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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奴-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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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得酒楼后,因人多,堂下不好安排,伙计便将赵强他们往二楼领,开了两个包厢,赵强和高士奇、陈公公还有葛飞虎、万四等人进了一个包厢,余下的护卫和步军营的人进了另一个包厢。不多时,烫好的酒和开胃的小菜便端了上来,众人也正肚饿,也不多客套,先吃了起来。
第十二章 胡言乱语
关外的酒楼多是些旗人产业,菜色上却是包容南北,倒不限于关外一地的菜式。赵强身上带的银子足够多,又是宴请这不知哪座庙里的尊神,自然不能小气寒酸了,让伙计尽捡好的贵的上,千万别替他省,反正这些个身外之物又不是他辛苦赚来的,而是自罗刹人和各族百姓身上抢掠而来,用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心疼。
这个天色还不是用饭的点,却难得碰上个如此豪绰的主,掌柜的喜得在那把算盘拨弄得飞快,后面的厨房里也是升起大灶,“霹雳叭拉”的炒着小菜。不多时,两个包厢里就上满了各式各样的菜,正当间还摆了个炉子,炉上炖着香辣羊肉,一口吃下去,鲜得就差叫人把舌头都给咬了。
“让东主破费了,改日高某做东请回东主!”
几杯酒下肚,高士奇的脸色有些微红了,再加上窗户关得紧紧的,屋内俱是升腾的热气,不觉就有些热了。赵强见状,忙让葛飞虎把那窗户开个缝,透些风进来。凉风拂面,顿时让人为之一醒,顺带着劲头也足了。
陈公公对赵强的态度也亲热起来,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原先因赵强的身份是索伦人,所以陈公公总道这索伦蛮子不值亲近,又是萍水相逢的,道不来什么交情,若不是高学士非要与这些索伦蛮子同行,他才不肯自甘下贱堕了身份呢。现在好酒好菜下肚,再不晓事的人也知道笑脸相迎。这边葛飞虎在赵强的授意下敬起万四酒来,嘴里说些场面上的话,如此一来,万四也不好不给人家面子,你一杯我一杯的就干了起来,包厢里的气氛立马便热闹起来。
酒多了,话自然也多了,高士奇知道自己酒量,万不是能豪饮胡喝之人,但赵强执意敬他,自己心下又打着招纳此人的心思,便也客随主便,由他去了,但还是有个底线的,就是绝不能让自己真的醉了。但世上又有哪个真正知道自己能喝多少酒,喝到什么程度才会醉呢,加之气氛活跃起来,稀里糊涂的高士奇也不知自己给灌了多少杯下去,只知自己的舌头好像大了起来。
看着高士奇面红身晃的样子,赵强心中暗乐,心道你清醒时能滴水不露,把自己隐饰得毫无破绽,但这酒醉之时怕可就由不得你了,酒后吐真言这话说来可不是全无道理的。
又是一杯下肚,高士奇挟了片羊肉塞入嘴中,嚼了几下却是将汁水滴到下巴上,这时也顾不得什么斯文了,就那么用袖子胡乱一抹,看得一边的陈公公是乐得不行,往常哪里能看到皇上红人高学士如此失态啊,没想今儿却开了眼界,这酒喝得值,绝对的值!
终于,高士奇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怕是马上就能不省人事,凭的误了归程。借口到窗边清醒一下,摇摇晃晃的迈到窗边,也不嫌冷,将窗户完全打开,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忽然有感而发道:“街上行人匆匆,却不知为何而急,又为何而如此失色?”
听了他这话,赵强也不顾嘴里正嚼着肉,“哈哈”一笑脱口附和道:“为何?还不是为了名利二字。”
“噢?”高士奇闻言一怔,似有所悟,侧身看向赵强,饶有兴致问道:“却不知在东主眼里,何为名,何为利?”
