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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医生是大魔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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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快到了···确实,阎墨松开小鬼,坐回车上,她的时间,真的快到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老爹,阎王,竟然会插手这件事。
她的脑海里划过白无常的那句,如果阎墨不愿意,那么由他来当坏鬼。
那么她的老爹,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她和季泽的事。
她脊背一凉,掉转车头,朝医院的方向赶着。
*
医院,深夜。漆黑的走廊,只开了尽头一处的白炽灯。季泽拿着一张纸,对着纪迦。
“你竟然也会管这件事。”纪迦笑着说:“只是纪家普通的权力变更,你姓季的,禾子季”他特地强调:“管不着吧。”
“纪家的事,确实和我无关。”季泽漠然道。
纪迦拍拍季泽的肩,刚要抽走季泽手中的那份死亡证明,季泽的手倏忽间抬高:“可,我的患者被人谋杀在手术台上,这就关我的事了。”
纪迦一下扑了空,对着季泽挤出一个阴阳怪气的笑来,他歪着头,上下打量着季泽:“认识你这么久,你什么时候这么正义了?”
他说:“因为阎墨?”顿了一顿,他憋着笑:“你知不知道,阎墨这样做,都是为了我的弟弟?”
季泽呵了一声,突然嗤笑一声,像是冰面裂开了一道口子,让人不寒而栗。
季泽说:“纪迦,我虽然是个医生。”他凑近了些,对他耳语:“但是解决你,可比割阑尾容易。”
纪迦鼻子叱出一口气:“哦,是么?我可比你想象的,幸运的多。”
季泽将那份死亡证明折好,小心的塞进纪迦的西装口袋。拍了拍,转身离开。
他走的很快。利落,干脆。
纪迦那份自信的笑容,顷刻间凝滞在脸上。他朝垃圾桶啐了一口,大骂了一句:“妈的。”
季泽下楼时,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住院医师交班回家,医院空空荡荡。
他踏出医院大门,就看见一个人影,立在医院的IED灯下,半截身子被五光十色的医院招牌灯笼罩着,脸上是一团明亮。
他怔住,而后又很快回过神:“没回家?”
阎墨吸了吸鼻子,转身,从他的头发摸到手指:“还好还好,都在。”说完,她的耳朵又贴近他的胸口,探着脑袋蹭了蹭。
他嘴角冒着两颗小虎牙,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怎么?”
第39章
她抬手; 指腹从眼角滑到他的唇:“眼睛,鼻子,一个不少;心跳也在。”
她点了点季泽的唇:“回家。”
季泽攢住她的手; 一整个裹在掌心里。阎墨吸了吸鼻子,将两只握在一起的手一同垂下。她走在前面; 跳过一层层台阶,季泽跟在后面; 被她拉着慢慢地走着。
凌晨; 抬头是泼了一层墨的天空。医院的对角空无一人,几辆汽车飞驰而过,刺破寂静的气流。
走了一会,阎墨脱下踏着的高跟鞋,拎在手上,找了个角落坐下。她来的太急; 跑的太快; 脚磨了一处; 黏黏的血附在鞋上。
“歇会。”她倚着铁栏杆,朝季泽莞尔一笑。季泽看向她; 缓缓蹲下; 手握住她的脚腕:“伤口不深。”
说着; 他也坐下,坐在阎墨的身旁。台阶很凉,也不干净。但季泽就这么坐下,坐在阎墨的身边。
阎墨睨了他一眼; 嗤笑一声,头倚在他的肩。
“怎么这么晚?”
“这不是想你了。”阎墨歪着头:“季医生,我凌晨赶来接你下班,你都没什么表示么?”
季泽撑着台阶,斜看着阎墨,半响,拍了拍手,转身,一点点地靠近阎墨。
他的手,解开衬衫上的几粒扣子,轻薄的气息散在阎墨的脖颈。
“季医生,这样,不太好吧。”阎墨耳骨稍红,四周望了望:“不过周围也没人···听说这样可以增加···情。趣。”
季泽忍着笑,看着阎墨的爪子摸在他的锁骨上。一根修长的手指抵在阎墨的额头:“你,想什么呢?”
