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明-第4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看这样,我们把目前局势和陈天行的建议原封不动地上报万岁,万岁乃不世英主,朝中老臣也多深谋远虑之士,肯定能拿出最好的办法来。无论是战是和,我们照着做就是”。徐增寿仔细想了想,也建议让朱元璋自己决定这件事,这样大家的责任都会轻一些。燕王除了自身利益之外能考虑到军中弟兄的死活,自己不能不替他多准备几招后手。

“无论别人怎么说殿下,或者殿下真是蒙古人又怎样,没有殿下,就没有北平和震北军,反正我们永远和殿下站在一边”。张正心知道燕王的难处,仗义直言。没有北平新政,就没有他一家现在的生活,无论是感情方面和既得利益方面,他都会做出这种选择。岂止是他,震北军大部分将士不知不觉间已经把命运和北平绑在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燕王朱棣的奏折比锦衣卫的密报只晚了两天,路上不停的换马,护送奏折十几个士兵风尘仆仆地冲进了京城。街头百姓听到马蹄声纷纷躲到两旁,不停议论。

“他叔,又怎么了,这几个士兵好像从江北过来的”。

“嗨,还能怎么着,打胜仗了呗,北边鞑子和咱们打了快半年了,也该分个胜负了”!

“不对,我看这事儿有点玄,打了胜仗应该沿街边跑边喊才对,就像前些日子玉门关大捷,蓝玉将军的报信使者那嗓门,吓得我家老母猪都炸圈了”。

“你当人家震北军和蓝玉一样啊,人家那叫稳重,看看那衣服就知道,和别人差别大着呢”。

“就那花里呼哨的,怎么看怎么像癞蛤蟆皮。还有他们那个怪怪的靴子,北平出的,说是战士靴,卖得死贵,我儿子就买了一双,花了一个月的饭钱,当宝贝似的就差被窝里也穿着了。不过震北军能打是没错,还没听说他们败过呢”。

“对啊,我家隔壁那小六子前两天还吵吵着要去辽东参加震北军,吓得他爹整天不敢出来干正事,寸步不离地看着”。

“嗨,刀剑无眼,你当震北军就刀枪不入了。不过这话又说回来,所谓富贵险中求,这两年震北军中官儿升得最快,爵位也最多,那国士头衔封了一堆堆的”。

“国士怎么了,又没有俸禄”。有人带着嫉妒和羡慕说。

“虽然没俸禄,但光宗耀祖啊,见官不拜,和举人老爷一个待遇”。

这年头,坏事、好事、好事、坏事接踵而来,每天都让人目不暇接。百姓们已经习惯了逐渐加快的生活节奏,有点儿新鲜事反而添了闲谈时的话题。反正蒙古人再厉害,也打不到京城来,快半年了,他们不还是在关外呆着。如果识字,就抓紧买明天或者后天的报纸,士兵们带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会出现在上面。朝廷似乎也看到了报纸传递消息的快捷,有什么新鲜事或者命令总是第一个透露给报纸。京城现在的大报小报逐渐多了起来,《北平新报》、《北平春秋》这两家北方报纸依然盗版多过正版,《江南新闻》、《两江旧事》这些本地报纸则因为地方近而没人盗。据说北边和这正好相反,那里的商人派专人盯这边的消息,每天周记快递的伙计除了带信之外,马背上肯定会带一大袋子这边的报纸。双方的商家对此都采取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毕竟在这个年代,任何人没有财力专门到异地快马买报纸来看,也没有任何商家有财力把自己的报纸送到千里之外。通过盗版互通有无,倒成了大明报业的一大特色。

让报馆和好事者失望的是,这群士兵送信到宫廷后,大内没有任何消息透出来。士兵们被问及信件的内容,则个个摇头,说是机密奏章,看了会掉脑袋。在他们口中,震北军近期除了小打小闹地剿灭几伙马贼之外,再没有其他大捷可以炫耀。他们匆匆地来,匆匆地带着皇帝的密旨北去,来去同样神秘。

