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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国事如此,不知道小爷这阵子,又有什么进展?”
如果没有被挑入内操入直,如果没有听到朱慈烺那些厮喊吼叫,如果没有听到皇太子在万岁山那个沉痛之极的梦境,如果没有那几天的推心置腹,解衣衣之,推食食之的相处……恐怕李恭也是和普通人一样,或是和这些龌龊官儿一样,大明危亡是上面的事,咱们只管做份内的事,到时候真亡了,也没有什么打紧……
但现在这会儿他已经全身心的投在了朱慈烺的一边,他和王源等人,原本就是历尽劫难死里逃生的人,心早就冷的透了,就算是世食俸禄,卖命到这种地步也是尽够的了。谁料皇太子竟是又亲自将他们选入,慢慢的又将人心暖了过来,现在这会子,他只巴不得早点回到家中,明儿一早就赶入宫中,早点儿见到太子,他心中才能安定下来。
至于龚鼎孽说的这些,李恭当然知道十分有理,但大丈夫为人行事,又岂能事事都往对的那边走?
走错了,也不过一死而已!
唯死,而已。
就在李恭预备走出的那一瞬间,几个短褐汉子也都是站起身来,向着门前走过来。
“劳驾,结账。”
“老客几位给二十文就得……”赶过来的伙计捏着鼻子,先给这几个汉子算钱。酒也没用,菜也没叫,就是每人一碗面条,调卤拍蒜下面,这样的寒酸客人,早点打发走了为妙。
“李哥?”
李恭让身一边,留给通道,好让这几个汉子先走,不料对方队中闪了一人出来,矮壮身形,戴着一顶破毡帽,十分碍眼,那人却偏向自己凑过来,笑道:“不认得兄弟了?”
“是你?”李恭眼眉一挑,并不激动,只道:“听到第二声就知道了。不过,你这厮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王源家是早就败落了,现在住前门外东河沿,那里鱼龙混杂,非宣武门这里可比。
“你再瞧瞧,俺前头的是谁。”
“你这厮跟前的人,能有什么要紧人物?说起来,你们怎么做这副打扮,不是你这厮出来说话,我可是打死也认不出来……”李恭也只是笑,遇着自家兄弟,他说起话来一样俏皮风趣,和与龚鼎孽这样的文人打交道时的拘谨完全不同。
只是,一句话尚且没有说完,李恭便是已经呆了。
混在几个大汉之中,个头身形略嫌矮小,但一脸微笑,望之就知非凡品的俊秀少年,不是皇太子却又是谁?
“这……这,这,你们真是泼天大的胆子!”回过神来,李恭已经是面色铁青,看着王源,怒道:“这是何等事,你担的起这般天大的干系?”
“是小爷非要如此。”王源叫起撞天屈来:“俺有什么法子?”
“这里不是说话的所在,我们出去说。”朱慈烺适时接口,向着李恭笑道:“我们在这里有别的事,不料就是遇着你了。总想,还得过两天才回来,现在就见面,可见来回都是吃了辛苦。”
话说的很平常,但李恭听了,但觉暖人心肺,因为朱慈烺上来没有问孙传庭,也没有问陕西消息,更没有虚情假意,说些虚头八脑的话,寥寥数语,却都是真情实意,叫人听着就十分的舒爽愉悦。
朱慈烺说完,又看了看趴在桌上的龚鼎孽,笑道:“这厮虽然无耻,不过也算磊落,我们不必理他,罚他在这里趴到酒醒为止,算是小小惩罚。”
说着,便是带头先出,太子在前,众人自也是紧随在后,鱼贯而出。
第021章 晋商
跟着朱慈烺出来,李恭当然是忍不住的好奇。
这位小爷行事还真的是出人意料,这么不声不响的出宫来,却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不过他颇知干系利害,出门之外,也是一声不出,连马也顾不得牵,只是趁着夜色将身上长衫下摆扎在腰间,跟随在朱慈烺几人身后,也就不那么碍眼。