“何为名,何为利,需要自己判断,在下边野小民,见识甚少,哪里敢胡言乱语,只怕说出来倒让高掌柜见笑了。”赵强放下筷子,抬头看向高士奇,仔细观察他的神情。
“哎,无妨,你我皆在外之人,碰在一起也是缘分,今日把酒言欢,畅所欲言不很好吗?”
高士奇越来越对赵强感兴趣了,本就觉得此人谈吐上佳,有一定见识,且难得的又是索伦人,不比那些汉人欺世盗名者,所以便想听听这个索伦汉子有什么高论。其实他也倒不认为这索伦人能讲出什么来,但就冲他能说出“名利”二字,也是要听一听他的高论的。
“既然掌柜想听,那在下也不怕献丑了。”赵强起身笑道:“好比在下脑后这辫子,花上一个铜板便可请人随便剪修,但若是再花上几个铜板,又可以上油包布,多些修饰,看着美观些,别人见了也好看。这就是名利,若是不为这,一个铜板能搞定的事情何需数个铜板呢?”顿了一顿,又指着这满桌的酒桌道:“这些酒菜也是,其实在下点了这些好酒好菜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在高掌柜面前一显自己,图个名而已,这酒楼的掌柜供了我们如此之多的上好酒菜,图的不也就是利嘛。天下之大,熙熙攘攘,所为都是这名利二字,若不为此,又为何?正如在下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往京城而去和掌柜的在这大冷天的出关,为的也是个利字,如此简单而已,不过恰恰也是这世间最难的事,看明白了,自然也就想通了。”
“好一个看明白了,自然也就想通了!”
赵强话音刚落,就见高士奇径直来到桌前,端起酒杯敬了自己一杯,然而旁若无人的吟道:“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我独泊兮其未兆,若婴儿之未孩,乘乘兮若无所归。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忽兮其若晦,寂兮似无所止。众人皆有以,我独顽且鄙。我独异於人,而贵求食於母。”
这番话听得赵强和陈公公他们头大,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高士奇,不明白他念的这是什么,念这些又是何意?倒真是有些扫人兴致,难道他不知道这满屋的人可没一个和他一样是学识出众的吗?
见高士奇念完自己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赵强讪笑一声:“高掌柜学多识广,在下听得是好生敬佩。”这话是实话,他的确不知这姓高的念的是什么,只觉听上去绕人得很。
“哈哈,东主怕是听得头大,嫌高某和那文人学子一样酸吧。”
高士奇倒也爽快,知赵强也不知他所念何意,笑着说道:“米东主听不明白也好,不过是些吊文的东西,但正如东主所言,名利二字,看明白了就轻松了。方才听了东主的话,高某是茅塞顿开,得益非浅啊。来,我再敬东主一杯!”
高士奇正要举杯时,却突然听到外面一传喧哗,有一男子在叫道:“你们这可说错了,须知这贪官乃是国之福也!正所谓国有贪官,幸焉胜焉!”
此人刚说完,便有人斥责道:“胡说八道,这是什么道理,贪官者,民之凶也,国之祸也,如何就成了国之福也?你潘三莫不是欺我们没识过字,存心糊弄我们不成?”
那叫潘三的人听后也不反驳,只反问道:“那我问你,国何以立?”
那斥责的人却不知如何回这问题,便也反问他:“你说呢?”
潘三嘿嘿一笑:“当然是用官治国了,否则这国家那么大,不用官如何去治理呢,难不成让老百姓去治理老百姓吗?”
旁边的人听了这话,谁都反驳不了这潘三,不过细一想,他这话不对啊,方才斥责潘三的那人当下就嚷道:“你这话固然不错,可是天下当官的那么多,倘若全是贪官污吏,岂不是祸害社稷了吗,你如何说贪官是国之福呢?”