这是一个秘密,一定有非常惊人的新闻在里边。嗅觉敏锐的报商们紧张地屏住呼吸,每天派人四处打叹。从皇宫太监到大臣家仆,从京城到北平,几家报纸用尽浑身解数,找不出半点儿端倪,只有好称消息最灵通的《北平新报》老板詹臻躲躲闪闪地说“一个月内自有分晓”。气得大家背地里直问候他的家人,这个詹老板是鹭鸶腿上劈肉的角色,如果让他拔了头筹,分享消息时少不得看他的脸色。

詹臻也不知道内幕是什么,唯一比众人多出的一点儿优势是他和武安国走得近,从武安国身边的蛛丝马迹发现此事和金山部有着莫大的关系,金山部远在辽东之北,他手下的伙计还没有混到金山部再活着回来的本事,所以他也只能等,等待水落石出,等待自己抓住其中利益所在,这年头,消息领先一步就是商机,落后之能眼睁睁跟在别人身后吃屁,这些年的发财经验告诉詹臻这个百试不爽的真理。

遥远的草原深处,金山部的勇士们一样渴望着事情的真相。让他们又恨又怕又佩服的老对头武安国回北平了,这个和苏策宇一样恶魔般的人物会给大家带来什么,所有人都不敢去想,怀柔城外那一仗幸存者缺胳膊少腿的艰难生活成为众人眼中挥之不去的阴影。辽东战后,大伙的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牛羊越来越少,茶、漆器、锅碗瓢盆越来越少,女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三年的仗打下来,现在小孩子都不得放鞭炮,以免惊了众人,以为震北军来袭。这担惊受怕的日子不是人过的,所有人不知道还能忍受多久。想要西迁,漠南蒙古各部堵住西去的路。为了整个蒙古族的利益,他们只能作为牺牲被献给长生天,葬身于汉人的炮火下是他们最终的宿命。

让武士们迷惑的是,现在部落的贵族反而轻松起来,不再每天逼着大伙为上战场而训练。牧民们抓住这个机会在秋天里给牲口积膘,冬天快来了,这里不比开元,漫长而寒冷的冬天里,多一分肥肉就多一分生存下来看到明年草绿的希望。牛羊如此,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在生存面前,一切其他理由都显得渺小而卑微。大战将临,神秘紧张的气氛压抑得人透不过气来。

草原深处的大帐内,老太尉观童脸上的皱纹如大地上的裂缝一样深。纳哈出战没后,观童继任了元太尉的职务,金山诸部名义上都归他统属,三十多万人的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让他不得不放弃原来坚持的很多东西,包括作为一个蒙古武士的荣誉。

早有迷惑不解的部下问过他为什么不再为战争做准备,都被他以“得到确切消息,震北军近期不会进攻”的借口推搪过去。此时的他必须等待胡和鲁(陈天行)的消息,必须等待那个传说的答案和朱棣的反应。

只要闭上眼睛,数月前与胡和鲁会谈的一幕就会出现在他面前。这不会是真的,这不会是真的,老观童拼命的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思路偏偏向这个方向走。就像溺水之人突然揪住一根稻草,明知不可能救命,依然不会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胡和鲁,你说那个谣传是真的,他真是我们金山部娜仁托娅(霞光)的儿子”?

“这个消息千真万确,当年与那仁托娅郡主一同被掠走的蒙根其其格(银花)还活着,就在科尔沁部深处的草原上,那仁托娅也活着,只是不想见我们,我们当年把他献给皇上,辜负她太多,她永远不会原谅我们。但她是不是怀孕十三个月才生子,我无法打听到事情的真相”。陈天行一脸郑重,完全不像在编一个谎话。

老观童心中一凛,突然升起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当年那仁托娅被掠走之前据说已经怀孕,如果怀孕十三个月生子,那就是说她在被献给朱元璋这个强盗头子时已经怀上了先帝的骨肉,辽东这个和金山部不共戴天的仇敌朱棣就是自己的亲外甥,也许就是先帝的血脉,按蒙古族有能者接位的老规矩,他应该有资格成为整个蒙古族的大汗。长生天啊,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想让蒙古族用这种方式来重现成吉思汗的辉煌。

