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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小似眉弯-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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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冷一笑:“我有何打算?你是希望我同你一样,明知故国破碎,还依旧在别人地土地上,享受着荣华富贵。置自己地先族于不顾。还是希望我削发为尼,青灯古佛呢?”我话语刻薄,说出后有些悔意,因为如此没有涵养的话,实在不该出自我沈眉弯之口。

岳承隍清浅一笑:“你说得好,也问得好,而我不配问这问题,也不配回答这问题。”

我浅笑:“没有什么配与不配,就连师太都告诉是误解。我又何必抓住过往地事紧紧不放。定数。定数,我不得不信定数这两个字。”

岳承隍抬眉叹息道:“当初大燕已是一片**。你父皇是一个懦弱的人,寄兴于酒乐,他不适合当帝王。再加上宗祖地江山本已腐朽,落入你父皇手上已是残骸,你让一个似残骸的江山,如何还能支撑起一片明亮的天空?朝廷混乱,关外的番王蠢蠢欲动,民声怨道,能不被反吗?”

“可我听说若不是王爷接应当年的武平王,他也不能那么快一举夺下紫燕城,登基为帝。”我冷冷说道。

岳承隍点头承认:“是,当年是小王接应武平王,当时各地番王领兵起义,万民陷入于水深火热之中,而武平王地军队最为敏锐,他贤德仁厚,霸气凌凌,也最有资格成为一代明君。当时我想,就算我不接应,城池也迟早也陷落他人之手。我与武平王谈了条件,大军进入紫燕城后,不要残杀无辜,只需将皇上与皇后囚禁起来,给他们一处安逸的小殿,度过余生便好。因为我知道,任何一个叛贼,夺下江山,都要斩草除根的,紫燕城必破,我只是想赌一把。”

我笑道:“结果你只赌到了自己的求生机会,赌到了自己今日的荣华,可其余的人依旧被斩草除根,我说得对吗?王爷。”

岳承隍无奈地笑道:“说得对,是这样。当初大军破城,你父皇和母后已双双饮下毒酒而亡,你被托付给首领内监从皇宫后院的山洞逃走,才侥幸活下来。当时我看到大军入城,势不可挡,已无闲暇顾及太多的人了。那些降服的人还是留了下来,许多奋力护主地人都惨烈死去。”我几乎在回忆当时惨烈地情景,就像我梦里一样,似血残阳,烽烟四起,血流成河,当时的紫燕城一片凌乱。而我地父皇与母后受亡国之恨,双双饮下毒酒而亡,与我养父母之死居然相同。我甚至想象到,当时父皇母后令首领内监带我逃走的情景,我一定是他们最爱的女儿,否则留下性命的为何是我,而是我其他的兄弟姐妹?

“阿弥陀佛……”是妙尘师太的声音将我从惨痛的梦魇中唤醒。

“错误就是这样酿成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我,又是一番怎样的情景?”岳承隍惭愧地叹息道。

“与这情景一样,还会有两般同?”妙尘师太一句话,似乎是告诉我,也令我顿时醒悟了许多。这错不在于岳承隍,倘若没有他,结局会是一样,大燕被灭,国破人亡,自古以来江山沦陷都是这样的,再无第二种结果。而武平王能守诺留下他,给他在大齐国土上立足,给他富贵,已是难得了。想来武平王也不愿世人骂他背信弃义,毕竟失去人心的事,谁也不愿去做。他初登宝座,人心最重要。

我似乎还有许多的事想要问,但在这瞬间又似乎什么都明白。师太一句话说得对,是非过错,已是云烟。而我却为这云烟,在后宫争夺,犯下了新的错误。那么多人因我而死,真的是我的残忍吗?她们咎由自取,先行算计我,才会有因果报应。

因果报应,她们接受了报应,而我的报应又会在哪一天?尽管她们不是我直接害死的,但是却是因我而死。还有淳翌,为我盲目,当初楚玉说是他欠我的,事实上,谁又真的欠谁多少?山河的成败,历史的风云,与相欠无关的。

看着岳承隍,我终究还是低眉叹息了。

只有窗外的那轮冷月,不解人情,依旧清亮温和地照耀着。

第一百六十章 多少故人成路人

幽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案几那盘未下完的棋上,看着那错落交织的泾渭,黑白的棋子,我心中顿时醒悟了许多,又陷入更深的迷离里。都说人生如棋局,世事如棋局,那漫漫河山也应如棋局,参得透这棋局,或许才能参得透世事人生。就连禅佛亦是如此,参不透,又如何去了悟?