想多了···
阎墨谄媚的笑了笑,将季泽两边的衣服拉好,佯装什么是:“季医生,大晚上,别着凉。”
季泽手指叩在她的脑门:“回家。”说着,他脱下鞋,放在阎墨的脚下。赤着脚起身,走在荒凉的路上。
阎墨趿拉着他的鞋站起,手插在口袋,凝睇着季泽的背影。
高瘦,挺拔;影子在暗黄的光里拉长,黑色的一团踏在她的脚下。
“季医生,等等我。”
在拐角处,她回过神,扶着墙小跑过去。季泽上了车,车灯映着她单薄的身子。
在季泽车开向她的一瞬,阎墨突然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车刹失灵,车子就这么一直朝前开着,直到,从她的身上碾过去。
*
留院的医生最终确定,柏慕和另外两个李医生带的实习生留了下来。一辆校车开到医院,拉走了全部未合格的学生。
阎墨和他们挥手,接受他们早生贵子之类的祝福。柏慕也在,手里提着一壶热茶,双手捧着,也是眼泪汪汪地看着这群实习生们离去。
车子很快开走,医院的门口又只剩了柏慕和阎墨两个人。阎墨瞥了一眼柏慕,脚步顿住:“柏医生,你也知道,那张化验单不该给纪迦吧。”
茶水间的小护士在新闻上看到纪殊得了白血病,做的第一件是就是跑到普外科的办公室,举着双手对阎墨发誓,她将单子给了柏慕,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看过化验单。
柏慕说:“我知道。”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根根耸起,捏着玻璃瓶。
阎墨勾着唇,睨了眼柏慕的动作,讥诮着说:“你怕什么,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
“阎墨”她好似憋了一口气,终于释放了一样:“你凭什么,轻视别人。”
阎墨的话未说下去,她鼻腔里嗤出一口气。有些人类,真是敏感又多疑。
她不回答,径直往前走着。柏慕快步走到她背后,用力扯住她的胳膊:“你凭什么,脚踩两只船。”
“那么我想问柏小姐。”阎墨回头,冷冷的目光落在柏慕的身上:“你又是如何知道,我脚踩两只船?”她逼近柏慕,一点一点:“是道听途说,还是亲眼所见。”
“我···”她揪着衣摆,张了张口,半响未说一句话。
阎墨冷哼一声,甩开柏慕的手。
“季···师兄和你在一起快乐么?”她絮絮叨叨地讲着:“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喜欢的眼色····你知道,我喜欢他多少年了么,凭什么,凭什么你这样的人一出现,他就···”
她的声音很大,走廊上的一些病患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她这样个性的人,能这么说,在公众场合。一定忍了很久。
“他不缺保姆”阎墨回,清清冷冷,一字一句:“我又为什么需要知道这么多。”
“你···”柏慕怒火中烧,颤抖着手没稳住,就将手中那瓶滚热的茶水,泼在阎墨的身上。
下一秒,阎墨拽过她手上还留着的半瓶水,泼回给柏慕,从头浇到脚。
事情闹大了,几个医生拉来曹院。季泽也从电梯下来,走向她们。
柏慕在热水里打着颤,像一个真正的受害人。阎墨却淡定地从口袋里拿出面纸,擦了擦自己的脸。