宣武门东城根这里,和京里几个大市所在的地界不同,街道宽敞,干净,沿着道路还有树木,虽然沿途也有不少商铺酒家,小贩行人也很不少,但怎么来说,都是透着一股静谧雅致的味道出来。
毕竟是书院和文官们聚居之所,虽然不比皇亲国戚们聚集居住的中城地界那么富贵繁华,但物华天宝,透着那么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贵气。
一行人穿的就是寻常百姓的衣饰,在这一坊之地,慢慢悠悠的走着。
没过多久,到了一处大宅门外。
隔一条街,就能感觉到那宅门的气派宏大,非一般人家可比。拴马石和悬杆灯下,是密密麻麻的骡马和轿子,长班轿夫们就蹲在门前街上,倚着墙根坐着聊天说笑话解闷,卖零食的,挑馄饨担子的来回挑着赶生意,累的满头大汗仍是兴头的很,不停的吆喝买卖……离的老远,便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再近一些,便是看到五间七架的正门大开,两排几十盏的戳灯次分明,把整个大门附近都照的雪亮通透,三层高的石阶怕不有寻常人家五六层那么高,阶下车马轿子不断,不停的有随轿而来的长随高捧着大红洒金双帖,恭恭敬敬的小跑上阶,然后高声报名,门上也是有几十号人站班等候,一见人上来,便是急速跑过来,接下帖子,再飞奔向里传禀。
这般来回穿梭不停,把主人要会的客人请将进去,因为训练有素,所以虽忙而不乱,人来的虽多,门前仍然是井井有条的模样。
李恭忍不住骇然,心道:“这是哪家府邸,怎么就这么富贵热闹?”
此地距离李恭住处也不太远,但不知道怎么住进来这么一户人家,格局气派和文官们是截然不同,文官性子内敛,哪怕就是当朝一品,也没有这般的威风气势。
众人也不打话,却只是跟着朱慈烺走。
李恭想问些什么,王源在他身侧,只是摇了摇头。
众人却没有打大门那边经过,而是从巷子口又直接折向北边,向这大宅后头绕行过去。一路逶迤而行,隔十步就有一盏高大的戳灯照亮,巷子之中,也是川流不息来往的人群,十之八九都是短打勒腰的汉子,偶尔也有戴方巾,穿盘扣圆领的管家执事模样的带人匆忙而过,或是有执事站在巷子里指挥往来,面上俱是紧张和精干之色,一看就知道是成练出来的精明老成人。
李恭也是不觉咂舌:恁是谁家,能有这般兴盛景像?
国朝大世家到现在都是垂垂老矣,哪里还有这种惕厉向上的劲气,哪里又寻得这些精干模样的管家?
便是刚发达的周、田两家皇亲,府下奴才也是人模狗样,欺男霸女的本事不小,真办起来事来,脑花绞干了也做不得两件正事,不提也罢。
京中大世家虚实,李恭等京营世袭武官当然知道的清楚,说起当年,他家还是景泰年间老靖远伯家的家将,此时委时不知,京师哪来的这个底蕴气派都是十足霸道的豪门世家!
……
这样走了里半脚程,才绕到了大宅后头,此处却有一个极大的院子,打门前进去,里头是一排排的青砖瓦房,到处也是灯火通明,但见一排排的青砖瓦房高大巍峨,建的十分气派,数略一数,怕不就有过百间,院子里头仍然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往来,到此时,李恭才是看明白了,此处应当是藏东西的库房。
如他这种内廷供奉的人,也是看过大内的十字库是何模样,眼前此处,论起规模还差一些,但这种热闹兴盛的景像,却比内廷库藏又要强过几分了。
“你们几个,都到甲字库来!”
众人进来,还正迟疑,一个青衣大帽执事模样的中年汉子跑了过来,打量了几眼,便道:“老范新找来的人手倒还不错……快着点,甲字库正缺人手,赶紧的!”
“好勒!”