潘三环顾众人,悠然自得道:“这就是你们不及我明白了,我方才的意思便是治国须用贪国,而以贪官来反贪官,如此才是社稷之福也。”
潘三此言一出,外间顿时喧哗一片,听起来像是有不少人围在那里,所有人都在异口同声斥责潘三胡言乱语,许是斥责的人多,潘三不敢犯众怒,就不再胡言下去,渐渐的,人声小了下来,好像外面的人已经散去。
高士奇也是头次听到这等怪论,直觉好笑,心道许是盛京城内哪家官员的公子带着帮狐朋狗友跑来酒楼快活,喝多了酒便说这惊世之话,好搏得旁人注意。当下也不当回事,不想却见赵强却止住了笑容,吩咐身边的壮汉道:
“去请方才说完的那位潘三过来,就说我请他喝杯酒。”
第十三章 潘大胖子
众人被赵强的这一举动搞糊涂了,不明白他为何要去叫那说胡话的人过来,高士奇也有些诧异,不解的看着赵强,暗自揣摩起他的用意来。
赵强叫那潘三过来倒也没什么深意,只是觉得他那番话听起来颇为有趣,和平日里所看所听完全不同,不由来了兴趣,想看看这潘三何许人也,又为何会说这等惊世谬论,须知这个时代的人受儒家千年思想传承,思想上早就固定,孔孟之说,礼仪廉耻早就在脑海中根深蒂固,虽偶出一二叛世之人,让人侧目,却也是极难得,大致百年就出那么几个而已,绝不是世间常态。现在难得碰上个“活宝”,不招来看一看却是遗憾了。
“不瞒高掌柜,在下族人常年受那小吏盘剥,苦不堪言,就是在下这关内关外跑的,每过一地,也是要被那贪官污吏勒索一二的,不如此这一路便不得行,所以在下对那贪官尤为憎恨,恨不得剥其骨吸其髓才好,不曾想却有人说贪官好,什么贪官乃国之福,不由火大,便想找他来问个明白,看他如何口出狂言来,要是有什么唐突之处还请掌柜的不要见怪。”
“原来如此。”
关外各族多受官府欺压一事高士奇是知晓的,即便那入了旗的也要受旗主盘剥,每年除了交纳贡赋外还要额外承担旗内指派的徭役和官府的加派,要是只如此倒也罢了,恨的是一些佐领和小吏还要借着名门繁多的苛捐杂税吸食百姓血汗,种种劣迹不胜其数。他也曾就此事与皇上说过一二,只可惜关外各旗都是由旗主所领,皇上虽有意减轻归附各族负担,但却也不能一言以决,还得要那些旗主们点头方行。而且就算旗主们同意了,这下面的都统参领阴奉阳违,不肯听朝廷的,朝廷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这一切说来还是归究于八旗制度,不过大清的江山得于八旗,根基也赖于八旗,这关外又是祖宗的龙兴之地,若是西南各族一样改土归流,却是万万不能的。所以赵强所说的情形高士奇是相信的,也清楚得很,自然就没什么好怀疑的。正好有些酒意,心道不如借这机会醒醒酒,顺便看那潘三如何自圆其说,若真是浪荡子胡言乱语,徒当个笑话听便是。
不多时,葛飞虎便将那潘三领了过来,人一入包厢,众人不禁想笑,原来此人长得极为不堪,贼眉鼠眼的,且奇胖无比,活脱脱的就是一个贼和尚,两耳生得还极为肥大,招风得很,若是在远处看,只道是头会直立的猪呢。更让人不耻的是,这潘三一进屋就盯着桌上的酒菜,喉咙上下咽个不停,一看就是个吃货。
这等刁民能说出个什么来?高士奇有些失望,他虽不以貌取人,但这潘三长得实在是不堪入目,尤其是那双贼眼珠子,瞅上去都倒胃得很,站在那的样子也比泼皮无赖强不了多少,这等人物,能有个什么见识,又能说出什么高论来。心中厌恶,高士奇便不愿再多瞧这潘三一眼,作势朝窗外瞧去。
赵强也没想到这潘三竟然长得如此尊容,怕是比起刘德来只过之而无不及,不由感慨他爹娘该是何等模样,竟然能生出这种儿子来,其这等身躯又是如何有脸敢在大街上晃悠的。见高士奇往窗外那瞧,知他嫌恶,但人却是他叫来的,也不好一句话不说就让人家滚蛋,当下强忍住笑意对这潘三道:“阁下便是潘…潘先生?”赵强不知怎么称呼这潘三,看年纪也有四十来几了,但横看竖看就是看不出这人是干什么的,说是泼皮无赖吧,这皮肤倒是白得很,也不像寻常泼皮那样打扮,内里穿着件露出棉花的袄子,外面则套着件读书人常穿的灰衫,不伦不类的实在是叫人难以分辨其身份。好吧,就算你是读书人吧,赵强顺口道了声“潘先生”,这“先生”二字也是他唯一能拿出手而又不失礼貌的称呼了。
听赵强称呼他为“潘先生”,潘三也不谦过,大咧咧的朝赵强微一抬手,算是回礼了。见他这样,赵强也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有心想马上让他滚蛋,但这话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只好尴尬的自我一笑,然后道:“方才在屋里听先生的高论,着实惊讶得很,不知先生为何要说治国须用贪官呢?”
