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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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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海侯曹振也有些警觉,想了想,迟疑着问:“叫弟兄们赶紧打听一下汤老将军去哪里了,照理皇上在庆功楼上招诸将叙旧,应该有他一份的”。
“庆功楼,你说什么,再讲一遍,这凌烟阁怎么成了庆功楼”?武安国如闻惊雷般跳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曹振的手腕。
“庆功楼啊,有什么不对,我们去年班师时在那里庆功,大伙嫌凌烟阁叫着绕嘴,水师弟兄们都把它叫做庆功楼,怎么,有蹊跷么”?
火烧庆功楼,武安国脑子里一下子浮现了这几个大字。正史中不可能出现的故事,因为他的到来促成了所有可能条件。野史中,朱元璋在中秋节请大伙吃月饼,将徐达、傅有德、冯胜、胡大海等人全部骗到楼上烧死。只有汤和与朱元璋关系好,跟着朱元璋借尿路逃走,跪在地上请留一命,才躲过这一劫。
“有诈,那个上岛的皇上是假的,或者根本就没上岛”。武安国大喝一声,掉头就向自己的小船上跑,一边解缆绳一边招呼斥候快随他上岛救人。
“怎么回事,武兄,这到底怎么了”。曹振和方明谦紧紧追来,边跑边喊。
“赶紧开船到岛上救人,让水师封锁湖周围,别让任何军队靠近”!武安国大喊,伸手接住跳上船的刘凌。
话音未落,就听岸上有人大喊,“武兄,曹兄,快,救人,明谦,带领人马随我来”,太子朱标带着几个随身侍卫在马背上跑得衣冠不整,显然是刚刚得到了什么坏消息。
“殿下莫慌,曹振在此”。靖海侯曹振一个箭步从船头腾空而起,武当梯云纵,身躯如飞鸟一般落到岸边。
“岛周围不是有小船吗”?方明谦急切地喊。
“送大伙上岛的船夫被父皇派人买通了,小船都将放沉湖底。父皇要炸岛,武兄快去救人,子由、明谦、振羽,带人随我进宫劝谏父皇”!太子朱标喘息着说,湖边此时已经乱做一团,各个大臣埋伏在岸边的侍卫和朱元璋派来的化妆成商贩的宫廷卫队白刃相见,火铳声此起彼伏。
“救人”几个斥候齐声呐喊,数双大腿一块用力蹬桨,武安国的小船梭鱼般弹出江面。刘凌力气不济,踩不得轮桨,钻进船舱里找了副锅铲“乒、乒、乓、乓”用力敲打,随着鼓点,小船越行越急,如游龙般顺着人工水道驶进入湖口,直奔庆功楼。
太子朱标从来没见过这么快的船,愣了愣,眼神中露出一抹释然。跺了一下脚,旋即带着曹振等人冲向皇宫。
岛上的众老将听见枪响,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皇上今天来得非常晚,远远的避开众人,坐在龙椅上除了频频向众人举杯外根本不谈正题。四个侍卫也如木头般一言不发。此时枪声响起,龙椅上的皇帝居然缩到了桌子下面。朱元璋是身经百战之人,岂会如此熊包?不用问,这个皇帝根本就是个替身,怪不得不敢多说话。
大伙匆匆跑下楼,到了岸边不觉一迭声叫苦,大船小船哪里还见踪影,湖中几个漩涡尚在,透过水面还看得见下沉的船梆。
“好狠的皇上”!徐达长叹一声,坐到了湖边的石凳上。除了李文忠,他们这帮老家伙年纪最小的也近六十,有心游回对岸,估计在半路没淹死也被湖水冻出病来。况且对岸正打得热闹,随便一个人给大家补颗子弹,也就可以向朱元璋邀功领赏了。