这盘棋,妙尘师太与岳承隍下了十年,难道他们竟还没有参透?或许在他们心里早已有答案,只是一直维系着这样的方式,因为答案意味着胜负,胜负意味着结束。倘若一切都结束了,人生还有值得延续下去的理由么?

如今的我,走在世事茫然的边缘,连自己要走的路是哪一条都不知道,我的人生还有值得延续下去的理由么?我是该为大燕公主死里逃生,来之不易的生命而活着,还是该为大齐皇后这至高无上,万福金贵的荣耀而活着?为死去的父皇母后活着,还是为大齐帝王,我的夫君而活着?为楚玉?为淳祯?或者什么也不为,只为活着而活着?

我禁不嘲笑自己,我沈眉弯几时开始要沦落到为别人而活着?要为别人而生出感想?在这翠梅庵中,佛都不能奈我何,回到红尘,大齐天子都不能奈我何,我洒脱自如,任凭怎样的一种风,都无法将原来的我吹拂。

三个人盘膝而坐,沉默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恹恹病卧翠梅庵

我病了,不知道是被风露所欺,还是心累,总之是病了。恹恹地躺在床榻上,全身如散了架似的,没有丝毫气力。

师太为我从山间采来几味草药,红笺为我煎煮,喝下去,只觉得筋骨疏通些,可还是无有气力。只想沉沉睡去,不要醒来。

心中原本打算这几日去翠梅庵后面的山村,到那柴门旧院去寻找楚玉,这一病,又要拖些时日了。

喝完药,半倚着枕垫,透过木窗,看着窗外的秋景,落落萧萧,有寒鸦栖树,秋虫低吟,更添几许荒芜之感。

妙尘师太叩门而入,我微微坐起,她忙过来扶我,关切道:“不要动,躺着吧,好好歇息。”说完,轻轻地拂过我的发梢,动作细致温婉。

我虚弱地回道:“有劳师太费心,给庵里添麻烦了。”

师太宽慰道:“说哪儿的话,你只要安心养病,其余的事不再多想。”

我柔弱地笑:“我什么也没想,不知为何,就病倒了。”话毕,觉得全身无力,真的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妙尘师太微微叹息:“是连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你一直坚强地挺着,如今尘埃落定,所以病也就排山倒海般的来到。需要一段时间的调理,才能复原的。”

我淡淡地笑:“我自认为可以洒脱自如,想不到还是难以回避,抽身得太快。连自己也不小心伤到了,却又伤得无痕。”

妙尘师太为我拉上了被子,盖着我,柔声道:“这是一个过程,走过去了。就会云淡风清。海阔天空。”

我微微点头,感激道:“难为师太的劝告。幸好是来到这儿,病在庵里都觉得清净自在。若是在后宫。会觉得烦琐许多。”

“一切皆由心起,这场病终究是要来的,早来比晚来要好,晚来更会消耗太多心力。”妙尘师太低低说道,这一切似乎都在她地掌控之中。仿佛她有过这样的过程。

我虚弱地看着她:“好累,只想一直这么躺着,不要动,不要思想。”

妙尘师太流露出关怀的神情:“好好歇息,我黄昏后再来看你。想吃什么告诉红笺,让斋堂去做。”

