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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来归-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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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岫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道,“那我就放心了。”

“你也不像你说的那样淡定从容啊。”钟莫语斜眄着若岫道。

“好歹也是个美人,注意你的形象啊。”若岫嘲笑钟莫语,又摇头道,“若是每个人都能说到做到,这世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遗憾呢?”

“原来也是个嘴把式。”钟莫语拍若岫道,“我得走啦,今天又被派去干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明天来寻你。”

若岫将她送出院门,方才回去继续泡在厨房。

若岫打听了一下,这里听的还是昆曲,若岫从前曾经附庸风雅的听过半出牡丹亭,却一点都没喜欢上,只觉得听来音调奇怪,又慢地让她打瞌睡,后来也就一直没有再听过,如今物是人非,在这里也呆的时间长了,也习惯了这样节奏缓慢的生活,却又对昆曲生出一丝兴致来。

昆曲,生于讲究园林亭榭之美、歌童舞女之妖、画船厩马之盛的吴地文化。若岫记得有人说过,昆曲可以用慢、小、细、软、雅这五个字来概括,昆曲节奏缓慢,轻柔而婉折,说的是吴侬软语,唱的是柔婉的水磨调,擅演缠绵悱恻的情节,给人一种软而香地感觉,又不限格局,最宜在家宅厅堂、花园亭榭演唱,所以才会有很多人家家中有什么喜庆便请戏班来家里搭戏台唱戏。

若岫之前听戏也是因为着迷于书中所说,“声则平上去入之婉协,字则头、腹、尾音之毕匀。功深琢,气无烟火,启口轻圆,收音纯细”,她一直觉得气无烟火,启口轻圆”很美,就想去领略一番,却没想到去了才发现欣赏不来,当时年少,也没多想就罢了手,找寻别地兴趣,如今细细想起来,却有了些感悟,当时的生活节奏快,本就很难找到现在这样地悠闲舒缓的感觉,舒缓、柔和、婉转、绵长,说起来俱都是从容之美,过去那样浮躁的心绪又如何能品味的来?如今日子一下子缓了起来,耗上一两个时辰做一件事情也是经常,有时候甚至整整一个下午就只看一页书,这样的心绪下,若岫觉得自己估计能欣赏一下自己曾经欣赏不来的昆曲了。

汤好了,起锅,若岫找来一直瓷罐,装了一罐给钟莫语的丫头,又忽然拍了拍脑袋,方才光顾着闲聊,却是忘了问问明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要有酒戏。

“我听钟莫语说,明天家中有酒戏?”若岫一面吃饭,一面问子默。

若岫向来喜欢吃饭的时候闲聊,和大家一起吃的时候还好,忍着守规矩,和子默两个人的时候却总是忍不住说说一天的事情,若岫已经把子默完全拐带坏了,每到晚餐时候,就是两人闲聊说话的时间。子默近来总是很忙,吃过晚饭若岫就要离开,让他休息,也是因为这个,两个人才要抓紧吃饭的时间,尽量多说会儿话。

“师父请人来吃酒。”子默想了想道,“似乎是个大官,比较讲究这些。”

“师父要和那人一起听戏么?”若岫有些紧张起来。

子默看了若岫一眼,目光里带了一丝笑意道,“不用怕,他们就看个开头应个景,咱们先去花园那边转一圈,估计这边的人就已经走了。”他想了想,又解释道,“自从师娘没了,师父就不再听戏了。”

“原来如此。”若岫点点头,又有些自嘲地道,“我果然是不懂这些规矩的。“你喜欢听什么,”子默没有接茬,只是慢吞吞地道,“可以点。”

“我只是跟着凑热闹罢了。”若岫摆摆手道,“只是觉得好奇。”

“明天我应该有空。”子默想了想道,“就不要做那么复杂的菜色,放松一天吧。”