“船,船”!鹤庆侯张翼指着对岸大喊道。大伙随其声音向岸边望去,几艘小船正离岸向湖边驶来。走几步,停一停,走几步,停一停,看样子船上也有人打斗,努力争夺船的操控权力。
“大伙省省体力吧,是我李文忠对不住大家,没想到皇上会这么狠。皇上这次有备而动,咱们上了岸,还有地方跑吗”?禁军统帅李文忠垂头丧气的说。他是为了让大家安心上岛才主动前来相陪的,原本想朱元璋是他舅父,多少也给顾及到他的安危。现在看来很明显,这个刚刚设计杀了自己义子的皇上再顺手杀个外甥也不会多皱一下眉头。
“大家别慌,我们来了”,刘凌的声音如天籁一般从岛背后传来。此时这个曾经让大伙头疼的小恶婆娘现在比观音菩萨看起来都顺眼。傅有德、冯胜、徐达、李文忠,一个个久经沙场的老将顾不上威仪,撩起官服下摆,没等船靠岸停稳就向上边跳。
接上除了四个侍卫一个假皇帝之外的所有人,武安国掉转船头,向来路急驰。此时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传说中的阴谋也被破解,在他疲惫不堪的眼中,玄武湖风光如画,正史、野史、传说、谣言,所有一切都于这个时空的大明脱离了关系。今天之后,眼前的大明将彻底于历史中的大明决裂,翻开新的篇章。
时辰到了,玄武门上,老将汤和看了看手钟,满眼热泪。火炮的引线正徐徐燃烧,他看不见岛背面武安国的小船已经离岸,即使看见了,他也不想管。他的任务就是放炮轰岛,君之命,臣不得不从,至于岛上是什么,有什么人,悉数与他无关。数枚炮弹尖啸着飞来,准确地打在凌烟阁上,埋在楼周围的火药被引燃,爆炸声此起彼伏,烈焰浓烟夹杂着瓦砾从湖面上升起。
湖边厮杀的人全部被此情此景惊呆,有人站立不稳,摇晃着坐到地上,手中的刀掉了也浑然不觉。被爆炸引发的巨浪如一堵水墙般呼啸着冲向岸边,将来不急躲闪的人掀翻于地。
一叶小舟就在滔天巨浪中上下浮沉,一会儿被推上浪尖,一会儿被卷入浪底。
第二卷大风殇(九)
殇(九)
刹那风波眼前过。
武安国如座雕像般立于船头,人救出来了,惊喜转瞬即逝,内心里却仿佛被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让他难以呼吸。诸将的道谢声一点儿都听不见。
“亏得武侯爷找人造得这船快,否则,咱们人救不成,连自己也一块葬身于那个破岛上了”。一个斥候擦着脑门上的水珠说,不知道那是吓出来的汗水还是被溅上的湖水。
“船快”?武安国仿佛是在黑夜中徘徊的旅人,突然间看到了一丝微光,几天来一直隐藏于心底的不安瞬间有了眉目。与此同时,身后又传来一声巨响,在众老将惊呼声中,一分钟前还向庆功楼开炮的玄武门如电影慢镜头般倒塌,每帧画面都映入武安国眼底,恍如梦魇。
子由!刀割一般的感觉在胃中翻涌,嗓子一阵发甜,苦涩的滋味窜上了他的鼻孔。
第一声爆炸响起时,曹振随着太子朱标离宫墙还有一段距离,听到第二波爆炸,众人已经顾不得武安国是否平安将人救出,一心只想冲进皇宫去,抓住朱元璋理论。
宫廷侍卫在午门前阻了阻,怎敢真和太子爷动手,况且那数十水军好手拎的都不是吃素的家伙。很快被推到一边,让开了通往御书房的石路。
“父皇,你,你怎么能这样做”,御书房门口,太子朱标指着自己的父亲叱问,两眼被怒火烧得血红,平时温文尔雅的气质完全被愤怒冲到九霄云外。
“我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朱元璋被众人的喧闹从御书房中惊出,看到气势汹汹的诸将,大吃一惊。
朱标满眼是泪,带着一丝哭腔指责:“父皇,你答应我不再和大家计较,我才替你调停,你,你居然这样对我”。
