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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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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醒醒。殿下,醒醒”,谁在喊我?救命的声音及时在耳边响起,睁开眼睛,是近卫旅长张正心那英俊的脸。

朱棣看着自己最亲近的部下,拼命将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压回胸腔。半晌,无力的问道:“正心,几点了”。

“早上七点,这里的七点比北平黑,咱们没用日晷对过当地时间,用的还是北平的数”。张正心小声回答,叫过朱棣的贴身太监,让他替朱棣擦干额头上的冷汗。

“殿下,你又做恶梦了吧,如果您觉得太累,我就通知大伙儿今天歇歇,把上午的议事取消了”?徐增寿有些心疼地问,这些日子,燕王殿下太难了。

“不用,咱们还是按规矩来,守仁,帮我穿衣服”,朱棣叹了口气,低声吩咐小太监伺候他更衣,洗漱。

张正心走到毡帐的窗子前,拉开窗帘,让草原早春的阳光照进来,这里已是三月,冰雪还没消融干净,远方光突突的树林泛出淡淡的青烟,那是即将长出的叶子。近处炊烟袅袅,将士们的出操声整齐地打破春日的宁静。

“徐将军,你说我是汉人吗”?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朱棣仿佛自言自语般不安地问。

“是,殿下是不折不扣的汉人,谁要是污蔑殿下,我冲上去和他拼命”!徐增寿坦诚地回答。

“你呢”?朱棣把脸转向张正心。

张正心上前几步,不顾身份差异,把手按在朱棣刚刚发育成熟的肩头,“无论你是什么人,你都是我们的殿下,风里火里,我们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随军太监出去搬了张餐桌,麻利地摆出三双碗筷,伙房送上热气腾腾的米粥和几碟江南小菜。

朱棣招呼徐增寿和张正心坐下,三人一同用餐。照进帐篷里的阳光渐亮,晃得窗子对面的地图树影斑驳。地图上,一条蓝线和一条红线剪刀般从南方和北方割裂蒙古草原,震北军从辽东插到草原背后,组成一条利刃,安东军,威北军在草原南边组成利刃的另一条。双刃正对的,是应昌到南和林之间的万里旷野。

三人心情沉重的吃着早餐,眼睛随着朱棣的脑袋在地图上移动。

“当年术赤将军也是不得成吉思汗的宠爱,但他的马蹄征服了雪山的另一端”。徐增寿摇了摇头,晃掉心中危险的想法。这些日子,朝廷的种种举动,的确让燕王寒心。

去年秋天武安国大人稳定了北平,得到充足供应的震北军越过金山部驻地西下,势如破竹,一路攻破蒙古人十余城,俘获王公贵族无数,直到严冬来临才停住脚步,退回到北和林附近休整。挟百战声威,大将常茂率一个整编师南下,配合汤和与璞英大破蒙古东路军,生擒捏怯来,解除了蒙古人对大宁热河一带的威胁。按当年北伐前朱元璋对儿子们“谁征服的土地归谁做封地”的承诺,东部蒙古地区本来应该俱归燕王,怎料就因为汤和那数万人马的参与,大宁一带就全归了宁王管辖,而这个宁王才五岁,用马桶都得叫人帮忙给解裤带。

如单单是朱元璋偏袒小儿子还则罢了,十六年春天来临,本来是震北、安东二军携手进攻蒙古的大好时机,朱棣望眼欲穿等待去年分兵南下的常冒帅部归队,谁知兵部一纸调令,本该归队的一个师精锐连同主将一块被调往大同,归入威北军的建制。那可是朱棣苦心经营好些年才攒下的家底,震北军全部人马加起来,算上苏策宇的独立旅,也不过是四师三旅的规模,还得分出一个师来威慑辽东各地。常茂一走,燕王手中敢调动的部队就剩下两师三旅,其中苏策宇那个独立旅还是震北军的财源,辽蒙联号全靠这只部队照应着才能保持高效率运转,不到关键时刻不能轻动。就凭手中这点儿人马去荡平整个草原?朱棣不住对自己苦笑。