从胡和鲁手中接过朱棣的画像和顺帝的画像放到一起,观童鼻子突然一酸,这个少年依稀就是自己当年的影子,那笑容和目光和妹妹那仁托娅如此相似,血肉之情让他真的想现在就冲过去给朱棣一个深深的拥抱。

“他绝对是那仁托娅的孩子,但和先帝长得一点儿都不像”。比较了半天,观童还是有些犹豫。

“我知道,但是这时候我们谈和,才能得到最好的待遇。现在大元和明朝实力相差太多,两军胶着情况下,最后获胜靠的是国力。等战局明朗后我们就换不回这个条件了,做生意要讲究时机”。胡和鲁单纯从利益上分析交易的得失,“他们什么时候把金山部当作一体过,我们凭什么为他们垫背,不像好办,把先帝的画像改改就行了,没有必要为他一个人葬送我们金山三十万众”。

看着自幼一起长大的同伴用笔在先帝画像上随意涂抹,观童哑然。那仁托娅回家省亲路上被人掠走是个秘密,以她的性格,这个野丫头有一万个可能是自己逃走,但怎么遇到了朱元璋,怎么成了他的妃子,谁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大家众口一词说是被朱元璋手下大将常遇春抢走,作为礼物献给了朱元璋,最后郁郁而终。可是,当时朱元璋势力正在江南,怎么有功夫到北方来掠人,并且掠一个不受宠爱的妃子。如果当年金山部不是为了讨好皇帝,那仁托娅应该和胡和鲁是草原上最幸福的一对大雁,可惜现在一个生死未卜,一个形单影只。

“胡和鲁,你也该找个女人结婚了,无论如何,现在那仁托娅不可能再嫁给你。你身上流着蒙古族最高贵一脉的血,不能这么就断掉”。

“什么叫高贵,我又不是种马,那仁托娅只要还活着一天,我就等她一天,直到有一天我知道她确实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那我就再也没什么留恋了”。陈天行摇了摇透,带着看穿一切的笑容说道,“重现大汗荣光是你们的事,我只追逐我心中的东西”。

“妹妹呦,哥哥赶车去贩盐巴,走了四百里路,大风大雪遮断归途。妹妹呦,哥哥赶车勒勒车归来,走了四百里路,找遍草原不见你的影子……”,宁静的草原上响起牧人的长调,悠扬凄婉。

酒徒注:1 、朱棣的母亲之迷是一个传说,蒙古人北归后流传说朱棣是元顺帝的儿子,酒徒这个传说就像乾隆生于江南陈家一样,不过是一个心灵安慰而已。作为情人节的故事献给大家,至于那仁托娅和朱元璋以及陈天行又发生过什么故事,大家自己想吧,有时间情况下酒徒写个外传给大家免费看。

2 、蒙古长调是一种歌词不定的民歌,《贩盐》是其中之一,是首广为流传的情歌。

3 、历史上,的确有金山部二十万众归降的记载,不过是冯胜的功劳。

第二卷大风第十章较量(五)

较量(五)

娜仁托娅,翻译成汉语的意思即为霞光,当年她的出现如同黎明前猛然射出的霞光一样刺伤了随同朱元璋出猎所有侍卫的眼睛。她不是中原女子,中原女子在马背上没有那种和天地融为一体的英姿,如果把江南女子比做屋檐下的画眉,娜仁托娅则可称之为天际间翱翔的白鹤。那浑然天成的美丽让高飞的苍鹰也愿为之敛翼。

就在众侍卫发愣的当口,朱元璋利落地来了个蹬里藏身。娜仁托娅的羽箭贴着他的马背飞了过去,没等她第二箭射出,朱元璋的雕翎已经插在对方的马脖子上。草原上的猎鹿手终究比不过万马军独行客。

