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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的孤岛-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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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的时候简三有模有样地听着,完了跟周屿正使了眼色,似乎在交换他的意见。
简三自然是早就清楚这回事。
周屿正仍旧是那副神情,并不为所动,拧眉沉思。
蔓子此时也不敢看他,总觉得他心中似乎在压抑情绪。
周屿正安静地将手上的烟抽地只剩尾,直接在烟灰缸按灭,那动作持续了很久,直到那一截扭曲变形,他弹了弹指尖的烟灰,低头沉默了会。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带着过烟后的沙哑:“道歉就不必了,毕竟我们都没有什么损失,就希望三哥能信我一样信她。”
简三微笑:“看你这态度,不信也不行啊。”
周屿正话还没完:“……就是这腿,不知道还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蔓子悄悄将双腿并拢。
简三表情又凝结起来。
七妹弯下腰,头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声音极小。
周屿正没看他们,转过头来问蔓子:“累不累?要不要先走?”
她巴不得早点离开,轻轻嗯一声。
周屿正拉着她站起,简三坐在那边瞧见了,也立时起身,伸手拦了一下,拍着周屿正的肩邀他走到角落,细声细语在商量着什么。
蔓子站在原处,目光朝着他们那边,只见周屿正依旧冷着一张脸,但他站姿随性,冥冥之中已经得逞了什么,却还是装着一副被人欠着的样子。
她在心中狠狠鄙视自己,究竟这次出来,是谁在利用谁。
*
夜风有些大,出来的一刻身上的余温被吹跑,瞬间冰冷。
回到车内,门被关上,将冷意阻隔在外。
周屿正双手靠在方向盘上,模样舒散,像是解决完一桩大事,问:“回家?”
她拢着被风吹乱的头发,想了想:“事情不是都办完了吗?我要回自己的地方。”
说完她看向窗外,朦胧的夜色笼罩着路边,一直到可视的尽头,没有几盏路灯,若是她独自一人留在这里,也不知道如何走出去。
周屿正交叉双手,淡笑着说:“现在你应该明白,在他们眼中,你是什么身份。”
她轻笑:“不过是装的而已。”
他身体靠过来,想要看清她的表情:“我看你紧张地不行,如果不是我拉你出来,你还能呆多久呢?”
她果真仔细考虑了下,或许是里面的烟味让她觉得透不过气而难以忍受,原本她还可以继续坚持下去,只为那藏在心底的探欲。
“我不要助纣为虐。”蔓子此刻的心情很复杂,脑中的意念在边界徘徊,一不小心就会倾向一边,最终忍无可忍,低声咆哮,“是你想拖我一起下水!”
“不。”他摇头,“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不用参与,等一切结束之后,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和交代。”
“解释什么?解释你想做好人却去卖毒品,但又说不出什么理由。而我现在不能做正常的事,只能听从你的一切安排?”
他用眼神表示默认,发动车子前,说了句:“我需要保证你的安全。”
保证她的安全……她很想爆粗口。
一路上,她总在回想他说过的这句话,似乎从语言和行动上来看,总能区分出两个人,一个是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好人的他,另一个则是卷土重来复入误区的他。
她被这两种模式的他搞得晕头转向,以至于对即将去的地方也没那么在意。
周屿正开车进市区逛了一圈,找了个饭馆带她吃饭,两人静幽幽地找了个角落,话也不多,像很久以前一样默契地吃着。
出来重新坐上车,他突然盯上她的腿,目光幽深。
他即刻便问出来:“撞你的人,你认识?”
她迟疑了一下,回答:“不怎么认识,见过几次面。”
他看着她,就像在陈述一桩见过的事实。
“他在医院找过你很多次。”
“撞了人,愧疚补偿是应该的。”她说着动作轻微地揉了揉受伤的部位,“你刚才说严重了,不会有后遗症的。”
周屿正注视着她低下去的后脑勺,“你是不是听别人说起过什么?”
她抬头:“什么?”