闻听此语,曹振等人无不怒火中烧,手全按到了腰间的火铳上,如果朱元璋今天不给大家一个交待,拼着身家性命不要,也给众老将讨还公道。
“你,放肆”!朱元璋又惊又怒,眼前的儿子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他从来都不认识。如果不是父子之间那缕看不见的联系尚在,他简直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朱标的替身。
“父皇,有尧舜之君,方有尧舜之臣。您今天这么做,将来怎么塞天下悠悠之口”,太子朱标越说越愤怒,整个身体都跟着哆嗦起来。
朱元璋也气得直打哆嗦,眼前事,叫他一两句话怎说的明白。定定神,老朱用尽全身力气大喝一声:“来人,将这些逆子乱臣给朕拿下”。
“是”,随着一声呼哨,无数宫廷侍卫端着火铳从皇宫各个角落跳出来,将皇帝、太子、众将围在当中,崭新的火铳闪出幽幽篮光。
“子由”,武安国的泪水不听话的在江风中滚落,事实已经很清楚,从入京第一天开始,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算计。如果不是这只无意间设计的小艇性能优异,他和刘凌已经化做凌烟阁上一缕轻烟。
冷,彻骨的寒冷笼罩住他全身,使他上下牙不住相撞。
姜还是老的辣,朱元璋冷笑着想。上千侍卫有备而来,难道拿不下你们这群不义之徒。“给朕把他们全部拿下,等京城平静下来一块问罪”。
“是”,众侍卫们一齐答应,可谁也没有动弹。
以为大伙是顾及到朱标的身份,朱元璋指着朱标又喝令了一声,“拿下,包括这个忤逆不孝的儿子”。
侍卫们还是没有动,在众人的眼神里,朱元璋看到了一丝丝嘲弄。
武安国的话忽然在他耳边响起,“陛下,法律约束不了国君,也就保护不了国君”。
“陛下,权力越绝对,窥探它的人越多,防不胜防。”这个武小子说的好像都有那么一点道理。朱元璋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变凉。带着些颤抖的声音,他向侍卫总管招呼道:“瑞生,难道你今天也要负朕吗”?
“陛下恕罪,臣不敢从乱命”,宫廷侍卫总管李瑞生上前一步,走到太子身边,对着朱元璋躬身施礼,“陛下,臣以为陛下最近因常将军之死过于伤心,所以处事方寸大乱。依臣等之见,陛下不若让太子监国,回后宫多休息些日子,养好身体再临朝亲政不迟”。
“什么”?朱元璋如从万丈高楼上失足般,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从常茂被杀到火烧庆功楼,自己一举一动哪一步不是为了这个软弱善良的儿子?可这个儿子真的如同他表现的一般软弱善良吗?
揉了揉眼睛,到此时朱元璋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呆呆的听平素柔弱的儿子果断地发出一个个命令:“方兄,带孤的玉佩调动禁军和水师,将胆敢趁乱闹事的人全部拿下。如有不服者,就地正法”。
“末将-遵-命”!方明谦高兴得大叫一声,接过太子朱标的玉佩转身离开。
“曹兄”!
“这”,曹振犹豫了一下,带着几分迷惑答应“――末将在”。
太子朱标宽厚地给了曹振一个笑脸,摊摊手做了个被逼无奈的表情。“烦劳曹将军去水师大营招呼人马,接应武侯。无论是否救人出来,都请武侯去城外军营统领诸军,以免乱军闹事,殃及周围百姓”。
“末将遵命”,曹振带着心中的迷惑转身出宫,太子还是个仁慈的皇帝,想到的先是百姓,他在内心里不住地安慰自己。