迷迷糊糊睡去,又迷迷糊糊入了梦中,也不知是在何地,山峦叠起。有宫殿坐落在云烟飘渺的幻境。我恍惚着走了进去,脚步轻盈。如梦如幻。

宫殿没有牌扁,红墙黛瓦,也见不到丝毫的奢华靡丽。没有人烟,走进去只有楼阁殿宇,亭台水榭,还有花草树木突兀地滋长着。

正在踌躇之际,觉得胸口疼痛,又隐约听到有人地哭泣声。一阵剧痛将我惊醒,捂着胸口,我一手拿着帕子,忍不住呕了一口鲜血。

抬眉看到秋樨坐在窗沿,眼睛哭得红肿,急道:“娘娘,娘娘……”

红笺夺过我地血帕,急得要哭起来:“这是怎么了,好好的突然吐起了血。”

我虚弱地回道:“没事,没事。”

秋樨为我端来水漱口,那边红笺急急说道:“我去请师太过来看看。”还不等我回应,她已走出门外。

一口鲜血吐出来,我倒觉得胸口轻松了许多,刚才地剧痛减缓,呼吸也畅通多了。看着秋樨,禁不住问道:“你是几时来的?”

秋樨拭去眼角地泪:“回娘娘,奴婢才来不久,扇贵人放心不下娘娘,让奴婢前来侍侯您。”

我斜斜地躺着,问道:“扇贵人可好?宫里一切都可好?”

秋樨为我盖好被子,关切道:“娘娘,你先歇息,奴婢回头再告诉您。”

我轻轻点头:“也好,也好。”

话音才落,已见妙尘师太急急赶来,忙问道:“方才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吐了血。”

我深吸一口气,微笑答道:“师太,无碍的,方才我做了个梦,梦里什么也没有,突然间觉得心口剧痛,疼得醒过来,忍不住就吐了一口血,这会子倒觉得轻松了许多。”

师太缓了一口气:“吐了这口血更好,通了血脉,将连日来郁积在心口的血气给疏通了。这倒无妨,只需要静心调养,就能好起来。”

一旁的秋樨和红笺忙合手念道:“菩萨保佑,谢天谢地。”

师太从怀里取出个精致的小瓶子,对红笺说道:“取些水来。”而后,往瓶里倒出了三枚细细地小丸药,往我嘴里送去,说道:“吃下去,你会舒服许多。”

含入口中,只觉得清凉,微苦,用水吞服。

妙尘师太看着我:“好好歇息,没事了,我先行告辞,回头再来看你。”说完,转过头又对红笺说道:“有什么事,来唤我。”

“有劳师太。”我感激地说道。

迷糊中又睡了一会,无梦,醒来后已是黄昏。只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不那般疲累。

晚膳喝了几口稀稀的小米粥。

想要起床到苔院走走,还是觉得有些虚弱,于是作罢。

因心中念着宫里的事,唤过来秋樨,想要细问她宫里的情况。

看着她,我低低问道:“你告诉我,宫里发生何事了吧,扇贵人好吗?皇上好吗?”

秋樨低眉回道:“这些日子,扇贵人每日都去养心殿照顾皇上,她还好。只是皇上……”秋樨欲言又止,我心中想着定是淳翌不太好。

“皇上怎么了,告诉我。”我缓缓问道,并不急。

“皇上日渐消瘦。饮食睡眠都不好。”

“太医怎么说?”

秋樨答道:“太医说皇上是疲劳所致,好好歇息,调整心情,多服几剂滋补的药就无妨。”我想着病由心生,我也病了。淳翌也病了。只是以淳翌的心胸应该更开阔起来。如何一病这么久。我走之时他就病着,到现在还不见好转。反而更加消瘦。

秋樨继续说道:“扇贵人让奴婢过来看看娘娘可好,顺便问下娘娘有何打算。是否可以回宫去。扇贵人说皇上思念娘娘,或许娘娘回去皇上地病就能很快好起来。”

我虚弱地笑:“皇上的病要靠他自己,就算我回去也起不到多少作用。更况让一个自身都病着的人,如何再去照顾安慰他人?”

