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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废话,张嘴吃药-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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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世界

  方榆于一周后正式出院。
  她拿到了寄存在枫叶岭的证件和钱包,查询后发现自己的几张卡居然没有被冻结。另外财务人员告知她,枫叶岭仅接受退还缴交金额的百分之七十,她无声地点头。
  随行的护士陪同她下楼,到枫叶岭的门口,帮她把装行李的小箱子放入计程车后备箱,对她挥了挥手。
  离开之前,她没有再见过任何人。
  陆之屿转入红色禁区,聂护士离职,她也没有同陛下和其他病友说再见。
  她默不作声地收拾完房间里属于她的私人物品,淡然地同每一位过来帮忙的医护人员说谢谢和再见,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她离开的模样狼狈得像是落荒而逃。
  至此,她在枫叶岭的生活终于结束了。
  路修得平平整整,感觉不到一丝颠簸。她坐在计程车的后座,偏过脑袋回看愈渐远去的白色建筑。这似乎是她第一次注视枫叶岭的全貌。
  枫叶岭坐落在近郊的山脚,背山面水。植被覆盖的矮山带来清新的空气,自山腰处留下的山涧汇成溪流,归入一面不算大的湖泊。湖泊倒映着疗养院的影子,拜占庭式建筑,穹顶尖角,白色墙面上镌有圣母与天使的浮雕,夹杂着彰显年代感的褪色砖红,分毫不逊色于英剧中侯爵贵族居住的庄园。
  偶尔风过起微澜,轻易地将湖中一派大气磅礴的倒影吹碎。
  从最初的侧头斜视,到后来整个人趴在椅背上回望,直到计程车驶出整片庄园的黑色重铁围栏,她仍旧维持着向后张望的姿势。
  “姑娘,怎么了?舍不得吗?”司机大叔看着后视镜,慈祥地笑一笑。
  方榆也回之一笑,温声道:“还好。”
  手臂始终紧紧包着随身的小背包,包带绕着手指,在上面留下一道粉红的印记。尚且在枫叶岭住着的时候她曾无数次思考过该怎么出去,等到真正出来的时候,她心中好像缺少了一块什么,无端感到惶惑。
  唯一留下的纪念大概只有她三年多来不曾摘下的手环。白色的胶质手环被她握在手中,上面显示电量还剩下百分之三十五。
  这也代表着,她与陆之屿的交集,就只剩下这百分之三十五的电量。
  白色的胶质表面上有个红点闪烁,跳动着发出微弱的光芒。手忽而一抖,她慌忙关闭了手环电源。
  ***
  她没有告知父母自己出院的消息,也没有回到原来的城市,而是在X城租了一间公寓开始新的生活。她庆幸自己有健康的理财习惯,卡里的余钱足够支撑她半年的生活。
  她用卡里的存款买了新手机和新电脑,找回原来的社交账号,联系上了一部分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又给几家公司投递简历,等待回音。
  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她与前男友分手的事情在他几次折腾之后闹得人尽皆知,原来指责方榆甚至对她的疾病指手画脚的人纷纷倒戈,将矛头对准了前男友。在得知她的病情大致稳定后原先一个圈子内的朋友也发来慰问的讯息,同她讲述近来发生的事情。
  她从朋友的口中了解到前男友目前的状况,他的生活处境实在不算好,原本的升职计划泡了汤,流言蜚语让他丢了原来的饭碗。后来尝试着谈了个对象,不到一个月又掰了,加上每个月为房贷所累,他现在靠着啃老和四处借钱过活。
  那个朋友心直口快,直接问她心里爽不爽。
