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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尘阁:噬魂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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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青眼里的笑意暗淡了下去。俊贤一把抱住她:“怎么?生气了?”
  苏青摇摇头。俊贤在她脸颊上香了一香,体贴道:“小傻瓜,家里事有我呢。娘是长辈,原该让着顺着,有什么委屈,我自会补偿你。我知道那件衣服对你很重要,当时想着三五日便赎回,当价低了些。要是不赎,岂不便宜了那家当铺?你放心,我再想办法。”
  苏青终于重新露出笑脸。俊贤得意道:“天下最爱娘子者,数我城北王俊贤也。你坐着,我盛碗绿豆汤给你。”
  去到井边取出瓦罐,只见王婆快步走了出来,眼睛还红肿着,推他道:“看书去看书去,这些家务活,我一个做就好。”
  俊贤有些不好意思,道:“娘,您歇着吧,我自己来。”
  王婆将他推到一边,取出一个碗来,正要倒,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声道:“青儿,你那个寒症,好些了没?”
  苏青拘谨笑道:“已经一个多月没复发了,料想是好了罢。”
  王婆的手停了下来,不无担忧道:“这个寒症,可是极难根治的。”埋怨儿子道:“你说你,看书看成书呆子了吧,一点常识都没有?这绿豆汤,是寒凉之物,青儿寒症刚刚好些,你又让她喝这些,若是再复发了,不是害她么?还是白开水最为平和。”
  俊贤恍然大悟,懊悔道:“也是,幸亏娘提醒。”兴冲冲去灶房倒了一碗白开水端了出来。
  苏青看着俊贤,嘴角挑出一丝苦笑。
  (三)
  公蛎装着赏风景,远远地留意着王家的动静。
  公蛎从没经历过普通百姓的家庭生活,在他看来,这王家对苏青着实不错,婆婆勤快,相公体贴,除了家境困难些,看起来十分幸福美满的样子。
  可是早上在城里苏媚同王俊贤的话,分明是质疑王婆对苏青不好,这是怎么回事?心里打量刚才出来的急了,也不知道苏媚所谓的探望到底指什么。欲要就此回去了,又觉得好不容得到一个讨好苏媚的机会,还是好好表现下才行。
  胖头捉了一串儿蚂蚱回来,喜滋滋道:“老大你看,清一色的蹬倒山大蚂蚱,放在油锅里一炸,啧啧,那叫一个香呢!”
  公蛎咽了口口水,道:“少废话,快将外衣脱了,我找地方给你补补。”不由分说将他的衣服脱了下来,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道:“捉你的鱼去,过会来这里找我。”接着大声道:“啊呀,衣服破了!”
  走走看看来到王家绣庄门前,道:“这里能缝补衣服吗?”
  苏青忙站了起来:“请进。”接过衣服看了看,道:“口子不大,客官要是不赶时间,可在这里稍候片刻。”
  公蛎满脸堆笑道:“那好那好。”拿出十几文钱来放在案子上,道:“我在附近逛逛,半个时辰后来取。”说完装作离开,扭身躲在大梧桐树后。
  王俊贤回房看书,王婆心里惦记今日的活计,躺了一会儿便闲不住了,颤巍巍来了绣庄。苏青忙起身搀扶,王婆一甩手,笑道:“我还没老到走不动呢。”
  话是笑着说的,可是听起来总觉得不大友好,表情也不如刚才慈祥。
  苏青讪讪地收回了手,坐下继续缝补。王婆将案子上的十几文钱收了起来,道:“刚才又来新活计了?”
  苏青道:“嗯,一个路过的客人,衣服扯破了一道口子。过会儿便来取。”
  王婆自己倒了杯茶,呷了一口,慢条斯理道:“算命的说,我儿子将来是要大富大贵的,你别用那些儿女私情缠着他,误了他的前程。”
  苏青低头道:“是。”
  两人埋头做活计,不再言语。王俊贤突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卷诗集,兴冲冲道:“青儿快看,我今日刚买的新书。”将诗集递予苏青,随即抑扬顿挫吟诵起来:“已矣哉,归去来。马卿辞蜀多文藻,扬雄仕汉乏良媒。三冬自矜诚足用,十年不调几邅回。汲黯薪逾积,孙弘阁未开。谁惜长沙傅,独负洛阳才!”一边吟诵一边赞叹,道:“骆宾王的《帝京篇》,真是字字珠玑,气势磅礴!”