朱慈烺响亮脆快的答应一声,又向众人使了个眼色,便是一起跟着那执事向着东边的甲字库行去。
这甲字库原是粮库,到了近前,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数百间库房,怕有一多半都是装满了粮食,每包正好是装满的一石精粮,数十个汉子正从库里往外扛着粮包,偶尔有洒落在地的,一时也没有人去管,只是在满地的精米上踏脚便走,糟蹋可惜,却也是顾不得了。
“还楞什么,快着点,扛三包领一筹,十筹便是一两银子……你们这些夯汉,怕是这一辈子也没赚过这般多的钱!”
一般京中苦力的行市,自是没有这么给银子的,现在这价格超出行价好几倍来,怪不得那些搬库的苦力壮汉一个个走起步来扬尘带风,份外给力。
“东主实在是大方,俺们快点干就是了。”朱慈烺帽颜拉下,不使人看清面目,一边答话,一边就手儿就把一包粮食扛在了肩膀上。
这执事先听他的嗓音,还担心他年纪太小,身子也不怎么壮硕,及至看到朱慈烺一包在肩膀,轻松写意大步而出,这执事倒是一楞,嘀咕道:“这厮看着不壮,倒是恁大的力气!”
皇太子先搬,各人还有什么可说?当下众武官纷纷上前,每一都是扛包在肩,向着外头大步而去。
他们好歹是正经的世袭武官,身手高强,用来扛这麻包倒也真的全不吃力,当下大步如飞,在引领下直出仓房,这一回却又是打西门出去,顺着人流一路走将过去,到了门外,却又是灯火通明,骡马嘶喊,粗粗一看,便是有几十辆大车等着,上满一车,便是接着下一车过来,众多的执事管家大声叫喊,拼命调度着车马夫子进出,所以虽忙不乱。
等朱慈烺等人一人领了十来根竹筹,外头的车队方才方满,数十辆车一辆接着一辆,缓缓而去。
“这个时辰,还能出城?”
朱慈烺一头一脸的汗,也落了不少灰尘,这会混在一伙夫子当中,擦汗喝水,看模样真格就是出来做活卖力的百姓子弟,哪里还有一点皇太子的贵气?
听他这么说,边上众夫子都是笑,连一个青衣执事听了也只是笑,半响过后,才有个五十来岁的老者向他道:“这后生是头一回到这儿来吧?”
“是啊,大爷,”朱慈烺很乖巧的道:“所以要打听打听,这里的活计来的不易,俺还想常干下去。”
“这小郎君还算伶俐,老汉就多说几句。”老者夸他一句,又是笑道:“教你一句乖:咱们东家要什么时候出城,就能什么时候出城,哪里还管的了城门关不关?”
“了不得!”朱慈烺咂舌:“这阵子还有什么活计没有?”
“这一回出完,总得歇息一阵子,粮食,布匹、草药,这几样是大宗,还有一些小宗的货物,都是府上家生子挪动,咱们外人插不上手。倒是再过一阵子,城外有搬动豆料的活,后生你要不怕吃辛苦,到时候跟着去便是了。”
“不怕,不怕。”
“咱们东家,在京城只是周转挪动,老汉我曾经去过张家口地界,那里才是天底下独一份的大买卖!打京师和山西各地运过去的粮食,真真是堆山似海,运进来的货物,那叫一个稀罕宝贝,整车的上等毛皮,管你一辈子也见不到那么许多,还有拳头大的珠子,整筐的往下搬,还有好马,骡子,牛羊……”
“死老段头,越说越来劲了不是?再这么贫嘴恶舌的,小心着你的差使还保得住保不住。”
原本这老头说的时候,边上的执事也是笑而不语,脸上也满是傲气,显然东主的财富和势力也是颇叫这执事觉得骄傲,后来听的老头子越说越多,所关非细,所以便斥责着道:“再说下去,就掌嘴二十,再撵了你出去。”
“不敢,不敢!”老段连忙起来躬身,赔笑道:“小老儿是忒煞多嘴,再不敢了。”
“嗯,你们几个再歇息一回,等会再到丁字库搬运布匹,今晚还要再出去二十辆车才算完事儿。”
“是,好勒!”
