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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公为王-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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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云烟说道这里,止住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徐如意微微皱眉,将顾云烟的这番分析反复一想,不得不承认还真是有些道理:“北平的朱棣远隔万里,道衍就是诸葛亮在世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本事。更何况这一身白衣。。。”脑海中不由得浮现那个黑暗世界的女王,白衣婀娜的身影,巧笑嫣然的眼神。。。
  “唐赛儿?唐赛儿。唐赛儿!”
  “嘭!”
  一声炸响,座下的木椅四分五裂,木屑溅起无数,其中一块似有意无意,正崩打在顾云烟的额角,云鬓下血迹缓缓流下。。。
  “督主!”苟小云东方寒几人纷纷跪倒在地,齐齐拱手。
  云峥阴声道:“督主,上次在少林看来是把那女人的脑子打的坏掉了,要不然属下带人直接去平了那光明顶!”
  “废话!”徐如意冷哼一声:“真要有心灭她那光明顶,咱家从皇上那里请一道旨意就行,还用咱们东厂出人?!
  再说,三千黑心卫都死了个绝户,东厂之中哪还有能上战场的孩子?有吗?
  还是说你私底下还偷偷训了兵马,而咱家不知道?”
  “不敢,属下不敢,属下不敢,督主明鉴!”
  “起来吧,谅你也不敢。别磕了,咱家废那么大劲儿救你们回来是为了再杀你们一次吗?”徐如意一声厉喝,烦躁的摆手,转过了身,负手而立:“这女人是在和咱家玩火啊,真当咱家不敢杀你?”
  徐如意心中正乱,耳中却有脚步传来,两个人,但却是四道气息。
  霍然转身,正见两个大汉落在大门口,肩上各扛着一个人,一男一女,昏迷不醒。
  徐如意上下略略一打量,笑了:“厉害,真是厉害。这个时候还敢站到咱家的面前来,你们是真的不怕死了?”
  阿大冷着脸,肃声道:“佛母为督主大人送来两份礼物,算是化解过往两方误会的一点诚意。”
  阿二从一旁拉过一张方桌,两人将肩上的累赘放下,阿大拱手又道:“佛母说,能让厂公放在心上的人不多,蓝家的公子算一个,一直压在手里实在过意不去,所以便送了过来。”
  阿大指指桌上的年轻公子,复又一指旁边的女人:“至于这楼兰的公主,便算是我家佛母的一点添头。也不知厂公是不是用得上,便一并送来了。”
  一个闪身,徐如意出现在桌前,低头看看桌上的男女,随后又看向阿大阿二:“就你们俩,你们那位佛母呢?”
  “佛母另有俗务,便让我兄弟来见厂公,厂公若有事,不妨与我兄弟直说,必定带到。”
  “甘州的事儿是你们白莲教干的吧?”徐如意悠悠的问道。
  “是。”阿大点头,也不隐瞒。
  “好,认了就好。”徐如意点点头,又问道:“那咱家就奇了怪了,唐赛儿杀了咱家手下三千个儿郎,凭什么觉得咱家会与她化!解!误!会!”
  说话间,右手的食指已经点在了阿大的眉心,笑眯眯的,等待着他的回答,但眼中森寒的杀气却让这周遭的空气冻结。
  不愧是唐赛儿贴身护卫,在此生死一念之间,两人的神色依旧,莫要说怕,便是眉头也不曾皱上一下。
  “先前蓝公子在我圣教之中做客,但少室山上。。。”
  阿大话说了一半,阿二又在一旁接道:“佛母说,想来是蓝公子在厂公心中的分量还是不够,所以便想请欧阳小姐也去光明顶上赏风弄雪。
  佛母还说,当年的约定一切照旧,若厂公有心,明年的今日或许欧阳小姐便又回到厂公的身边了。”
  “威胁?”
  “不敢。”
  “但你们便是如此做的。”徐如意眯着眼,视线在二人坚毅的面上拂过,忽然点了点头:“好,咱家这人最讲公平。二换一,虏人的事唐赛儿也算是给咱家了一个解释。
  少室山上咱家先动了手,你们甘州城还了一报,好,咱家牙掉了也咽得下去。
  不过。。。”徐如意似笑非笑的看着阿大:“他唐赛儿差点儿断了咱家几条臂膀,这事儿,唐赛儿有没有和你们说过如何与咱家交代啊?”
  “我兄弟二人在此,听凭厂公发落。”阿大眼角的余光对上自家兄弟的视线,彼此心意已明。
  “你们的性命值得几个大钱,稀罕吗?”徐如意冷冷一笑,抬起的手落下:“咱家没有找到房天佑和他儿子的尸体,咱家问一句,他们活着吗?”
  阿大犹豫了一下,老实答道:“我二人当时并不在佛母身边,所以并不知贵厂大档头的下落。但佛母只带了欧阳小姐一人出来,所以。。。”
  “那就是失踪了?”徐如意一挑眉毛:“生死未卜,恩,那好,咱家也还她一个生死未卜。”
  轻描淡写的一掌如电而出,陡然成爪,抓在阿大的脖子上,侧头冲阿二道:“你叫阿二是吧,一会儿扛你大哥回去吧,能不能救回来就看唐赛儿的本事了,顺便帮咱家带句话,玩儿火可容易尿炕,可别呲到咱家脸上了。”
  手上一个回环,百十斤的大汉脱手而出,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滚!”