  她摇头,直言她其实已经没有多大感觉,得知他过得不好是意料之中的事。他的事情也再与她无关。
  还有些人旁敲侧击地对她表示了好感,几番试探地约她出来玩,被她一一回绝。她给的答案是:“我有男朋友。”只是他们暂时无法相见。
  有些人不信,便问再三追问她男朋友何处高就,收入多少,有车房否,对比在下条件如何,什么时候带他出来遛遛。括号:要是那玩意不行,或许可以考虑在下,包君满意。
  满意个鬼。
  语气中盲目的自以为是与明晃晃的骚扰意味令她作呕。她仿佛能看见这些人屏幕后的嘴脸,当下寒了脸,回复:遛你的鸟去吧。然后拉黑。
  曾经的她十分注重人脉,把这资源当块宝。虽然脾气不好,但也克制着不会在人前发作。现在的她看淡许多——千金难买她愿意。有些人把低俗当做风趣,贱起来丝毫见不到底线在哪里。这些人不能称作人脉,那是人渣。
  她将好友列表筛选一遍,该删除的删除,该拉黑的拉黑。
  赋闲在家一周,她观望着股市行情果断下手买了几支中小型股,还给她中了两支新股,小赚了一笔。没几天她收到了公司寄给她的回复,有两家要求她参加面试。
  她顿生欣喜,第二天便买好了面试穿的套装,又将蓄了许久的长发剪至齐肩长度。剪完头发,她对着镜子里的人看了许久。
  镜子里是一张妆容精致的脸,相比从前她化妆的手法生疏许多,练习几天才勉强拾起一点。看惯了枫叶岭中不拘小节散着头发的自己,再看如今职场女性装扮的她竟然有些不自然。
  是哪里奇怪呢?她挽起耳边一绺鬓发。
  直到理发师催促,她才慢吞吞地挪去前台摸出钱包付账。
  在近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枫叶岭待久了,连刷卡付钱的动作都变得迟钝。一路上她的心思仍在那点“不对劲”上纠结,逛街也没能提起多大兴致,晃晃悠悠搭地铁回了家。
  她家中总是很安静,平常开窗通风,一入夜便锁紧门窗,躲进房间里,电脑捧上床。面试前的一个礼拜她有点紧张,练习了几遍中英文个人陈述稿,又再三温习了行业常用的专业术语。如此下来十分耗费时间,夜深人静时还不见她熄灯。
  也仅在这样的时候,她才敢放任自己去想陆之屿。
  不然,她怕自己会撑不住。
  她必须承认,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他实在把她宠坏了。他让她变成了一个忍不住眼泪的人,因为在她难过得心肺酸疼的时候,他会给她肩膀,告诉她你不需要一直都坚强。她怀念他的臂膀,怀念他坚实有力的双手带给她的安全感。
  而如今,她只能反复走出房间确认家里的门窗是否关好,防盗门的锁是否牢靠。
  面试稿的纸张被她攥进手心。
  金钱是一切的根基,也是解决问题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在准备面试的这周里,股票她也不敢轻易放着,留意公开资讯中上市公司股东的动作,K线的走向,大盘的行情。她把自己弄得很累,但她必须咬牙坚持住。
  有人在一座黄金的牢笼中等待她。
  唯有她拥有足够的钱财和稳定的生活才能再度进入枫叶岭,以病患家属的身份接他回家。
  陆之屿,你等着我。
  ***
  方榆面试这天,将头发盘成一个干练的髻梳在脑后。脸上拍了轻薄的粉底,盖住了近日熬夜奋战的憔悴。又将眉毛描出棱角,略微加深,配上她一双冷肃的眼睛。点上几点腮红晕开,再涂上正色的口红。蹬上一双黑色高跟鞋,俨然是个职场女性的形象。
  她顺利通过了基础知识、专业常识测验与临场应变能力的考察,面试的经理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便进入非技术问题部分。
  面试官感到好奇的一点她也大概能猜到:“你的个人陈述中提到有三年的职业空白期,请问这三年你去了哪里呢?”
  “我在疗养院内养病。”
  “疗养院?”