他却撇开视线,说:“你是个聪明的人,不应该会那么轻信别人的三言两语。”
“至少别人愿意说。”她笑着补充,“我有自己的判断力。”
车子最终还是开到蔓子的住所楼下,路两边挂着昏暗的灯光,一如他们先前刚走时候的模样。
她侧身推门下车,几下子都没成功,发现还落着锁。
蔓子回身等待他动作,却听他突然问道:“你……会不会开车?”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但记得他今晚上根本没喝酒。
他脸色也不见疲惫和困倦,她静了会说:“你可以找代驾。”
周屿正愣了愣,才甩头过来捉住她胳膊,重复道:“我只问你会不会开车?”
她直截了当:“不会。”
他快速接过话:“不会就去学。”而后考虑到她的脚,像是领导对下属放宽了要求一样,“等脚伤完全好了再去。”
她很是不解:“我为什么要学车?”
周屿正回答:“开车是一样技能,有总比没有好,你可以没车,但不能在有车的时候不知道如何操作。”
蔓子听得一阵茫然,说来说去没说到重点,起码对她来说,这事没有十足的必要。
就算她学出来,也没有想要买车的需求。
但她没说没反驳,她心里清楚,这事一旦由他说出口,就像是拍板敲定,不再做更改。
她现在的生活轨迹,有了他的参与,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性自由。
每当正视他的脸他的眼睛时,她想起当初算命的说过的那些话,一面告诫自己,一面又在放纵自己的思想,时间久了,思想变得愈发顽固,他的身形也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就好比几天后,他如约兑现所说过的话,让何毅带她去驾校学车。
教练是提前约好的,有二十年的驾龄,一对一的指导教学,将所要学的步骤讲给她听。
期间,她有些想不明白,忍不住打断何毅:“为什么我需要学车?”
何毅跟在周屿正身边,两人连外形条件都有些相似,只不过他的眼神比起周屿正要更显得冷静,脸上也不太有笑颜。
他听见她说话,瞥她一眼:“正哥没说吗?”
“他说这是一样技能。”蔓子觉得说这话类似于没说,因为周屿正都懒得解释的话题,不见得何毅就会多一张嘴来做详解。
但是冥冥之中她认为,这莫名其妙的理由后面,何毅清楚周屿正的一切动机。
果然就见何毅表情迟钝了会,略作不耐烦,抛了句话之后又去跟教练沟通了。
“他让你学你就学着呗!”
她挫败地吸了口气,也暂时听信了他所说的,学车获技能,不学白不学。
接下去的日子,她开始了漫漫学车路。
周屿正几乎一天打一通电话,问她在哪儿做了什么,有什么感想。
蔓子如同向上司汇报工作一样,跟他汇报当天所经历的事情。
说完一大堆不带情绪的话之后,她安静下来,不知道该表达什么。
她恰巧在休息的时刻,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边,一手抓着手机放耳边,一手捧着一杯刚从一旁店面买来暖手的热茶。
滚烫的温度从茶杯沿慢慢传递到手心,连带着电话里他的声音也有着浅浅的暖意。
“就这样,没有想我吗?”
他说话略带鼻音,听上去似乎有些感冒的症状,但被她故意忽略了。
貌似有些天未见面,昨天她还被江源旁敲侧击过,看起来有些心急,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突然间走上周屿正安排的轨道了。
她轻轻捏着杯子,又生怕捏扁里面的液体倒漏出来,心中像有头鹿在没头没脑地冲撞着。
“你……你在干嘛?”她一时之间只能想到这个问题。
“你终于想起问我了。”周屿正在那头笑着,仿佛听到了一件令人身心舒畅的事情,嗓音带着无比的轻松。
他真的过得这么自在么,她心中泛起一丝不适的难受。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破坏:“所以你还在一刻不停的赚黑钱。”
那边果然滞了一下,但背景音没有消失,她猜想他可能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又恢复自然神色,接着听他道:“你想知道可以自己来看我,你不是想要了解我吗?”