“增寿,咱们的补给还你能用多久”?对着地图发了会呆,朱棣低声询问。

徐增寿展展眉头,从容的回答到:“大概能支持一个月,去年秋天消耗掉的弹药基本补足了,粮草还差一些,北线路不太好走。早晨金山部送咱们一千五百头羊到了,只是现在瘦得能看见骨头,等到草芽芽长出来,抓上春膘才能顶饭”。物资走北线从卫青堡、去病堡运来,立春以来风大,运输队很容易走散,千里荒野上,一旦迷路就是送命的下场,所以震北军的补给遇到些困难。朱棣与徐增寿一致认为,震北军主力应该南下到大宁一带,接受辽阳、热河方向运来的物资,但是朝廷否决了这个建议。很明显,朱元璋并不希望任何一只军队强大到让朝廷不安的地步,哪怕这支军队的领袖是他的亲生儿子。调走猛将常茂也可能是出自这种考虑,但调到威北军他还能保持原来的勇猛无敌吗?当年李陵的悲剧就在眼前摆着,不是朱元璋想拆掉武安国的根基,李陵和王飞雨能惨遭横祸吗?

帝王之家,谁知道帝王之家意味着什么?这次帝王手腕用到了亲儿子身上,朱棣苦笑了一下,强压住心头的沮丧,把目光放到地图上辽阳附近。几年经营,辽阳就像北平的一个小缩影,并且各种产业已经初步具备了自己的特色,有些地方做得比北平更彻底,如果把基业迁至辽阳,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就是不知道父皇的意思,准备让新封的那个辽王弟弟掌管多少地盘。不管他了,反正朝廷来的圣旨说过辽王要听受燕王节制。地图上,从北平到辽阳,一条隐隐的黑线翻山越岭,马上就接近辽阳城,那是詹氏兄弟的商号承包修筑的水泥路。如果这条路修通,大批物资可以迅速从北平用四轮马车直运辽阳,震北军的补给负担将大大减轻。留守辽阳一带的士兵也可以大幅减少,因为一旦有事,士兵可以沿马路迅速调动,将所有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

用手凭空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朱棣又问道:“詹氏兄弟现在忙什么,他们不是保证说开春就开工,今年立秋前可以让马路畅通的吗”?

“马路应该没问题,修路的俘虏被高丽人赎回了不少,但曹将军用船送来一批日本海盗,都是他们本国给他们定的罪,要服苦役十年以上才能赦免”。提起马路,徐增寿有了些底气,去年高丽改名朝鲜,李成桂正式成为国主,为了拉拢人心,李成桂遣使节赎回了大批修路的高丽战俘,筑路工程一度出现人力紧张的情况。好在今年年初曹振大人逼日本签订了城下之盟,幕府将军足利义满为了让水师尽早撤兵,将九州沿海很多居民抓做倭寇充数,曹振亦不问真伪,一概发到辽东做苦役,上万口子,装了满满二十大船。徐增寿参照朱棣先前的做法,把倭寇全部租给了詹氏兄弟当修路工,为震北军赚了大笔军费。“那些日本人也真是犯贱,你好好待他,他就踩鼻子上脸,你拔刀威吓,他反而乖乖地跪在地上,把脖子伸出来让你砍,还满脸光荣的样子”。徐增寿边说,边装比划出一个倭寇的熊样。

朱棣和被徐增寿的话和姿势逗笑,屋子里的气氛稍微缓和。

“那应该是他们国内的规定吧,宋挺将军来信中说那里的规矩挺怪的,武士老爷当街杀人,被杀的人要乖乖等死才叫礼貌,否则要受到大家谴责”张正心补充了一句。

“要是蒙古也这么容易被征服就好了”,三人把话题又引回到当前的局势上。成吉思汗的帝国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偌大的草原,扫荡一趟容易,一口吞下太难。搞不好前脚打下来后脚丢掉,白白为他人做了嫁时衣裳。