  “枫叶岭国际疗养院,如果您想知道的话,我得的是分离性漫游症,之前出现了一些记忆缺失和梦游的症状,但现在恢复得不错。”
  听闻“枫叶岭”三个字,面试官脸色一变。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晦涩的意味。方榆将这微小的变化看在眼里,掐住了交握在胸腹位置的手指,“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面试官看着她,缓慢地摇头:“没有。”这眼神中有说不清的惋惜与一丁点畏惧,只是碍于礼貌没有表现得太明显,“方小姐,虽然您非常优秀,但是我很遗憾,我们这儿不太适合您。”
  指甲刺入掌心,方榆点点头,说了声谢谢您。
  第二家公司也是差不多的情况。面试官大概是见过太多雷人的应征者,心情不太好,一听方榆曾患病的消息登时不耐烦地摆手,“我们这儿不收这样的人。”
  方榆眼中划过一道愠色,没有迈开脚步,微微侧过身体:“我有些不明白您的评判标准。”
  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喝了口水掩饰尴尬:“呃……我们公司的工作压力相比其他环境要强得多,方小姐的身体恐怕吃不消。”
  她微微笑了一下,“我今天准备的简历中似乎并没有夹带医院体检证明吧?您是从哪里看出我的身体不好呢?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准备一份体检报告递交给您。”
  “方小姐。”
  “啊,我明白了。您是不好意思直说,这里不接受患过精神病的人是么?我们精神病患者就没有寻找工作的权利了吗?”
  “方小姐,我很抱歉……”
  “是,我们有病。”方榆正了脸色,“我们中的一些人缺乏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一些人成天想着该怎么让自己去死,一些人日日夜夜都在跟只有他们看得见的幻觉搏斗,一些人躲在角落里不敢接触这个世界——我们被大众成为精神病患者。”
  她停顿了一会儿,忽然问:“请问您得过感冒吗?”
  面试官反应不及,“得过啊。”摸不清她的意图,“方小姐,请问您想问什么?”
  她沉静地弯起嘴角,“您会对一名不巧患有感冒的应征者说出‘我们这儿不收这样的人’这样的话么?”
  “……”
  “如果我患的是感冒,我想您也许不会因为我的疾病拒绝我。”她不卑不亢,“是,精神病患者的疾病终生存在复发的可能性。但患病非我们所愿,只不过旁人难以理解,将我们妖魔化,将我们的疾病神秘化。这本身就没什么可羞耻的。我不清楚这样的歧视到底从何而来,但它们从来就不应该存在。”
  她说了声“谢谢”,利落地转身,离开面试间。
  ***
  两场面试如她所料都黄了,她依然给几家公司发了简历,每天登录邮箱查看回复。
  暂时不用因为面试的事情加班加点地准备,她早早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弯钩似的峨眉月。陆之屿还在她身边的时候,他们挤在一张小小的床上,因为床不大,他们总得挨在一起。胸贴背,脑袋蹭着脑袋,他的手圈在她的腰间。
  从他们的角度望向窗外,恰好能望见深夜挂在天际的月亮。银月清辉水一样地洒满窗外的密林,虫鸣声此起彼伏,竟能让他们无端感到静谧和安宁。
  方榆侧过身去不再看。
  陆之屿现在住的地方,是看不见月亮的。
  她也不再看。
  迷迷糊糊入睡前夕,手机突然“叮”一声,弹出一条消息。方榆眯着眼伸手在床头柜上一阵乱摸,放在眼前一看,是邮箱提醒收到新邮件的消息。
  邮件并非来自她投递简历的公司,而是个人。
  方小姐您好,我是枫叶岭某些事件的调查者之一。听闻您病愈出院,能否耽误您一点时间联系这个号码?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询问您。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因为院花现在看不见月亮,所以小鱼干也转过头不再去看……挺甜的吧?(好害怕被打)
==