  苏青手捧诗集默读了一遍,轻轻点头道:“骆观光小时便有神童之称。他向来辞藻华丽,格律谨严。这篇《帝京篇》,五言七言转换自然,顺畅恣意,铿锵有力,讽时与自伤兼而有之,虽然承袭陈隋之遗,但体制雅骚,翩翩合度,确实为难得的佳作。”此时的苏青眼神纯净,笑容自然,声音清脆动听,不急不缓,同刚才低眉顺眼、手足无措的小媳妇判若两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圣洁的光彩,连公蛎也不得不承认,苏青的美清雅脱俗,同苏媚完全不同类型。
  俊贤咂摸了片刻,略带愧色道:“我只觉得读之满口余香,却无法形容好在何处。听你这么一点评,果真如此。”
  苏青抿嘴笑道:“我不过是随口瞎说而已。”两人相视一笑。俊贤掩卷长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苏青脸儿绯红,无限娇羞。忽听王婆轻咳了一声,苏青忙退离俊贤半步,低声道:“今日还有活计呢,你且屋里看去。”
  俊贤不依,翻着诗集给苏青看:“后面还有好多好诗呢,我们一起读。”王婆抬起头来,严肃道:“贤儿,看书要专心致志,先生不曾教过你吗?”不待俊贤说话,转向苏青,皱眉道:“今儿两件衣服,一见绣品,还有两件缝补的,都赶着取呢。你手脚也要快些。”
  俊贤朝苏青挤挤眼睛,走过去帮王婆捏起了肩膀:“娘,休息一下吧。我来给您捏捏肩。”
  这招显然有用,王婆脸上的不悦渐退,换上了一副笑脸,指挥着俊贤捏这儿捏那儿。俊贤趁机递给眼色给苏青:“青儿,你也歇下眼睛。”
  苏青迟疑了一下,陪笑道:“不用,娘休息就好了,我不累。”
  王婆未接她的话茬,闭眼笑道:“哎呀,贤儿,你还记得张员外家的三小姐不?”
  俊贤的手明显停滞了一下,扯开话题道:“娘您坐直了,我给您捶捶背。”
  王婆道:“张员外家的三小姐,小你一岁那个,还记得不?当年看上了你,要死要活的非要他爹找媒婆来提亲。”
  俊贤急道:“娘!”小声道:“您说这些做什么?”
  王婆斜了俊贤一眼,嗔道:“哟,我话都说不得了?”大声笑道:“青儿,你也见过的,就是上次来偷偷看你的那家小姐,人长得水灵,女工也好得很,听说后来许配给了城里的一位官老爷家的儿子。”
  苏青尴尬地笑道:“是。”
  俊贤急得直跺脚。王婆继续笑道:“要是当初同张员外结了亲家,就不用这么辛苦啦。张员外当时应承,他家女儿嫁过来,光陪嫁都够我们一辈子吃穿不愁。前几日我在街上碰上了张家三小姐,她还偷偷向我打听你呢。”她说这话时,表情坦荡,眼神自然,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无邪,看起来绝非存心。
  苏青的头垂得更低了。俊贤打圆场道:“娘真会开玩笑。我们家徒四壁,除了苏青,哪家姑娘会看上我?”说着过去揽住了苏青的肩头。
  王婆满眼都是骄傲,得意道:“才不是,我的儿子,我最知道,第一次参加乡试便中了秀才,方圆左右能有几个?”