本以为这潘三会马上解释,不想这潘三却是傲然的瞟了一眼赵强,不满道:“既是请我吃酒,焉有主坐客站的道理?”
“呃”赵强语塞,是啊,这潘三不是自己请来喝酒的吗?现在人家来了,哪有就让人家这么站着的道理,当下一拱手:“请坐。”然后吩咐葛飞虎:“替先生斟酒。”
葛飞虎闻言忙替潘三摆了一幅碗筷,又替他寻了个杯子倒满酒。潘三也不客气,举杯就是一饮,“骨碌”一口便干了底朝天,赞道:“好酒!”然后把酒杯往旁一推,示意葛飞虎替他满上,然后不理会众人嘲笑的眼神,摸了筷子便往羊肉炉上伸去,炉内羊肉所剩不多,他一筷子没夹到,索性站了起来,挺着个大肚子就着筷子竟然在炉内左右捞了起来,最后干脆拿了碗来等在炉边,夹了半碗羊肉后重又坐了下去,旁若无人的一股脑的往嘴里塞去,张开大嘴嚼来嚼去,只看得赵强是目瞪口呆。对面的陈公公更是瞠目结舌,伸长了下巴怔怔的望着这个脸皮厚得不一般的死胖子。
嚼完羊肉又叉了几筷子小菜后,潘三方满意的一拍胸脯,由衷的赞了句:“好菜!”
眼看着潘三又要伸筷,赵强忙止住了他,乖乖个冬,难不成真招了个吃货过来,得赶紧说正事,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可不能糟蹋这上好的酒菜。
“先生现在可以为我们说了吧?”
第十四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难得有人请我喝酒,又愿听我说话,也罢,告诉你们也无妨,好让你知晓这世间真道,往后也好与人有个说资,显摆显摆,显得有些见识才是,也不枉我吃了你们这顿酒席了。”
潘三也不问赵强等人的身份,反正肯定比自己有钱,不然也不会请自己喝酒了。他可不管对方是真想听自己的言论还是假想听,能捞到酒喝便是实惠,管他们安的什么心思,自己身无长物,也没什么东西值得人家惦记,怕个鸟!不过要想安心吃下去,总得露一手让这帮人瞧瞧,不然还真以为自个是吃货呢。他本性便喜浮夸,好吹牛,平日里大言惯了,这会自然而然也就带了出来,说起话来大得很。
“嘿,还世间真道?”
陈公公一听这死胖子竟敢大言不惭说什么世间真道,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拿筷子指着潘三道:“你也不怕舌头闪了!”
话音刚落,就见潘三白眼一翻,吐了句:“你这没卵货知道什么?”
“你!你!你!”
陈公公差点没被这话噎死,老脸一红,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被人揭短,如何还能坐得住,恼羞成怒之下,不由气得一拍桌子,骂道:“你这死胖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什么德性,米东主厚道,请了你来吃喝,莫不成你就以为自己是个货了不成,要是识相,赶紧走人,走得慢了,爷要你好看!”
