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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小似眉弯-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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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翌低低唤我:“湄儿,让我们为烟儿祝福,让他好好的去,等你身子好了,为他做一场法事,超度好么?”

我轻轻摇头:“不,不用,他还太小,承受不了许多,让他淡淡地离去。皇上,我们的烟儿,不能来到这个污浊的人间,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救赎,而不是错误。”

“他是朕的皇儿,他的来到,注定会有一生的幸福。只是他离去,朕也会给他最好的祝福。”淳翌一半坚定,一半无奈,让我觉得很无力。

“抓不住他,就放了他。”我清冷地说道。

“朕一定会为烟儿讨回公道。”淳翌语气坚定。

“不,不要说为烟儿,他还太小,不能承受这么重,让我们为他积福。但是我沈眉弯付出的代价却一定要讨回,不为烟儿,只为我…………沈眉弯。”我话从心底传出,有着无比酷冷的力量。这就是沈眉弯,可以吐纳烟云,同样也可以收卷日月。

淳翌轻轻将我抱起:“湄儿,朕抱你回床上歇息,养好身子,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朕答应你,给你结果。”

淳翌走后,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心有种被剜去的虚空,但没有疼痛。原来之前我感觉到的空落,是因为我丢了我的孩子,他是我身上的骨肉,我没能保护好他,难怪梦里听到婴孩的啼哭声,我要坚强,我要告诉烟儿不要哭泣,娘亲会为你祈福。

很虚弱,真的很虚弱,我用最后的力量维持着,我没有哭,没有为烟儿落一滴泪,我没有泪,也没有痛,只是很无力。但是我知道,从今后,我再不是那个轻似烟萝的沈眉弯。

第一百二十二章 缤纷世界已朦胧

我又做梦了,梦里果然见着了我的烟儿,他那么娇小,那么的瘦弱,可是他会微笑,还会向我招手。我知道,这一次是诀别,以后他都不会惊扰我。他是那么的善良,善良得连他的娘亲都不忍惊扰。我不要他承受生命之重,只想着他能好好的离去,从今之后,我的梦里没有他,但是却将他深藏在心底。

醒来又是一天,除了感觉视线模糊,我的病似乎有所好转了,头疼也有所减缓。

秋樨喂我喝下汤药,少许少许的喝,呕吐的次数也减少了。

当她跪在我的榻前请罪时,我确实有了片刻的惊讶。

“娘娘,惩罚奴婢吧,皇上这次本来就该惩罚奴婢,是因为奴婢要照顾你,才饶过我的。”秋樨一脸的忏悔,低眉跪在我的榻前。

“秋樨,你这是怎么了?”我惊讶地看着她,不知何解。

“娘娘,如若不是我粗心,这一次你就不会出事,小皇子也不会……”她话语哽咽,眼睛红红的,似有泪要落下。

“怎能怪你,我自己都不知道,又怎能怪于你。”她碰触我不愿碰触的伤,但是我没有多少疼痛,平静下来,一切都可以容忍。

“这些事本就该我管,我是月央宫的掌事姑姑,可是我却没做好本份,没能……”她急急地说道,话中尽是懊恼之意,我明白她此时的心思,只是柔弱的我,又如何能安慰她许多。

我轻轻摇头:“过去的都算了,真的与你无关。这一切早已注定。就算没有落秋千之事,也会有别地事发生。”话音一落,我心中想起,我地烟儿是注定不要来这污浊的人间,所以无论怎样。他都会选择离开我,只有离开我,他才能自由地回归。

秋樨满脸的痛楚。陷进在深深的自责里:“奴婢早该请罪的,一直怕娘娘受不了,不敢提起,可是如今知道此事,奴婢再不请罪,就太没良知了。”

我柔弱一笑:“你想多了,这与良知何干,真心为我好,就别再提此事。你明知道。我不会怪罪于你。不会责罚你。你以后地时间都给我,好好地照顾我,陪着我。”