当院长难以置信地看着平日里文静的柏慕战栗在大厅中时,质疑的眼神落在了阎墨的身上。
毕竟,阎墨看起来才是那个最不好欺负的人。
但,季泽来了。阎墨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溜到季医生的身边,湿嗒嗒的袖口蹭在季泽的手上:“季医生,你来了。”
柏慕亦抬起头,湿漉漉的眸子对着季泽,满脸写着我是受害者:“师兄。”
他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目光刚放在柏慕的身上,就被扭着的阎墨拉了回来:“季医生~”
她叫的娇媚,眉眼间尽是风情。
季泽勾了勾唇,看着阎墨装作一副慌慌张张,柔弱地将手中的那个玻璃杯塞进柏慕的手中,而后鞠躬又鞠躬:“对不起,柏医生,我不该惹你生气。”
柏慕后缩着手,抬眼向周围人求助。
玻璃杯“当”的一声碎了一地,几粒碎片扎在阎墨的手上。她故意吃痛地叫了两声,将手指递给季泽看。
季泽也配合着她胡来,指腹摩挲着她的伤口:“上楼,我给你处理一下。”他说的很温柔,是柏慕从没听过的那种温柔。
她记忆里,师兄对任何人,都是一副疏冷的样子。
周围有来医院看病的病患见到阎墨又受了伤,好事地上前对着柏慕:“这位医生,你不要太过分,刚刚就是你先泼···”他瞥了一眼阎墨,阎墨还缩在季泽的怀里,糯糯地点着头。
曹院阴着脸,对柏慕喊了一句:“你过来。”
柏慕的牙关咯咯作响,瞪着阎墨,极不情愿地转身跟在曹院的身后。
现在,阎墨倒成了最无辜的受害者。
“还不走?”季泽轻唤了一声。阎墨扁扁嘴,快步跟上。
电梯里,阎墨将肉里夹着的几块玻璃碎片扯出,口袋里掏了两张创可贴,包了伤口。
她抹了抹眼角硬挤出来的两粒泪,噙着笑看季泽:“季医生,上午没手术,这么有空来大厅?”
“你们在大厅里演戏”他说:“我想来看看。”
“现在的孩子真是狠心,热水就往人身上泼”阎墨啧了一声:“可怜我的细皮嫩肉。”
季泽拉过阎墨的胳膊,确实,有几处红肿:“所以,你们在争什么?”
“你。”
电梯叮的一声停住,季泽终于未忍住情绪,嘴角上扬,冒了两颗小虎牙。
“和一个人类争风吃醋,没意思。”阎墨晃到办公室,在季泽桌上的药箱里翻出一根药膏,挤了一点抹在胳膊上。
他桌上还有几张倒着扣的白纸,风轻吹,随着药箱的挪动落在了地上。阎墨弯腰去捡,上面,竟然是银行的流水账单。
他在查账,在查纪迦的账。
“纪迦的事,我来处理。”他随着阎墨一起弯腰,手覆在阎墨的手背上。
“打官司?”
季泽未言,捡起那几张纸,拍了拍。
“如果纪殊没来,那遗产官司···”
“他会来。”季泽笃定地回。
“你见到他了?”阎墨问。这么说,纪殊还活着,这么说···那个灵魂,最后一个灵魂,不一定是季泽。
“阎墨”他突然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阎墨指尖轻颤:“你知道了什么?”
他眸子对着阎墨,深邃又暗沉。让人捉摸不透。
“只是”他开口:“随意地问问。”他拉过阎墨的胳膊,接过药膏。指腹抹了一点,涂在阎墨的胳膊上。
他侧着脸,认真地反复涂着,阎墨的心跳竟倏忽间加快了几分,目光再也无法从他的身上挪开半分。
“今天的事”他边涂边说:“处理的不错。”
阎墨笑了一声:“只有口头表扬?”