秋樨微微叹息:“娘娘只管养好身子,到时回去。皇上也好了。”

我叮嘱她道:“你在这住两日,就回宫去,告诉扇贵人,就说我在庵里很清净,很好,让她好好照顾皇上,多宽慰皇上地心,后宫里地一些事务,她也帮忙打理着。”秋樨接过话:“奴婢有一事忘了。扇贵人几日前已经被皇上赐封为扇婕妤。奴婢见着娘娘,一时间竟忘了改口。”

“扇婕妤。”我低低念道。画扇果然是出众,只几日时间便让淳翌另眼相待。如今她居住在月央宫,就像当初地我,当初地我也是湄婕妤,居住在月央宫。想着我这一路走来,从山野农女,成为迷月渡的歌妓,再一跃而上,成了岳府千金,之后更是平步青云,无须选秀便入宫中,做起了湄婕妤,失去烟儿,又凭白成了湄昭仪,得知身世,又自己甘愿坐上皇后地凤座。我自己都禁不住叹气,从山野农女,成了大齐皇后,这样的距离,这样地高度,我又是如何做到的?只因认识淳翌,才有了这样的转变。

“如今后宫的许多事都是她打理,她为随和,又易近人,后宫的嫔妃都喜欢她。”秋樨继续说道,画扇真地比我适合留在宫里,她适合与人交往,适合处理那些琐碎的事务。而我不能,我生性懒散,对许多的人事都漠不关心。一个在后宫不能执掌事务又无法平淡的人,还是远离那里好些。以淳翌对我的恩宠,我不可能平淡无声,后宫的嫔妃会想尽办法来针对我,尽管我可以躲过她们的算计,甚至可以将她们都打败,但是那么多的纠缠与争斗,都不是我所愿意的。

看着秋樨,我叮嘱道:“回去之后,好好地协助扇婕妤,告诉她,我还会在翠梅庵住些时日,到了该回去地时候,我会回去。”

秋樨执我地手,眼目中流露出不舍:“娘娘,奴婢不想回宫,想留下侍侯娘娘。”

我感激道:“谢谢你,秋樨。我也不舍得你,只是扇婕妤需要你,在后宫,要寻一个像你这样识大体,贴心的人不容易。让别人跟着,我不放心,你可以提携她,帮助她。”

“娘娘,你为人善良,心胸豁达,处处皆为他人着想,菩萨一定会保佑你将来都平平安安地。”秋樨动情地说道,她的话却令我生出无限感慨。我是一个冷心的人,我所关心的也只是自己想要关心的,其余的人和事,与我没有半点瓜葛。

我缓缓问去:“谢容华和顾婉仪可还好?”

“她们常去月央宫,现在跟扇婕妤也是很好的朋友,只是时常念起你。”

“回去替我向她们问好,就说我也记挂她们。”

我又想起了淳祯,本来身为皇后,不好过问他的事,但是因为在眼前的人是秋樨,所以也不顾忌那么多。于是低声问道:“陵亲王近日可安好?”

秋樨看向我,那眼神里充满了理解,她缓然回道:“陵亲王爷还好,因皇上身子不适,他还是如从前一样,帮皇上治理朝政。”

再问了一些琐碎的事,得知前皇后在静心苑病重,得知后宫这些时日还算安宁,朝廷也无别的大事。

渐渐地也累了,临着窗台,看着冷月升起,凉风吹响树叶。

又是一日的病中消磨,从秋樨这里得知宫里的一些事,心中竟无多少感觉。无论是画扇得封,还是淳翌病重,抑或是那些平静与不平静,于我来说,都是那么的淡然。

妙尘师太说得对,病过之后,就真的从前尘旧事里解脱出来了。

这场病,来得好。

第一百六十二章 相逢又在玉佛前

三日后,我方从病榻上起来,病过一场,精神始终不如从前。坐在古镜前,看自己素妆淡然,消尽颜色,年华就这样分付,恍如烟云,又若流水。以往在月央宫我的装扮虽然难免有些华丽,但比及她们都算是素净的,来到翠梅庵,更是不施粉黛,素颜如水。