  俊贤贴在苏青耳边道:“娘这人心直口快,你可别往心里去。”
  苏青面无表情,木然地点头。王婆似乎情绪极好,兴高采烈道:“我说青儿,你的发型也变一变,如今城里流行什么青螺髻,我看张家三小姐就梳着这么个发型,贤儿还说好看呢。”
  俊贤嘿嘿笑道:“我哪里懂这个?你问我我不过随口这么一答。我看青儿不管什么发型都好看。”
  王婆撇了下嘴,道:“你没见人家刘小武的媳妇,膀大腰圆,有青儿两个胖,一次提两桶水都不带喘气儿的,那才叫好看呢。青儿太瘦,你以后要多吃点,想吃什么只管告诉娘,娘给你买去。”
  苏青低头道:“谢谢婆婆。”
  俊贤虽然觉得母亲提起张家三小姐,并拿其他人家的媳妇同苏青比较有些不妥,但知道母亲并无恶意,而且是真心疼惜苏青,便释怀了,笑道:“青儿快说要吃什么?让我也跟着沾沾光。”
  三人一起笑了起来。王婆笑得略显夸张了些,苏青笑得似乎有些勉强,唯独俊贤笑得自然随意。
  公蛎靠着大树,听得几乎睡着。这任务无趣的很,还不如跟着毕岸查案好玩。一家三口,说的做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哪里看得出苏青好不好?
  胖头没打到鱼,早已回来了,已经数到三千七百五十三只蚂蚁,仍然数不清楚,自己数的烦了,小声抱怨道:“取衣服便取衣服,躲在这里做什么?”
  公蛎正打算起身,取了衣服走人,只听苏青道:“婆婆,快到中午了,我做饭去。”
  王婆道:“不用你做。你看灶房有什么,帮我准备下就好。”看着苏青进了灶房,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正在捶背的俊贤马上察觉到母亲情绪的变化,手上慢了下来,道:“娘,好好的叹什么气?”
  王婆又长叹了一声,眼睛里盈出泪光。俊贤吃了一惊,紧张道:“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王婆欲言又止,看着俊贤怔怔地落下泪来。俊贤绕到王婆前面,握住她的手,急切道:“您到底怎么了?”
  王婆垂泪道:“我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指望你成亲了我就享福了。可如今你媳妇儿……”抹了一把眼泪,摇头道:“算了,不说了。要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我一个人伤心就算了,连累得你同媳妇生气,就不好了。”
  俊贤疑心大起,抱着她的双臂摇晃:“娘,你说清楚,苏青怎么了?”
  王婆拉起衣角擦了擦眼睛,勉强笑道:“没事,我只说把她当亲女儿待,可媳妇终归是媳妇。”
  俊贤站起身:“苏青对您不敬?”
  王婆吓得赶紧捂住俊贤的嘴:“小声点!我可没这么说。”俊贤急道:“到底怎么,您告诉我呀!”
  王婆昏黄的老眼又落下泪来:“你当年娶苏青,我本来就不同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连嫁妆都没有,娶回来有什么用?可搁不住你喜欢。如今过门一年了,你也看到了,除了绣庄的活计她能帮帮手,其他的家务我一点都不舍得让她做。可是你看,说话稍微不对她的脾气,她就给我甩脸子!就赎衣服那件事,你看她那个表情,好像是我故意不给钱赎似的,天地良心,娘手头真的没钱啊!自小儿你没为家里操过心,哪里知道过日子的难处?”