若岫看了子默一眼,点点头。

子默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其实家里的事情全都知道。他身为晚辈,对周桐自然没有办法,他虽然能倔强,却不能顶撞,这几天他估计也并不好过。

第一六零章 好戏开锣

家宴摆了一整天,天还没亮家里就开始人潮涌动,丫头婆子、仆役小厮,全部忙的团团转,若岫觉得奇怪,是什么样的大官,让这一家人都如此忙乱,还是钟莫语偷偷告诉她,据准确消息说,来宾不是什么大官,而是和皇帝很是亲近的王爷,排场自然和平常的贵客不一样。

这位王爷中午的时候才到,全家上下已经不那么忙乱,整齐地列队迎接了贵客,周桐亲自迎出大门,子默他们几个也陪同在侧,若岫也顺在一边,算是小小陪衬,周桐虽然并不希望若岫出现,却也没有办法对付子默的拗脾气,只得默许了若岫站在子默身边。

大厅里早就收拾得当,铺设整齐,只等贵客一到就摆开了宴席,周桐因为要专心和贵客说话,反而没有功夫找若岫的麻烦,若岫总算托那王爷得福,好好地享受了一下宴席的美食,她虽然也对那王爷长什么模样有些好奇,可一来离得远,二来她本就不想引起注意,只远远看了一眼,知道是个体态微微发福的中年胖子也就罢了,想想自己也算是见过太子的人,便也没有对这王爷多么上心。

若岫心心念念盼着的戏班却是中午才到,等他们吃完饭,若岫才听说戏班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已经到了,若岫觉得奇怪,为什么戏班来的那么晚,难道是因为比较有名,所以才会耍大牌?在这个世界明星们也有摆谱、耍脾气的毛病么?

却是子默为她解了惑,通常外面请来的戏班都不会到的很早,越是有名气的戏班越知道这些规矩,按时到不光主人家不用在最忙碌的时候还要分心招待他们,而且来了之后就立即能搭台子上戏,不会在主人家停滞无事很长时间,若是因为家中人多杂乱发生什么事情。也不会引起什么纠纷,再者,能在最短时间内准备到位。也是戏班引以为傲的地方,总之,今天地戏班,是请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之一………淮月班,周桐也算是舍得花钱的人。

佳客难重遇。胜游不再逢。

夜月映台馆。春风叩帘栊。

何暇谈名说利。漫自倚翠偎红。

请看换羽移宫。兴废酒杯中。

骥足悲伏枥。鸿翼困樊笼。

试寻往古。伤心全寄词锋。

问何人作此。平生慷慨。负薪吴市梁伯龙。

这戏台摆得好。

好看。好听。

戏台不算大。摆在了家里后院那片湖地中心小岛,台前是水。戏场却设在了另一边的小岛上,两个台中间隔了一道水,也不知道这些建筑是什么建的,声音飘摇隐约的传了过来,居然能听的十分真切,不光如此。吐字咬音居然都能丝毫不差,还益发地响亮,让人赞叹设计者的用心和巧思。

周桐和王爷坐在首席,其余人都陪在旁边,若岫伴着子默坐在了角落,大家这次却都猜错了,周桐虽然不听戏,可是王爷却似乎是个戏迷,连点了好几出。还一边听,一边摇头晃脑地,看起来一时半会儿还是不会走的。

子默看着若岫,目光里带着些歉意,若岫却摇了摇头,低声对子默道,“我看今天师父也没工夫理睬我,方才吃饭的时候都没顾得上看我一眼。这会儿我就在旁边看着听着。估计他碍于面子,也不会找我的茬。”

子默想了想。点了点头,似乎也放松了些,又道,“你想听哪一出?我帮你点。”

若岫被问倒了,搜肠刮肚的也想不出想听什么,又想起来曾经看过的那句很有名地“良辰美景奈何天”,便笑着道,“我是不懂这些的,方才听的那几句,也不过觉得柔软缠绵,词句却总听不清楚,也没品出什么味道来,以前听说过《牡丹亭》口齿噙秀,余香满口,我也看过几眼唱词,如今心里有些惦念,不如点一出《游园》可好?”

