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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受长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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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知魔族少主姜疑姜微之是天纵奇才,洁身自好,雨师屏翳这种倒戈的叛徒,少主殿下自然瞧不上。”羽衣人呵呵两声。
看不懂眼色的魔族弟子奉承道:“对!咱魔族最重情重义,少主更是洁身自好,雨师屏翳这种人点儿都不三贞九烈,今天投奔魔族明天指不定又投奔哪族了,这叫什么?水性杨花,朝秦暮楚!”
说得眉飞色舞,被姜疑一双精雕玉琢的凤目瞪上顿时瘪了气,哈腰谄笑道:“……那个雨师什么的已经在前厅了,少主移步去?”
姜疑不置一词,搁下走笔负手走了。
魔族弟子跟在他身后,嘴唇快得像翻书:“少主少主,除此之外我听到个八卦小道,说陆吾本也不太想收雨师妾。”
姜疑微微偏头,黑发扫过眉睫,清雅得像一挂水晶帘:“哦?”
魔族弟子兴奋得苍蝇搓手:“千真万确绝对不骗您!听说特地设了极难的试炼,也不知道是什么,大家都想看看,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大殿极为热闹,上到读书学子下到扫地哑仆,无以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魔族弟子狗腿地戳青鸟童子:“那个,那个童子大人,雨师……那啥雨师在哪呢?”
那童子青衫绛舄,都梳着两个翘翘高高的角,眉心点着一圆鲜如朝日的朱砂好似从年画里走出来的娃娃,哼鼻子道:“你什么时候能上进一点,连别人的名字都记不住。人家是雨师妾。呶就在那,自己看看吧。”
这一看,姜疑青山般深秀的剑眉微皱。
早听闻轩辕痛失爱女后魂不舍守,对爱女的遗子颇为怜惜,还未成年便赐字靖,人称靖殿下,以为会是个珠光宝气、锦绣绚绚的小公子,却没想是堂下匍匐着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虚弱少年,衣衫褴褛,沾着尘土与树叶,只有微弱的翕动告诉众人他还活着。
开明兽低吼一声,四周肃静。昆仑虚主人陆吾垂眸危坐于高台之上,风仪严峻凛不可犯,声如磐钟,极沉极稳:“你竟然真上来了……你属异族,昆仑虚本不愿收你……”
台下那人动了动,露出张憔悴面颜,不悲不戚不怨不艾地说:“凭什么。”
看到这张脸姜疑一滞。倒不是不好看,而是女妭与雨师屏翳像极,肤色奇白,瞳仁奇黑,眉眼仿佛从画上拓下来。魔域多美人,他见过许多美人,却不曾见过这种容颜。说这话时眼睛滚烫得像两丸炽炭,亦或是刑台上的死囚,在监斩官丢下的亡命牌后用不屑于顾的语气质疑说:凭什么。
他永远记得那双眼睛,以至于后来她果真走上天刑台,用那双眼睛依旧不卑不亢地说:“我何错之有?”
以至于多年后午夜梦回总是那两簇火将他烫醒,也正因这双眼睛犯下滔天大错。不过都是后话了。
那人继续不卑不亢道:“昔年东皇神隐,命您春风化雨,神魔仙妖鬼,无一高贵无一卑劣无一不同,何来异族之说,何来不愿之说。为何我就不可?难道六界六族之中技术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么?”
当今四海八荒分六族:神仙鬼魔妖。她生而神胎,自然是九重天的神,为何偏生享用不得这权利。
陆吾长长一叹,不忍促读地摇头,对青鸟童子道:“恕己,文书奉来,吾查验是否真三叩九拜而来。”
语出惊人,众座哗然,姜疑摇扇的动作一滞。跪拜?昆仑虚高有万仞,竟让他阶阶跪拜而上?
嗯,一身破烂,透过下裳确实可见一双鲜血淋漓的足,膝头的布料更是早被磨损得不见了,血肉模糊的额头结了厚厚的痂,看来确实如此,此人不一般。
离得最近的魔族弟子咬舌道:“变、变态啊!”