“殿下,还记得我们去年在辽阳的各部大会吗,时机合适,咱们是不是借助点辽东各部的力量,省得他们吃饱了没事干”?徐增寿小心的提议。辽东各部自从高丽人被赶走之后,凭借手中的土地和物资与北平商人大做开发生意,很多部族长都富得睡到了金子堆上。各部心存感激或刻意巴结,没少给震北军提供支持。如果朱棣号召他们一同出兵蒙古,估计谁都不会拒绝,毕竟这仗怎么看都是有胜无败之仗,时间可能打得久些,最终结果却是明摆着的。

朱棣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可,那些部落的私兵,我们想削还找不到理由,哪能再给他们壮大的机会,毕竟关外新立三省各部族人口加在一起还远超过咱们汉人”。

这道理没错,辽北各势力错综复杂,轻易改变现状后果都不好预测。徐增寿意识到自己出了个馊主意,低头陷入了沉思。凭借震北军的力量,凭借北平和关外三省的实力,凭借…。?能凭借的现在已经都凭借了,少年时壮志封狼居胥,现在真的打到了这里,才发现封完狼居胥后要达到更高的目标有多么力不从心。

“殿下,咱们能不能借助那些投靠过来的蒙古人,利用你现在的身份,反正你的身份是一潭混水,咱们不妨给他搅得更混”?张正心突然冒出了一句。

朱棣一愣,抬头不解地看着属下这个年少胆大的将军。后者无畏地对着他的目光,眼睛中的神情分明是说:“反正你已经逃不掉半个蒙古人了,不妨多多利用这个身份”。

徐增寿也被这个大胆的建议给吓了一跳,狐疑地问:“正心,说明白些,你是说让金山部勇士参战”。

张正心点点头,“不光是金山诸部,新进平定的漠东南蒙古,就是翁牛特诸部,巴林部,齐叶特部、奈曼部……”张正心如数家珍般屈指计算着被震北军强力压服的各部蒙古,“咱们用蒙古人征服蒙古人,让各部都立些战功,最好谁都不服气谁”。

“对”!徐增寿马上了解到这个建议的价值所在,兴奋地附和:“殿下,咱们再来一次斡难河大会,你和他们约为兄弟,成吉思汗说过,英雄不要在窝里掐,天下有征服不完的草原和女人”!

“喀嚓”,天际间响起一个霹雷,洪武十六年,草原上第一场雷雨提前赶来了。

第二卷大风路(三)

路(三)

如果千里之外的朱元璋能知道朱棣现在的想法,他一定会和儿子一样感到非常委屈。皇家威严让父子之间无法好好沟通,裂痕一旦出现,只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大。洪武十五年震北军在草原上势如破竹,曹振率水师横扫日本,接二连三的胜利让朱元璋和朝中大臣们对新式军队的信心膨胀到极点,所以根本没考虑到震北军现实所面临的困难。今春调常茂西去大同更无半点儿恶意,当年拆分震北军是为了分散武安国的势力,如今这种调动却是为了加大帝王家对军队的掌握。按朱元璋现在的想法,现在每从朱棣的震北军中分出一股力量出来,这股力量都可以成长为一支新式军队的主力,并且这个主力最好是掌控在自家子侄的手中。大明朝的军事力量也基本是这样划分,在几只最具战斗力的队伍中,水师的最高统帅是太子朱标,安东军归汤和指挥,名义上的主帅却是宁王。西南新军主帅沐英是朱元璋的义子。驻扎在大同一带和蒙古人隔河对峙的威北军实力稍弱,主帅冯胜自从去年贸然出击葬送了李陵和麾下半数人马后,一直负疚于心,多次上本请辞,常茂及其所率的精锐一到,威北军的指挥权自然会交到他手里。这个看似鲁莽的将军常茂接替冯胜掌管威北军是朱元璋考虑多时的一步举措,对于冯胜来说,把军队交给他自己的女婿,表现了皇家对他以往功劳的最大肯定,他必然毫无怨言。而常茂的另一个身份和沐英一样,也是朱元璋的义子,由他执掌军队,朱元璋最放心不过。