他的手滞住,抬头凝睇着阎墨:“身体表扬,也行。”
第40章
阎墨拖着脑袋嗤笑了一声; 手指点在他的额尖:“那我是不是应该小小的期待一下季医生的身体表扬。”
季泽拨开她的手指,唇角极淡地勾了勾:“涂好了。”
他放开阎墨的胳膊,到洗手池边洗了洗手。
阎墨翻了翻桌上的那几张银行的流水:“季泽官司···”
未等阎墨说完; 季泽便擦干手抽走她拿着的那几张单据,塞进抽屉:“这件事; 我来解决。”
过了会,茶水间的小护士叫了阎墨去门诊; 她面朝季泽; 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王工···”
“墨墨。”季泽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在一堆医学书后抬起脸,像往常一般淡淡的语调:“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阎墨点点头,转身离开。
季泽未让阎墨插手; 阎墨便真的没再插手。她很清楚; 自己再插手人间事物的后果会是什么。
她身上仅存的灵力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消失; 肉体的腐烂速度愈来愈快。她开始变得像一个普通人类,甚至除了鬼神能收割灵魂; 看到死亡倒计时这几项基本的技能之外; 她已经是一个人类。
如果从前阎墨在地狱; 一百年如一日的过着,那么现在的她,强烈的开始感受到属于人间时间的流逝,飞快而无情。
仅仅是办完了几件事; 做了几场小手术,和季泽在家呆了几天,小半个月便这么过去了。
天气变得闷热,聒噪的蝉虫依附在树上撕心裂肺地叫着。正好是周日,她和季泽都有空。空调开到18度,她从冰箱里翻了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雪糕撕开包装啃着。
刚啃了一口,季泽的手就伸了过来。翻看了一眼包装纸的日期,眉头微微皱着:“今天过期。”
阎墨啧了一声:“那感情好啊,正好不浪费。”她光着双腿,上面套了件季泽的衬衫,晃到了沙发。
“明天开庭。”季泽递了个透明小碗给她。
阎墨嘎嘣嚼了一口冰棍,盘腿坐在沙发上,那双媚人的双眼弯成月牙状:“哦,是么?”
她是低估了季泽的本领,仅仅小半个月,搜刮的证据就足以举报纪迦,并且将纪家推到了法庭,推到了舆论地风口浪尖。
王工的死,纪迦的工程贪污···
她有时候差点忘了,季泽只是一个市医院的副主任医师罢了。
季泽还未回答,阎墨就甩下手头的冰棒,哧溜地钻到房间。过了会,她穿了条艳红的裙子蹦跶出来,手伸在背后,勾着裙子拉链。
那条红色紧身长裙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胸前的领口深敞着,显出细长漂亮的锁骨,和那对呼之欲出的柔软。
季泽走进,捏住她裙子的那条拉链。稍稍用力,阎墨便被他拉入怀中。她的后背赤空气中,光滑的皮肤紧紧贴着他单薄的衬衫。
他为她拉上拉链,半弯着腰,轻呼出一口气:“换条裙子。”
阎墨被他圈在怀里,轻轻地笑着:“为什么?”
“下晚开庭,会冷。”他说。
阎墨转了身,环住他的腰:“季医生,你是不是吃醋了?”
季泽未言,对着她的眸子。
她的头发胡乱的扎在一起,几根发梢不经意的落下,坠在她颀长的脖颈处。季泽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一根手指挑开她的发梢,别在耳后:
“嗯。”
他回。
阎墨捏着他的鼻子,噙着笑:“我这不是,为我们正义的季先生壮壮声势么。”
果然,阎墨那天开着车到了法院,还是那条红裙,黑色的长发卷曲披在肩的两侧,一双妖冶的红唇格外的诱人。
她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踏上法院的台阶,周围来围观的记者和群众们,很难不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看了半天,才有一个反应快的记者开口道:
“这是给王工主治的阎医生。”
不出片刻,一群记者们便架着□□短炮一拥而上,围在阎墨的身边,一连串的问题再三的抛向阎墨:
“那天在手术台上的真实情况是怎样的?”
“确定王工遇害这件事和纪总有关么?”