子默微微笑了,唤来旁边的仆役,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仆役点了点头,向后走去。

没多会儿,那仆人走回来,对子默低声说了两句,还递给他一张素笺,子默对他点点头,让他下去,又将手里的素笺递给若岫。

若岫低头看去,却是游园的唱词,用娟秀的小字写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很是舒心。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台上的人儿眼波醉软,身段轻盈,一举一动都透着柔美,十足地春闺少女模样,难怪能让那么多人都如痴如醉。

这声音,果然不带烟火,袅袅传来,便如惊鸿一瞥,落在人心上,那声音,与其说是在唱,不如说像是叹息,若岫只觉得那声音像是直接叹息在身旁,在耳边,在心口上一般,柔绵细腻,婉转轻扬,在这样一个懒懒的下午,让人听得一时痴了……

戏台上一幕幕,就像人生,时而清唱,时而热闹,时而欢喜,时而悲号,若岫轻叹了口气,伸手牵了子默的衣角,示意他往外走,两人正要走出院子的时候,却被钟莫语唤住。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钟莫语轻声唤子默和若岫道。

“我本就不是个雅人儿,”若岫笑着转头,对她解释道,“听了这两出,也就差不多,这会子这出热闹戏,我实在听不来,总觉得咣咣铛铛的撕得我耳朵疼。”

“这不是为了赶个好彩头,才要点出热闹的,”钟莫语笑道,“下面还有好几出呢。你不再等等?”

“不用啦,”若岫摇头道,“本来我也对戏文不是太了解,之前那么感兴趣也就是图个新鲜,新鲜劲儿过去了也就该走了,再说,今儿听了几句好的,也要消化消化,听得多了,反倒乱了。难得子默今天得了空,我和他四处转转去,也算让他陪着我散散心。”

钟莫语抿嘴笑了,冲他俩挥挥手,便回去了。

若岫和子默沿着湖岸默默走着,偶尔说一两句话,若岫说自己这两日又做了些什么,读了哪几页书,子默则会偶尔说起自己在什么地方看到有趣的草药,若岫没听说过,听起来也兴致勃勃,这样平静安详地日子不算多,两个人都觉得无比满足,好像这一条短短地每天都要走不知道多少遍的路此时也特别不一般。

两人这么一路说着走着,迎面却远远走过来一个姑娘,因为太远,若岫看不清楚她地面目,只觉得这姑娘的身形举止无不透着熟悉,子默还罢了,若岫在这里却从来没有过一个熟人,如今看到有人眼熟,自然是件很诡异的事情。

若岫和子默不禁双双停步,看着眼前走过来的姑娘皱了眉。

那姑娘渐渐近了,能看到她妆容化的很细致,衣服鞋袜穿的花团锦簇,却有很好看,俱是精品,凑在一起就像是个瓷娃娃一般,精致又可爱,这姑娘见了是若岫两人,初时露出些吃惊的神态,又很快镇定下来,微笑着对两人微微屈膝行了礼,便款款离去。

“这姑娘……”若岫有些迟疑地道,“怎么觉得那么眼熟?”

子默低头不语,似乎在想着什么。

“想什么呢?你不觉得么?”若岫推了推子默,有些奇怪地道。

“是像一个人。”子默的眼神似乎有些微微的冷。

“谁啊?”若岫好奇,“我怎么一时想不起来呢?咱俩都认识的?”

“她妆容变化的很大,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只是有些小细节的动作改不了,这么猛地看去,自然看不出来。”子默看着那姑娘的背影,若有所思。

若岫听了这话,又紧盯着那个姑娘看,半晌才瞪大眼睛看着子默道,“是……是她?!”