听到动静,隔壁正在吃喝的步军营汉子们忙涌了过来,一见陈公公气得跟什么似的,两只眼睛跟鱼肚白似的怒瞪着一贼胖子,而高学士和万四一脸愤怒,索伦人却是尴尬不已,一时也搞不清状况,不知道是要动手还是不动手。
“陈掌柜息怒,陈掌柜息怒”
赵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很郁闷,不过暗地却是直乐,这潘三也太毒舌了,不管这姓陈的是不是太监,都不带这么损人的。就是正常人被你这么一损,也得气上心头来,更何况这可能就真是个没卵货呢。当着和尚面骂秃驴,方丈也得气得直跺脚,心中对潘三的人品印象更是降了一级,只差就将此人归入人渣一类了。
“米东主,这贼胖子不是什么好鸟,你看他那贼样,赶紧撵了他滚蛋,再呆在这里真扫了大伙的兴!”
见到步军营的人过来,陈公公底气更足,恨不得马上就让人把这死胖子狠揍一顿,不过这姓潘的却是这索伦人找来的,主人不发话,自己也不好直接就动手,再者高学士在旁看着,真要让人打了这胖子,也是不太好,便想让赵强赶紧撵潘三滚蛋,省得看了来火。
“这”赵强也是别扭得很,这潘三损得不是他,要是听了姓陈的话撵人家滚蛋,好像也不是待客之道,但这潘三也的确是太过份了,不撵他走在这姓陈的和姓高的两人面前也好像交待不过去。这撵也不是,不撵也不是,赵强真是左右为难。
“怎么?”见赵强这样,陈公公不乐意了:“米东主难不成要护着这贼胖子不成?”
“不是,不是。”一听姓陈的说这话,赵强忙道:“在下绝不是这个意思。”
陈公公怒哼一声:“那是什么意思?”
“这个呃咳咳”赵强吱唔几声,一时想不到好的说辞,心中直把潘三祖宗八代操了个遍,你这死胖子吃货,好生说你的,没事损什么人!娘的,这屁股老子好擦吗!
正在赵强为难时,高士奇却是冷着脸起身说道:“米东主,这潘先生出言如此恶毒,实是心地不善之人,这种人还是少交为好。”一句话就将潘三定了性,潘三听了却也是不理会,微哼一声不屑的看着他。
“不过既然东主请了他来,于情于理也算是东主的客人,高某也不好太过为难东主。”高士奇对潘三的样子视而不见,继续言道:“不如这样,你且让他说说为何这贪官于国有利,若是说得有理,高某便按下这口气,由着他吃上这顿,若是说不来,可就怪不得高某狠心,不好生教训这等刁人。”说完扫了一眼步军营的人,赵强看在眼里,知道这潘三若是不能自圆其说,怕是少不了挨顿打了。
“那好,既然俺们东家发话了,在下也不是那没气量的人。”陈公公对高士奇的处理意见还是满意的,看这贼胖子的样子,就知他肚中没什么货色,学那狂生乍呼一句,却如何能真的自圆其说来,哼,这要是说不出来,打上一顿却是怪不了咱家了!
“如此,潘先生你看如何?”赵强嘴上虽是征询这潘三的意见,语气却是不容置疑,若是潘三敢说个不字,只怕不用姓高的人动手,他自己就先把这骗吃骗喝的人棍打出去了。
“潘某胸中能罗万物,自己说的话如何不能给个解释?”潘三也不惧几人的脸色,扬扬自得道:“只怕我这番道理说来,你们还得多请我吃上一顿才是。”
“废话少说,请潘先生赐教吧!”高士奇已经对潘三厌恶透顶,见他还在那大言不惭,忍不住喝了一声。
“那好,你们仔细给我听了。”潘三环顾众人,不紧不慢说道:“只不过若是仔细为你们道来,看你们这身打扮,铜臭得很,怕是这肚中也没什么学问,听不明白,倒也麻烦,这样吧…”伸手一指赵强:“潘某就说得通俗些,你们也能听得明白些。这贪官为什么于国有好处呢,其实说来很简单,就好比你就是紫荆城里坐着的皇帝…”
此言一出,便引来一阵喝斥。
“大胆!”