有人咂舌,有人扼腕,更多人充满害怕与敬佩。
“本以为三叩九拜能拦住你,你这是何苦。”陆吾摇头道。
少年哽咽一声,笑道:“万丈高山,九十九万层长阶,我既然如约做到你便该信守承诺………”
陆吾惋惜道:“本座一诺千金,既然许诺你自然信守承诺。这是天意,天意弄人啊。”年迈尊严的老者起身离座,感叹的声音老态龙钟地传来。
学子们散去,广场天灯招摇,阳光正烈,罡风好像要把遥远的青山吹来。想起大殿二人的对话,有人瞪眼:“姜疑当年入学被要求潜归墟采十斛鲛珠。依我看那才叫试炼,这哪是试炼啊,分明是刁钻。”
“对对对,不知道老师哪来的点子拿这个做入学的要求,老师根本不想收他吧!”
其他人哆嗦道:“这是不是新添的规定啊,真是幸亏我入学得早。我第一次来时还嫌长阶太长,选择御风而行,我错了,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众人相视一眼,心里都有个异口同声的词汇——“变态啊!”
羽衣人公子碰了碰姜疑:“姜少主,大家谈得热火朝天的你怎么一言不发啊。要我说那雨师妾确实是个妙人,听说雨师屏翳当年为入你魔族也花了不少心思,这一家倒是……”
“他雨师屏翳已死与我魔族无关,休要再提。”听到那个叛将的名字,姜疑冷冷拂袖,拍了拍被他碰过的地方,斜睨道:“还有,既然来了昆仑虚,便把你羽衣人族的臭德行改了。”
“我?我怎么了?”羽衣人公子赔笑,但刚碰到他的手肘一把寒芒锋锐的玉骨折扇斩来,就一寸,仅仅秋毫般的距离,若躲得慢些只怕手指都要斩断。
他又沉又愠地吼了声滚,强大霸道的灵力掀得羽衣人公子后退三步,人群呵地一声看着姜疑,他恼怒地盯着地上的人,眼睛仿佛从寒潭里捞出来寒得淬出冰,冷哼一声怫然拂袖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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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同窗(2)
夜深人静,昆仑虚为万山之尊,其山巍然令人侧目,这里比所有山都更接近于天,那种悬嚣世人的嵬峨之感。
青云间的月是寂的,风也是静的,万籁俱寂衬得这座大虚缥缈广袤、凛然不可犯。
雨师妾不知睡了多久才找回神识,映入眼帘的是深青色的云罗,一种织女才能纺出来的华美锦缎,丹密云便是这种布料。可她记得本该躺在一眼望不到边的长阶上,而不是在这里,霞锦满堆,云绮铺面,四角垂着莹润的璎珞与明月珠,在静夜散发莹润的光泽。
一直守在床边的青鸟童子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道:“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雨师妾抿紧双唇,终于记起大殿一幕,点头道谢,又问自己睡了多久。童子比了个手势。她紧忙掀开云被下床。青鸟童子在身后急道:“别急啊,你要去哪,你三叩九拜了那么多个月心力交瘁,哪里是休息七天就能行的,尊主让你再休息几个月再去玄圃学宫!”
雨师妾扶着床栏的手指一滞,迟疑道:“老师……答应收我为徒了?”
青鸟童子叹道:“不然还能怎么,本来是想让你知难而退,哪知道你真完成了那些刁难,自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从今往后你便是昆仑虚的人了。”
雨师妾的表情慢慢从僵滞到舒缓,眼角微垂露出欣喜的笑容。青鸟童子装模作样负手绕着走了一圈,道:“这才对嘛,这才有些你这个年龄的模样。”
数以万计的长阶,童子本来应着陆吾的叮嘱打算劝她多休息几日,但她谢绝了,第二日便去玄圃,而莘莘学子们在议论了这么久,终于在第八天得窥真容。
彼时玄圃请了有兵神之称的西昆仑九天玄女授课。东昆仑陆吾司文,西昆仑玄女司武,只是神族重文,比之东昆仑的繁华热闹,西昆仑荒芜冷清许多。
玄女为司战女神,容貌昳丽绝美,性子活泼,读了好几天聱牙佶屈理学文论的学生们对上这种课都很有精神,纷纷跃跃欲试。
“你们谁知道涿鹿野那场大战持续了多少年?”