“李瑞生,带着宫廷侍卫门把守皇宫各处,以免乱臣惹事,如果有人胆敢轻举妄动,你自行处置”。
“臣-,遵命”!侍卫总管李瑞生点齐二百侍卫,趾高气扬的走了。
“杨振羽………”
“陈好……”
转眼之间,皇宫内外各项事务被太子朱标布置的井井有条。
“毕竟是我朱元璋的儿子”,洪武皇帝从颓丧中缓过一些精神,儿子长大了,长得出乎他的意料,手段比自己还果断,还狠辣。抬起头,他带着几分沙哑说道:“我儿,这个皇位朕本来就打算传给你的………”。
“多谢父皇”,安排完了善后事宜,太子朱标对父亲躬身施礼,“孩儿刚才莽撞,请父亲海涵。父亲太累了,多休息休息也是应该,国事孩儿会替父亲照看好”。
朱元璋笑了笑,在这么短时间内从打击中缓过精神,这份定力确实令众将佩服。“我儿,朕这就写监国诏书给你,把国家交给你,朕甚放心”。
“谢父皇,父皇言传身教,孩儿时刻铭记在心,拟完旨后,请父皇移驾后宫,多陪陪母后”,朱标的言语之间依然是那样多情,“母后,母后的时间不多了”。
咱们父子一个教的好,一个学的好。朱元璋笑着在太子监国诏书上用了印,将玉玺留在书案上,转身走向后宫。迈过宫门时,明显被门槛绊了一下,老王太监赶紧上前将其扶住。
“来人,将宫中门槛全砍了,免得绊到父皇”,太子温顺的声音在朱元璋身后回荡。
洪武十七年中秋,锦衣卫余党趁皇帝赐宴群臣之机在凌烟阁埋下火药,炮打凌烟阁。英明神武的太子朱标识破阴谋,及时的阻止了乱党的企图。老将军汤和在阻止乱党时被炸身亡,宫廷侍卫战死五百余人,诸臣家将战死逾千,更有趁火打劫者,被方明谦斩于道,尸首枕迹。
水师及时出动控制住了京城中的乱局,洪武皇帝朱元璋受惊吓生病,命太子朱标监国。众将军感谢太子舍命相救之恩,君臣和好如初。
太子临朝当日,与一干老臣约法三章,勒石为誓。
第一,朝廷非谋反罪不株杀任何大臣,诸臣上朝行礼后议事不必跪奏,当庭力谏无罪。
第二,无确切罪证不得逮捕、审讯并判决任何人。
第三,理学为国家根本,君臣、父子、夫妻,三纲五常之道人必遵守。
八月二十日,马皇后薨。帝哭之甚哀,不能视事,九月初,朱元璋正式传位给太子朱标。朱标登基后,更元为安泰,取国泰民安之意。以洪武十八年为安泰元年。旋即大封诸弟,以秦王领定西军,蓝玉副之。晋王领威北军,李景隆副之。以辽东、北平、河北数万里江山为燕王封地,周、辽、韩、赵等王皆归燕王节制。
威北军诸将本欲兴兵问朝廷常茂死因,及闻太子监国,止。安东军奉命还京,驻扎于马鞍山,拱卫京师。
十月,徐达、冯胜、傅有德致仕。靖海侯曹振以大功于国封靖海公,履海部尚书职,执掌水师,纵横海上,南洋诸国望其旗而拜。
皆大欢喜。只有平辽侯武安国在交还了军队兵权后,一直抱病不出。帝数度亲顾其宅,不得以,出,封定辽公,加工部尚书衔,主筑路、修桥、治河、通淤等诸多利民工程。
冬,大雪满江。武安国携妻带女,和岸上前来送行的诸位大臣一一道别。明年春天即将修筑通往巴蜀、云南等地的国家公路,他必须前往两湖筹集物资,组织分包工程。
“武兄,你真的不肯留在龙渊阁中吗,圣上可一直为你留着座位呢”?新任兵部尚书方明谦惋惜地问。
武安国轻轻地对他笑了笑,说道:“替我谢谢陛下美意,我就是个干活的人,朝中的事我看不懂,还是别给大家添乱了”。
太子朱标登基后英明果断,行事颇具唐太宗之风,大明朝在他的治理下慢慢有了些“贞观之治”的端倪。在经济上,武安国所推行的四民平等、鼓励工商、统一税收等政策受到朝廷重视,已经决定向全国推广。在政治上,朱标继位后三个月内连续三次提高官员俸禄,此时明朝官员的薪水已经是洪武年的四倍。吴沉主持的秋帏结束后,齐泰、黄子澄等人如愿高中,安泰朝的新任官员们兴高采烈地推行着“理学为本,杂学为用,吸纳百川,坚守纲常”的新儒学观念。除了朱棣受封的北平、辽东四省因为官员少地方广而坚持了贵族弹劾官员的制度外,其他地方因为此举不合纲常而废除,重新走回靠官员操守来自我监督的老路。这些措施得到了百官的一致拥戴,朱标的英明与仁慈在各地传颂。