提到枫叶岭整个建筑的外观,有描写到圣母和天使的雕塑,隐藏的一点是枫叶岭的资助方其实是含有天主教教会的,因此会接纳社会公益组织带来的一些病患,比如咱们院花。而且陆枕妈妈家是信天主的。但在文中不太会说到,因为在一部精神病院的影视作品中教会占了很大的比重,怕有撞梗嫌疑。
如果对这部影视作品感兴趣的话,可以搜《美国恐怖故事》第二部:疯人院。不恐怖,我觉得是美恐里最有深度的一部。(我只看了一到四部)

  ☆、想念

  陆之屿的房间没有窗,自然也看不到月亮。
  按照陆枕提的条件,如今方榆应该已经离开了枫叶岭。
  在那间密闭的房间里,陆枕以方榆那时的安全和此后的自由为交换,对他提出三个要求。
  一、在枫叶岭的工作人员赶到时向他们承认是他劫持聂护士闯入红色禁区。
  二、打伤陆枕,在测试中显露自己的暴力倾向。
  三、待在红色禁区,直到他死去。
  他的说辞是,因为陆之屿目前的行为与状态距离他的预设已经偏离太多,如果放任其游荡在外,可能会引发难以想象的后果。再加上方榆有意愿带陆之屿离开,他要将这种苗头扼杀在最初。不然,事情就要脱离他的掌控了。
  将脱离控制的实验品重新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中,此谓“回收”。
  陆之屿看着被他扼住喉咙的方榆,答应了他的要求。他深深明白,在陆枕的领地,他们即使人多势众,也不具任何胜算。
  首先房间是由外上锁的。陆枕可以在送餐时间选择出逃,可他没有。方榆能在他房里待上三天而不被发现,完全看他心情。
  其次,他很有可能拥有一台计算机或者平板电脑,并且以隐秘的手段连结到各位住民的手环或其他电子设备、掌控枫叶岭每一处监控录像。最可恨的是,他手上有方榆受折磨的完整视频,他不敢想象那落入某些变态手中的后果。
  最后,他的催眠术已然到达近似黑魔法的境界,甚至还有某种类似“读心术”的技能。一旦与他对上视线,他便能够控制住面前的人,知悉他们心中所想。
  在那样的情况下,他除了妥协别无他法,只有在房间里狠狠揍陆枕一顿才勉强解了一点恨。但他留了一手。来红色禁区找她之前,他往手环里植入了一个新做的万|能|钥|匙程序,无法打开陆枕房间的锁,但不知道能不能打开这个房间厚重的铁门。
  红色禁区对各个房间门锁的监管极其严密,开门关门都必须记录在案。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开门,所以暂时静观其变。
  这是他转入红色禁区的第八天。
  挂在墙壁上的电子时钟依旧在不知疲倦地走。
  房间里的嵌入式电视机依旧在放无聊的电影。
  独自躺在床上的陆之屿依旧在想念他的阿榆。
  他想她,想得快疯了。
  他远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洒脱,他无法用头脑描绘出方榆在别的男人怀里笑得开怀的样子,更加不敢想象要是她真的听了自己的话把他给忘了该怎么办。想都不能想。
  房间里的床板又冷又硬,他大睁着眼愣愣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努力说服自己眼前的画面中有一弯皎皎的峨眉月。
  他的阿榆也在看着同一个月亮吧?
  他的阿榆有没有在想他?
  彼时他对疼痛上瘾,妄图利用每一道横亘在自己皮肤上见血的伤口来提醒自己何为真实。可如今疼痛已经不能令他餍足。
  他对她上瘾了。
  戒不掉亦无药可解。
  ***
  他听闻跨区骚乱事件愈演愈烈是在他转入红色禁区的第十天下午。听前来收拾餐盘的护工的描述,这次事情闹得还挺大。
  闹事的是一群转来B区刚出观察期的人,哄闹着抢了一位护士的手推车,抓了几支针筒到处喷水玩。
  护士是个刚过实习期转正的新人,又仗着自己是个男人,看他们大抵只是觉得那样好玩,没有表现出攻击性,便放下了手中的遥控,徒手挤进他们中间抢夺针筒。就是在他进入三个人包围圈的一刹那,三人迅速发起攻势,一人捂住他的嘴,一人钳住他两条胳膊,一人准确无误地将镇定剂推入了他的颈动脉。
  他们放倒了一个男护士。
  由于事发地隐秘,没有别的护士经过。他们及时捂住了护士的嘴巴,把他拖入房间,扒光衣服吊在光秃秃的窗帘栏杆上,堵住嘴,咬破他的胳膊在窗玻璃上写下:WE ARE BACK!!!