到了此时,李恭才是知道,原来这处地方住的不是什么豪门贵戚,倒是一个身份微贱的商人。只是适才从大门前过,那般的气势威风,公侯之家也不过如此,而就凭一个商人,得有多大的财富,才引的那些龌龊官儿上门来拜,又是怎么经营的诺大势力,夜晚都可以随意进出城门?
“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山西范家,晋商中的头一份,身家巨万,人都说他家有五百金罗汉。”站在人群中,朱慈烺看着来来往往搬运东西的人群,向着自己身边的心腹们小声道:“这些过万石的粮食,布匹,药草,你们以为都是发运到哪里的?”
“告诉你们吧。”他微微一笑,又接着道:“先到张家口,由口外商人接盘子,再折向东。”
“小爷是说?”李恭浑身一震,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朱慈烺,只道:“是送向关外?”
“没错。”朱慈烺点了点头,咬牙道:“混账王八蛋东西,他们把大明和祖宗卖了个好价钱哪……眼前这些,就是从口外出关,倒卖给东虏的物品!”
第022章 选择
晋商通敌,在当时还算是较为机密的事,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有一些身处高位的人知道内情,但所关非细,而且晚明之时商人势力大炽,远非前中期时任人欺凌的惨况可比,有的大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一些却是坐地分肥,一起发财,又哪里会管束禁止?
所以晋商中眼光独到手腕心机过人者,就看中了和东虏做生意这一条发财的好门路。为了银子,商人果然是没有祖国的……
在明清战争打的最凶,对关外封锁也最严厉的时候,清朝统治者又不善管理,或者说,没有把汉人当人,所以生产效能低下,产出所得根本追不上消耗。
再加上小冰河时期严重的自然灾害,身处辽东苦寒之地的建奴如果不是有晋商的大力支持,拼命输送粮食布匹进去……这个强盗集团怕是早就饿死了。
当然,晋商也不是白给的,大量的毛皮东珠人参马匹交易出来,一翻手就是几倍几十倍的利润到手。
明亡清兴,顺治帝还曾亲自召见立下大功的晋商,给予皇商垄断地位,这些商人,确实是把他们的国家和祖宗都卖了个好价钱啊……
听说这些粮食布匹全是要运给东虏,李恭的指甲直插入肉,王源拼死咬住了嘴唇,下唇上被这个粗直汉子咬的鲜血淋漓……若非如此,恐怕他就要跳的半天高了。
在松山厮杀过的汉子,眼里哪里能揉的下这般大粒的沙子?
若不是朱慈烺在,便算是家破人亡,也只要和这什么姓范的晋商来个攮子入肉,白刀进,红刀出!
若非如此,怕也浇不灭胸腔那股子沸腾起来的热血!
前方杀的血流成河,多少长大汉子将一腔子热血抛在了那白山黑水之间,为的就是歼灭丑虏,不使其再犯中华残害百姓……结果却是如何?前方拼杀的血葫芦也似,后头却是赶紧着卖国!
“无耻丑类!”
“汉奸!”
“混账王八蛋!”
众人一边在心里怒骂着,一边便是直向外走。
几个汉子簇拥在朱慈烺身边左右,俱是面色铁青,胸膛也是一起一伏,双拳紧握,看到几个执事远远过来,直欲挥拳便打。
“这阵子,我一直在盘算兵器,甲胃,还有粮饷的事。”出得院门,朱慈烺也是长长出一口气。尽管是早就知道的事,但清楚明白发生在自己眼前时,他也是压不住的怒气。
这帮晋商,委实是该死。
看向众人,朱慈烺又接着道:“当然,还要有马匹。想到要买马,便着人打听。原来京中暗中做马匹生意的最大一家,便是这晋商范家。再一打听,却是在内地大收粮食布匹,也收药草,我倒奇怪,他们囤积数万十万石的粮食做甚?今日眼见为实,却果然是送到口外,卖给东虏获取暴利!”