战功赫赫的太子居中,诸子侄率军拱卫于外,大明朝江山万万年。自从李善长老去之后,朱元璋也开始慢慢考虑起自己百年之后的安排。原来朱元璋还有些担心太子性格过于软弱,可是经过近几年的外出磨炼,朱标的性格中明显体现了朱元璋自己那遇事机智决断的优点,虽然还和他母亲一样有些善心泛滥,但朱元璋并不认为太子的仁慈是个致命缺点,朱元璋认为和自己打天下时不同,太平时期治理天下偶尔需要些慈悲心,经历去年日本一战,太子朱标在文臣和武将中的威望如日中天,可以预见,他将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朱元璋仔细规划着朱家王朝的未来,如画江山前,没有人比他凝望的时间更多。徐达老了,冯胜老了,常胜将军傅有德也老到只能在指挥学院中发挥余温,将来是孩子们的天下,自己必须提前为他们布好这个局。文臣方面,武安国没有野心,也没有军权,按李善长的建议,是留下辅佐太子的不二人选,有了他,至少大明朝的国库不会出现入不敷出的窘态。北平的郭璞也是一个不错的资政之才,为官多年,经验丰富,是将来打理吏部的最佳选择,只可惜他和武安国关系太近了,自己还需要花点儿时间让他们疏远。海事司大臣朱江岩是个智士,还出身于太子一系,可以入选礼部或继续主管海事司,平衡朝中权力划分………。武将方面,天下之精锐全部掌握在自己的子侄手中,可以肯定的是,在自己有生之年就能看到大漠南北并入大明版图,盛唐之世朝廷实力不过如此。水路陆路并力发展,自己朱家的江山的规模肯定要超过以前任何一朝。无论世界有多大,中华注定是世界的中央,要接受四夷来朝。这不但是他朱元璋的梦,也是历朝历代帝王的梦。

“万岁,平辽侯他们来了”。秉笔太监王公公在御书房外低声通禀。

“让他们进来,叫御膳房准备今天的晚饭给送过来,今晚下午朕和他们有要事商量,叫闲杂人等没事别来打扰朕”!朱元璋头也不回地吩咐,眼前的如画江山好似一盘棋局,他要把每个子放到恰当位置,任一个子不能脱离掌控。

大学士邵质、吴伯宗、费震和平辽侯武安国通报后鱼贯而入,叩拜之后,各自找个合适的位置站好,朱元璋吩咐太监搬过几把椅子,众臣子照例走一遍推谢的过场,等皇帝再三赐座后贴着椅子坐了半个边。

“朕今天找你们来主要是几件涉及到番邦来朝的事,朕想听听你们的主意,怎样做才能不失天朝威严,又不让外人说咱们天朝大国仗势欺人,关键一点,要占据主动,防着将来大家翻脸。这两个小国都不是什么善类,咱们现在前方和蒙古人正打得激烈,不能树敌过多,先放他们一马,有些帐往后压一压,等大家都有时间时再一点点儿算”。众人落座之后,朱元璋把下午的议题摆了出来。

受了武安国的影响,朱元璋现在每当议事前,总喜欢把议事要达到的目标说清楚,免得大臣们说话词不达意。在朝堂上这样试过几次,效果还不错。所以在御书房决策时,朱元璋基本就采用了这种谈话方式。为了让几个大学士更清楚当前情况,朱元璋特地吩咐人把最近的几个奏折和番邦来信取了来,一字排开在桌面上。那是河中地区帖木儿的称臣信,日本幕府将军足利义满的保证书,还有郭璞和曹振等人的建议。

自从内阁中逐退了王本等人,众学士知道皇上做事唯利,不愿意受一些礼义上约束,所以也不再提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反正内阁议定某事的处理意见后,自有臣子能找出一个符合春秋大义的理由。况且现在是在御书房,不是朝堂之上,更不用避讳什么是否违背圣人之道。国家利益面前,根本没有道义公理可言。众人一一将桌子上的奏折、文案以及辅助资料翻阅了一遍,各自心中有了计较。