子默点点头,“就是那个忽然消失的人。”

“当初大家就觉得她不对劲,如今却在这里见到,”若岫说的自己都不安起来,有些慌乱地看了子默一眼,又垂下眼睛道,“难道是师父的安排?还是……”

“先不要瞎猜,”子默安抚的拍了拍若岫,自己却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真的是……那她当初会鼓励雪儿就是别有用心,”若岫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师父原来早就开始想对付我了,我却一直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呢。”

子默沉吟了一下道,“看她的样子,像是戏班里的人,她怎么会到戏班里咱们也不知道,也没准……是巧合。”

若岫抬眼看了看子默,“你觉得呢?”

子默回了她一个苦笑,摇了摇头。

第一六一章 后台

戏班后台。

进进出出的人井井有条,正脱了这套换那套的龙套,刚唱完下了台的孙悟空,正在化妆的贵妃,替人取衣服的小丫头,端茶倒水的小厮,这地方本来也不算小,却被这么些人给挤得满满的,空间一下子窄小起来,众人你来我往各自忙的不亦乐乎,却又互不干扰,各行其政。

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在这样拥挤的地方,有个角落却相对安静很多,大家就算再拥挤,似乎也都很有默契的避开那里,在别处张罗事情。

这个角落里摆着一只小小的书桌,上面铺着一叠纸,旁边的地上零星散乱着几个纸团,一个褐衣男子正微微皱着眉头看着一张纸,写了几笔搁下,低头想了想,又添了几笔,再看,眉头皱的更深,索性团成一团,搁笔不写了。

苏漪扭着腰走了进来,径自走到那褐衣男子面前,坐在书桌前的柳条椅子上,腰胯弯成了极诱人的线条,她仔细看着褐衣男子的反应,却发现褐衣男子根本没有在看她,还是低头看手里的纸片,苏漪被他的反应激得忍不住有些恼怒,重重地清了清嗓子。

“嗓子痒痒就去找小茶壶。”褐衣男子随意又精准无比地指了指端茶小弟的方向,并没有抬头。

“你分明知道我来了。”苏漪恨恨地道,“偏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你若真的有事,应该会直接说。“褐衣男子抬手又在上面画了两个圈道,神态十足的漫不经心。

苏漪忍不住欠身探手过去。将他手上地纸团搓了,“这么吵你倒是一点都没影响。”

“我的好点子。可都是在戏班后台地吵闹里想出来的。”褐衣男子也不和她争,顺手放开,随她将纸张团在一起。

“你不问点什么吗?”苏漪气哼哼地道,“比如,我方才去了哪里。”

“被发现了?”褐衣男子总算抬头。看着苏漪慢吞吞地道。

“发现了。”苏漪耸耸肩膀,褐衣男子看她,她却不再瞪眼瞅他了。而是俯下身在身旁的一只大箱子里寻找什么。

“那你还如此悠闲?”褐衣男子笑着用纸团丢她,“别做这些动作来引我,我是不吃你那一套的。”

苏漪眯着眼,俏幕含嗔道,“你这样的木头疙瘩为什么不去当和尚?居然还写什么情啊爱地,啧啧。”

“正是因为我旁观者清,才会有这么多出新戏,你光靠那几出老戏怎么可能赚的来银子。”褐衣男子笑得得意。

“好像你真是靠着戏班过活似的。”苏漪瞪了他一眼。“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你怎么向他交代?”褐衣男子没有理会苏漪地话茬,反而问她道。

“我为何要交代?”苏漪娇媚地睨了褐衣男子一眼道,“当初是他非要请我唱那出戏,如今也是他请我来,被发现也是在所难免。”

“你若一直在戏班里,不出去瞎跑的话,又怎么会被发现?”褐衣男子索性放下手里的笔杆道,“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算计的就是他。”苏漪皱了皱鼻子。“我不喜欢那个老东西,看上去老奸巨猾,肚子里没好货。”

“你又知道了。”褐衣男子摇头道,“你这人学什么像什么,天生的尤物,不做戏子真是糟蹋了好材料。可你却有一点特别不好,知道是什么吗?”