“我知道我知道,五年!”
“彼时蚩尤的坐骑是什么?”
“玄女老师看我看我,是食铁兽!嗷呜——”
“嗷呜才不是食铁兽的叫声,你那是虎。祖父告诉过我,食铁兽的叫声是嘤嘤嘤!”
“天帝有鼓,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你们有谁知道该鼓是由什么材料所制?”
“夔之皮,雷兽之骨!”
“好,下一个问题,十八般兵器主要有哪些?”
这个问题稍有些难度,回答的声音少了些。姜疑眄过众人,优雅而娇纵地说:“枪、戟、棍、钺、叉、镗、钩、槊、环,刀、剑、拐、斧、鞭、锏、锤、棒、杵。”
玄女赏识地点首:“在座的各位,父母长辈大多参与过涿鹿战事,这些对你们易如反掌。这些不过入门常识,想必你们的长辈也常给你们说,接下来的题有些难度,涿鹿之战中,战死的神魔名将共有多少人?”
“三百零五。”
“三百零三。”
玄女咦了一声,望向答复不一的两人。
姜疑微微侧目,眸光如雪凰目中那点精锐,反问道:“涿鹿之战死伤惨重,神族琅嬛阁整理出了三百零五个名字,靖殿下贵为天帝之孙,难道连这都不知?”
另一道声音的正是雨师妾,脸色苍白,垂着头,攥紧拳头,木然道:“不是的,没有他们……”
“没有哪两个名字?”姜疑冷哼一声,众目睽睽下将三百零五位名将的名字都背出来。众人吃惊地嘶了声,有好事者翻出收藏的名单拓本一一对照,等他背完嚯地一声。
嚯,不止没背错背漏,连顺序都不变。擦,他俩都是变态吧!
“我背出来了,靖殿下觉得哪里出错了?”
雨师妾眼神放空,露出痛忍的神色,止不住地摇头:“没有这两个名字,没有他们……”
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静默地盯着两个天之骄子之间的硝烟。姜疑好看的眉头起了波澜。
玄女打圆场道:“若以琅嬛阁为准,确实是三百零五。”对雨师妾略一点首,文课上到此处,接下来是武课,带领众人去往校场,变出两排神兵任由挑选。
学生们欢呼雀跃,大喊多谢老师,一股脑冲去甄选武器。玄女变出的东西无一不上过战场饮过血杀过敌,他们中大多没摸过兵器,更何况是活生生的武器,似能摸出兵器中炽热的灵魂,又惊又喜,你摸摸我的刀我摸摸你的剑,你看看我的鞭我瞅瞅你的戟。
玄女含笑看着他们,望向冷清的二位,走过去道:“二位怎么不挑武器?”
雨师妾行礼道:“我已有命武。”
姜疑的书童道:“我家少主也早有命武。”
其他人放下武器瞅向这里,交头接耳。这个年纪居然都有命武,那可是不寻常的东西。
有些人的家族有世代命武,出生便可传承,也有些灵力超颖、天赋异禀的人,在年少时命武会自动找到他们。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两种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称呼:天之骄子。
文课上互相较量,武课又是杠上了。姜疑很讨厌雨师妾?他俩之间有什么恩怨吗?
玄女笑道:“原来如此,昔年我参与涿鹿之战,也曾见过少年英雄,但都不如你二位年少,真可谓后生可畏、头角峥嵘,天帝与魔主想必引你二位为豪。你二人对阵一次,何如?”