  俊贤辩解道:“娘,不是这样,青儿她本来腼腆……赎衣服一事,我刚才已经说过她,她知道错了。”
  王婆见儿子护着媳妇,更加伤心:“老话说的好: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果然不假。”慢慢闭上眼睛,一颗泪珠顺着眼角的皱纹滑落。
  俊贤心急如焚,扑通一声在王婆面前跪下:“娘,您不要这么说……我哪怕成了亲,娘在我心里也是第一位。”
  王婆的眼泪更加扑簌簌往下滴:“七岁时你爹爹去世,若不是为了你,娘也随着你爹去了……八岁那年,你得了伤寒,郎中都说治不好了,娘三天三夜没合眼,给你用艾叶熏蒸擦洗,把你从阎王那里拉了回来……十一岁那年闹水灾,一个月都没一单生意,我冒着大雨去地里挖野菜,你吃稠的,娘只喝几口咸汤……”
  俊贤也哭了起来:“我知道娘不容易……您放心,我一定努力读书,考取功名,让您享福。”母子俩相拥而泣。
  苏青听到动静,从灶房门口探出半个身子,踌躇片刻,终究还是未走过来。
  俊贤伏在王婆的膝头上,道:“娘,青儿她自小没爹没娘,不能体会,礼数难免不周,您只管教她便是。”
  王婆擦干眼泪,满目忧色道:“要说你媳妇儿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只是这不理人的毛病,可要改改。昨天我说她用绣线用的浪费了,她低头一声不吭。还有针,昨天用断了一根,今天早上又用断了一根,说她呢,她满脸的不情愿,倒像是我多嘴了似的。还有大前日,来了一个年轻公子,长得不错,同她打情骂俏的,我看不过眼,说了她几句,她竟然使性子不吃饭,一整天都冷着脸不同我讲话。你说这像什么话?还有你们成亲里她带来的被子首饰,我收了起来,还不是想着将来你们有了孩子好用?看她的意思,倒像是我要昧起来一样……贤儿,你最知道娘的为人,什么最好的东西我不都是留着给你的?……将来我百年之后,这家就指望她打理呢,要是总这么着,既不知道节俭,又不懂人情世故,如何撑得起这个家?”
  王婆语气平和,感情真挚,虽说是埋怨,但听起来句句入耳,将一个忧心忡忡的母亲心态表现的淋漓尽致。连公蛎都觉得事情虽小,确实如她所说,是苏青做的不好。
  她说一件,俊贤便点一次头,安抚几句,只是说来说去都是些小的不值一提的小事儿,听得俊贤头大,心里对苏青也生出几分不满来,起身道:“娘你别生气,我这就说说她去。”
  王婆一把拉住,哀求道:“这些话,我原本是不想说的,唯恐你和媳妇生气。我是那种煽风点火的婆婆吗?我告诉你是让你心里有数,得空找到机会劝劝她,你可不能没个深浅,搞得家里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的。”
  俊贤看到老娘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戴顶针的中指磨出厚厚的茧子,手上针孔无数,尤其是两个食指,指纹早已不能分辨,不由得一阵愧疚,有心大声吆喝苏青出来给娘赔礼道歉,又觉得不忍,一时心思烦乱,眉头紧皱。
  王婆一看到儿子的样子,拍着大腿懊悔道:“我真是老糊涂了,和儿子说这些做什么?没得增加他的烦恼。贤儿,你别放在心上,为娘的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什么气不能受?你好好过日子要紧。”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俊贤更加难受,高声叫道:“苏青!你给我出来!”
  (四)
  躲在树后的公蛎惊得瞌睡都没了,拧着鼻子嘀咕道:“女人果然不是常人能理解的,针鼻儿大的事儿,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胖头一脸垂涎道:“这就是普通人家的生活,鸡毛蒜皮,吵吵闹闹,多美!我也想娶个老婆,生一窝儿女,没事哄哄老婆,打打儿子……”
  公蛎嗤之以鼻,道:“瞧你没出息的!”又骂道:“这王秀才也是个拎不清的!屁大一点事儿,应付下老娘就得了,值得对老婆吆三喝四的?要是我,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我哄着捧着还来不及呢。”
  胖头挠着大脑袋,纳闷道:“先前还一团和气,怎么说着说着反倒越来越别扭了呢?”
  公蛎烦躁道:“哎,这位老婆婆明里劝解,暗里煽风点火,到底是想让他儿子好好过日子,还是让他们打架生气啊?”
  胖头有些不相信,道:“不会吧?我看这婆婆也是好意……”
  苏青急匆匆过来,手里还拿着锅铲,看了看婆婆的脸,怯怯道:“相公,怎么了?”
  俊贤脸色铁青,道:“你说怎么了?我当初喜欢你,是喜欢你知书达理,举止娴熟,没想到这都是假的!”