“奴婢知罪,奴婢以后会细心照顾好娘娘。”秋樨感激道。其实她是我贴心的人,她知道我不会责罚她,也不忍责罚她,她的请罪是因为她自己过不了心中那道坎。她宁愿接受我地责罚,也不愿接受我对她的好。可是,我想做个自私的人。好好地为自己活着。

“这就对了。好好保护自己,才能保护好我。”我语重心长。想起后宫之争,不得不惊心,任何一种倦怠,似乎都是对自己的残忍。秋樨只有保护好自己,才有力量保护我,而我,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好整个月央宫。谁说人不会改变,我隐隐地感觉到自己连骨头都是冷的,我在想,等到我冰封的时候,也该是她们付出代价的时候。

“奴婢谨记娘娘教诲。”秋樨点头应我。

“快快起身,还有许多事需要你做,要好生照顾我。”我轻浅一笑,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秋樨缓缓起身,点头道:“奴婢会尽心照顾娘娘,打理好月央宫。”

“对了,小行子回来了么?”我抬眉问道,想起了昨日淳翌答应我的话,放了小行子。

“昨晚就回来了,只是娘娘在歇息,他不敢进来打扰。我这就去传他进来,好么?”秋樨答道。

我摇手:“不必,让他歇着吧,回来就没事了。”

我缓缓下床,秋樨和红笺忙搀扶着我,坐在菱花镜前,我看着自己苍白地脸,像死过一般地寂静。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给自己,没有疼痛,有些许淡淡的冷漠。

梳洗干净,略施脂粉,淡淡雪凝妆,我还是那么美丽,只是清瘦了许多。对着镜中的我,我心中暗暗说道:“沈眉弯,你再也不要重复昨天走过的路,世事不过轻如尘,你莫要为任何人辛苦|Qī|shu|ωang|,被任何人辜负。”说完,我给了自己一个薄凉的笑。

伫立在窗前,淡淡的轻风拂过,我闻得到暮春的味道,不是清凉,也不是浮热。窗外景致依稀,有阳光,却仿佛蒙着一层烟雾。

“起雾了,这时辰如何还有这么大的雾。”我低低道。

一旁的红笺朝窗外望去,不解道:“没有雾啊,很明净,澄澈地蓝天,秀丽地风景。”

我揉了揉眼睛,再望去,依旧是烟雾迷朦,所有的景致都萦绕在雾里。

“娘娘还是觉得有雾么?”秋樨看着我地眼睛,缓缓问道。

我轻轻点头:“是的,而且不是淡淡的烟雾,反正看得不清晰。”我极力将眼睛再睁大些,连眨几下,依然如此。

“许是因为昏睡太久了,突然看到阳光,有些抵挡不住,稍稍习惯就会好。”红笺轻轻说道。

我微点头:“可能是吧,没事,我站一会就好,觉得精神还不错。”

“要不奴婢让小行子去请太医过来诊治,检查一下什么原因,这样好放心的。”秋樨机警地说道,因为落秋千的事,她更加的小心了。

为了怕她们忧心,再者我的确觉得眼睛总像是蒙了一层薄膜似的,也想知道原因,于是轻轻回道:“好,请贺太医,这些日子都是他诊治,他深知我的病情。”我想起贺慕寒说我脑中大概积着淤血,难不成?我不愿想下去,但愿我的猜测是多余。

静静躺在梨花木椅子上,轻轻摇晃,闭目,感受着没有光明的世界,一片黑暗。只能感觉到淡淡的光在眼前闪着。没有任何的色彩,万物都在沉睡。我感到心口一阵疼痛,用手捂着心口,好淋漓地刺痛,足以穿

一时间。想起了许多,与命运相关地事,从来都是那样的朦胧。朦胧得说不清,道不明。我隐隐地感觉到,落千秋不是苦难的结束,而是苦难的开始。我嘴角不由得发出一丝冷笑,再多的苦难聚集而来又如何,我沈眉弯不会落下高傲地泪珠,我没有为烟儿落泪,以后我就再也不会有眼泪。

我在等待贺慕寒,第一次我等待太医。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让太医诊治。我讨厌闻那苦涩的药香,也不喜欢病恹恹地过日子。