所有人都快乐的活着,除了那个好心肠的马皇后在闻听“玄武门”事变后绝望而死。这个国家所有的一切都蒸蒸日上,百业兴旺,军力宇内称雄,是他武安国亲手缔造了这个强大无比的帝国,他却对这一切高兴不起来。
因为有人对他讲过,没有制约的皇权下,明君和暴君只是皇帝的个人喜好,谁也干涉不着。
其实明君和昏君差不多,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在底下大家一样还是奴才,只有当奴才可得和当奴才却不可得这一点点差别。
有人还讲过,如果百官的权力不受约束,对官员太仁慈,其实是对百姓的残忍。没有洪武剥官员的皮,官员们刮地皮就更肆无忌惮。
“武公又何必自谦,如武公无力替圣上分忧,我等岂不都成了尸位素餐之人”。新任御使大夫黄子澄笑着劝谏,崭新的官袍随着尖细的笑声闪闪发亮。
“是啊,是啊,如今圣上正用人之机,武公怎能走呢”?文武百官齐声附和,有的官员肚子里暗骂:“你个姓黄的,不就写了篇文章么,爬得再快也不能如此目中无人。武公不愿意入阁,内阁怎么就成了尸位素餐了,没了他,江水还不流了呢”!
“哪里,哪里,武某只是喜欢干些不上台盘的活,给诸位打打下手。大家学识高出我很多,我一个海外游子,懂什么天下大事。况且这修路、治河诸事,早晚得有人去做吧。武某一个闲人,做这些正好”。武安国谨慎地打着哈哈。
看看时候不早,梅老爹吩咐操帆手准备升帆。诸臣纷纷告辞,方明谦跟着大伙走了几步,匆匆忙忙又折了回来,跳上船舷,靠近武安国的耳朵低声说道:“武公莫非还在怨恨当日湖上之事?其实当日事急,子由、我和太子都不知道太上皇打算几点开炮。万岁登基后私下和曹兄解释过几次,反正大家都平安归来,武公就别在把这事耿耿于怀了。况且这事也没有对证,武公不一直主张没证据不冤枉好人吗”?
“明谦说得哪里话来,我是真的不懂朝政,不想给大伙添乱才自请干些力所能及的事。这些活虽然离万岁远了些,可都是功在千秋的事。说不定数百年后的将来百姓用到这些河道、桥梁、排水设施时,都会记起我武安国的名字。而内阁的荣宠只在一时,留不得万世。所以算起来还是外出干活便宜些,干多干少还没人看着”。武安国一脸坦诚,心中却隐隐做痛。谁是获利者很清楚,朱元璋和朱标是整个火烧庆功楼的共谋,只是朱标比他父亲算计更胜一筹,直接趁机逼宫,让他老爹背了所有黑锅。曹振也曾经上门几次,想和他解释。经历了这么多,武安国还需要听人解释吗?
方明谦愕然,转而作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还是武公想得长远,如此说来,明谦反而庸人自扰了。万岁不能亲自来给武公饯行,甚为惋惜。临来之前托明谦问问武兄还没有什么可提醒万岁之事,说君臣之间一别不知多少时候,此刻尽可推心置腹”。
武安国想了想,他还有什么好说,还能说些什么呢。这个世界他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他所坚持的那些平等、那些对皇权和官员权力约束的主张,那些政府的责任以及老将们所提出的置皇权于法律之下的建议,眼下全部被歌功颂德声湮没了。当日京城一片混乱,三支军队有两支半牢牢控制在太子手里,徐达等人能奈何,他武安国能奈何?