“万岁”,文渊阁大学士吴伯宗拱手施礼,欠着身子率先说出了自己对日本请求大明水师撤离的意见,“那日本国人行事一向欺软怕硬,反复无常,是以汉朝以来,中原称其为倭,乃取其卑鄙龌龊之义。现在看到我方势大,所以百依百顺,但水师撤离之后,恐怕就要背地里搞些阴暗勾当。万岁且看他这保证信,向万岁称臣并保证日本再不支持倭寇犯境的是大将军足利义满,而不是两个僭王中的任意一个,早就给将来反悔留下了伏笔。等其日后有了实力,来一个奉其僭王之命,立刻可以毁约。还有,他们表面服软,向我大明开放沿海城市,实际上打足了交换我大明财物的算盘,占得利益恐怕比没战败之前还多,这购买火铳之请更是包藏祸心,恐怕得了火铳,首先用来对付的不是海盗,而是我大明将士……”。

“嘿”,朱元璋听到这里,鼻子里闷哼了一声,吓得吴伯宗一哆嗦,看看皇帝的脸色,知道怒气针对的不是自己,赶紧加快对日本狼子野心的分析,说出自己的建议不退兵的理由“臣以为,陛下可下令威海等地聚集更多甲士,即日东渡,他日本南北分治,彼此不服,我中华理当帮他们立一个国王出来,不然听凭他们这些臣国内乱,显得我上国有失监督之责”。

那日本早些时候倚仗海面宽阔,飓风无常,曾经在回复朱元璋的国书中有“日出之国皇帝致书日落之国皇帝之言语”,朱元璋本来就耿耿于怀,若不是太子朱标曾有本章,认为‘日本仓促难服,必须以其国之官吏,治理其国之民众’,根本不会考虑足利义满的请求。此刻听得吴伯宗如此分析,怒火又被勾了起来,压着嗓子问道:“你们几个呢,是否认为朕应增派军队,帮助曹卿家追捕海盗”?

“微臣以为,太子殿下的意见甚有道理,方才陛下亦有留其秋后算帐之意,眼前我大明主敌在北而不在东,同时两方作战,不但军械难以供给,百姓亦难负粮秣之重”。大学士费震看朱元璋要意气用事,赶紧出来对吴伯宗的建议表示反对。“依臣之见,既然日本去年已经对倭寇之事做出赔偿,并且追捕了大批‘海盗’以示诚意,我大明不妨先显示些大国之风,有条件的将水师撤回。经此一战,足利幕府实力大损,威名已失,南方新降大名未必肯继续听命,龟山天皇如果再肯出来配合一下要求日本百姓奉剑、镜、玉之名驱逐幕府,废除足利将军和我们签订的丧权辱国之条约,到时候恐怕南北之间又有一番好戏,我大明只要适度对幕府支持一下,这仗就足够打到我们收拾完蒙古的时候。到那时我们垂怜日本国民遭受战乱之苦,受邀平乱,不但名正言顺,那挨了打的也要感谢陛下之恩德”!

这条计策够毒,朱江岩给皇帝的本章上也有类似的建议,只不过没说这么透彻,朱元璋盘算这费震所献计策,心中怒火渐渐平息。嘉许地对费震点点头,有些犹豫地说道:“朕闻北朝的今川贞世是个了不起的名将,过海以来,各地诸侯纷纷投降,九州已经大半落入其手。这次曹振将军打的都是京都附近的势力,九州军队没伤及分毫,南朝那个不成器的龟山未必能如费卿所愿支持得几天。真要让日本南北统一了我朝再对其用兵,只怕未必如这次般顺手”。

这个担心不无道理,日本国民忍耐力惊人,各地大名征税往往征到全年收成的一半还多。比起中原的十中抽一,高出足足五倍。而日本百姓偏偏能忍受这么高的赋税而不反抗,所以其国幕府可以短期内聚敛起大笔财富应对战事。如果日本统一,足利幕府的实力将大大增强,各地大名私兵聚集起来,恐怕水师再难顺利攻到对付腹地。几个大学士俱不知兵,一时答不出下文,把眼睛一同转向武安国,在座的臣子中,只有他是上过阵打过仗的,最有发言权。