当贺慕寒立在我眼前的时候,我还陷入在迷朦的思绪里。

“臣参见娘娘。”贺慕寒总是这样谦谦有礼,他很有书生气质,儒雅而翩然,倒不像个太医,许是因为谢容华的缘故,我对他也有种别样的好感。我微微起身:“贺太医来了。”

红笺已沏好茶,我起身走至桌前。贺慕寒随我一同坐下。

“贺太医。请用茶。”我客气道。

他微微点头:“谢娘娘,臣还是先为娘娘诊治。”

“好。”我语气坦然。轻轻伸出手腕,让他为我把脉。

隔着薄薄的绢纱,我感觉到他手指的力量,他只需要通过几个灵动的手指,可以测量出我体内的好与坏,玄黄之术地微妙之处实在让人惊叹。这时候,我反而没有紧张,多了一份平和,淡然地平和,我有勇气接受一

诊过脉,他有看过我的头部,轻声问道:“娘娘现在还有哪些不适?”

“头疼,头晕,主要是眼睛迷糊,看什么都不清晰。”我看着贺慕寒,他的面容在我眼前也有些迷糊,总是不如从前那般清晰。

他轻轻点头:“臣冒昧,能否请娘娘给臣看看眼睛。”

我微笑:“当然可以。”

他靠近我,一手枕着我的下额,一手搭在我的头上,眼眸与我对视,只一会,他便说道:“眼睛里看不出有异样,臣觉得大概是脑中的淤血引起的,还需要时间来诊断,现在还不能确诊。但是依臣之见,就是如此了。”

“告诉我,若淤血积在那,散化不开会如何?”我平静地问道,因为我想知道会产生的后果,提前知道,总比发生不能预知要来得好。

“淤血会慢慢散开的,不会再有生命危险,因为娘娘已经平安地苏醒,只是……”贺慕寒欲言又止,从他地神色里,我感觉还会有不好地后果。

我温和一笑:“没关系,贺太医,我很平静,我能接受一切,既然没有生命危险,又还有什么能让我好害怕的呢?”我心中地确平静,但是在平静的背后依然隐荡着微微的波澜。

贺慕寒也许知我性情,轻轻点头,缓缓说道:“回娘娘,臣之前也遇到这样的类似的病人,从马背摔下来,或者从高处重重摔下,震荡了脑部。有淤在里面,压破到视觉神经,后来引起……”他终究还是没把话说完,有不敢,有不忍。

“视觉神经。”我低低念道,其实听到这几句,我一切都已经明白了,我的猜测与感觉没有出错。

“是的,人的大脑掌控了所有的神经,而视觉神经最为敏感,那重重的摔落,很可能就震荡到了。”贺慕寒安静地解释给我听。

我轻浅一笑:“贺太医的意思是,我会盲了。”

“不,不一定,臣只是猜测,里面的淤血压迫了一部分视觉神经,才会引起娘娘此时的症状,就是模糊不清晰。但是臣认为不算严重,如果严重,你醒过来或许就直接失明。所以说,情况还是很乐观,娘娘坚持服用臣开的药方,慢慢地散化淤血,说不定就会好起来。”贺太医极力想要安慰我,我不知道他说的话我能信几分,但是却觉得听起来有理。

“听着似乎也懂了些,只是不知道失明的概率有几分。”我轻轻问道,语气平和,内心却真心的渴望知道。

“臣还不能确定,需要观察。”贺慕寒拒绝回答我,他的用意我明白,我能理解。

“好,那就等待观察。”我淡淡回道。

“娘娘不必过于忧心,或许只是眼睛模糊一段时间就会好。就算做最差的打算,倘若失明了,也有可能是阶段性的,也就是说,等淤血彻底消散了,又会重复光明,但还有一种,就是最为不乐观的,压迫到视觉神经,引起终身失明。”贺慕寒也许是见我表情平和,所以才如此有勇气把这些可能发生的结果全部告诉我,让我心里有个底。我听后的确没有多大的感觉,在此之前,我已做好了最差的打算。倘若注定我将来的日子要在黑暗中度过,我也能勇气地接受,不再迟疑,不再彷徨。