苔院上有被打扫过的痕迹,可是依旧又铺上了一层落叶,望着几株老树,枝叶伶仃,已经没有多少的叶子可以再落。天真的凉了,已经不是深秋,而是初冬。

秋樨为我披上风衣,关切道:“娘娘,这里风大,还是进屋去吧。”

我转过头看着秋樨:“你今日该回宫去了。”

秋樨细致地拂过我被风吹散的鬓发,微笑道:“多留一两日也无妨的,奴婢想等娘娘身子再好些离开。”

我微笑地看着她:“已经好了许多,你回去后也不必挂念。有红笺和师太照顾我,你只管放心。明日吧,今晚收拾好行囊,明日上午启程。”我看着有些灰蒙的天空,说道:“这天突然变得很冷了,再晚了,怕要下早雪,到时回去的路上不方便。”

“是。”秋樨尽管有些不愿,但还是答应了。她不知,其实我也不舍,这样寒冷的冬日,我需要几个贴心的人陪着我,一起烹炉取暖。弯腰轻轻拾拣起一枚落叶,就当是为这个季节,留下的一种无言的怀想。

红笺走过来。唤着我:“小姐,该回屋吃药了。”

屋内已经生起了火炉,顿觉暖意拂身,浓郁地汤药味漫溢在屋子里,这味道。时而觉得舒心益气。时而觉得难闻烦心。此时,我就喜欢这药味。热气腾腾,很是暖心。

刚喝下汤药。妙尘师太叩门而入,温和地看着我,微笑道:“今儿个气色好多了,再休养几日就可以痊愈。”

我起身施礼:“多谢师太近日来的照顾,为我费了不少心思。”

她轻轻执过我的手:“不费心力。倒是辛苦了你。”

她的细微动作让我有些感动,抬眉看着她:“难为你的好。”

妙尘师太小坐了一会,有小青尼匆匆来访,说道:“师太,宫里有位娘娘来到我们庵里,请您过去接待。”

我和师太对望,心里想着,宫里来地娘娘,会是谁呢?难道是?不容我细想。妙尘师太起身:“我先去看看。若是你熟悉地,一会我便带她来见过你。若不是。回头我会遣人来告之你一声。”

我点头应道:“好,你快快前去。”我也没细猜是谁,答案一会就会出来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只听到有脚步声行来,从开启地窗户里,我看到妙尘师太和画扇的身影,果然是她。

忙走至门口迎接:“姐姐,果然是你呢。”

画扇披一件黄色地雀裘风衣,里面着红色的云锦衣装,看见我,忙执我的手:“妹妹。”

进门后,秋樨和红笺一一施礼见过她,褪下风衣,三人围坐在炉火旁取暖。

画扇看着我,轻抚我的脸颊,疼惜道:“妹妹,你瘦了不少呢。”

我浅笑:“没事儿,病了几日,看上去有些憔悴罢了。”

“好些了么?我在宫里实在放心不下,又心中牵念着你,得皇上允许,便出宫来看你了。这也是我入宫以来第一次出宫,不想已是入冬了。”她话语感慨,眼神里带着几许深意。

我缓缓回道:“已经大好了,本来要秋樨早些入宫回话的,我因不舍,留了她几日。”

画扇点头:“嗯,那就好。我挂念得很,忍不住来看你了,再者也想出来走走。”

“皇上呢,皇上好些了么?”我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画扇表情有些凝重,只叹息道:“表面上,还不错,与陵亲王一起治理朝政,还时常商讨国事。但是无人时总是郁郁寡欢,我看得出他不快乐。身子也不见好,吃不下,睡不安稳。”

我似乎并没有什么触动,只淡淡回道:“姐姐多费些心照顾他,眼睛看不见,难免会有些失落,有些孤寂,这个过程与感受我深有体会。”

“可是他不只是因为眼盲,他为了什么,妹妹就真地不知道么?”画扇忍不住,说出了她想要说的话。或许,她在为我的漠然而感到些许的恼意。

我清浅一笑:“师太有一句话说得对,一切都会成为烟云,所以,皇上对我的思念也是暂时的。时间会抚平一切,江山都可以破碎,这些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