  苏青莫名其妙,陪笑道:“婆婆,这是……”
  王婆看也不看她,带着哭腔道:“儿子你消消气,你们夫妻过日子要紧,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相干?你赶紧回房看书去,做好了饭叫你。”
  俊贤怒道:“娘总说家里穷苦些,你嫁过来受委屈了,每日里真心待你,你怎么能处处伤她的心?”
  苏青手足无措,小声辩解道:“我没有。”
  王婆又开始无声落泪,拉住暴怒的儿子,哽咽道:“贤儿,你别这样……”
  俊贤瞪着苏青,吼道:“那娘怎么会这么伤心?娘都告诉我了,你还一点愧意都没有,你读的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快点给娘道歉!”
  苏青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俊贤心里闪过一丝心疼。苏青兰心蕙质,柔柔弱弱,认识至今从来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她,今天这么一吼,不知道她得伤心成什么样子。可是转脸看到五十多岁的老母亲佝偻着身子哭得肝肠寸断,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喝道:“听到了没?我让你跪下,给娘道歉,并要保证以后要做个贤良媳妇!”
  两颗晶莹的泪珠从苏青的眼里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我没做错。”声音小但极其坚决。
  俊贤惊愕地退了一步,道:“你……你再说一遍?”
  苏青垂下眼睛,背部挺得僵直。王婆的呜咽声瞬间化为嚎啕。
  俊贤瞪视着苏青,心里一面哀求道:“青儿你就认个错,让老娘消消气,我回房间给你跪下行不行?”一面又想:“同娘闹别扭这事看起来不大,却不能惯着,免得以后无法收场。”
  王婆一见苏青倔强的样子,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边哭边说:“儿子你千万别这样,是我命不好……为我这个没用的老婆子吵架……我还不如死了呢……”一句话未了,嗓子眼里挤出“呃——呃——”的声音,白眼一翻便没了声息。
  门外的胖头紧张道:“晕死过去了!我们要不要进去帮忙?”
  公蛎悠闲地咬着一根狗尾巴草,道:“放心,那个婆婆是装的,真晕过去可不是这个动静。”
  俊贤吓得脸都白了,扑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呼唤,一见苏青仍矗在原地木然不动,彻底怒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王婆悠悠转醒,斜靠在儿子怀里,半闭着眼睛。俊贤长吁了一口气,惊喜道:“娘,你感觉好点没?”
  王婆挣扎着坐起来,虚弱道:“儿啊,让你担心了。青儿还小,你别难为她,你赶紧看书去。”
  俊贤将王婆扶好,细心地在她腰后塞了一个垫子,转脸对着苏青,脸色极其难看。
  苏青仍然垂着脖颈,一动不动,长长的眼睫毛上挂着泪珠。
  俊贤嘴角抽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一顿脚,甩袖而去。而身后一直佯装虚弱的王婆,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苏青呆了片刻,放下锅铲,倒了一杯茶过来,默默放在王婆身旁的高凳上,道:“娘,我去做饭了。”
  王婆表情冷淡,吩咐道:“给贤儿那碗碗底铺两个鸡蛋,他正用功,费脑子。另外,贤儿马上要考试了,你没事少去他眼前晃悠。从今晚起,你搬到我的房间来睡。”苏青一怔,低头道:“是。我先去做饭。”摇摇摆摆去了,消瘦的身影显得极其单薄无助。
  王婆斜睨着她的背影,小声冷笑道:“我养了二十年的儿子,能白白毁在你手里?”
  公蛎偷窥了这大半日,大概了解这一家三口的想法,无非便是王婆一心要儿子出人头地,唯恐苏青耽误了他的学业,所以对苏青有些不满,而苏青和俊贤感情深厚,两情相悦,只是同婆婆之间有些生分隔阂,但说来说去,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并无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一阵炊烟飘来,夹杂着饭菜的香味,胖头的肚子咕咕直响。公蛎拍衣站起,想取了衣服找个地方大吃一顿,忽见对面官道上来了一个人,白衣飘飘,器宇轩昂,正是毕岸。
  公蛎心里顿时别扭起来。看来苏媚不相信自己,竟然还另外派了毕岸来。胖头却很高兴,张嘴欲叫,被公蛎捂住了嘴巴:“你傻呀,让他看到我们偷了钱出来闲逛?等他走了我们再去。”
  胖头迷惑不解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两个掌柜都来这家小铺子打听?”