我缓缓点头:“谢谢贺太医,这样好,我知道一切,将来发生什么,我都能坦然面对。”

“娘娘不要过于悲观,安心服药,保持好乐观的心态,一定会好转的。”贺慕寒宽慰道。

“有劳贺太医,请用茶吧。”我端茶递给他。

他忙起身,谦和道:“谢娘娘,臣还是先回太医院,给娘娘开药方,今日又要换个方子,早些开好药方,早些取药,希望娘娘服了药能见好转。”

我知道不便再相留,便点头道:“好,有劳贺太医。”

唤过一边的小行子:“小行子,替我送送贺太医,随他去将药取回来。”

看着他们行去的背影,我走至窗前,跌落在那片朦胧的世界里,我抬眉看着蓝天,它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明净澄澈,萦绕着淡淡的烟雾。我想要去后院,我想观赏那明媚的景致,我怕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机会了。

你知道吗?也许从明日开始,我就是个盲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院外风景好朦胧

第二天来到的时候,我睁开眼睛,还看得到阳光透过珠帘,如烟似梦地洒在眼前。我所看到一切都是烟雾,若是从前,我会觉得很美,只是现在,因为带着别样色彩,就不再可以做到那般泰然自若了。

眼睛蒙着烟雾,不知是心里缘故,还是病情真的严重了,我看什么都觉得模糊不清,比昨日更加严重。但是已经没有害怕,我做好了成为一个瞎子的准备,我所说的准备,只是心里的准备,我无法想象,倘若整个世界都是黑色,我将要如何地自处。

坐在菱花镜前,我用绢丝将那镜面擦拭又擦拭,可是无论我怎样的擦拭,都无法做到明净如初。我想好好地看看镜中人,如今我看她淡妆天然,他年我是否还能看到她老去红颜?直到我镜子里多出了一个人,我才猛然惊醒。

我转过身,微笑道:“皇上,您这时候怎么来了?恕臣妾就不起来行礼了。”这时候淳翌应该在早朝,不知何故来到月央宫。

淳翌站至我身后,微微地弯下身子,与我齐眉对镜,两个熟悉的脸,让我觉得好温馨。只是隔着一层烟雾,我依旧觉得熟悉。

淳翌轻轻说:“今儿个没事,早早退朝了,朕挂念你,所以来看你了,不知湄儿身子是否好些了?”我把视觉有碍的事给隐瞒下来,我让贺慕寒在我还没确诊之前,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我怕此事一传出,整个后宫又会掀起大波,我的落秋千在后宫一定已经成为传奇了。好容易醒过来。如今又要做个盲人,对于许多人来说,应该是一种惊喜。

我对着镜子轻轻点头:“好,都可以起床了,精神觉得不错。”

淳翌从妆台上取过画笔。微笑道:“朕为你描眉,许久没有为湄儿描眉了,怕要生疏。”他立在我面前。俯身,轻柔地为我描着,好细好细,碰触到我的眉,我感觉到那么的柔顺自然。我睁着眼看着他,在想着这样的情景,也许下一次,只能凭着想象了。

“臣妾地眉好看么?”我柔和地看着他。

“好看,沈眉弯。弯弯地眉。似那细细的月芽儿,令朕一见倾心。”淳翌欣赏着我的眉,而后放下手中的眉笔。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两眉似新月,素净而温婉,只是神情中多了几许冷漠,我从口中低低地唤出:“沈眉弯。”不知为何,我每唤这三个字,心中就会悸动。唤一次喜欢一次。唤一次又疼痛一次。到最后,我不知道是喜欢得多。还是疼痛得多。

淳翌轻轻将我从椅子上扶起,问道:“湄儿,朕来喂你吃药。”

“皇上,臣妾想去后院,看看外面地风景,许久不曾看外面的风景了。最后一缕春光,臣妾不想错过。”说这话的时候,我脑中浮现了后院葱郁地景致,这个时候,春暮夏初,万物欣欣,该是多么的美好。

淳翌微笑点头:“好,喝了药再去。”

我微微点头:“好,喝了药再去。”