让所有人奇怪并暗中松了一口气的是,朱元璋并没有杀她。都道是红颜祸水,并不是所有英雄都有消灭祸水的爱好。从娜仁托娅的贴身侍女那里知道她是元顺帝的妃子,来刺杀自己只是为了给逃婚减轻一点儿良心上的负担后,朱元璋开始了平生最大的一场胡闹――向娜仁托娅证明自己比她原来的丈夫当万民的主宰更称职。不知是豪情征服了美丽,还是美丽缠绕住了豪情。当白天所做的一切都为了某个人的一句夸奖,无论这个人是否真的有褒妃般美丽,那嫣然一笑已经足够震撼整个江山。,刘伯温、李善长、常遇春,多少人为此愁白了头发,惟独马王后,宽容或者是睿智地容忍了后来者夺走了丈夫的所有宠爱,吴王朱元璋的后宫人数不少,没有人能对马王后的地位构成威胁,经历了这么多年风雨,她已经知道如何去从容面对这些家事。更何况,她早已料定这个故事的结局。如同大姐姐般,她成了娜仁托娅最信任的人,信任程度还超过了自己的贴身侍女。

朱元璋以民族大义为号召奠定自己的基业,他可以原谅一次不成功的刺杀,但整个江南却未必能够一个异族女子的存在。特别是在强敌环绕之下,英雄有时必须做一个负责任的选择。当爱侣彼此相望的目光越发沉重时,娜仁托娅知道,所有的结局都已经写好。她可以不要名分,但却不愿意看到朱元璋眼中的为难。

于是在朱棣生下来半个月的时,娜仁托娅再一次消失了,和来的时候一样突然。

“这些年你过的可好,我们的孩子现在已经是个大英雄了,你可满意”!放下朱棣的奏折,朱元璋深深的叹了口气,把心思从遥远的草原上收回来。

这个奏折让他很难抉择。同样困扰他的还有驸马李祺在山东发回来的密折和太子从海上发回来让新任海事少卿朱江岩去济州待命的请求。海上将有动作,曹振积蓄了三年力量,终于找到了出手时机。

“善长,你看这事怎么处理”,朱元璋头也不抬,低声发问。

“万岁,臣邵质不知万岁所忧何事,愿为陛下分忧”,新入阁的大学士邵质小心翼翼地回话。现在已经是下午,御书房内照例只有轮值的阁臣伺候。

朱元璋抬起头,带着些安慰的意味笑了笑,说道:“原来是邵卿啊,李卿家伴朕处理奏折这么多年,朕都叫习惯了”。

“李太师才高八斗,是辅政的最佳人选。臣之才不及太师甚远,但为陛下分忧乃臣之职责,敢问陛下,到底为何事烦恼”。邵质的回话中没有抱怨,但是带着些淡淡的伤感。

朱元璋把压在手边的三个奏折给放到邵质的面前,却不指望他真能提出什么好建议,耐着性子等他看完,和气地问道:“邵卿,朕知道你昨天去探望过太师,不知太师病情怎样,比十天前朕去探他时是否好转了些”。

“回陛下,太师”,邵质稍稍有些犹豫,偷偷看了一眼朱元璋的脸色,低着头说道“太师年已古稀,这三件大事,……”。

“你说什么”朱元璋从邵质拐弯抹角的回话中听出了些不祥的味道,蹭地站了起来,大声问道“太师,太师病情真的如你所言,朕上次去时,太医不还说是偶伤暑热吗”。

“万岁”!邵质鼻子一酸,眼泪刷地流了出来,“万岁息怒,臣昨天去探太师,他已经病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只是太师念陛下操劳国事,嘱咐臣等不得惊扰陛下”。

这个李善长,你他奶奶的,朱元璋心里骂了一句,大喝一声,“摆驾,去太师府”!

“奴才领旨”,一边伺候着的王老太监赶快跑到外边安排出宫事宜,朱元璋对着他的背影吩咐“不要惊动太多人,朕去去就回,告诉太师府接驾也免了,朕是去探望病人,如果太师睡下了,也不必叫醒他”。

李善长府离皇宫不远,北平为朱元璋特制马车跑起来不过一刻钟光景就已经到达目的地。远远地看见仪仗的到来,太师府的人黑压压跪了一地。

吩咐众人免礼,朱元璋没有时间和大伙客套,拉住外孙李芳问道“你爷爷病情如何”?