他这句话的引诱力太大,她仿佛还听见他在继续说着:“来啊,来我身边,你尽管来看,只要你来……”
她的脑容量太大,这一切声音就像是真的。
蔓子甩了甩头,匆匆挂掉电话。
转身,她将热茶一饮而尽,猛然间烫得热喉,连连咳嗽,还不如白开水来得温润。
*
午后的阳光大把从落地窗外洒进来,照得人全身上下暖融融,衬显出冬日里的一丝难能可贵的恬静温柔。
他记忆中的冬天,永远都是令人感到心冷,充满疲惫充满无奈充满愧疚。
周屿正陷在沙发内,把玩着手中已经毫无动静的手机,深思熟虑。
房门被叩响,三声过后有人推门而入。
何毅走了进来,在他一旁站立,手上拿着一份文件,不发一语地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周屿正倾身往前接过来,随意翻了前面两页,然后抬眸问他:“你拿到的这些内容,他是知道的?”
何毅点头:“应该知道,这人难搞。”
“难搞也要搞定。”周屿正扔掉那几页纸,往身后一靠,自言自语,“我不去找,就不信他不找上来。”
何毅看着他,心底有些犹豫,又不敢表达出来。
周屿正没看他,起身去柜台那里开了瓶好酒,分别倒进两只杯子,一手端过来递给何毅,然后顾自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问:“你还想说什么?”
何毅知他猜到什么,也不再做掩饰,跟随他踱到窗边,想过以后才开口:“那个姓陆的……你是怎么打算的?”
周屿正看过来:“什么怎么打算?”
“你不会是真上心了?”
周屿正没否认:“把她拉进来,确实不在原计划内。”
何毅摇头:“我指的不是这个,马上到年关了,这边忙那边急,谢叔肯定又要电话来催了,到时候你打算……”
他话说到一半,两人都有所领悟。
“能有什么打算,该来的总会来,
第二十六章
连续十多天过去,科目二的日子终于顺利翻页。
蔓子觉得自己在某种神经质上又获得了一种提升,那种微乎其微的速度几度令她抓狂,脚虽然已经好了,却因为把控度的紧张感差点抽回恶疾来。
开车不比弹琴,对现在的她来说,从新鲜事里面得到的成就感已经远远超越了她先前最为娴熟的琴技所带来的。
所以,当陆慧的号码打过来时,她难得心情愉悦地接起来。
十二月下半旬,陆慧照常接受新年音乐会的邀请,档期全部排满,闲暇抽空才想起国内的人。
她问:“最近做什么?”
蔓子坦然地回:“学车。”
“学车?”她妈觉得有些新鲜,“怎么想到去学车了?”
蔓子还在想着怎么回答,很快,陆慧表示赞同:“学车好啊,你是打算买车自己开?”
“算是吧。”
“那忙完了就过来吧,反正你在那也没事,整天一个人发呆,这样的生活有意思吗?”
蔓子扶着额头:“我在这里有朋友。”
陆慧不以为然:“你说的是你那高中同学?就一个算多吗?还是说你已经在谈对象?”
蔓子原先阖上的双眼陡然睁开。
陆慧在那头乐起来,“我问过你公寓楼下的保安,人家说前段时间总有个男的来找你出去,还去过你楼上……”她说到这忍不住点破,“你说你表面上看去对人家没意思,到头来觉得还不错吧,韩设这孩子,我第一面见就认为跟你挺搭的……”
听完后半句话,蔓子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能欲言又止,没敢否认。
陆慧听她沉默,原本作为试探的心逐渐确定下来,只当她脸皮薄,面上很是高兴,柔声问:“见过几次面啦?”