淳翌端过秋樨递给她的汤药,我坐回在椅子上,淳翌与我对坐,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地喂我。我几欲作呕,极力地忍耐,我感觉这一切都是头部引起的,因为不舒适,吃东西总要呕吐,我现在想到吃东西,吃药,心理都有负担。

喝了几小口,轻轻推开碗:“皇上,不喝了,再喝就要呕了,这会就先喝这么多,待我们回来,臣妾再喝。”

淳翌知道不能勉强,放下药碗,点头道:“好,一会再喝,慢慢地渗进去,宁可每次少喝,次数多些就好。”

“是的,喝急了很难受。”我闻到那股药味,眉头深蹙。

淳翌看着药碗里的药,轻声问道:“太医每日都来么?可有说病情如何了?朕前日问过,说是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还需要慢慢调理才能康复。”

“太医也是这么对臣妾说的,所以皇上不必担心,臣妾会乖乖地服药,让自己尽快地好起来。”我宽慰地对他说,只是可以宽释他的心,却无法宽释自己。

淳翌欣喜地点头:“这样就好,朕每日心中都挂念着你,只要你好,朕才能安心。”

“皇上,臣妾想要去后院赏景呢。”我看着窗外,有清风卷帘,我似乎显得迫不及待。

“好,只是你身子虚弱,还不能行走,会累,让朕抱着你去看。”淳翌抚摸着我额前丝缕地发,脸上尽是温柔。

我浅淡一笑:“皇上,要抱臣妾去呢,这样皇上会累,臣妾也不要皇上累。臣妾偎依着你,慢慢地走去,应该可以地。”

淳翌不容我再说,拦腰很轻松就将我抱起,我本能地偎依在他怀里,双手环抱着他的颈项,真的好舒适,我心中在想,如果可以,以后我也不要行路了,去哪都要他抱着。想到这,禁不住笑了。

“湄儿,笑什么呢?”淳翌微笑着问我,眼眸与我对视,我透过那层烟雾,我还能看清他澄澈的眸子,那是一潭清泉,可以容纳江河湖海。我怕以后我会看不到,所以那般贪恋地看着,一直看着。

淳翌抱着我走出寝殿,沿着长长的廊道,有徐徐的清风吹来,不凉,有淡淡的暖,暮春的味道。我一直看着他的眼眸,连两旁地景致都忽视。

淳翌柔声道:“湄儿,你轻了许多,朕抱起来一点都不觉得累,能这样抱着你真好。”

我轻偎在他地肩上,笑道:“皇上,你知道么?臣妾刚才想着,若是以后不要再走路,去哪都让皇上抱着该多好。”其实我只是一句俏皮的话。由心而说出地俏皮话。

淳翌轻轻在我额前吻了一下。亲昵地说道:“傻孩子,说傻话,不过这样的傻话朕爱听,朕愿意一直抱着你,去哪都抱着。”

淳翌抱着我信步前行。小径苔幽,花枝隔阻,绿条幔挂。偌大地后院,静无一人,都是景物,以至于我可以听到花开叶落地声音,我合上双眼,闻着风的味道,听着鸟鸣,突然觉得没有眼睛的世界也是灵动的。

古柏耸立,白杨冲天。残香绕树。绿柳浮烟,这些景致在阳光下一定很明丽,可是在我的眼中,都是烟雾,越看越不清晰,越看越迷离。

我转过头看着淳翌,只有看着他眼睛地时候,我才能透过那深潭看到最清澈地方。

淳翌微微缓步,柔和地看着我:“湄儿。你为何一直看着朕的眼睛?放着这么好的风景不看。不可惜么?”