画扇微微叹息:“妹妹,每个人所付出的情感不同,追求不同,寄托也不同。皇上尽管关心朝政,可是在他心里,美人比江山更重要。”

“我是他的劫,遇见我,就是劫。”我喃喃低语。

一直沉默的妙尘师太低声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地劫,而皇上地劫,却真的是眉弯。躲得过,便海阔天空,躲不过,就只能沉沦。”

“所以相见不如怀念,在一起,反而会越陷越深,不如就这样远远地隔着距离,让他慢慢地将我淡忘。”我淡淡地说道,尽管有些无奈。

“有些人,有些事,耗尽一生也忘不了。”画扇言有所指,但我并不希望我是淳翌那个耗尽一生也忘不了地人。

我转移话题,看着画扇,笑道:“说说你吧,姐姐,这些日子在宫好么?听秋樨说你深得人心,皇上也宠爱你,如今荣封为扇婕妤。我替你高兴呢。”

画扇握着我的手微笑:“妹妹,别人不知,你竟也不知么?我说过,要么干脆不进宫,进了宫。只要有机会我就会争取。我是个不甘心平淡的人。我虚荣,我有野心。”

我微笑地看着画扇:“姐姐。这不是野心,是为人地信念。你有信念,就是有追求,一个有追求有信念的人,不会消极避世,不会自我荒凉。不会暗自悲伤。这样的你,我是欣赏的,只是我不能及,对我来说,那是一种高度,以我的性情,一生都难以企及。”

画扇忙接过话:“妹妹,你所想要地生活,对我来说。也是一种高度。而这种高度,我用一生也是无法企及地。”

妙尘师太深深吸了一口气:“当初我说过。你们两个人都会青云直上,为人中之凤。今日这一切都已兑现,你们都已经做到了,只是方式不同,得到与失去其实是一样的多。”妙尘师太令我想起了她当初地预言,很久很久以前,她就说过,那时候,她重点说的是画扇,后来在翠梅庵品茶又说到了我,有时真地不能不信注定这一说。

“得到与失去是一样的多。”我低低念道。这一句话,令我生出许多的感慨,想起我如今的凤座,也是付出了代价的,倘若没有那么多地前尘过往,也不会有今日这样矛盾的沈眉弯。如今,我是皇宫不想回,庵庙不想留。往日的繁华终归往日,将来再也不是那般了。

画扇执我的手:“妹妹,跟我一同回宫吧,既然我们姐妹注定要为人中之凤,注定要享尽荣华,那又何必逃避呢。我们一同回宫侍侯皇上,执掌后宫,虽然算不上风云不尽,但那一片天地都是属于你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

我轻轻摇头:“姐姐,我的风华已经是过往,一个有过风华的人,她想要追求的就只剩下平淡地。平淡是我仅剩地,就让我平淡下去,这样,我还能给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在宫里也可以平淡,皇上不会对你有丝毫地勉强,你不住进凤祥宫,他也会依你。你可以一如既往住在月央宫,不受任何人的干扰,自由地生活。”画扇仍不甘放弃,试图还想要挽留住我。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皇宫对我来说就像是南柯一梦。如今梦醒了,就该是我要离去的时候。那里如果有梦魇,我也梦了几年,如今那些唳气也该消散,如果有美好,我已经拥有过,也值得回味一生了。所以,去那里,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要我一如从前对待皇上,已是不能。既然无法做到平和相对,无法相爱,不如淡淡地遥望,淡淡地相念。你把我的话告诉皇上,他会明白的,他时候他也会解脱,会释然。”长长的一段话,仿佛要倾尽我心中所思所想,我只是想要画扇能明白。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回宫,无论那里有过美好,还是恶梦,我都想要忘记。

画扇明白我心中所想,于是轻轻点头:“好,我不为难妹妹,但我还想说的是,如果妹妹哪天想我了,想皇上了,还是回来。淡到无心的时候,在哪儿都是一样,所以皇宫,与其他地方也没有区别了。”

“好,我答应你,若我哪天想着回去,我一定会回去的。这一天,也许很遥远,也许很近。”我诚然地回答她,有一句话,她说得对,如果淡到无心,就不会想要忘记了。忘记也是需要情感,需要心的。

“缘来无牵,缘去无碍。”妙尘师太双手合十,低低念道。而我和画扇却沉浸在她禅意的话语中,我们是否真的可以做到无牵无碍呢?画扇看着妙尘师太:“谢谢你,师太。”

师太不解地问道:“施主如何谢我呢?”