蔓子想尽快敷衍过去:“没几次,没多大事。”
“没什么事还能一次次见面,就是说明关系在进步。”陆慧心中被喜悦占满,对于其他事情也没再显得那么着急,“你多跟他接触接触,兴许到时候,就有人陪你一起出国了。”
蔓子握着电话唯唯诺诺,心中已是一片混乱,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陆慧显然是没去探过那边的意思,而她自己懒得解释,对于早晚都会有戳穿真相的那一天,暂时能拖就拖。
但她同时清楚,陆慧不是个息事的人,到时一旦知道实情,头一个问的无非是那个曾经来过她公寓的男人身份。
目前对她来说,解释还是件麻烦的事情,她不知从何说起,在电话中她有向母亲撒谎不喘气的本领,并不代表双方对峙时,她也有这样坚定的气势。
闲下来的时候,蔓子理了理手上握有的筹码,觉得还是要去一趟周屿正的地盘,寻找些重要的证据。
既然他已经向她打开大门,她又何必在伸脚即将跨进去的时刻又开始退缩,即便里面一无所有或是暗藏猫腻,走一趟才不枉她留下来的意义。
不过,这个机会她不需要自己争取,周屿正已经主动发出邀请。
这回他给出的理由是,去参观他的住所,她没多虑也没拒绝。
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蔓子见何毅的次数比见他还要多。
有几次,何毅就像是个老妈子,常常提着菜篮子上门,她家的冰箱至今还装满各种食物。
她打过去问:“我不是废人吧?”
那边回:“‘废人’两个字没有贬义,它存在于是否有人愿意诠释‘废人’。”
她被人如愿诠释。
此刻,她靠坐在车后座,前头的何毅操作驾驶,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似乎不仅是周屿正身后的得力助手,更是他生活中的随传司机。
蔓子想要打发时间,便随口问他:“那种事情,你也在参与?”
说完,她觉得气氛变僵。
何毅没回头,过了会嗯哼一声。
蔓子撇撇嘴,小声呛了一句:“近墨者黑。”
她自己也不清楚是在骂谁,总之是嘲讽的意思就足够。
何毅仍没多大情绪,反而等空气冷静了后,反嘲道:“陆小姐不也是么……”
蔓子的脸顿时红一阵青一阵,偏偏还无话反驳,说得的确没错。
何毅见她噤声,反而嘴上不饶人,得劲起来:“我一直想要劝你来着,陆小姐,你的目的很明显,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整个人陷在座位里面,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到踌躇,但身子却略显僵硬。
她微笑回应:“我不害怕,你能想到的,他也想得到。”
何毅看向后视镜,后面的人已经闭上了双眼,正仰头小憩,这副平静的画面竟让他看得心中微微一动。
*
周屿正住的是跃层江景房,走近客厅的落地窗边,便能俯瞰附近的低矮建筑群及远处的外滩风景。从视野最佳的角度望出去,还能瞥见江中的游轮正缓缓驶动,间或发出呜呜的汽笛声,传到更远的地方。
几声鸣响后,房间安静下来,她听见楼梯上传来拖鞋踩地的声音,接着一脚一阶,沿着旋梯下来,在她身后停止。
何毅打从进屋开始,就像是消失了一样,蔓子记得他没有出去,应该是进了哪一个房间。
“坐吧。”后面的人出声。
她缓缓转过身,眼前的人即使在家,也依旧衣冠楚楚,没有丝毫松懈的状态。
周屿正去吧台倒了一杯水,走过来递给她。
她一接过来就毫不犹豫地喝下,将空杯子还给他。
他笑笑,回身走开。
蔓子没有坐下来,跟随着他,一路走到开放式厨房,坐到外边的高脚凳上。
她注意到案板上有一些新鲜的食材,他转身从冰箱里又拿了一些出来,流理台瞬间被堆满。
周屿正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第两颗纽扣,紧接着是两边的袖扣,分别卷了两层,动作一气呵成顺其自然,接着专注地研究起食材来。
蔓子低头,他这是在准备鸿门宴?
她玩起台面上精致的杯子,颇为惊讶地问:“你会做菜?”