一个手握雨女伞,一个手持澜诛扇,都沉声应下。
雨师妾以伞为剑,若白电霹雳。姜疑自视清高,是天纵奇才,见不过乃寻常招数,无甚花样,有些漫不经心,不料来势汹汹,这才想起来这是昔日雨师屏翳的武器,不可小觑。
他连忙收手,避免被寒阴之气噬伤,从未遇到过如斯强劲的对手,终于从目中无人的自负中醒悟,带着些愠怒与棋逢对手的快感。目如鹰隼,中宫直进,径取要害。雨师妾波澜不惊,撑开素伞,旋身挡下一击。
姜疑出招强势,招招狠厉,雨师妾化攻为守,牢不可破。一战毕,二人打得酣畅淋漓,但谁也没打赢谁,檐角的息课铃却当啷地响,寻竹化的仙人走来,告知课时尽。
姜疑、雨师妾只有按捺住再战之思,各自后退一步,掌声如潮。玄女来到二人面前指点身法纰漏,笑了笑,宣布息课。这样精彩的打斗一生可见不了几次,其他人依依不舍地归还武器。
姜疑认真地听完,玄女不愧是精通军事韬略的应命女神,拱手辞去,打算回庭练习裨补阙漏。雨师妾望着他的背影,忽而喊道姜少主。
“雨师妾拼尽全力,却未伤少主分毫,佩服之极,不知可否改日讨教一二?”
声音像松间的泉,姜疑一顿,却还是装作没听见离开了。其他人一窝蜂追上他,勾肩搭背:“姜少主,打得可真精彩啊!都打到下课了,我还打算去霄卖铺买个酱猪蹄边吃边啃的,太可惜了!”这是妖族弟子。
“陈兄愚见,依我看瓜子更配!我还打算央路过的师姐变个小胡床坐着呢!”神族弟子说。
“再加瓶山下建木城翡斋的陶然水那就更妙了!”魔族弟子说。
霄卖铺是玄圃旁一家小店,取意“凌霄之上,卖铺琳琅”,为山下建木城居民所开,昆仑虚中这样的小店不计其数,坐落在花草奇石里,纵横交通间,琳琅满目,物美价廉。
姜疑冷冷启齿:“你们要死了。”
“嘿嘿,咱不过说说罢了,你何必动气,这可不像一个少主。”神族弟子劝道。
果不其然,听到“不像一个少主”他的气势熄了些许,只是一双凤眼仍盛气凌人,衣带当风嘲道:“徒陈空言,纸上谈兵。雨女伞是九天极阴极寒之物,寒彻入骨,你想吃酱猪蹄与他打一架不就有了?”
那人嘿嘿两声道:“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你是没看到刚才他喊你的样子。”
其他人道:“什么样子?”
“姜少主没应,他一脸失魂落魄地回去了,样子很是孤单。”
“回哪儿去?”
“当然是寝殿啊!毕竟爬了几个月长阶,有伤在身,老师说不宜操劳过度,听一两节课就行了。老师把他看得紧,我突然觉得老师不是刁难他,倒是护着他了。”
“哇,受伤了还能和姜疑打那么久,不容小觑啊……”同窗相视一眼,心里又有个异口同声的声音:变态!