李芳乃驸马李祺和临安公主的长子,方五六岁光景,还不知皇家威严,细声细气答道:“回万岁姥爷的话,爷爷今天吐了好几回,刚刚吃完药”。

朱元璋横了女儿一眼,心道你还要瞒朕多久,低声吩咐,“带朕去看看,传旨,召驸马李祺速速回京,赈灾的事,让费震去替他”!

邵质领命到一边拟旨去了,朱元璋跟着女儿,轻手轻脚走到李善长的屋子旁,透过玻璃窗向里边望去,李善长盖着床羊绒毯子,似睡非睡,旁边有仆人小心的清理着地上的秽物,看样子是刚才又吐过。

朱元璋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女儿,沉声问道:“怎么不拉上窗帘,难道家里的下人你不管么,还是你从来就没有过来探望过”?

临安公主吓得一收肩膀,委屈地回答:“是公爹不要拉窗帘,说见不到光气闷,平时这里还要开着窗子的,父皇”!

“胡闹”,朱元璋知道不是自己的女儿亏了礼数,低声骂了一句也就算了。烦躁地对着站得满院子的侍卫吩咐:“你们外边候着去,别在这里添乱,太师府还能有什么事”!

众侍卫答应一声,留一两个机灵的藏在朱元璋看着不碍眼的角落里,其他都退了出去。公主不敢让父亲站在窗子下边等,小心地推开门,把朱元璋领进外间。

李善长比较爱奢华,房间里摆放的古玩玉器恰如其分地衬托出主人身份的高贵。外间收拾得很干净,满室药香让朱元璋心情稍微平复了些,招手叫过女儿问道:“太医怎么说,怎么会病得这般厉害”!

公主低低的回道:“太医说是伤了暑热,加上过度劳累所致,半月前本来已经好转,后来收到驸马一封家信,说了些外地官场上的事情,公公有些急怒,就又加剧了,吃了药再不管用”。

官场上的事,朱元璋想起李祺的密旨,知道李善长怒的是什么。他奶奶的,这些所谓的官儿,等老子有了时间,看怎么收拾你们。但善长一直是心里放得下事情的人,不应该为几个官儿气得这般厉害。想起太医说善长年老体弱这件事,想想自己当年胡惟庸案让李善长受的委屈,朱元璋心里好生内疚。如果不是当年又吓又累,估计李善长的身体也不会垮得这么快。今年蒙古战事,北平被炸,山东、河南灾荒,让自己这个武夫出身的人都累得喘不过气,太师一个文人,的确承受的东西太多。

“不行就换个大夫,来人,派八百里加急到震北军中把那个邓州陈士泰给朕召回来”!即便在皇宫中,陈士泰的名声也不小,生死人而肉白骨,朱元璋抱着一线妙手回春的希望。

“陛下,不可,北方战事正紧,陛下不可因臣一人生死而弃阵前将士于不顾”!李善长在内间着急地叫道,伴随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长咳。

“重阳之前,震北军不会有战事,去,召陈士泰回来给太师治病”。朱元璋一边吩咐,一边向里间走,王公公一边答应着,一边手忙脚乱地给他掀开门帘。公主早晨已经进来问候过,不方便再跟着。轻手轻脚退出屋子,吩咐人准备朱元璋喜欢的茶去了。

十来天不见,李善长已经只剩下了一堆骨头,见皇帝进来,挣扎了一下,终究支撑不起,气喘吁吁地说道:“陛下,臣再不能跪接圣驾,请陛下恕臣不敬之罪”。

朱元璋抢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有些黯然地说道:“善长,都什么时候了,我们还在乎这些,朕只是过来看看你,今天这里没有君臣,只有当年情谊”!