我淡笑:“不可惜,因为皇上地眼睛比风景好看。”“那你方才不是说要出来看风景的么?”淳翌笑道。

我莞尔一笑:“是要看风景。只是风景与皇上的眼睛相比,我只想看皇上的眼睛,并且要在风景下看,阳光下看,好清澈的眼睛,好漂亮。”

“朕的眼睛漂亮?”他温柔地睁大自己的眼睛,我看着,透过朦胧去看那层清澈。心中突然有着一瞬间的刺痛,锥心的刺痛,他地眼眸与我地眼眸有了深刻的交集。我脑中浮现出楚玉的话:盲,短寿。盲,这样的眼睛如何会盲,难道应验在我的身上?盲的是我,短寿的也是我。究竟还是淳翌?我甚至有些不敢想下去,难道淳翌也会发生什么意外,还是?仿佛对那不可知的未来,我有了瞬间的恐慌,许多地事,不知道地为好,知道了,反而会恐慌,这也就是我一直不想让楚玉告诉我未来的缘故,

我嘴角不禁浮过一丝微笑:“是地,漂亮,臣妾想不出更好的词,就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我看着他,娇柔地问道:“皇上,臣妾的眼睛好看么?”

淳翌忙点头:“好看,朕最爱就是你的眼睛,大而灵动,清澈如水。”

“清澈如水?这会儿还是清澈如水么?”我睁开眼睛看他,因为我感觉到眼前蒙着烟雾,感觉眼膜里一定有什么异样。“是的,很清澈的大眼睛,似幽潭,可以将朕溶进去。”淳翌看着我,眸子与眸子的对望,似乎不是第一次,但我没有把握,这是不是最后一次。

我的眼泪水都要出来了,涩涩的痛,原来他看不出我有任何的异样,可是我的眼睛越来越迷糊,我只能偎依在他怀里,虚弱地看着这所谓明丽的景致,那么的无奈。

我抬眉再望一眼湛蓝的天空,洁净的白云,低眉再看一眼澄澈的碧水,清新的绿草。深深地吸一口气:“皇上,臣妾想回房了。”

淳翌停下了脚步,柔声问道:“是累了么?累了我们就先回去,改日朕再抱你出来看风景。”

“嗯,有些累了,觉得头晕。”我淡淡答道。

淳翌抱着我,按着原路返回,离开阳光,回到阴凉之处,我突然发觉我什么都看不清,眼前一片漆黑,心中有些慌乱,亦不想惊喊。只低低说了声:“好暗呵。”

“是有些暗,刚才被阳光照过之后,就会如此,一会儿就好了。”淳翌说道,我连他也看不见了,只有淡淡的影子似的,能感触到他说话时的热度。

这样彻底的漆黑直到寝殿才慢慢地恢复,我睁开眼,看着这虽然朦胧却看得见的事物,突然间很想去珍惜。珍惜这里的一切,珍惜这不曾想要珍惜的一切。可是一切都太迟了,我知道,真的是迟了。

我心中迷茫,看着淳翌,强作笑颜:“皇上,臣妾有些累了,想躺一会。”

“好。”他将我抱至榻前,缓缓地扶着我斜躺下,柔声道:“你睡会儿,朕在这陪着你,不走开。”

其实我没有睡意,可我不想让淳翌看出我的落寞与恐慌,只是点头:“好,臣妾累了,睡会

合上眼,我的世界一片黑暗,我告诉自己,从今后,我要适应这个世界,这个黑暗的世界,没有光明的世界。

也许,明日一切就会来到。

第一百二十四章 沉沦誓界已迷离

三日后,我盲了。这一天是玄乾三年四月初七,我盲了,我不知道历书上写今天是什么日子。但是,绝对不是吉日。

我睁开眼睛,以为是黑夜。

“红笺,燃上烛,好黑。”我缓缓说道。

“小姐……天已经亮了。”红笺的声音明显有些紧张,还在颤抖。

“哦,天亮了。”我语气很平静,平静无波,仿佛刚才说的黑是假的,没有丝毫的恐慌。转眉朝窗口的方向望去,感觉到有淡淡的光亮折射过来,我看不到事物,但是我能感觉到此时真的是白天,而且一定有阳光。

我听到秋樨焦急地唤道:“娘娘,你的眼睛!”