说罢,便是长吁口气,神情自也是郁郁不欢。
先前还不大在意,等看到这范家的模样气派,再看这么多库粮,想到主人是晋商又是京师大粮商,再往张家口送粮食……要是有这么多线索还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他就是人头猪脑了。
“拿他们怎么办?”这个问题不仅是这些武官们在想,便是朱慈烺也是在想。
很显然的,以大明现在的吏治是没有官员来管这些商人,漫说他还只是皇太子,便是皇帝,怕也斩不断这些多年下来形成的层层关系网!
厂卫无用,军队无用,官吏离心离德。
商人势大难制,鼓动几万人抗税,打死朝廷税监的事也做过,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况且大商人和士绅官员甚至是皇亲国戚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难道他朱慈烺能铲尽国朝所有的皇亲和官绅?
早几年崇祯不过是叫人募捐,手段激烈了点儿……结果如何?皇帝大败亏输,闹的灰头土脸,借助之事,草草了之。
现在若是禀明崇祯,以崇祯的脾气自然是要查办,但朱慈烺怎么能断定,没有皇亲出来解释说话,颠倒黑白?
又怎么断定,内监们不会众口一词,说他这个皇太子胡说八道?
文官们一窝蜂出来找麻烦,摆破靴阵怎么办?
他老爹敢杀人是没错,但可没胆子一下子打几百个官员的屁股,崇祯要是有这魄力,也就不会把陈新甲砍头了……
到时候,打虎不成,反被虎伤,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以明末政治的实际情形来说,朱慈烺的顾忌不仅是有,而且有很大的可能会把自己闹的灰头土脸……
可是刚刚把南逃的事弄上点头绪啊……
到得街市口,回到人声鼎沸的大街上,众人都有恍然一梦的感觉。
谁能料想,就隔着这么一座深宅大院,居然就在京师这首善之区,竟然就有人公然做着这卖国的勾当?
而且可想而知,牵扯在里头的肯定不止是一家或几家商人,没有地方和中央官吏参与其中,晋商们的买卖绝做不到这么大!
实在是烂到根子上了啊……
究竟是该怎么个办法呢……是管还是不管啊……朱慈烺泪流满面……这道选择题真的好难做……
正当皇太子神思不属的当口,王源上前一步,将他袖子一拉,低声道:“小爷,又撞着这伙卖艺人了。”
“奇了,他们怎么四处乱窜来着?”朱慈烺也觉奇怪,眼神中便有深思之色。这伙卖艺的,这几天就在这宣武门到前门一带转悠,已经被他们撞着好几回了。
王源说的那伙卖艺的外地人,三四个棒壮小伙子,有的敲锣,有的在维持秩序,一个大姑娘正穿着劲装,在人群围着的场子中央翻跟头。
但见她腰带杀的紧紧的,小蛮腰不足一握,胸前却是山峦起伏,一路跟头翻下来,脸不红气不喘,抱拳一揖,脸上是英气勃勃。
只是说话就带着浓厚的中原腔调,不过也很好听,出谷黄莺一般:“老少爷们,献丑了。”
众人叫好声中,少女退了回去,接着便是带队的老者上来,说了一通场面话后,开始表演喉咙吞剑的绝活。
众目睽睽之下,老者仰腰抬头向天,一柄三尺长的龙泉宝剑闪着寒光,被老者缓缓插入喉咙之中,老者动作极慢,众人也是看的真切分明,那么长的宝剑,就这么直插入口,看的人不禁担心,怕宝剑的剑尖从老爷子后背再插出来。
好不容易吞完了,老者仍然下腰不动,适才的少女端着盘子出来,绕场一圈,看客们有转身走了的,也有扔一两个铜钱的,一圈下来,稀稀拉拉的没几枚大子儿。
“多谢,多谢。”
少女似也不以为意,只是在路过朱慈烺跟前时,看到朱慈烺这般的少年,虽然装扮普通,也是忍不住多瞟了一眼。
朱慈烺冲她微微一笑,倒把少女看的脸一红。
“姑娘是河南人吧?我猜,是信阳府人。”
朱慈烺笑问。
“不是!”少女面无表情,极脆快的用京腔答了一声,然后就转头过去,又绕向别处。
“嘿嘿。”
朱慈烺摸摸下巴,干笑了一声,再又向着王源等使了个眼色,就打算离开。
这伙人……不是他妈的闯营探子才是活见鬼!