周屿正拿起盆子开始洗菜,抬头时看她一眼,嘴角漾起笑:“你多来几次,就会发现这种事情是小菜一碟。”
他说话时的语气,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带给她不容置疑的自信。
他再低头处理手上的事情,蔓子淡淡地笑,只是这笑没有人看见。
她见他忙,安静地坐着观赏了一会,便起身准备去别处。
周屿正低头在那切丝,看得出来,刀功了得,快速起落咚咚作响。
“楼上有一处景观台,看风景更好。”他说。
蔓子已经摸上旋梯扶手,看着忙得没空抬头的他,轻轻“嗯”了声。
二楼的空间相比较一楼,显得更为静谧。
也许是一眼只能看到廊道的关系,她上楼的第一刻竟不知道往哪走。
房间数很清楚,右边正对两个大房间,左边则是一间半大宽敞的书房,掩着门,里面没人。
透过缝隙,可以预见房内的大致装修和摆放,她测了下方位,窗外的风景无异于一楼的客厅视角,他说可以看风景,也就是默许她可以随便进去。
蔓子推开门,不由讶异这里边独特的设计风格,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多功能起居室。
除去最中间摆着的一套沙发座,边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面积范围几乎覆盖了所到之处,冬天赤脚踩在上面包容着一股暖意。
沿墙是一整排书架,她从头走到尾,看得眼花缭乱,多数是些传记类名著,里边还夹杂着一些文件袋。
蔓子保持着一个单纯拜访者的好奇之心,大致浏览一番,又看向另一边同样规模的柜子,只是上边放着的都是清一色的红酒。
她看不出通透,但她从中认出了当初他送过她的那一类型的酒,心中有些疑惑,他对酒是怎样的一种热爱,收藏到满柜都是。
她双手插兜,走哪看哪,却观察得仔细。
即便从进来开始,整间房子就已经开了暖气,她依旧没有脱外套,这是一种正常的防御之心,至少她来到这里目前为止,还不能完全放开。
此刻,她手心被捂在里面,热乎乎地开始出汗。
她这才走到落地窗前,角落有一扇移门,推开以后可以通到室外景观台,感受清冽的冷风和柔和的阳光同时照身。
一口冷气吸了进去。
风景的确不错,没有玻璃阻隔,感觉离所有景物更近了一步。
旁边是一套户外桌椅,换做平时欣赏风景,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就此躺下来,闭眼睡上五分钟,享受自然的阳光浴。
但是现在是特殊时间。
蔓子退回书房,合上移门,走到门口停下,屏息浅听外面的动静。
客厅上方是悬空顶,从楼下厨房传来沙沙的煮锅声十分清晰,以及逐渐飘上来的汤料香味,竟然勾起了她腹中的食欲。
她不经意瞄了几眼走廊角落的双顶角,以及房内的各处细节,悄悄关上门,径自走向书架的一处,随意抽出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她没心思看书里的内容,反而拿出同时抽出来的一份文件袋,它被压在这本书下面。
文件袋封面没有标注,蔓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解开绕线扣,拿出来一叠厚厚的单子,竟然是些酒水的订购单,一目几行扫下去,规格数量与金额方面清楚了然,订购乙方在底下签名。
她连续看了整整几页,才弄清楚一件事,这些酒水都是周屿正自己所拥有的产业,将范围扩想得大一些,或许他还有一片相关的葡萄园。
蔓子看向一边的酒架,上面陈列着的年份级别不尽相同,却有着相同的牌子。
她不由想起那次在酒吧后面的仓库门口看到进酒水的场面,那其中有一部分货显然跟这上面的规格有所类似,难不成他自导自演,扮演着进货商和买家两种身份?