  毕岸简单施了一礼,道:“请问婆婆,苏青在吗?”边问边朝后面的院子张望。
  王婆没有站起来迎接,而是狐疑地打量着他:“你是谁?你找苏青有何事?”
  毕岸彬彬有礼道:“我是苏青的一位故人,今日路过,特来探望。”
  王婆断然道:“她有事走开了,不在!”低头继续绣花,刚绣了一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站起身来自我介绍道:“我是她的婆婆。请问你怎么称呼?”
  她突然转变态度让毕岸有些诧异,看了她一眼,道:“我是……她的旧时好友。”
  “旧时好友?”王婆咯咯笑了出声:“好,好,旧时好友。”言语之中带着说不出的阴阳怪气,连胖头都听出来了。
  毕岸充耳不闻,沉声道:“我等她回来。”随便拉过一个凳子坐下了。
  王婆阴沉着脸道:“我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小门小户,本来地方就不大,公子若是没有活计要做,还请给个方便移步他处。”
  毕岸头也不回,刺啦一声将外衣衣袖扯出半尺长的一道口子来,脱了丢在案板上,并拍出一个小银锭,道:“缝补。”
  这件月白色祥云纹镶边袍服为上等素色蜀锦制成,纹路精细优美,质地缜密,穿在身上垂顺飘逸,甚是引人瞩目,一直为公蛎垂涎。他曾去永祥绸庄打听过,同款衣服要八两银子一件,原本盘算着待明日约苏媚喝茶时借用下,见毕岸眼也不眨便撕破了,心疼不已。
  王婆很想大发雷霆,将这个可能觊觎儿媳相貌的家伙赶出去,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常年做这种小本生意,讲求的是和气生财,刚才不过是情绪起伏太大,尚未平复,说话冲了些;最为关键的是,一个小银锭,足够儿子买一麻袋的书了。
  王婆挤出一丝笑容,道:“客官你先坐着,我这就给你缝补去。”
  毕岸淡淡道:“不用,我的衣服,只让苏青来补。”
  果然同苏青有私情!王婆心里暗暗冷笑,甚至顾不上想儿子难不难过,只觉得有一种猜测被验证后的快意。
  王婆道:“我去看看她忙完了没。”慢吞吞起身回了院里,未去灶房,却转身去了俊贤的小书房。
  (五)
  未见苏青出来,倒是王俊贤板着脸来到了前面绣庄,王婆紧张地跟在后面。
  俊贤绕着毕岸走了一圈,冷冷道:“请问你是哪位?”
  毕岸淡淡道:“来你家补个衣服,都要递个名帖的么?”
  王婆急得跺脚,小声道:“小祖宗,你这个脾气,怎么一点就着?”陪笑道:“客官你先坐着,苏青马上就来。”连拖带拽将王俊贤拉回了后院。
  公蛎幸灾乐祸,偷笑道:“哈哈,毕岸闯祸了!那个迂腐的王秀才,肯定猜忌苏青!”
  俊贤站在院中,叫道:“苏青,有人找你!”说完扭脸回了房间,王婆手脚麻利地上前,将门从外面闩上。苏青从厨房探出头来,见婆婆面带冷笑站在院中,拘谨道:“又来新活计了?”
  王婆哼了一声。苏青不再多问,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绣庄,朝毕岸的背影微微施了一礼,拿起衣服看了看,面带微笑道:“客官不如先回去,这个口子大些,要绣个图案压一压才好。明日再来取吧。”
  毕岸转过了头。
  苏青吓了一跳,道:“哥哥,你……你怎么来了?”一直躲在后门门帘处的王婆愣了一下,满面狐疑,蹑手蹑脚躲在了门帘子后面。公蛎和胖头更是惊讶。
  苏青惊喜道:“你……你不生气了?”