他记的很清楚,年节前后,李自成便命刘体纯的小刘营往北京城里派了大量探子,散布谣言,收买官员,造舆论,威胁恐吓百姓。
事先功夫做的好,所以等闯军到城下,城里头早就人心惶惶,就等投降了。
这般手段,连张献忠打襄阳都用过,不足为奇。说起来还是建奴用的最好,抚顺,铁岭,沈阳,都是这般手段,以里应外合之法取了下来,说起来也是悲哀,大明养了二百多年的厂卫,民间提之色变,但到了崇祯年间,厂卫似乎就这么消失了……
眼前这伙卖艺人,生意做的好坏是一脸不打紧,云淡风轻的样子,五六人十几双眼,只是到处乱瞄乱看,看的都是高门宅邸,除此之外,就是见天的在各城门附近转悠……这要不是探子,才是活见了鬼。
想来也是有趣,这几天出宫,摸了卖国晋商的门,还捎带手的发觉一伙闯营的探子,果然是乱世将至,群魔乱舞啊……
明季之末,朝廷对下的控制力,果然也是衰微到了极点,种种乱世之象,也是叫人看了个通透。
国家无力了啊……这般情形下,不离心离德的,几希?
从人圈里出来,朱慈烺只是眨巴着眼走在前头,心里影影绰绰有个念头,但闪的极快,怎么抓也是抓不住。
眼前这件事,刚刚的事,似乎有一种微妙的联系……可想抓住的时候,却又一闪就不见了……挠头啊……
正想的入神,也是为眼前的事而苦恼,朱慈烺只是愁眉苦脸的走着,倒不提防,耳边突然一声炸响,有人喝道:“让开,眼瞎了么!”
朱慈烺连忙一让,长鞭鞭痕就这么从耳边擦了过去。扭头一看,却是见十来个苍头打扮的大汉,均是高头大马,手中长鞭挥的啪啪作响,正在驱赶行人,又卫护着中间的几辆翠盖大车,纷纷扰扰的向着前方而去。
“这是谁家奴才和车队,怎么如此嚣张。”
有几个秀才见状也是大怒,赶上前来,喝骂不止。
众大汉正驱赶人,见秀才们生事,也是着恼,有一个汉子猛然勒马,那马扬起前蹄,刚要掉头,却又有一个卖菜老妇经过,那马一惊,又小纵了一下,却是把那大汉从马背上颠落了下来。
“老不死的!”锦袍大汉从地上爬起,自是狼狈不堪,当下举起马鞭,劈头盖脸的就向那老妇人抽过去。
第023章 机缘
这锦袍大汉身高力壮,众人还不及反应,卖菜的老妇已经被他劈头盖脸抽了好几鞭,脸上身上都是打出深深的血痕来。
“混账东西!”
“没有王法了么?”
适才说话的秀才知道这厮是要冲自己来,当下几人怒气冲冲上来,有个秀才架住那大汉的手腕,怒道:“当街纵马,还敢这么打人,况且是个老妇人,你还有没有点王法天良?”
“带他去见官!”
“问他家主人是谁,咱们一起去讨个公道,却要看看,调教出这般恶奴,究竟是仗的谁的势!”
大明从土木之后,文官渐渐势大,且不说朝堂上怎么样,在民间惹怒了秀才,那可是天大的麻烦。
一个秀才就有几十上百个同年,还有座主恩师,牵一发而动全身,惹一人招一群。而且现在的文人有党有派,有舆论有笔有诗文歌词,漫说是普通百姓了,寻常品官或是武官勋亲,都是惹不起这些诸生老爷!