  护士被发现时双手被衣服袖子绑住挂在栏杆上吊着,浑身上下只剩一条裤衩。他吐出嘴里塞着的破布苦着一张脸对前来营救他的同事哭诉:“他、他们抢了我的胸牌!”
  三位始作俑者离开B区走唯一连通三个区域的消防通道来到C区中途扒了几个医生护士的衣服披着,直奔C区娱乐室,反锁大门,计划展开一场泄愤式“屠戮”。
  好在C区娱乐室坐镇的是几个资历深厚的护士,碰见这么几个闯进来的生人立即用遥控对接上他们的手环,按下了放电钮。
  C区的住民都很团结,身强力壮的几位冲在前面,挡住了失控的三人,瘦弱但灵活的几位则动用各种歪脑筋阻碍三人聚集行动。三人被制伏时高喊着:“我们会回来的,我们回来了!”
  万幸只有少部分住民受了轻伤。然而这不是个好的兆头,跨区恶性事件不是第一次发生,可如此明目张胆的还是头一回。
  传言的扩散不可阻挡,可怕的是这件事情引发的恐慌效应。三个人的肖像被放上枫叶岭的官网,A区的住民集体发声,否认他们来自本区,“转区”的理由渐渐站不住脚。不少住民在思考,除了A、B、C三个区域是否还存在别的住民区……
  陆之屿在房间里听完了整个故事,还目睹三个人被送过来关进房间的整个过程。
  红色禁区这个地方,怕是要藏不住了。
  陆之屿待在房间里什么都做不了,一面担心C区朋友们的安危,一面思考陆枕和这件事的联系。按照陆枕此人的脾性,照理说是不屑于以如此低级的方式制造暴力恐慌的。他最多也是安排个猴子脸暗搓搓地送支黑玫瑰故弄玄虚而已,为什么……
  陆之屿搞不懂陆枕这个人。
  搞不懂他进行了这么多年的实验究竟是为何,搞不懂他为什么愿意放走方榆,搞不懂他为什么以救世主的姿态自居,却做出那样的事情。
  大脑卒然疼痛,他捂着脑袋蹲下身子,听闻有个声音从门下的送饭口冒出来,极其轻微地叫了一声“大哥”。
  然后一件物什被塞了进来。
  他摸过来一看,是他那台屏幕摔裂的平板电脑。
  陆之屿匆忙站好,从小窗口看到了陛下的脸,眼眶温热,叫了一声“老赵”。
  陛下怕被别人发现,压低脑袋应着,“大哥,我以为你又去变身了,可等了好久你都没回来,这次小鱼干也不见了,还以为你把她拐跑了……哎,你怎么到这种地方去了呀,真是……”他有点哽咽,“现在上面不太平,我趁乱捡了一个护士的胸牌下来的,还没被他们发现。你等着,大哥,我会救你出来的。”
  他为了掩盖身形,特意戴了个帽子,穿上了冬天的棉衣,里里外外包裹好几层,让自己看起来更为臃肿。
  “老赵,”陆之屿就着幽暗的灯光瞧他脸上被抓出的几道伤痕混杂着不断向下淌的汗水,心中不是滋味,“你的伤还好吗?”
  “唔,还好,就破了点皮。”
  “你听好,阿榆她已经离开枫叶岭了,我在这儿也没什么危险,不用担心。照顾好你自己,以后别再来了。”
  “大哥!为什么?”