“你不用劝我。”苏漪摇摇头道,“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入了乐籍。便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他再厉害能怎的?大不了就是一条命罢了。若不能称心适意,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褐衣男子忽然狠狠拍了苏漪一记,苏漪忍不住痛的叫了一声,抬眼瞪他道,“你干什么?”

“让你记住教训。”褐衣男子面色有些凝重道,“这人咱们不能随便得罪,你平日里任性胡来我也都依着你了,可这个人却是个杀人不眨眼地主,多少条人命在他手里,声都没吭一声就没了,你这么贪生怕死连拍一掌都喊疼的人,还是别和他作对的好。”

苏漪见他面色郑重,也不敢在开玩笑,忙道,“我知道啦,本来也没想着要和他作对,只是今天早上对自己说,出去转一小圈,若是遇到了,就是命中注定如此,若是没遇到,便也就罢了。”

“你以为自己是菩萨么?”褐衣男子冷着脸道,“救苦救难怎么也轮不找你,再说,人家的家务事,你操什么闲心?”

“那我也不愿看他们一直被蒙在鼓里。”苏漪撇了撇嘴,“若不是被他骗着收了银子,我怎么会去帮那老东西。”

褐衣男子听了这话,更是冷哼一声,苏漪见他神色更加难看,知道自己造次,忙赔笑道,“是我错啦,我不出来见人了还不成么?我一会儿就躲起来,谁都不见了,成不?”

“最好如此。”褐衣男子哼了一声,甩甩袖子,苏漪见状,知道他这是下逐客令呢,便左手从下画圈,右手从上画圈,两只白玉小手在空中翻转几下,像是翻飞的花瓣一般,她漂亮地耍了个花里胡哨的动作,最后对着褐衣男子一揖,那娇笑、那神情、那样子,真是要多动人有多动人。

“得啦,”褐衣男子不耐烦地冲苏漪摆摆手道,“别把你那些花招都用在我身上,该干啥干啥去吧。”

“这…………就…………去了…………”苏漪拖着长腔一咏三叹,那曼妙的身形一摇三晃地让旁边的人看着都怕,好像她下一秒就会跌落在地板上一样,偏她还轻巧,旋身闪过好几个人之后,轻盈地消失在某张帘子后面。

褐衣男子之前怎么都不肯正眼看苏漪,却在苏漪转身之后专注地盯着她的背影,嘴唇微微含笑,摇摇头,吩咐旁边仆役几句话。

那仆役听完之后,低声恭谨地对褐衣男子道,“是,班主。”

却说若岫和子默看到苏漪之后,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却都有些心不在焉,各自想着心事,这么走了没多远,若岫忽然停住脚步,站在原地。

“怎么了?”子默拉若岫,却被她反拉着转过身,往回走去。

“我想去看看戏班地后台。”若岫冲子默眨眨眼道,既然两个人都觉得奇怪,不如去一探究竟。

子默看了若岫一眼,点头默默跟着若岫往前走。

“既然咱们俩都觉得不放心,想来今天也没有兴致做什么旁的事情,不如去戏班后台看看,我也算长长见识,开开洋荤。”若岫笑眯眯地看着子默。

子默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

两人就这么顺着原路返回,一路远远缀在苏漪身后,苏漪走得不快,两个人紧走了两步也就跟上了,苏漪似乎没有直接回戏班,而是绕着湖堤走了大半圈,看了好一阵子风景,又伸手去攀枝折柳,还仔细侧耳听了那边隐约传来的乐鼓声,一忽儿沉思,一忽儿远眺,一忽儿又皱着鼻子俏皮的笑,似乎那眉眼之间有道不尽的故事和情意,若岫身为女子都看的痴了,还是子默在身边提醒才没有出丑。

“你不觉得她很美么?”若岫看着消失在戏班后台帘子苏漪问子默道。

“没觉得。”子默老实地摇头,“感觉她走路姿势怪怪的,似乎又不是腰脊出了问题。”

