下陇,因分遣巡取栒邑。异即驰兵,欲先据之。诸将皆曰:
“虏兵盛而新乘胜,不可与争,宜止军便地,徐思方略。”异曰:“虏兵临境,
忸忕小利,遂欲深入。若得栒邑,三辅动摇,是吾忧也。夫‘攻者不足,守者
有余’。今先据城,以逸待劳,非所以争也。”潜往闭城,偃旗鼓。行巡不足,
驰赴之。异乘其不意。卒击鼓建旗而出。巡军惊乱奔走,追击数十里,大破之。
祭遵亦破王元于汧。于是北地诸豪长耿定等,悉畔隗嚣降。异上书言状,不敢自
伐。诸将或欲分其功,帝患之。乃下玺书曰:“制诏大司马,虎牙、建威、汉忠、
捕虏、武威将军:虏兵猥下,三辅惊恐。栒邑危亡,在于旦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