叽叽喳喳,颓废喧闹,姜疑脸色铁青,看不惯这群世家弟子玩物丧志的模样,骂了句脓包废物便快步走回去。
转眼三天过,九天之上三足金乌振翅衔日,鹤唳于九霄之上,云出自青岫之间,清朗乾坤,然方踏进玄圃学宫的殿阶,一道娇弱的啼哭嘤嘤传来。
头上八角青檀灯高悬,柱间灵蛇珠吐露洁白光华,十几方桌椅间,几个女弟子围在一团,哭泣的正是人群中龙女水晚。
女弟子们焦急地安抚:“怎么从雨师妾寝殿出来后就哭成这样呢,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都会帮你的。”
水晚哽咽两声,抬起梨花带雨的娇容,倾诉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食铁兽就是熊猫,想象一下魔族骑着一群滚滚作战的样子,莫名有些美好。
有关十八般武器的说法很多,这里只截取其中一种说法,如有异议各位不要纠结。
第38章 同窗(3)
原来,很早之前,久到还未拜入昆仑虚,她这个小小龙女便对雨师妾芳心暗许。
大前日见他比武后形单影只地回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当即洗手作羹汤送去,做的是凡间桃酥与绿豆糕。
雨师妾不苟言笑,常年冷着一张俊脸,无法通过面部表情判断点心做得好不好吃,可她实在想获得心上人的赞美,这样殷切目光的注视下,雨师妾修长若竹的食指扶着乌竹筷,动作风度优雅,搛起一块桃酥,说:“谢谢,味道很好,尤其是这熊,窈窕婀娜,栩栩如生。”
水晚绞手帕的纤纤玉指一滞,低声提醒道:“雨师,这是麒麟。”
“……”他放下桃酥,搛起一块绿豆糕:“这是王八吗,惟妙惟肖,生动有趣。”
……水晚低头道:“……这是玄武。”
他陷入沉默,垂着眼没再说话,长长的睫毛在白玉脸颊投下小小一方阴影,庭花落在碧玉色的发带上。
水晚又羞又愤,红彤彤的脸红彤彤的眼,快要哭了:“……雨师,那奴回去了。”
雨师妾点头:“嗯,注意安全。”
也不送送人家,小美人含泪跑了。
雨师妾没算太没良心,多少知道她因自己而生气,虽说不知为何会生气,气的是何事何物,但还是赔礼道歉,礼物是一盒口脂。
“那不是挺好的吗?”女弟子们说。
“哪里好了,你们看看就知道了。”抽抽噎噎的水晚取出丝罗手帕,上面绣了串清雅馥郁的青见花,取出玉瓷口脂盒,小心翼翼又伤心欲绝地打开,一道极浅极亮的粉色赫然入目,刚说话的女弟子们瞬间鸦雀无声。
雨师妾认真地解释,说胭脂斋斋主介绍说这是今年最紧俏的颜色,他又请教过许多男弟子,证明此色确实很讨人喜欢,方才敲定。
终归是心上人,遑论亲自挑选的礼物,便是随意折下的一枝花都够少女春心荡漾几天。水晚苦笑着涂上口脂。看着心上人黑如琉璃的眸子,半伤半喜柔柔开口:“雨师,我美吗?”
雨师妾想起一位师兄支招,说没有一个女孩子不喜欢被夸容貌,如今水晚主动问他,更要好生发挥,于是开口:“龙女多貌美,你今天特别好看。”
水晚羞得垂下头,笑问:“难道还有哪一天不好看么?”
雨师妾认真答道:“二月一日。”
水晚:“……”
昆仑虚山清水秀,碧山如屏,晚梅开了,水晚咬咬牙,央雨师妾陪自己赏晚梅。
她是这样想的,梅落繁枝千万片,犹自多情,她知道自己是美的,龙女的姿色纵然天女也比不过的,届时落英缤纷,更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她再趁机剖白心意,敲打敲打,君子慕少艾,雨师妾再木讷也会动心。
岂料天公不作美,方才晴空万里的天转眼闷阴欲雨,几声轰隆闷雷,天灯下学子跑得更快。
望着万千无根水,水晚想:伞下表白也是极雅致浪漫的,那妖族的白蛇不正与书生有了一伞孽缘?于是彤云飞腮,含羞带怯地问:“雨师,奴没带伞,雨师你否能送奴……”
雨师妾二话不说跑了,过了好大阵子,递来一把绘竹叶描金油纸伞。
水晚接过油纸伞,问道:“你、你去哪儿了?”