“就说武某希望,同是大明百姓,永远不要让一部分人的快乐建立另一部分人的痛苦之上吧”!武安国把方明谦送回栈桥,挥手作别。
“永远不要让一部分人的快乐建立在另一部分人的痛苦之上。包括所有人吗,难”!方明谦一边挥手,一边思量。
雪越下越大,客船渐行渐远,慢慢变成了一个黑点,消失于白茫茫的天地间。
殇。
(第二卷《大风》卷终。欲知后事如何,请关注第三卷《国难》)。
第三卷国难第一章夜航(一)
第一章夜航(-)
大雪纷纷扬扬落了几天几夜,棉桃大小的雪花将人世间沟渠、陷阱、垃圾、尘泥统统掩盖,放眼望去,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没有半丝杂色。
“瑞雪兆丰年啊”,农夫们守在家中的水炉子旁,一边咒骂着刺骨的寒冷,一边憧憬着来年的收成。来年要是风调雨顺,种一季麦子,收了麦子后再种一季萝卜,入冬前欠县里的摊派款应该能还上吧。不然那些如狼似虎的差役们可就要拉牲口拆房子了。
“这该死的老天爷,下了三四天雪了,就没个晴的时候。莫非也得了失心疯不成”!被大雪羁留在路上的商旅则抱着另一种心情。快到年根了,急着运货回去赚红利呢,这雪下得太大,连码头上搬运货物的苦力都不愿意出来干活,整车整车的货物就堆在货栈里,要是铁器、毛皮之类还好,若运的是北方的肉食品,等雪一化,肉跟着也就要化冻,没等到目的地就变了味道,全得砸在手上。要是再下上几天,海面上结冰封了港,这货物就全都不用运了,赶不上年前运到地方,耽误了节,南方百姓节俭,除了大户人家,哪个败家子还吃牛羊肉啊。
“我说伙计,你就别骂了,找人赶紧向船上搬货正经,我给你说啊,责(这)船一时半会开不走”。码头边小餐馆里,一个读过几天书模样的山东汉子嚼着煎饼卷大葱,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安慰同桌吃饭的小商人。
这里是山东登洲地界,海面上很少结冰,每年冬天都有大批货物从这里装船,运往南方,或者运到更远的泊泥,苏禄等地。山东汉子和商人有缘同船,以山东人豪爽的天性,看不得眼前这个商人那副着急劲儿,所以一边好言宽慰商人,一边给他出主意。
“我能不急嘛,我不急,这家里老少爷们都等着我这几车货过年呢。这年头税翻着花样收,一茬接一茬,没这几车货,我家拿什么孝敬衙门里那些喂不饱的狼崽子。年底不烧香,明年我还干得成么,还不得关了铺子回家种地,我们老陆家做了几十年买卖,做到我这辈子,连牌子都让人给抄了,我怎么对得起祖宗”!商人气呼呼的叫喊,话语中充满无奈。他说得是实情,很多在餐馆吃饭的人都面临和他同样的情况。否则,以商人们讲排场装身份的天性,也不会乘坐这散席,汤水都没人照料!
闻听此言,搭桌吃饭的另一个山东汉子抬起头来,对着商人说道“我说伙计,你急就能急出办法来,不是说了吗,这船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等我吃完了这碗羊肉汤,到码头上给你想想辙。我有几个弟兄在码头上忙活,和他们说说,怎么着也不能把你的货搁到咱们这”!
陆姓商人狐疑问地看了看搭话的山东人,下意识地把身体向边上挪了挪,左手紧紧捂住横在腰间的褡裢。眼前这两个山东人显然是一伙的,看起样子说文不文,说武不武,不会是遇上贼了吧。心里这么想,嘴里还客气的回道:“那就拜托您了,回到家,我们全家都念您的好。大爷贵姓,哪一行发财”。
“我姓刘,他姓李,我们都是人家手下的伙计,老板是做红货生意的”,喝羊肉汤的汉子抬起头,非常自豪地回答,看来是对自己的老板十分佩服。三下五除二将煎饼吃完,用蒲扇般大的手掌擦擦被羊肉汤逼出来的热汗,放下碗,边打饱嗝边说,“走,伙计,看看你的货去,咱要干就赶紧,一会还有别的事忙活呢。我叫人,你出钱,费用和平时一样,决不多要你的”。
陆姓商人喜出望外,流年不利,这回终于出门遇上贵人了。顾不上再吃饭,一下从凳子上蹦下来,掀开棉门帘子就向外走。边走边说道:“谢谢您了,谢谢刘大哥。工钱加倍,你给我找足人手就行”。