“放肆!”
“休得胡言!”
这喝斥的人是万四、陈公公和步营的人,他们都是吃皇粮的人,如何能听得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倒是高士奇没有发怒,只冷冷的看着潘三。赵强也是尴尬不已,心道这潘三胆子也太大了些,难道不知康熙一朝是中国历史上防民之口最厉害的朝代吗?你这般说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不说害了你自己,连带着也将我给带了进去,这要是惊动官府,可是凭的受了你的无枉之灾了。葛飞虎和一众护卫们却是没有表态,他们也听不懂大帅和这胖子到底在说什么,只觉这胖子确是惹人厌得很。
“怎么?”潘三见众人全部怒目相向自己,有些好笑:“不过是个好比而已,难道这也犯了什么王法不成?”
赵强偷偷瞄了一眼高陈二人,不知这二人心里如何想,硬着头皮对潘三道:“在下边野之民,世受皇恩,对朝廷和皇上绝无不忠不臣之心,先生这话可是要我的命噢,若是被歹恶之人听去,在下这条小命可就害在先生嘴里了。还是请先生换个说法与我等讲来吧。”说完之后又用眼角余光窥了一下高陈二人,见二人脸色稍缓,不似方才那样紧张,这才暗舒一口气。
“那好,就比如你手中有权…”潘三许是意识到这毕竟是大庭广众,周围的人又是对自己厌恶到极顶的,要是对方真拿了自己那话报官,还真是不好收拾,便借着台阶给自己下了,洋洋说道:“好比你手中有权,治下地盘百姓众多,你一个人肯定管不过来。于是,你便要找人替你管,这替你管的人便是官了。”
第十五章 贪官之利
“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说得便是这个理了。”
潘三补了一句,停了下来,见众人都盯着他看,有意卖弄,嘿嘿一笑又道:“但你手上什么都没有,既不能给这官饭吃,又不能给这官银子使,试想这当官的连自己都吃不饱肚子,他一家老小又如何活法。而你又要想叫这官为你卖命,替你治理地方,管理百姓,试问,你得给他什么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替你办事呢?”说完眉头一挑瞄向赵强。
赵强看了看高士奇和陈公公,又看看潘三,有些犹豫道:“如果在下真的什么都没有,还真不知能给这些官什么。”
“好处啊!”
潘三一拍大腿,扬声道:“你没饭给人家吃,你就必须给人家好处,而你又没有那么多钱给他们,那就给他权,叫他用手中的权去搜刮民脂民膏,他不就得到好处了吗?他有了好处,就有了钱使,又有饭吃,一家老小生活也有了着落,你说他还不念着你的好吗?”说这话的时候,潘三脸上一脸兴奋的样子,好像自己便是得了这好处的官一样。听了他的话,高士奇眉头一锁,陈公公也是怔了一怔,细一想来,这胖子的话还是有几分理的。
“先生这么说,确也是有理,只不过这贪官用我给的权得到了好处,又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处?”潘三的话听起来是有理,但这贪官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潘三点点头,似是对赵强这么知趣的配合甚为满意,好比平日与那些闲汉扯闲时总是要有个识相的帮衬才好把话接下去一般。在众人的注视下,又夹了口菜才道:“好处当然有,而且还是最大的。”
这回不是赵强问了,而是一旁的万四奇怪的问道:“什么好处?”
潘三也不看他,直接说道:“这好处便是贪官会反过头来护你的权,保你的地位。说白了,你给权官,官用你的权得了好处,便要保着你的权,不然你要是倒了台,他们可就没权可用,没权在手,这如何去捞取好处呢?”
“有这么多的官替你护权,保着你,如此一来,你的地位不就牢固了吗。要知道这想要权的人天下可多的是,如果没有这帮官来护着你,保着你,你这权能保多久呢?指不定哪天一觉醒来就身首异处了。如此一来,你们说,这贪官是不是与你有利呢?”