若岫差点被口水呛到,大声咳嗽了两声,干笑道,“没看出来,子默也有如此促狭的时候。”

子默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道,“我说地实话。”

若岫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弯着腰,差点把子默也扯下来,子默被笑得有些郁闷,忙道,“人都进去半天了,再不进去就看不到了。”

若岫这才止住笑,随着子默走进戏班地后台。

“请问,”一个青衣小厮见到两人出现,走上前询问道。

“方才唱《游园》的是哪位?”子默掏出一小块碎银子塞进小厮手里,虽然不知道苏漪究竟是哪个,但是先进去再找也是好地。

小厮见了这个忙将银子推还给子默,笑着道,“这我可不敢收,咱们淮月班和别的戏班规矩不大一样。”

“却是我造次了。”子默略略欠身,表示歉意。

小厮慌忙摆手道,“您别这样,小的担待不起。”

褐衣男子看到这边的动静,又眯眼瞅着子默和若岫的装扮,心里明白了几分,果然还是让人一路跟了来,他微微叹了口气,一面起身走向门口,一面微笑着道,“两位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那小厮见褐衣男子过来,松了口气,冲几个人一揖,离开了。

“请问您是?”子默看着褐衣男子,心里也有些明白。

“淮月班的主人。”褐衣男子微笑道,“江淮月。”

第一六二章 书房内

双方站定,对视无言。

“两位是来看丽娘的?”江淮月打破沉寂,明知故问。

“是。还望能一会芳容。”子默淡淡道。

“真可惜,她今天有些事要处理,唱过那一场,便回去了。”江淮月摇了摇头,似乎很遗憾的样子。

若岫两人方才分明见得苏漪在湖边溜达,然后拐进这里,听了这话也明白这江淮月是不可能让两人见苏漪了,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是意料之中。

“只是看那丽娘的扮相甚美,见了就忍不住喜欢,加上她举手投足,却又像是一位许久未见的友人,想着过来见上一见,说上两句话,也算是一解我心中对友人的念想。”若岫微笑看着江淮月,一脸的诚恳。

“姑娘如此心愿我也愿意成全,”江淮月微笑道,“只是,丽娘真的走了,若是日后有机会再来贵宅,一定让她和你见见面,说说话。”

若岫见他如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忍不住看了子默一眼。

子默开口道,“是我们冒昧了,班主勿怪。”

“怎么会呢。”江淮月说的客气,脚上却一点不含糊,立刻引着他们往屋外走,“只是今天不巧了。”

“却是遗憾。”若岫摇头叹道。

“姑娘也不必如此惦念,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姑娘究竟是认识戏中的丽娘,还是台下卸去妆容的丽娘呢?”江淮月忽然站住,对若岫微笑道。

若岫盯着他的眼,似乎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然后淡淡道,“台上台下。名字虽然不同,可是人却相同,是哪个丽娘,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分别呢?”

“台下的丽娘。活的是自己,台上的丽娘,演地却是别人。”江淮月淡淡瞄了一眼子默道,“台上的丽娘所唱、所演的,可是别人写出来的故事,非丽娘本意,你看这台上旖旎婉转,wωw奇Qìsuu書còm网台下没准儿是刁钻凶悍,台上装疯卖傻的,台下也或许是端庄严谨。台上无论是什么样子,到了台下都是做不得准地。若真的是看了故事有所感悟。说与那个真真假假的唱曲人却不如说与那个真正写戏的作曲者。”

这话说得有点意思,若岫和子默对视一眼。

“我们若不问台上的,怎么能见得到台下的?”若岫扬眉,别有深意的问道。

“曲子一唱即过,可是戏文却是要仔细品味的,只要有心。以两位如此的聪慧,又怎么会不知道台下的是谁?”江淮月对子默笑笑,“戏班被人请来便是要唱戏,其他是一概不管地,曲终人散,唱罢便罢了,姑娘若是觉得故事有趣。还是与那编故事的人计较为好。”