翻到后面的单子,她检查到有些内容的甲方也有落款签名,名字却是何毅。
这后面代表的人是谁,不出所料。
蔓子将文件袋收好,连同先前那本书一起放回原处,又从别的地方连续拿了几本书,像是在认真地看书。
她走到沙发边,直接挨着坐到地上,旁边摊着几本一同拿下来的厚重的书籍。
房间内很安静,走廊上也静悄悄,因此木梯被踩住的声音尽管很细微,还是令她不由竖耳倾听。
书房门没有锁上,被人从外面打开,她听见声音扭过身子,周屿正探头进来,正好见她一副悠闲的样子。
他似乎特意上来提醒:“再过十分钟,就可以下去。”
蔓子捏着书角,轻轻点头。
“在看什么?”他整个身子闪进来,身上还挂着围裙,显得有些滑稽。
蔓子搬起书给他看,“我从书架上拿的。”
他瞥了一眼,为了迁就她的视线,在一旁就地坐下来,袖子已经挽到上臂处,隔得近了她闻到一丝油烟味。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看这些书的。”他说。
蔓子翻过一页,耸耸肩:“我看书不挑。”
他笑:“这是个好习惯。”
蔓子持续翻页,他就在一边静静地陪着她。
时间仿佛过了好久。
她心中有些焦急,正当她想要提醒他厨房还需人照看时,周屿正终于站起身,环顾整个室内后,步出房门。
蔓子看了看书页,从他进来之后已经翻过八页,她却一点内容都没有看进去。
楼梯上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她将书全部放回书架,已记不清原本的位置,只能随意插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的视线上移,转到最上面那一层,有一本书的归置有些歪,她探手上去,轻轻推了一把,过了便显得多余。
抬头再一瞧,贴着书的正面底部,一封横放的文件袋露出牛皮纸的一角,让人情不自禁紧张起来。
第二十七章
蔓子踮起脚尖,扬起脑袋,费力地将它从中提出来。
整个袋子由于放得不妥,翘起的一角有了明显的折痕。
她没再拿书做掩饰,猜测下面的人不会上来第二次,剩下的这点时间足够她匆匆看完想看的内容。
只因为她用手捏了捏封面壳,知道里边的东西不多。
打开来,仅仅只有两页纸。
看到最上面的大字,视线不由定住。
这是一份刑事判决书。
她脑中神经抽了一下,快速阅览一遍,没看明白,再用手机将所有内容拍下来。
做完这一切,把文件袋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又是踮脚尖等困难的举动,手才离开那块区域,身后的房间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
蔓子眼疾手快地抽出离她最近的一本书。
靠着书架墙,翻开一看,《孙子兵法》。
何毅站在门口,看她全神贯注的样子,冷冷打断道:“下去吃饭了。”
蔓子这才转过去注意到他,合上书放回去,拍了拍手跟他下楼。
走楼梯的时候,她有一个猜想,何毅也住在这里。
这个人对她的态度让她觉得很莫名,似乎有些许敌意但碍于周屿正的面子又不好发作出来,只能在私下里拐弯抹角地说些不中听的话,但又不会得罪人,像一根针一样偶尔扎一下,只为了让她知难而退。
周屿正已经坐在餐桌旁,左边是给她留着的座位,摆了一套餐具。
蔓子径自过去坐下,何毅坐正对面。
满桌都是菜,她还挺佩服他能在短时间内弄出这么多花样,倒让她有些自愧不如,仔细扫过一眼后,似乎也没有什么菜不对她胃口。
只是那碗由他端过来的骨头汤令她陷入沉思。
蔓子拿起勺子悠悠地喝着。
周屿正跟何毅则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她侧耳倾听,没听出什么名堂,这两人之间的默契太深,一知半解的话双方都能心知肚明。
但她还是抓到了几个关键字,周日、会面。
两个男人说话不对她避嫌,就像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对话,可有可有,自然随意。
蔓子一直低头默默喝汤,直到快见底了也还在喝,身旁一只手伸过来,“再来一碗?”