画扇微笑:“尽在不言中。”看着画扇的神色,一定是在师太的禅语中悟出些什么,这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她在后宫一定会受人拥戴的,闯出属于自己的宽阔天空。

妙尘师太缓缓起身:“你们姐妹一定还有许多知心话要说,贫尼就不再打扰了。庵里还有些事需要安排,回头我会唤人来请你们用素斋。”

我和画扇对她施礼道:“有劳师太。”

看着妙尘师太离去的背影,我和画扇转过头,继续围坐在炉火旁,品茶细话。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人生何必为情牵

晚膳用过后,我让妙尘师太无须给画扇安排厢房,让她直接随我住便好。这样相处的机会以后会越来越少,我们都想要珍惜。

冷月初起,透过窗棂看夜色的苔院,因为树叶凋零,虬枝苍劲,而显得四野萧萧。

屋子里生了火,暖意融融,清闲无事,我与画扇又不想读经,见桌上有棋,便想着对弈几番打发时光。

我为白,她为黑。

我笑看画扇:“姐姐,如今该我为黑色,已经染尽了所有风霜,再也不是曾经纯净的色彩了。这白色太泫然,我怕是配不起。”

画扇举着黑子笑道:“妹妹,我们难得对弈,你不知我脾性,无论与谁,我都喜欢这黑子。黑得透彻,黑得坚决,不需要丝毫的装饰,丝毫的衬托,我喜欢。”

“而我却独爱那一色,白。只是事与愿违,如今再看着这颜色,像是一种讽刺。”我眼睛看着手中的白子,在黯淡的灯光下,也是这样的醒目,洁净。

画扇忙宽慰道:“妹妹不要如此说,每个人都有一种属于自己的颜色,有一种自己独爱的颜色。人的一生,有着成长的过程,而这个过程再完美,也会染上颜色的。白色是七色之源,无论什么色彩,到最后还是会回归到这本色。”我点头称赞:“姐姐的话总是这般有内涵深意,说得极好。”

画扇一边下棋一边说道:“其实对棋我不精通,也没多大特别的爱好。只是为了迎合琴棋书画罢了,勉强着要做个才女。”

画扇直率的话,忍不住让我笑了:“姐姐,你也这样幽默呢。不过我对棋也没多少地悟性,都说棋如人生。有太多精深的奥秘。需要有人心才悟得透的。至少,目前为止。棋还不能成为我的知音。”

“你的知音是琴,是书。”画扇脱口而出。

“她地知音是舞。是棋。”我喃喃道,思绪飘远。

“谁呢?”画扇低声问道,或许她看出了我地神情有些凝重。

“舞妃,傅春雪。”说出这几个字,才明白。原来我一直不曾忘记她,且藏在心里很重。

画扇凝神:“似乎听你说起过,关于她的舞,是众所周知地,而她的棋,我倒不怎么清楚。”

我莞尔一笑:“那时你还没入宫,所以不知道。不过就算在宫里,知道地人也不多,连皇上与她下棋也不知。也许她就在我面前显山露水吧。总之下棋。我不是她的对手。而且输得很惨残,输得没有理由。好些次都是如此。”画扇不解道:“怎么会呢,我偶然听皇上提起过,说你的棋艺很高,可以在棋中与他一起论江山,说世理。”

我落下一子,笑道:“虽是如此,可是在舞妃面前,我只能有输的份儿了。”

“一物降一物,或许就是这样了。”画扇笑道。

我轻轻叹息:“如今她已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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