雨师妾答:“霄卖铺。”
水晚睁着含羞带怯的杏眼:“你不打么,若是淋湿的话……”
不是你要我送一把伞么?雨师妾递伞的手一顿,心里疑惑地想,摇头道:“我不怕……”话音未落,恍然间眼帘闯入一抹天水碧倩影,雨师妾一愣,说了声抱歉,连忙跑去与倩影同行。
若说前两次的乌龙水晚还能安慰自己,这次却再也不能自欺欺人。雨幕里,天水碧倩影为他擦拭额上雨丝,动作是那么亲昵,亲昵得刺目。骄傲的龙女凝望着这对璧人,握伞的纤纤十指泛出白,提裙跑开。
他若早有心选之人何不早说,为何还要看自己下贱地做羹汤、绣丝帕的卑微模样。
“这……”女弟子们犯难。这确实很棘手啊。
“不识好歹的家伙,我替你报仇!”忽有人义愤填膺出声,另几人也都点头。女弟子们看去,是群血气方刚的男弟子。
彼时这些人放凡间不过豆蔻舞象年华,情窦初开,难免会对朝夕相处的同窗抱有好感,又是少年意气,冲动热血,何况龙女国色天香我见犹怜,学宫里好几个男弟子对她暗生情愫,美人流泪,梨花带雨,恻隐之心蠢蠢欲动,焉有坐视不管之理?
另外几人觉得在理,当即不顾水晚的沉默商量对策。水晚哭得更凶,女弟子们专注安慰她,什么瑶花琼草、玉簪云帕都送上去。
这时,忽然有人的声音打破这种局面:“我的玉佩不见了!呜呜,那可是阿娘给我的玉佩啊!”
同窗们停下动作埋头苦找,无果。
“怎么会不见了,你丢哪里去了,说不定不是在这丢的,你今早去了哪些地方?”
那人苦想片刻,恍然大叫:“想起来了,我去过雨师妾的寝殿请教剑法!”
陷入缄默,鸦雀无声。
有人怯怯出声提醒:“你可别记错了。”
“……没、没记错,我课上被兵学老师批评了,他让我不懂之处可去请教雨师妾。雨师妾功课素来极好,我这才拜访,我怎么会记错……”
“哼!这厮果然不是善茬,先负水晚公主,现如今又窃他人之物,品质恶劣,实难雕琢,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走!”
冲动的少年们浩浩荡荡去了。
雨师妾不知情,少年们杀去时,他还在一丛冷翠藤萝下阅书。他向来敏而好学,老师都夸过他几次,可如今见他的英姿却难生旖旎好感之意,只觉得心头空落落的,这大概就是情伤吧,水晚羞愤地别过头。
“诸位何事造访?”雨师妾正想打招呼,看到浩浩荡荡的人马愣住,看见人群里的水晚,对她略一点头,水晚却是别过了姣容,泫然欲泣。
雨师妾放下书本,起身道:“诸位请坐,我去沏茶。”
“不必,不劳烦靖殿下了,本公子可不屑饮你的茶。”为首者喊住他,拉过人群里抖得跟小鸡崽似的人,“雨师妾,我且问你,这个人的玉佩是不是落你这了?”
“玉佩?”雨师妾认出他是今早请教自己兵学之论的同窗,否定道:“没有。”
“真的吗,那是人家母亲的遗物,靖殿下若真捡到一块五,还请物归原主呀。”人群里传来细小的声音。
雨师妾微微一笑,冲那人颔首解释:“当真没有,寝殿没有仆从,唯我一人,若是落下早便发现,不过也可能是观察不周,待我细下寻找,若是找到定完璧归赵,还请诸君散去罢。”
“哼,少装蒜!”为首者指着抖得跟鹌鹑似的人,眼睛却望着他,冷笑道:“他只来过你的寝殿,不是落在你这那是落在哪,除了你,全昆仑虚没人会去偷一块玉。”
雨师妾蓦然睁大了眼,道:“你说什么?”