  “最近院里发生的事情你不觉得太蹊跷了吗?我被安排了重要的任务,在这里做卧底,暂时不能出来。”
  陛下将信将疑,“大哥……”
  “你别担心我,晚上睡觉关好门窗,别让不相干的人进房间,听懂了没?”他对陛下微笑,“前面转角处有个摄像头,电梯口还有一个,路过记得低下头。现在,转身,走。不要回头看,不要被人发现。”
  陛下不肯动,急道:“大哥!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是吗?”
  陆之屿温言:“会再见面的,我答应你。”
  他反复问了两遍,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他一直压低脑袋,在电梯里也是死死捂着脸,一路躲闪一路狂奔回到房间,将穿着的外衣脱掉丢弃,再将棉衣塞回衣柜。
  他记着陆之屿的话,不要回头看,不要被人发现。
  以及,会再见面的。
  大哥答应了的。
  ***
  陆之屿缩在背对房门的角落里,打开了平板电脑。只是屏幕被摔裂了而已,其余并无大碍,依然可以照常开机操作。
  他将音量与屏幕亮度调至最低,打开了陆枕发送给他的视频。
  周围渐渐响起鼾声,让平板电脑发出的声音显得不太突兀,事实上整个视频没什么声音,除了女人因疼痛不自禁发出的闷哼,只剩下头戴鬼面的陆枕不知含义的自言自语。
  他仔细观察着视频内的环境。从视频拍摄的角度来看摄像机应该支在墙面,陆之屿记得那里放着一个书桌,也许是他从前放电脑的地方。
  突然间,屏幕中响起一句话:“切下她的手指吗?我才不干。这可是我的小宝贝Eva,出多少价我都不干。”
  经由变声器处理后的声音古怪而诡异,仍能清楚地辨认出他讲的是英文。
  这代表了什么?
  陆之屿花了一分钟才从茫然中回过神来。
  这代表了,视频录制的同时,陆枕正在进行一场直播。观众遍布世界,且有着残忍而血腥的爱好。他们愿意支付高价观看一场表演,并像点单一样出资要求陆枕做出符合他们胃口的表演。
  好在陆枕够重视方榆,没答应他们提出的可怕要求。
  这也恰恰说明了,陆枕房间里的电脑是能够连接外网的。
  那台电脑很有可能……依然在陆枕的房间里。                        
作者有话要说:  (抓个虫,发现一句话突然消失了)进入完结倒计时……
==
之前提到枫叶岭有自己的一个局域网,一般住民的手环和平板电脑不能连接外网,通讯设备也被没收,要联系外面的人是需要报备的。一方面目前世界上一些监管严格的精神病院大多也是不允许病人使用通讯设备,我这里沿用这一设定。另一方面枫叶岭有本身的黑暗面,不能让病患联系外界传播恐慌。

  ☆、抉择

  时隔三天,方榆拨通了邮件中的电话。
  铃响三声后被接通。是个朝气蓬勃的男声,听口音不像是X城一带的人。
  他说:“您好。”
  “您好,我叫做方榆。”
  “方小姐?哦哦,我们一直在等您的电话,还怕您以为我们是骗子不相信我们呢,真的太感谢您能打来啦。”
  “我……能先问问你们是做什么的吗?”
  对方迟疑了一会儿,似乎是堵住话筒扭头询问身边别的什么人,而后严肃了语气,继续对她说:“方小姐,我们老大让我先说一说找到您的缘由,还请您不要觉得冒犯。”
  “你说。”
  “我们是通过一个视频找到您的,在那个视频上,我们看到了您遭受的折磨。我们来自一个网络……调查组织,是通过有关部门审核、接受委托调查网络犯罪的组织,之前一直在追踪一个IP地址,查找到的可能坐标其中之一位于枫叶岭。我们顺着这些线索追查,发现了一年前发布在地下网络平台上的一个直播录制视频。”
  方榆心头一凛,分辨着他话语的真假。
  “方小姐,希望您不要觉得突兀。我们想向您了解一些情况,不知您是否有空与我们见上一面?”