武安国笑了笑,把刚才被费震那句“挨了打还要感谢陛下恩德”逗出了笑意终于找个机会宣泄出来,联想到日本在后世的所作所为,费震的形容不可谓不贴切。他可没有其他大臣那喜怒不形于色的涵养,忍得肚子直发酸。众人莫名其妙看着他乐不可支的样子,过了好一会才听这个御前也没臣子形象的平辽侯笑着说道:“巴掌大的地方,一场仗却打了这么些年,还好意思自己吹是绝世名将,也就是日本人会这么干。如果他们中间真能出一个陛下这样的主帅,恐怕日本早就统一了,还用等到我们出马”。这句话倒不完全是拍朱元璋马屁,武安国年青时正值中日友好,看了不少日本人写的传记和漫画,对那些战国前后的所谓名将楠木正成、今川贞世和后来的织田信长、德川家康也曾甚为推崇。后来经历了很多事情霍然发觉,这世界上有一伙人写的历史是最不能相信的,心里对他们所谓的英雄也产生了怀疑。等后来到了大明,了解了元末时期义军在朱元璋、徐达、常遇春等人带领下拿着简陋兵器对抗蒙古骑兵的手段,方知道那些所谓的日本名将和这些真正的用兵高手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子玩尿泥。中原随便一场战役,参战的双方加起来也要超过十万,其中各部之间配合,后勤补给,地形掌握,难度和日本战国那几千人就算大战的打法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世无英雄,乃使竖子成名”!邵质恰到好处的点出武安国所说原意。

贴切的马屁拍的朱元璋有些飘飘然,故作谦虚地摆摆手说道:“朕当年也是全凭将士用命,天佑华夏而已。那今川贞世能完成别人数十年难以完成之事,也未必真如武卿所言浪得虚名,你们还是给朕提议提议,如果让南朝别这么快亡国才是正经”。

众人见朱元璋倾向于同意水师撤军,挑拨日本南北两朝自相残杀,知道撤军之事已成定局,就不再探讨是否该撤军,把问题焦点转到如和利用日本国内矛盾上。费震建议,既然日本人在来信上做文字游戏,那大明也有来有往,把条约的弹性留大一些。吴伯宗则建议再敲诈一笔,至少要把所下之地搬空了才能走。朱元璋命人一一记下了,交给相关部门讨论具体细节。至于如果让南方能苟延残喘,大家对日本了解甚少,拿不出具体建议,又把目光踢到武安国头上。

“武卿,你有办法别藏着,说出来给朕听听”,朱元璋意识到有好半天没听见武安国言语,命令他尽快表达自己的意见。武安国从沉思中回过神,歉意的笑了笑,低声道:“臣刚才考虑为何日本国先前南北对峙,南方拥有神器却越来越不济,北方名不正言不顺却越来越强。这恐怕和我大明的兴起有关,我们在这方面需要做些表面文章”。

“你且说来”!朱元璋被武安国的新颖说法勾起了兴趣。

“我大明立国之后,陛下下令剿灭海盗,那南国诸侯多少都和海盗有些瓜葛,自然心里害怕得很。偏偏蒙古人几次进攻日本都是在九州登陆,南朝没了海上掠夺生意,还要一边对付北方进攻,一边提防我大明水师登陆,自然是力不从心。诸侯们纷纷投靠北方,恐怕也有大明兵临时避祸的打算。实际上我朝水师在前些年征剿倭寇时,打的全是南朝的战舰,无形中帮了足利义满大忙。如今陛下欲想暗中扶植南朝,恐怕先得给南朝诸侯吃个定心丸………”。武安国站起来走到地图边,比着海面上那几个小岛,慢慢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首先,臣建议陛下发一道圣旨,着水师撤军,同时再次宣布日本为无罪不征之国,让南方诸侯不必担心大明水师出现在他们的领地上”。