“我说,大家都是世家子弟,都是非富即贵、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会为一个玉佩失节……”
雨师妾平视那人,半眯着一双含墨点漆的眼:“意思给我说清楚。”
“哟,藏不住要撕脸皮了?我哪句话说得不对?谁不知道你母亲不洁身自好,和某个叛徒相恋,弃阖族利益于不顾私奔,自私又无脑,这样的神明生下来的后代能是什么货色……”
“我不许你说我母亲!”雨师妾蓦然揪住那人的衣领,大声吼道。
太过分了,说得太过分了。女妭不是这样的人,雨师屏翳不是这样的人,母亲没有,父亲没有,她也没有……
“呵,我难道说错……”
“你不配说他们!”雨师妾大叫道,眼睛都是红的,怒瞪着手下的人。
这个人还是神族子弟,为什么神族的人会这么不待见母亲,不是母亲带他们杀敌吗,不是母亲为他们浴血吗……为什么他们会不待见母亲!
那神族弟子被吓得说不出话,不敢平局要跟你,雨师妾也不动手,僵持之中传来一道声音:“女妭说不得,那雨师屏翳总说得吧?”
箭在弦上时,爬满薜荔的月亮门下姜疑缓步而来。
雨师妾半乜着眸子,仿若扶摇长风刮过归墟,卷起惊涛骇浪,顷刻风平浪静,鲸落深海。
书童狗腿点头:“雨师屏翳叛变神族投靠魔族,涿鹿之战结束后又主动投降归附神族,这样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品行不端背信弃义的人,女儿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呵!一拳砸来,却是雨师妾扔开那个神族弟子把拳头伸向书童。姜疑眼疾手快截住他的拳头,厌恶极了地撒开,眸若午时寒星,声若三冻之泉:“雨师妾,我的人还轮不着你来教训!”
雨师妾二话不说第二拳招来,姜疑不甘示弱反手一扭,雨师妾的眉头没有因疼痛拧起半分,另一手挥上去,姜疑的眉尾顿时麻了,火冒三丈,瞬间用最原始最冲动的方式扭打起来。
第39章 同窗(4)
在昆仑虚私斗是大罪,二人打得鼻青脸肿,惊动陆吾,昆仑虚之主怒不可遏,二人跪在大殿之中接受审判。姜疑被罚洒扫玉槛九井三个月,雨师妾主动挑衅,行为更加恶劣,罚禁闭六个月,二人分别请族中长辈作保,否则永不入昆仑虚,其余人有挑拨之嫌,回去写三万字醒悟书。
同窗们怨声载道,但也无可奈何,行礼离开。
“我没有错。”人还未走尽,空旷的大殿忽然响起这样的声音,不甘至极,愤怒至极,像被倒进冰窖的火浆,隔着再厚的冰层,还是能听见火压抑的挣扎与尖叫。指骨被攥得咯咯作响,那双墨色眼睛充满的质疑与愤怒太过炽热,仿佛会燃尽亘古,又要燃到遥远的将来。
我没有错,是他们挑事在先,是他们先蔑我为人,再辱我父母。
玉佩我没有据为己有。
父母清白,母亲为神族戎马倥偬,立下战功无数,父亲对魔族忠心耿耿,殚精竭虑。
母亲没有弃大义于不顾,父亲没有寡廉鲜耻地恳求皈依神族。
他们不见了,或是马革裹尸,或是归隐世外,不论如何,他们不应该受到这样的讥讦与诽谤。
他们何错之有,我又何错之有?
我没有错。
没有错。
“你枉为人师,黑白不分,我没有错!”
激烈的抗议响彻大殿,剩下的人张大了嘴。陆吾脸色铁青,看着他冲出去。恰好神族二太子长意来访。
长意是女妭的兄弟,在九重天,雨师妾该喊他一声舅舅。
雨师妾抬起头,睁着极大的一双分明墨眼,两滴泪在眼眶沸腾,颤抖着问道:“舅舅,母亲何错之有,父亲何错之有,我何错之有?”
长意在来的路上已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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