听朱元璋提起当年情谊,李善长苍白的脸上涌现了一丝笑容,当年,自己和这丑将军指点江山,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谁也没想到后来一个成为帝王,一个成为首辅。如今自己大限将至,这个帝王也两鬓花白,老天给人的时间太少,很多事自己已经想到,却没有完成的机会。

养了一会精神,李善长轻轻地问:“万岁,刚才臣听陛下说震北军重阳之前无大战,不知是何缘故,太晚了,一旦入了冬,补给就又成了问题。今年年底结束不了辽东战事,璞英将军那点儿人马未必能挺到明春啊”!

“太师不要再操心战局,养好身体要紧,这些日子没你在身边出主意,朕累了好多。金山部请降,要奉朕为天可汉,整个部落归入燕王麾下,我考虑再三,准备答应他们”。朱元璋尽量让李善长放心,原本打算和李善长商议的事情,看到对方如此光景,也只好放弃。

“归入燕王麾下,陛下,这事很蹊跷,请多加小心”!

终究是老狐狸,比别人多一层心眼,朱元璋叹服,拿出朱棣的奏折,让太监捧到李善长的眼前,伺候他扫上一遍。“当年朕的往事,只有你们几个老臣知道,本来不打算告诉棣儿,没想到这个蒙古人陈天行出现在这节骨眼儿上,虽然没有人直接和棣儿说,但日子久了,棣儿终归会知道她生母的真相,朕打算亲自修书告诉他,以免到时候父子隔阂”。

娜仁托娅,真的很遥远了。李善长眼前闪过那个健康的笑脸。如此一来,整个辽东,万里江山都将在燕王名下,以震北军的实力,北方战事不会超过两年就可以见到结局。只是这里边的隐患?他隐隐感觉到一些事情,照朱元璋的旨意,谁打下来的江山是谁的封地,义子沐英已被他按这个规矩封到云南,照这样下去,燕王朱棣马上就要成为整个草原的主人。对任何一个朝代,强大的番王都不是一件好事,汉代削番,晋代祸乱,皆由番王尾大不掉引起。想到这,尽管有些不忍,李善长还是提醒道:“万岁,金山部归顺后,我军北线可以直捣黄龙,是否让安东军由大宁一带北进配合燕王殿下讨敌大计”!

当年徐达北伐大胜,武安国在怀柔城外击毙纳哈出,朱元璋为了庆贺胜利把大宁封给了刚出生的十六子朱权,认为这个孩子能给大明朝带来好运。如今听李善长说让汤和出大宁一线,眼睛一转,已知道其中关窍。如此一来,不但安东军所取之地归宁王治下,震北军和安东军配合所征服之地估计也要分给宁王多些。朱棣心中即使再不痛快,也拉不下脸来和年幼的弟弟争地盘,有效避免了诸王之中燕王独大的局面。

到底是李善长,考虑问题比别人深远。朱元璋暗自佩服,有些无奈的说道:“只是这样委屈了棣儿”。

“也不算委屈”,李善长喘息着说道。“燕王毕竟是陛下的骨肉,他的东西也是陛下的,金山部归他调遣,相当于归了大明。以燕王殿下和蒙古人的渊源,陛下加以充分利用,说不定能破解千余年来北方总是战火不断的迷局”。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天行他们利用燕王的生母做文章,自己何不也充分利用这层关系以燕王来羁绊蒙古族。想到这,再看着李善长深陷下去的眼窝,朱元璋万分不舍,如果李善长就这样去了,到哪里去找给自己分忧的能臣。“善长,国事未定,你不能弃朕西去啊”!

李善长轻轻叹了口气,“万岁,臣老了,有道是‘人到七十古来稀’。臣这辈子得遇明主,位列三公,知足了。将来史家为陛下做传,无论写臣昏庸也罢,忠直也好,毕竟臣也跟着陛下名垂青史。读书人一辈子的目标,不就是这样治国平天下吗”!