“阎医生。”
突然,人群中的一个记者叫住了她,她瞥了眼,是陪张哥看病的那个记者。
他开口后,周围的突然安静了下来。其他记者在等,等他继续问下去。
“听说这次开庭,还缺少一个关键证人。”他说的云淡风轻:“纪殊。”
他说:“有人说,纪殊已经死了。”
“所以,你要问我什么?”阎墨双手抱臂,讥诮地问:“是告诉我没有纪殊,官司肯定会败诉,还是?”她挑着眉尾,嗤笑一声:“有什么其他用意。”
记者动了动唇,垂头轻笑着:“我只是疑惑,纪殊为什么要拒绝接受治疗,据我所知,他的病治愈率很高。”
“我想她没有必要回答你。”蓦地,记者的背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他转头,背后立着季泽。他穿了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手里拿着几份文件,俊逸的脸上满是疏冷。
阎墨和他对视了一眼,暗红的双唇轻轻翕动:“季医生。”
她的声音很清越,婀娜地立着,举手投足都蛊人心魄。
“阎医生。”他站在那群记者的身后,朝她点了点头。
记者不知是看阎墨还是看季泽,一时间乱了分寸。直到,季泽缓缓地走上台阶,穿过那群聚集在台阶上的记者,走到阎墨的身边:“一起进去?”
阎墨扬着笑,和他朝里走去。
他们走的很快,并肩齐行地走着。
身后的小记者低声说着:“好配啊。”
陪张哥看病的记者敲了他的脑壳,肃着一张脸:“别呆着,快进去。”
一群傻傻看着他们进法庭的记者这才回过神,争先恐后地进了门。
阎墨坐在第一排,正对着纪迦。
他神色轻松,亦然西装革履,身边坐着纪家御用的律师团。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笑。
因为他们知道,有一个人,一个关键的人,肯定不会来。
纪家,只有两个后代。不,现在,只有一个了。
开庭。
季泽提供的证据很充分,在律师呈上证据时,阎墨甚至,看到了一个u盘。
她的脊背霎时冒出细密的冷汗,按理说,王工的证据在u盘里的这件事,只有阎墨一人知道。
她斜睨着坐在她身边的季泽,悄声问:“你怎么知道他有这个u盘?”
他微微一怔,双手交叉放在膝头:
“偶尔发现。”
“偶尔发现?”怎么会,王工的灵魂之前明明说···阎墨正要继续问下去,律师们已经开始传唤证人。
如阎墨所想,之前谈好会来的几个证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拒绝了出庭。
整个局面,霎时僵住。纪迦的律师咄咄逼人,质问证据的真实性,他方的证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被传唤上庭。
法官无奈,休庭五分钟。
中途,季泽突然离席,和律师说了几句。再开庭,律师开口:“我方还要传唤一位证人。”
纪迦转着手中的笔,懒懒地看着他。
“纪殊。”
“当”的一声,纪迦的笔落在桌上,他的脸色开始变化,各种情绪霎时涌了上来。
阎墨怔了怔,看向季泽。季泽的手覆在阎墨的手背,温暖的感觉,在她的手背一点点地弥散开。
所有人,记者、律师、纪迦、阎墨···都不约而同地转向门口。法庭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个人走了进来。
纪殊,坐在轮椅上。一身熨帖的西装,脸上,亦如从前挂满了张扬。
身后,司机推着他。在第一排,轮椅停住。纪殊偏过头,看着阎墨。眸子陷在眼窝里,深不见底的眼神。
阎墨紧紧握着季泽的手指,纪殊的头顶,一直移动着一串数字,之前还是隐隐绰绰地现着,现在,却是清晰地在她面前跳着,一秒又一秒。
她不禁抬头,看了眼季泽的头顶。
*
一审结束。纪迦贪污的罪名基本成立,只不过王工的死,还没有充足的证据证实和纪迦有关。
阎墨拎着包,跟着季泽一齐走出法庭。
门口,纪殊的还没走。他坐在轮椅上,在台阶的最底层,侧着身看着阎墨。
“治疗的还好么?”