若岫听得明白,低下头想了想,抬眼看着江淮月身后地布帘道,“还是请您替我们谢谢丽娘。”

“谢什么?”江淮月皱眉道,“丽娘只是来唱戏,唱完便走了。若是留下什么念想。稍加回味一下就好。不必多为牵念。”

若岫看了江淮月一眼,点点头。

江淮月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什么。但也说的很明白,就算他们之前有什么纠葛,也是因为苏漪受人所托演的戏罢了,戏子自然演戏,但是导演却另有其人。

那个所谓的导演,大家虽然都没说,但也都知道,应该是子默的师父周桐,在京城戏班里请人去破坏子默和若岫,除了他还能有谁呢,不知道周桐是出于什么考虑而让苏漪去了微水城,后来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半途而废了,若岫猜不出,子默却一路沉默。

直到两人走到钟莫语的院门口就要分别地时候,子默才开口道,“我打算和师父好好谈谈。”

若岫见他神色如此郑重,心里一惊,忙道,“你要去说什么?”后半句没说出来的是,可千万别是去问苏漪的事情。

“不用担心。”子默拍拍若岫道,“有些话早就该说了,拖下去对谁都不好。”

若岫有些不安地道,“师父脾气似乎并不算很好……”

“我知道。”子默点头。

“好像也不是一个能听进去劝的人……”若岫低头道。

“我明白。”子默又点头。

“师父也瞧不上别人讨好他。”若岫又道。

“我晓得。”子默再点头。

“一旦厌弃谁,似乎很难改变主意。”若岫继续道。

子默这回却不点头了,轻笑出声道,“这几天你在家住着,却很了解师父了。”

若岫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闲在屋里没事做,可不就是揣测一下师父的心思,想想他为什么这么说,想想他是什么样的人。”

若岫心里暗道,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虽然她在表面上还是惨败,可是总结了这么些天,也是有些收获,总算能够败的从容一点,也算是一大进步。

“你不用着急,”子默拍拍若岫道,“我和师父一起那么多年,自然比你了解他。我知道用什么法子和师父说。”

若岫点点头,子默从来都让人放心,自己担心倒显得多余,又对子默笑道,“别说毛了师父,把我当炮灰就好。”

子默没有笑,看着若岫郑重道,“我们会尽快离开这里地。”

若岫见子默面上严肃起来,也不再说笑,认真的点了点头。

两人在门口分了手,若岫回屋,子默转到前面。

书房内。

“平日躲我不及,今天怎么主动跑来?”周桐搁下手中的笔,对子默微微笑道。

“有些事情。”子默似乎斟酌了一下词句道,“还是该说明的。”

“你觉得我这些年的所为,都是为了什么?”周桐淡淡道。

“师父心魔过盛。”子默也淡淡道。

“你不是很早以前就捐弃神佛,怎么今儿又说什么神啊魔的。”周桐笑看子默道。

“我有一阵子也想不通。但是,奶奶是对地。”子默低头道,“我们已经报了仇,如今,已经越走越远了。”

“那个什么都不懂地小姑娘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如今居然来批判我们一直在做的事情了。你地志气呢?你的仇恨呢?你最大的仇家还活得好好的!他坐在那最高的位子上!掌握着世人的生死!”周桐越说越严厉,声音也渐渐扬起。

“师父想过报仇之后怎么办么?”子默低声道,“您现在已经凭一个莫须有的宝藏搅乱了整个武林,如今又扯到了官府,是要将天下人都扯进去么?”

周桐猛地瞪住子默,半晌才露出微笑,对子默道,“你的确聪明。我那些没和你们说的事情,也被你猜得八九不离十。”

“师父想将仇家杀死之后如何?”子默眼观鼻,鼻观心继续道。

周桐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说那些都还早。离拉他们下来还有很长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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