“别这样说,你还没满七十,姜子牙八十岁还能上阵”朱元璋压制住心中伤感,轻轻地替李善长掖了掖毯子,“等陈士泰回来,那小子据说如扁鹊再生,华佗复世,你这点儿小病,不过是他举手之劳的事。咱们君臣一场,再累你也得坚持下去,有始有终才行”。

李善长知道朱元璋在安慰自己,也清楚自己时日不多,勉强挤出一份笑容,“借陛下吉言,咱们君臣有始有终。陛下今天想必还有别的为难事吧,不如一起说来听听。臣今天自觉身体还好,也过过给陛下出谋划策的瘾,好久没给陛下献策,臣心里真痒痒得很”。

朱元璋又拿出太子的奏折,拣紧要的向李善长介绍。自从曹振问高丽“租”了济州岛,大明水师就以此为补给基地往来纵横。在水师的严厉打击下,海上倭寇基本已经绝迹。根据这几年观察,曹振发现每年七、八月(农历)是飓风高发季节,九月过后一直到第二年春天,飓风十分罕见。到过日本的水手也证实了这一点,所以太子朱标和曹振准备秋天去倭寇老巢转一圈。叫朱江岩去海上汇齐,为的是利用他的谈判能力。和武安国当年北伐前的奏折一样,在曹振的奏折里,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此战的获胜把握等都分析得很清楚。最末还加上了关于此战的大小范围和如何收尾等。

“这个曹振是个人才,单从他的奏折上就知道此战赢面在八成以上”,李善长想了一会,费力地说。“不过按其奏折上敌方情况来讲,当年写信触犯万岁的是倭国的南朝,海盗也多为南朝武士,怎么他的舰队主攻方向是北朝的港口”?

“曹振前几天曾经给过朕另一份奏折,说那年大放厥词的是南朝的摄政怀良王,现在已经把摄政位置让给了别人。倭国现在有南北两个国君,北强南弱,眼看着北方就要把南方给统一了。为此曹卿家建议水师假做不明白真相攻打北朝,我朝目前无力把倭国整个吞下,把北朝打残后,南朝才能缓过口气,接着和北朝干。他们国内闹腾得越厉害,我们将来征服倭寇的机会越多。这是曹卿家建议拿北朝开刀的第一个理由,第二个理由上不了台面,他在奏折上说南朝已经油尽灯枯,灭了他也轧不出什么来。倒是北朝在足利家的掌握下,民间富足。只要我们做出一幅扶立南朝的态势,北朝打不过我们,肯定要服软。到时候应对国内不测的粮食就有地方要了。”

酒徒注:1 、日本当时处于南北朝阶段,按照正史,大约是两年后南朝彻底灭亡。武安国去的那个时空么,自然要向对明朝有利的一面发展。

第二卷大风第十章较量(六)

较量(六)

“敲诈,这纯属敲诈。陛下,这手法和沐侯今年兵加西南如出一辙,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李善长喘息着一边评价一边摇头。自己真的老了,未来是年青人的天下。“陛下,朝中大臣必然会有非议吧”!

“可不是,如此紧要之事,朕没敢在朝中公议,只是捡紧要的几个大臣问了问,结果听到的几乎是一片反对之声,有人还拿元世祖伐倭失败之事来验证天命。他奶奶的,什么天命,天命就是他倭寇可以到中原打劫,我中原就不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此天命,也太不公平”!朱元璋有些忿忿不平,大臣们见识短浅,几个阁老尸位素餐,李善长生病的日子,实在把自己累坏了。

“有些人啊,书是没少读,但也读愚了,一味纠缠于道义,看不到这里边对国家好处,嘿……”李善长把自己的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嘿嘿,他们怎么会看不到,他们是心思不在这上面。这些人,如果处理国家之事时可以像他们为私人谋利时一样放弃表面文章,我大明何愁不号令天下”!朱元璋想起李祺奏折里关于河南吏治的描述,心里就觉得郁闷,脸色渐渐难看。

“万岁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太劳累了”。李善长小心地把话题引开,自古黄河清易官清难,朱元璋对付贪官的唯一办法就是杀,可是贪官却越杀越多。李善长希望除了杀戮外,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你不在,朕每天两百多个折子要看,能不累么,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