“我没有治疗。”纪殊睨了一眼季泽。他静默地看着他,许久,才又将目光落在阎墨的身上。
“纪家的后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他说:“遗产的事,谢谢你们。”
阎墨点点头,突然想赶快离开。她身为鬼神,竟也害怕和人类对视,害怕看到他头顶的那个倒计时。
那个死亡倒计时,诡异地跳着,预兆着纪殊死亡的时间,似乎在预兆着她的生命终点。
她的手腕,再一次被纪殊握住。他被那个司机扶着,从轮椅上起身。阎墨这时才感觉到了,纪殊生命在飞速流逝着。
他朝前走了几步,蓦地抱住了阎墨。用了全部的力气,想要将阎墨揉进怀中那般。
他说:“上次走忘了和你说一句话。”
“什么?”
“墨墨,后会无期。”他深吸了一口气,松开阎墨。
还是初见面时,那副轻佻狷狂的模样,撑着司机的手肘,居高临下地看着阎墨:“今天这身,很适合你。”
他一口京片子,邪邪地笑着,自言自语:“季泽这小子,还挺有福气。”
他坐下,转着轮椅的轮子,调头。
司机在纪殊的眼角,难得看到了一丝泪花。
第41章
“纪先生?”司机半弯下腰; 唤了一声。
纪殊倚着轮椅背,抬眼看他,满眼的红血丝:“走吧。”
司机张了张口; 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扶着纪殊走上车,收了轮椅放在后备箱里。
回头; 他去看站在纪殊背后的那个女人。她和自己对视了几秒,而后转身; 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背影; 婀娜又妖冶。
司机上了车,车窗渐降,纪殊撑着车框,隐隐绰绰地探了头。他恋恋不舍地凝睇着走远的背影。
车向着宽敞的马路流动,路牙边的一排灯在车汇入车流的一瞬蓦地亮起。斑驳的树荫和刺眼的光,遮住了纪殊的视线。他便不再看; 转了头; 关上车窗。
*
“今天胜诉; 我们去酒吧庆祝一下?”阎墨揽上季泽的胳膊。季泽由着她肆意地在马路上摇着自己的一根胳膊:“好。”
他知道,阎墨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他们踏进一家巷口的酒吧; 破旧却有点情调。披着长发的民谣歌手坐在中央; 嘶吼着江里这座城市对他的不公。卡座里; 多是青年男女谈笑间的觥筹交错。
阎墨点了一大杯啤酒,举着大口喝着。酒保频频侧目看着,露出讶异的神色。
季泽对着她,抽了一张纸; 替她擦了擦衣口的酒渍。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季泽回:“叙利亚的酒吧?”
阎墨说:“承恩寺的小径。”
季泽浅浅地勾着唇:“记得。”他说:“那时候我在想,哪里来的老妖婆,说她命中有我。”
阎墨噗嗤一声,手指点在他的鼻梁上:“老妖婆?”
他手轻拉了一把,阎墨的随着转椅朝前滑了几步。他们之间,霎时只有咫尺之遥。
他靠着阎墨,就算在吵杂的环境中,阎墨也听得清他加快的心跳和呼吸。
季泽歪着头,仔细地看了她一会:“现在看起来,倒更像是。”
“是什么?”
“妖怪。”
“妖怪?”她轻吹一口气,满口的酒精味。
“吃人的那种。”季泽未喝酒,好似也被熏醉了一般,迷离的双眼对着她。
她格格地笑了几分,又扬手,要了一杯酒。
几杯下肚,她的脸已是赤红一片。
“季泽”她歪着脑袋勾住季泽的脖子:“如果纪殊走了,我还没走怎么办?”