她松开手,默认。
周屿正舀汤姿势娴熟,动作缓慢优雅,她直直盯着他的手看。
那只手掌偏厚实,力小却有劲,她想起曾经握过的感觉,忘了是自己主动还是他主动。
似乎还有与脸接触过的时候,她记得他掌心粗粝,有一块区域长着茧。
蔓子在神游中回过来,视线转向他握汤勺的右手,虎口处的颜色偏暗,像是覆着一层长年留下来的老茧。
她想象不出那是因为什么情况才出现的。
汤碗重新归位,她已经被刚才那一碗灌饱,再也喝不下。
何毅闷了一口酒后,突然说道:“我还是挺怀念当初在西部的日子。”
周屿正夹着菜,送了几口进去,笑笑不作答。
闻言,蔓子正好可以借此插嘴:“你们认识多久了?”
周屿正回答:“上学时候就认识。”
何毅难得勾起嘴笑,有意朝她补充:“我们在部队待过好些年。”
蔓子看了眼周屿正,对方没什么明显反应,但她认为何毅没在说假话。
单看这两人的体格,是完全符合当兵的料,只是在她此刻幻想出来的模样情景与他们此前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
蔓子想不通,是什么理由让一个家庭背景如此耀眼的人在从军以后,投入一个完全与人生观背道而驰的黑幕之中。
她甚至觉得,在自己亲身接触之后,反而渐渐有一种自己对他误判了的错觉。
每当这种时候,她极力想要找到一个正确的答案,却找不出又觉得可笑。
“这样啊。”她点点头,没有深问下去。
一餐饭表面上看去没有什么意义,但彼此心中在想着什么又或者已经发生了什么,却无法猜测。
饭毕,周屿正开车送她回去。
到了车流繁多的十字路口,他踩下刹车,松懈双手问她:“学得怎么样?”
“啊?”她知道他问的什么,做了短暂停顿后,“还可以吧。”
总而言之,她现在做什么事,进度怎样,他不是都知道么。
周屿正敲着方向盘说:“这几天天气不好。”
蔓子抬头往远处天空,前边白得吓人,北边已经昏暗无比,似风雨欲来的征兆。
她缩了缩身子,想着天气不好对他会有什么影响呢。
周屿正又说:“等天气好了,带你出去练车。”
她跳了下眉毛,嗫嚅道:“我还没有考出。”
他口气坚硬:“考出了也要练,不如早点练。”
蔓子没再接话,看着前方不断变化着的数字,眯了眯眼说:“只剩五秒,可以前进了。”
周屿正瞥向前望去,盯着那片仍在跳动的红色数字区,皱了皱眉。
他继而转向她,同样在她脸上发现稍纵即逝的迷惑和不解,随后她揉了揉双眼,朝他干干地笑了笑:“看错了。”
*
蔓子回到家,扔掉一切跑到阳台边往下望去,正好看见周屿正的车子驶出一处拐角。
她转身拿出手机,点开里边存的照片,看了好一会时间。
这份刑事判决书讲的正是当初江源所给她看过的那一桩案子,但令她感到万般不解的是里面的内容跟她之前看到的有出入。
前大半部分基本上没有异议,反而是后面的判决结果,她不知道是否当时有过不为人知的内案或者经人篡改又或许是不成文的废稿。
这份判决结果显示:案件事实证据不足,判被告人厉勇无罪。
即使不是初次看到,她依旧觉得费解,这份判决书是从何而来的,究竟是真是假,她仍一头雾水。
末尾甚至有审判员及法院的签字盖章,信服力很高。
这份藏于周屿正书柜里的秘密文件鲜为人知,其中有什么隐情,除了她拍到的照片,也许以后再无线索。
或许此刻她应该求助江源,几个月前的事实究竟是如何的,她没有参与全然不知,但当事人不难猜透,何况这也是她答应帮助他所要深入了解的真相之一。
斟酌了一番,蔓子还是决定放弃,不是她退缩,而是她潜意识中觉得不能如此直接地去问。
刚巧这时,手机铃响,她接起来。
江源的声音很公式化:“我想今天你应该有什么要跟我分享。”
“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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