我朝着她的方向看去,眼睛依旧睁得很大,不知道她们是否能分辨出来,我是不是一个瞎子。只微笑道:“没事,只是一个瞬间看不到,过一会应该就好了。间断性的,因为我感觉得到眼前还有一道光亮,虽然看不清事物。”

红笺握着我的手,唤道:“小姐,有什么你可千万要说出来,不能隐瞒,这样太医好开药。”“太医,太医,我让小行去请贺太医来。”只听到红笺放掉我的手,急急地走开。这一刻,我才明白,作为一个瞎子,是多么的需要人的存在。她松手的瞬间,我内心深处感到无比的恐慌。但是我知道我的表情一直是平静的,我不想让她们看出我的惊恐。

“等等。”我快速地唤住红笺。

“小姐有何吩咐?”感觉到红笺转头看着我。

我缓缓道:“此事不要声张,在没有确诊之前。我希望月央宫地人都平静如初。”

红笺回道:“小姐请放心,除了我跟秋樨,此事暂时不会告诉任何人,小行子那儿也不说,只管让他去请太医过来诊治就好。”

秋樨搀扶着我起床,坐在镜前,我已看不见自己的容颜,尽管之前。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这一切我还是觉得来得太快。距离贺慕寒上次说的不到十天,我已彻底地盲了。其实我深知病情并不乐观,他只是隐瞒着我,可没料到情况会这么的差,如果似他所说。只是阶段间的瞎了,还是幸运之事,如若是一生。我想我需要好好地调整心态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梅心她们为我准备好梳妆水,我只留下秋樨和红笺,其余人都被我退下。我不想让他们自己我此时的状态。不想面对他们惊讶心痛的目光,尽管我看不见,但我地心能感觉得到。

当她们为我梳洗后,我感觉到自己焕然一新,我几乎可以想象到自己此时的模样,眼睛睁着,极力想看清什么,可是什么也看不到。

只一会,便听到匆匆地脚步声。由远而近的行来。也许是因为眼睛看不到,我的听觉更加的灵敏。听得见微风卷珠帘的声响,听得见头上珠钗地叮当声。

已感觉到翩然身影立在眼前,因为那衣袂随风而来,带着低低的喘息:“臣参见娘娘。”

我抬眉望着他:“贺太医免礼,请坐。”我在想象他此时表情的惊讶,他也许还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瞎了,因为我抬眉望他,我地眼睛依旧灵动似水,此话是红笺和秋樨方才告诉我的。

“娘娘,是不是觉得有哪儿不适?”感觉到他坐在我身边。

“我瞎了,已经什么都看不到。”我平静的一句话,却好似激起了千层浪。许久,都是寂静地,我不知道贺慕寒此时的表情是如何,想来是惊讶不会太多,因为我的病情他心中有数,多的是惋惜是遗憾吧。

“娘娘不必过于担忧,先让臣诊断一下,再确认病情。”听到贺慕寒宽慰我的话,其实我心中并无担忧,因为这一切都是预料之中,尽管来得匆忙,可是终究是要发生。

我缓缓伸出手,让他把脉,事实上我知道看不看都是一样,因为我的瞎已经是结果,没有比这更清晰的诊断结果了。

他的手指碰触在我手腕的经脉上,尽管隔了一层薄薄地绢纱,我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地律动。他需要从我的经脉里,去探测隐藏在我身体内地病情,可是我的病在眼中,在大脑里,这经脉真的有那么神奇么?

“娘娘,让臣再看看你的眼睛。”他轻轻说道。

我微微点头。

我不知道他可以从我清澈灵动的眼睛里看到什么,但是这些都是我故作的,我的眼珠在流转,看不到任何人,任何物,可是却不停地流转。微笑地对他说:“贺太医,你说我的眼睛看上去像瞎了么?”

“不像,一点都不像,水灵灵的大眼睛,还会转动,谁会相信你瞎了呢。”他回答我,此时他一定在看着我的眼眸,惊奇地看着。

“那我能不能,能不能……”我语气犹豫。

“娘娘请说。”他缓然道。

“我能将此事隐瞒下去呢?我所谓的隐瞒就是能瞒多久算多久,素日里除了皇上,和几位亲近的姐妹,我也甚少出月央宫,想来要隐瞒下去,还是可以的。既然我的眼睛看不出,我会让自己努力去适合这些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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