  方榆斟酌其中利弊,答应了。
  初次见面的地点是她选的,是一家还算热门的公共开放的咖啡厅。她心中存着警惕,又有三分的不信任,不敢轻易选在闭塞的包厢。好在他们明白她的考虑,再次对她说了抱歉,十分客气地说会派几个人赴约。
  大概是怕她觉得不自在,前来赴约的除了接电话的男孩,另外两个都是女孩子。他们年纪看着都不大,顶多二十三四,青涩腼腆的样子。
  “方小姐,您好。由于我们小组核心人员都是不能轻易露面的,所以老大派我们几个来。还请您见谅。我们这次来呢,是想让您知道我们不是什么诈骗集团,绝对不会要您打钱过来的……”
  他身边的短发女孩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叽叽歪歪什么呢。”
  男孩委屈极了,“我只是想让方小姐更相信我们啊。”
  方榆忍俊不禁,“‘您’这个称呼就不用了吧,直接叫我方榆就好。”她瞥见另一个扎马尾辫的女孩已经拿出纸笔准备记录,便问,“你们要了解什么呢?”
  男孩左右环视了一周,面露难色,“方小姐啊,你看这周围人多眼杂的,不太适合讲正事。我们下次换个私密性强一点的地方吧。”
  短发女孩又是一巴掌拍下去,差点把他拍进面前的咖啡里。她略带歉意地对方榆说:“方小姐,他这人不会说话,总让人以为咱们是骗子,我长话短说。任务的具体内容不方便对您透露太多,可以告诉您的是,我们在调查牵扯到枫叶岭地下集团的一个走私案。我想您应该对这个‘地下集团’有所耳闻。”
  方榆挑眉,“我不清楚什么地下集团。”
  短发女孩推过来一份证件和委托书复印件,压低声音:“地下是字面上的意思,一共四个字,第一个字是种颜色。”
  红色禁区。
  方榆看过证件才勉强相信他们的身份。
  她抿一口咖啡:“显而易见,我是视频中的受害者,也不是什么枫叶岭的工作人员,你们想要从我这里了解到什么呢?”
  “我们对枫叶岭的秘密不感兴趣,我们感兴趣的是其中某一个,或者某些人。”
  方榆慢悠悠地喝完整杯咖啡,“好啊,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
  第二次见面的地方是在一家私人菜馆,方榆预订了一个小包厢。调查组派来的还是上次那三个人,他们进来首先检查了周围的保密措施是否可靠,又依次排查了摄像头可能安插的位置。
  男孩对她抱歉:“我们不是怀疑你什么啊方小姐,这只是工作需要。”
  方榆谅解地点头。
  他们说明负责案子可透露的具体内容。
  所谓的案子,大致上就是他们受到委托,一直在追踪的一个以某地下网络为平台进行灰色交易的神秘团队,该团队是钻空子的好手,游走在法律边缘,疑似在过去的五年间与隐藏在枫叶岭中的某些人存在密切联系。
  由于枫叶岭搭建了内部局域网,院内的大多数电脑无法访问外部网站,只有几台电脑可以。他们追踪到与神秘团队交易的那台电脑的IP地址显示在枫叶岭内,可精确位置却是在枫叶岭建筑前的一面湖泊处。
  一年前有人在此地下网络平台中上传了一份视频文件,调查人员剥去此人账户的重重伪装,再一次将目标定位在枫叶岭。这一回不是在湖泊里了,而是在枫叶岭后山的一片密林中。
  他们几次要求进入枫叶岭搜查,可因他们非官方维护网络安全警员,没有拿到正式的搜查令,枫叶岭高层皆以这样性质的调查会扰乱枫叶岭秩序,打扰精神病患正常生活为由拒绝了他们。
  五年来,委托方屡次暗示有撤销委托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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