她胡言乱语着,鼻腔里的气息加重了几分。
“你会回家的。”季泽将她手中的空杯抽出,放在吧台上。起身,带着形似树袋熊的阎墨一起。
阎墨朝他傻笑着,那张精致的小脸更加诱人。
她在摇头,一遍一遍地摇着:“不不不。”
季泽突然晃了神,眼前的阎墨模糊了,逐渐,又出现一个白衣男人。
白绫一般可怖的皮肤,枯枝一般瘦长的手。他告诉季泽,阎墨为何会一直待在人间,他告诉季泽,如果他还活着,阎墨的下场会是怎样。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面对这个听上去有点胡闹的选择。他人之常情的畏惧死亡,但想到阎墨会因为他的母亲,因为他,因为地狱那个不近人情的判决,在他面前灰飞烟灭,永世不得投胎时,他突然更加的惧怕。
这种惧怕,超过了他对死亡的恐惧。于是,几乎在白无常说完的一瞬,他就同意了,同意了白无常的建议。
季泽带着阎墨出了门,她只喝了几杯,就几近醉的厉害。将脚下的高跟鞋脱了,跳到广场的圆形台上,身后,是偶尔冒出几根水柱的喷泉。
所幸,四周寂静,空无一人。
她在一处停住,歪歪扭扭地摇摆着:“季医生,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季泽笑了,两颗小虎牙冒着。
她蹲在原地,仔细地看着,一只手捏了捏季泽的脸颊,啧了一声:“主要还是这细皮嫩肉的小脸蛋,还有”她爪子又伸进季泽半敞着的领口,一双眼睛弯着:“充满肉。欲的小身体。”
季泽笑意更甚,低声哄她:“原来,你只喜欢这些。”
阎墨张口,咬了咬他的胳膊:“还有季医生聪明的小脑袋和让人讨厌的性格。”
她咳了几声,迎风笑着:“不如季医生,和我一起回地狱吧。”
季泽未言,看着她的眼神,更温柔了些。
阎墨又站了起来,绕着台子一圈圈地走。季泽便随着她,一圈圈地跟着。
后来,她大概是走累了。坐在中央,仰着脑袋看天,修长的双腿悬空晃着。
背后的喷泉蓄到了水,倏忽窜得好高。细碎的水珠如被扯开的珍珠项链,噼里啪啦地敲在她的后背。
她低头,季泽两手撑着她坐着的两侧,在她的唇间落下一个绵长的吻。
阎墨弯着腰,捧着他干净的脸。湿漉的小舌探出,和他的舌根交缠在一起。
他所有的味道和气息,冲进阎墨的鼻腔里。她的思绪漫散开,只有本能驱使着她贪婪地随着他的舌,飞舞、搅动、纠缠。
“季医生”末了,她略带恶作剧意味地咬住他的唇。嘴角上扬,满眼笑意。
昏暗的白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是蛊人心怀。
季泽朝前走进了些,亦然回敬一个攻略性的吻,撬开她不老实的牙关,继续侵略着她口中的全部土地。
许久,他松开阎墨,喃喃道:
“墨墨,早点回家。”
“已经快···”阎墨晃晃悠悠地翻开包,掏出手机,伸到眼睛前,眯着看:“凌晨1点了。”
“还早?”
他不再说,一把将阎墨抗下圆形台,拍了拍她湿透的后背:“回家。”
*
阎墨从曹院办公室出来时,已经快中午了。抱了一堆材料,头发粗粗地挽起,一根圆珠笔将它固定。
几个精神科的小护士叽叽喳喳地在她面前议论着,偶尔有个护士无意回头,看到阎墨,整个小群体一下噤了声。
阎墨扁扁嘴,胳膊肘按住电梯上楼键。终于有个小护士没忍住,凑到阎墨面前:“阎医生,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我们院有两个医生特别的拼命。”
“拼命什么?”阎墨不咸不淡地回着。
“工作啊。”小护士拍拍手。
“一个季医生,一个柏医生。”
上了电梯,那个小护士还在向阎墨念叨:“你说他俩,是不是有情况。”
阎墨啧了一声:“有什么情况?”
“在一起啊?”
“据我所知,季医生已经有女朋友了。”
几个精神科的小护士聚集在一起,满脸写着我要听八卦:“谁啊谁啊,这么大的事怎么我们精神科的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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