  毕岸点点头,显然不愿多说,眼神落在苏青身上。苏青的腰里还系着围裙,头发上挂着刚才烧火的碎木屑和草灰,右臂的衣袖上有一块明显的油渍,而左手手背上有一个指甲大的烫伤,想是刚才做饭时热油溅上的。
  苏青慌忙将围裙摘下,顺势盖住手背上的烫印,上前给毕岸倒了一杯茶,大声笑道:“你怎么也来洛阳了?”
  毕岸道:“我有事,顺便来看看你。”走到一间鱼戏莲叶的绣品前,道:“你绣的?”这是一幅帷帐,淡青色水纱,上面绣着几尾栩栩如生的鲤鱼,在莲叶间追逐嬉戏,其中一条还吐起了泡泡,天真烂漫,童趣盎然。
  苏青点点头,撒娇道:“怎么样?我的手艺精进不少吧?哥哥你喜欢什么图案,我专门绣一副给你。”
  毕岸道:“我不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样?”
  苏青躲避着毕岸的眼神,笑道:“我好的很呢。”
  毕岸道:“你瘦了很多。是生活不如意?”
  苏青如同没听到一般,兴致勃勃拉着他走到一幅鱼跃龙门图前,得意洋洋道:“你看这幅,绣的不错吧?”
  毕岸道:“很不错。”
  苏青撒着娇抱怨道:“哥哥你就不能多夸几句,每次说话都这么着,好无趣。”
  毕岸颔首道:“画面生动,针法娴熟,好一幅简单快乐的鱼戏图。”他着重在简单快乐中加重了语气,好像有什么暗示。
  苏青似乎没有听出,咯咯地笑了起来,扬起下巴,骄傲道:“我可是着附近最好的绣娘。你看看,十几里外的村庄都有人专门送来给我绣呢。”
  苏青自从看见毕岸便叽叽喳喳大说大笑,话也多了起来,人也看起来调皮轻松了很多。但公蛎总觉得有一种虚张声势的故意,仿佛掩饰什么。
  毕岸随意瞟了一眼她的手,道:“还扎到手吗?”
  苏青伸出食指给毕岸看:“只要是绣花,没有不扎到手的。你看看,我的手指头,光绣这个就被扎了十几下呢。”她的撒娇自然随意,消瘦的脸颊透出一抹红色,眼神焕发光彩,显然以前同毕岸十分相熟。
  毕岸嘴角微微露出笑意:“那就不绣好了。”
  苏青撅起嘴巴:“那怎么行?半途而废可不是我的性格。”
  毕岸冷不丁问道:“你家相公呢?怎么不出来一见?”
  苏青似乎有些紧张,略微偏头看了一下,含糊道:“他不在。”接着叫道:“不早啦,我下午还有事呢。我这里可没得饭吃,哥哥你先回去,你住在哪里?改天我去城里看你。”
  毕岸猛然转身,郑重道:“青儿,你回答我的问题,你过的怎么样?”
  苏青甜甜笑道:“我过得好着呢。天天儿无非是做做针线读读书,其他的什么也不用想。你赶紧办你的正事去。”又顿足道:“我说过,不许你们打扰我的生活。”她一副小儿女的娇嗔模样,比苏媚更显出一份邻家女孩般的可爱来。
  毕岸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是担心别人欺负你。”说着朝一直远远躲在院门后面的王婆一瞥。
  苏青夸张地一挥手,对着空气做出劈斩的动作,眨着眼道:“你还不知道我?我可是以一敌五的小魔女苏青,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哪里轮到他们欺负我?”一边说一边嘻嘻笑个不停。
  毕岸看着她的眼睛,无奈道:“青儿,我同从前一样,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若是觉得不好,我马上便带你走。”
  苏青做出不耐烦的样子,抓过还未缝补的衣服搭在他肩上,推他出门:“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走吧走吧,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相公宠我,婆婆疼我,我幸福的很呐。”
  毕岸不再多言,道:“你若撑不下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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