胡说八道!高士奇在心头暗骂一句,却是说不出这潘三的话有什么不对,事实上也确如其说言,历朝历代可没有贪官污吏造皇帝反的。
赵强也听明白了,潘三所言的这和后世的用人之道倒也大同小异,但他实在不能接受这贪治对统治有好处的说法。
万四却是不解的问潘三道:“听你这么说来,倒也是那么回事。不过你方才好像说了,要用贪官反贪官,试问这既然用了贪官,为什么还要反他们呢?这不是自己拆自己台吗?”
“你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孺子可教也!”
潘三咧着满是油腻的大嘴巴冲万四哈哈一笑,然后故作神秘的一晃脑袋,说道:“这就是权术的精髓所在,圣人之道了。你要知道,得了权力去捞好处的贪官们在百姓眼里可是国之蛀虫,坏得不能再坏的,他们可以忍一时却是不能忍一世,终有一天,这官盘剥得很了,那百姓们便会学陈胜吴广般起来反你,夺你的权,所以你又必须来反贪官,用他们的脑袋来蒙骗百姓,告诉他们,错的只是那些官,而不是你,唯有如此才能保住你的地位和你手中的权。此便为“借尔头来一用”的典故了。”
“借尔头一用”的典故当指曹操杀粮官哄骗士兵的故事,此事赵强知道,高士奇也知道,一听便也明了,潘三所说拿贪官人头哄骗百姓和曹操所为算是如出一辙,换汤不换药。陈公公虽不太明白,但见高学士听得入神,也不反驳,却是暗道坏了,这贼胖子怕是打打不得了。
“用贪官而又反贪官可是有有两个大大的好处的。”见自己所说众人没有意见,潘三更是开心,忍不住要一吐为快。
“愿听其详。”赵强收起心中对潘三的评价,这胖子虽然不堪,但一番话说出来却也是十分有道理的,倒也值得请他吃喝一顿。
见赵强态度比刚才恭敬许多,潘三赞道:“阁下虽不是国人,倒也虚心好学,嘿嘿,这酒喝得也高兴,我就说得清楚些,好叫你多长些见识。”他口中“国人”指的是旗人,有清一代,只有旗人为国人,其余各族皆不是,赵强是索伦人装扮,故而他便有这么一说。
“这好处有二,其一便是天下哪有不贪的官?所以不必怕官不贪,怕的是他们不听你的话,眼红你的权力,想取你而代之。所以你又必须以反贪官为名,把那些不听你话的贪官杀了,保留听你话的贪官。这样既可以消除异己,巩固你的权力,又可以得到百姓对你的拥戴,岂不两全其美。”
赵强点了点头,又问:“那另一个好处呢?”
“这第二个好处便是官吏只要贪污了,他的把柄就在你的手中。有朝一日他敢背叛你,你就以他贪污为名砍了他。贪官怕你砍了他,就只有乖乖听你的话。所以,“反贪官”便是你用来驾御贪官的法宝。如果你不用贪官,你就失去了“反贪官”这个法宝,那么你还怎么驾御官吏,让他们替你卖命呢?没有这些官员,你这权力如何能保住呢?”
说到这里,潘三打了个饱嗝,醉薰薰的又道:“如果人人皆是清官,深得百姓拥戴的话,他们不听话,你就没有借口除掉他,即使硬去除掉,也会引来民情骚动,搞得不好反受其噬。所以必须用贪官,你才可以清理你的下属们,让他们变成永远效忠你、保着你的好部下,如此天下便太平了,嘿嘿,你就永远不必发愁自己的地位不保了。”
万四听后恍然大悟,笑道:“对头,这胖子说得甚是,怎么我以前就没想到呢。”
高士奇听到这里却是脸色有些发白,看着这潘三默默发呆,一旁的陈公公却是鼻子都气歪了,他实在想不出来该怎么驳这死胖子的歪理,要是再不寻出他话中的毛病,自己可就白白被他给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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