所谓破靴阵,就是超级犀利的大杀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真真是无人敢惹。
不过就在这些生员老爷们攘臂挥拳,叫着要拦下车马,将这伙恶奴扭送顺天府的当口,先动手的苍头大汉只是摇头,等一个空档,才向着那几个秀才冷笑道:“诸生老爷们真真是好威风杀气,不过我家主人姓名一报出来,怕是老爷们也不敢惊动他老人家。”
“胡说八道,只管报名上来便是。”
“我家主人,便是周老皇亲。”
“啊?”
锦袍大汉哈哈大笑,狞声又道:“听清了没有,我家主人是周老皇亲!”
“听清了……是学生孟浪了。”
扭住大汉的几个生员触电了一般,适才还气势汹汹,现在却是不约而同的松了手。
“走吧。”
为首的秀才面色苍白,跺了跺脚,却是扭头便走。
其余几人也是默不作声,抿着嘴唇跟在那秀才身后,几个人走的飞快,没一会功夫就钻在人群中不见了。
那汉子见状,自然是十分得意,叉腰仰天,大笑道:“呸,我说一个个气势汹汹,到底还是银样腊枪头,中看不中用的货色,哈哈。”
京城之中,诸生们惹不起的就是内阁当道大佬,更加惹不起的就是几个大权阉,因为太监急了会无限制反击,天启年间殷鉴不远,大家已经有默契,等闲还是不要斗的太狠的好……权阉已经是一般生员不敢惹怒的存在,在崇祯年间,尚有两家人还在权阉之上……那便是周、田两家皇亲。
田贵妃在时,田皇亲家的声威权势真的是没的说,百官或是阉人都惹他不起,现在田妃死了,皇亲便只剩下嘉定伯周奎老皇亲一家独大了……
这样一个大人物,漫说几个生员老爷,便是顺天府和巡城御史都在,又能如何?
“老乞婆,这下没有人来救你了不是?瞧你老的快死了,爷爷也不多打,再教训你五鞭子算完,早点打完早完事,好多着呢。”
这厮赶走了几个秀才,却还没有忘了被他打翻在地的老太婆,此人一脸横肉,孔武有力,那卖菜婆已经满头白发,刚刚的几鞭已经被抽的发昏,再打几鞭,怕是一条老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恶奴!”
朱慈烺气的牙齿痒痒,回转过头,对王源道:“你上去,把他两只胳膊都给我打折了,每边都断成三截,少断一截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你也不要回来见我!”
王源早就忍不得,此时暴诺一声,也是一脸狞笑,紧紧双手,答道:“小爷放心,只有多的没有少的,少了一截就拿俺是问……”
正向前行,却已经有人一闪身,抢先架住了那周府苍头执鞭的右手。
“怎么还有不知死活的出来多事?王贵,老汤,你们几个作死么,赶紧过来,把拿我手的这厮给我狠狠抽几十鞭再说。”
连番被人阻止,这周府下人也焦燥起来,还不及转身,便已经大声吆喝起来。
不料却没有人过来,那下人只觉得右手被人牢牢抓住,动弹不得,因挣着回头,还要叫骂,不过一看到扭他的人的模样,脸上也不禁是一呆。
当下只喃喃道:“原来是汤老爷啊……”
这周府恶奴身形高大健壮,拿住他手的人却还要比他高出一头还多,满头棕发,碧眼高鼻,满脸的浓密胡须,此人长相凶恶,身形更是壮的如同一头水牛一般。
只是身上穿的却是大明士子常穿的道袍,布鞋,头上还是一顶幅巾,光是看打扮,却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士绅。
“是我,”见对方认得自己,这高大夷人微微一笑,将手一松,道:“这个老婆婆已经伤的不轻,我看就这么算了吧。”
他虽长相凶恶,声音倒是很柔和,而且一嘴的京片子,说的熟极而流,根本听不出一点夷人的口音来。
“汤老爷,我劝你不要管我们周府的闲事,不然的话,对你传教的事可大有不利。”
这夷人其实也是大有来历,听说老家离大明数万里之远,到中国来辛苦也不知道图的什么,十几年前打澳门到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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