朱元璋也从御座上站了起来,几个大臣见状纷纷起立,一同站到了武安国背后。

“其次,足利义满这次将沿海各地港口都对大明船只开放,交换条件仅仅是要我们卖给他火铳,说明日本人对火铳威力非常迷信,陛下不妨命令使臣答应他们,把定价能开多高开多高。然后让沿海的刘秉珑他们想办法和尽快和南朝接触,以地方走私商人名义大量供应火器给南朝,让他们互相之间打个痛快”。

朱元璋捋着胡须不住点头,李善长的推举没错,这武安国的确有些门道,心机够用,只是对付朝中这些大臣则外行了些。看来是心思在官场上用的少之缘故。自己如果好好培养,必要时再作些天威难测之事,让太子亲政后启用此人,不难让收复他让其成为太子的臂膀。

“最后,既然两国往来书信皆是足利将军执笔,陛下不妨做个顺水人情,假做不知真相,封足利将军为日本国王,一个国家出了三个国王,陛下就等着他们的笑话好了”!

“啊糗”,足利义满在花御所内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侍从跑过来,帮他批了件明朝进口的毛毯,心中纳闷,都快立夏了,怎么京都的天气还这么冷?

酒徒注;关于书中日本当时情况,包括赤松家美少年,日本国王,神器等,是查过一些资料的,日本的一些史书似乎并不回避这些事情。

注2 ;初到澳洲,不太适应,恍惚间忘记更新公众区,请大家勿怪。

第二卷大风路(四)

路(四)

坏消息并没让足利义满等多久,很快他派出的使节就传回了大明朝准备撤军的通知,与此同时,信使还告诉他,大明朝准备封他为日本国王,赐印信。

足利义满不是傻子,虽然他挟国王号令诸侯的手段天下皆知,但有小松天皇在上,他就有号令各地大名的招牌,如今朱元璋把他妄图统治日本的心思给挑明了,等于直接把他放到了火山口上烤。有心不接吧,看明朝使节朱江岩那皮笑肉不笑的脸孔,傻瓜都知道不接的后果是什么。权衡再三,义满派出僧人入宫向小松天皇解释清楚,再聚齐手下大名,表明这一切都源于明朝皇帝的误会,然后扭扭捏捏地选定了接待明朝来使的地点-兵库县(神户)。

与日本将军足利义满的尴尬不同,西察合台汗国的摄政瘸狼帖木儿的使者喜出望外,大明帝国的皇帝不但答应了帖木儿增加军火供给的要求,并且还给了帖木儿一个正式的封号,沙希布· ;吉兰。

“为了征服,无论他个人付出什么代价,他要为公众的利益而牺牲”。依靠杀戮背叛和谎言写成的英雄史诗在此添上了凝重的一笔,沙希布· ;吉兰,众星相会之主,天知道帖木儿为了这个称号的名正言顺肯求了多少个蒙古国王,但没有人理会这个突厥后代。虽然河中地区的歌者一再信誓旦旦地证明帖木尔继承的成吉思汗血统多么纯正,蒙古人眼里他就是一个不入流的瘸子,统治了河中地区却要树立一个叫哈比勒· ;沙的笨蛋为王,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也里牙思火者(伊犁地区的蒙古人)承认。比足利义满优越之处在于,帖木儿可以随时处死他曾宣誓效忠的可汗,只要他觉得有这么做的必要。

在混乱的河中地区,背叛和残忍是成功的前提,出生在突厥贵族之家的帖木儿的成功就是这句真理的见证。他的经历足够单独写一本传记,很难有人能评价他的作为。因为每次在他投降敌人,背叛盟友,从背后杀死敌人,再从正面拥抱并杀死盟友的关键时刻,他都能从《古兰经》中找到真主的相关号召。在“圣战”的号召下,他“砍掉树木,使菜园枯死,让可贵的涓涓细水流入沼泽之地,耕地成为沙漠”并乐此不疲。在相继处死了昔日的敌人和昔日的盟友被其倔强的亲兵“误杀”后,帖木儿树立了自己在河中地区独一无二的地位,让他头痛的哈比勒· ;沙汗也不小心被食物噎死,锁咬儿哈的米失汗哆嗦着继承王位。现在帖木儿需要的是承认他的地位和一个不了解他过去的盟友,前提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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