“不用,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我看你这买卖利润也大不了哪去,留点儿给孩子当压岁钱吧。我们是在这地方憋得太久了,自己给自己找点儿事活动活动筋骨。没看上你那三瓜俩枣儿”。
“那是,那是……”,屋子里吃午饭的旅客们都被三人南腔北调的对话逗笑了,吃过饭,肚子里有了暖和气,郁闷的心情也稍稍有所好转。外边雪大,吃完了饭的客人都不着急上船,有幸搭在一张桌子上的就趁机攀谈起来。
“您老做什么买卖,耽搁了好几天,要紧么”?一个衣着光鲜的年青后生对同桌的老汉问道。这后生面相十分稚嫩,一看就知道是个没经历过风浪的。
“问我啊,我是帮人找矿的,在河南那边转悠了两年,干不下去了,收拾收拾家伙回湖南老家”。老汉是个乐天派,看眼前这个后生说话礼貌,有心给他些忠告,笑呵呵的回答。
“您老是真人不露相啊,我没看出来,不知您老是北平书院哪一年毕业的,晚辈家就在北平,我姓詹,您叫我小詹就行”。后生站起来向老者施礼,他父亲说过,能找到矿山的人都是活宝贝,就像千年人参一样,越老越值钱。
“我哪里读过什么书,我找矿那会,还没北平书院呢。我是野路子,不像书院那些娃娃,专门找大矿,找到就是身家百万,我整天钻个山沟,掏个狗洞什么的,帮人家找些小泥炭矿苗。不过寻口饭吃,发不了财的”。老汉喝了口热茶,将身体向墙边的水炉子旁挪了挪,“小煤窑也是矿啊,随便刨一镐头,不就发了,您老谦虚甚么”!一个裹着皮得勒(蒙古式皮袍)的红脸堂山西人端着汤水过来凑趣。
“那是你们老西儿那疙瘩”,老汉学着山西方言和来人逗趣,“你们那疙瘩人命好,当年摊上郭大人这个好布政使,给打了个好官底子。河南不成,你吃苦受累挖了个窑,没等收回本儿来,当地的官儿们闻着味,抽动着鼻子就来了,没两天就给你栽出一大堆事情来,要么花钱给他们上供,要么把矿卖给他们的七大姑八大姨,反正不会让你好过。我们东家白忙活了两年,看看不成,只好和我一块收拾铺盖回家了”。
“嗤,矿坑泥,你别在那埋汰我们河南人,河南人怎么惹你了,当年我们那还是京城呢。咱那洛阳也是数朝古都,做事哪就那么不讲道理了”。一个河南客商听不入耳朵,站起来大声抗议。矿坑泥是老汉的浑名,老汉本姓倪,因为做矿山生意多年,所以叫认识他的人都叫他矿坑泥。
詹姓少年显然没听说过这些新鲜事儿,惊奇地睁大眼睛看着争论着的众人,不知该相信谁的说法。
倪老汉哈哈一笑,大度的说道:“这位兄弟,你还真别和我顶,我这么大岁数,哪没去过。说实在的,你们河南那地方不错,人杰地灵”。
“这还差不多”,河南商人怒火稍平,没听出老汉话中有话,“就是当官的不地道,既贪婪,又不肯为百姓办事。把个好地方生生给糟蹋了”。老汉不慌不忙说出下半句。“并且他们一个个的还特不知道天高地厚,特不要脸。知道咱们这一大船人窝在这里等谁吗,过了晌午你就看到了,等的就是一个从河南告老回家的知府。看看他带的家当,你们就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娘的,差点儿把地方的土地爷都给卷了带走”。
满屋子的人轰堂大笑,刮地皮刮到土地爷跟着搬家,这手段也忒狠了些。有人就在底下议论道:“可不是嘛,那地方的官就是贪,在包大人墓前贪污,也不怕包老爷显灵把他们抓了去”。
“咱们这满船的人就等一个告老的知府”?少年瞪大眼睛抗议,显然这又是一件他闻所未闻的稀罕事。
“不等他等谁,这老家伙在河南刮得天高三尺,临走了还不忘了向百姓要送行费。一路上走过来,仗着官员的身份,把各个驿站折腾得鸡飞狗跳,害得我们这些走在他身后的都吃干系,好在前几天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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