第二百八十四章 血满京华 1
  作为皇帝,朱允炆的压力很大。
  因为李景隆的死,朝堂上的争吵沸沸扬扬。
  文官集团为主,分为两派。
  一派是所谓的刚正不阿的清流,在黄观、齐泰以及周观正的带领下誓为战死疆场的曹国公正名。
  对,正名。
  因为在以解缙、茹瑺等人领导下的阉党走狗的鼓吹下,李景隆的死变得异常可耻。
  天火焚城,鬼怪现世这些事情不能拿到台面上去说,因为书中言“子不语怪力乱神。”,更因为,朱允炆就要继位了。
  如今的年号,因礼制,仍旧还停留在洪武。
  洪武三十一年,再过几个月,便要改元建文。年号立下来,朱允炆才算是上应天命的皇位继承者。
  在这种本该“元亨利贞”的时候,没有祥瑞也就罢了,还闹出鬼怪之说,难道是想说今上无德,无福天下?
  可总要有人为甘州的死伤,朝廷巨大的损失负责,这口黑锅也就顺便的扣到了李景隆的头上。
  无能,这就是阉党所定下的基调,与清流们口中所谓的尽忠针锋相对。
  这种别样的党政两个月来从未停歇,只是在最近的几天,慢慢的,话题的交点开始转变。
  人多势众的阉党开始纠缠于李景隆的过失,而清流的目光则集中在了追查凶手的身份上。
  早朝刚罢,时间却已来到了未时,太阳偏过了头顶,朱允炆站在文清宫前,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叹了一声:“还好方卿家有能,不然这千头万绪的朕可真是要方寸大乱了。”
  “陛下,该用膳了。”刘喜在一旁轻声道。
  宫中的膳食已经准备齐全,宫娥鼓乐也都就绪,只等着皇帝的莅临。
  朱允炆四更的时候便起了,只用了些清粥小菜便上朝,一直熬到现在。肚子里本就没什么油水,现在该是饿的极了。
  刘喜特意吩咐尚膳监准备了一桌好宴,色香俱全,只为朱允炆能吃的舒心快活,抓住男人的胃,太监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扑鼻的香气,只可惜朱允炆心不在此。
  “唉。”又是一声叹,朱允炆摇了摇头:“折子没什么大事就让司礼监把印落了就好,若没有大事就不要给朕看了。”
  “遵旨,奴婢一会儿就吩咐下去。”
  “嗯。”朱允炆点了点头,心烦意乱的摆摆手:“罢了,刘喜,随朕去御花园走走吧。”
  按理说,朝堂上的争吵已经快一个月了,朱允炆也该“习惯”了,但今日如此烦心,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三日后,李景隆的棺椁就要到了。
  王公贵族与升斗小民不同,除了风光大葬,最主要的,还有追封这个过场。
  古人讲究侍死如生。
  就好像李文忠死后谥号“武靖”,追封岐阳王,常遇春与天家无亲,没得谥号,但也追封了一个开平王。如今李景隆死了,虽然因种种缘故,谥号是不可能了,可追封总还是要的。国公往上,也只有封王这一个选择。
  可偏偏的,李景隆这种出师大败身又死的,封个什么王好像都有些不对路。尤其,若是封王,也就算是从侧面将他战败的事给揭了过去,算是肯定了他殉国的功绩,那相比之下,作为罪魁祸首的好朋友又该如何发落?
  这才是朱允炆最为烦心的。而这,也恰恰是耿炳文、郭英等一众勋贵沉默至今的原因。
  “两位公爷,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犹豫不决,恰恰代表了皇上的心意,难道两位公爷还要执迷不悟?”端着茶碗粗鲁的喝了一口不知什么滋味的香茶,解缙开始了又一轮的劝说。
  他是真的不想领这个差事,可没办法,若是黑猫他们那些太监来,恐怕连国公府的大门都进不来。更何况,他们本就是用刀子说话的人,摆弄嘴皮子的事还真是力不从心。
  耿炳文与郭英对视一眼,转过头来看这解缙,冷声道:“解大人,朝堂的争斗,我们这些厮杀汉不懂,但当年乱世杀场上结下的交情却忘不了。故岐阳王与我二人的交情你不明白,景隆这孩子可是我们看着长起来的,如今就这么死了,你让我们装没看见?”
  “两位公爷心中的忠义下官佩服,但死者已矣,曹国公去了,还有子嗣在世,曹国公府也还在,若是为了些虚名而得罪了东厂的提督,那。。。”解缙将话点在这里,顿了顿:“何不如结个好,将实惠得了,更能得圣上的欢心。。。”
  “卖命的却比不上个没卵子卖屁股的,呵,皇上啊。。。”郭英忽然失声而笑,神色悲凉。
  郭英与耿炳文不同,同为百战之将,耿炳文善守,而心思也更深。郭英擅战,但性子爆裂,藏不住心事。也就是现在老了,又有耿炳文拉着,才能勉强克制一二。
  “国公爷,这话说的可就。。。”
  解缙皱着眉头,话还没说完,却被郭英猛然挥手打断:“老子不管那么多,景隆那孩子的棺椁就快回来了,给他追个王,你们要是不答应,老子就去找先帝爷说去!”
  “公爷,不可,万万不可!”解缙大惊失色,仓皇起身,若是在这时节闹出个哭陵的丑闻来那一切可就全失控了。
  “老子也懒的再废唇舌,也没那闲工夫听你絮叨,话就放在这儿了,剩下的你们看着办!不送!”郭英重重的一拍茶桌,起身拂袖而去。
  秀才遇兵,有礼不清。解缙恨得牙痒痒,可也五可奈何。毕竟对方可是开国的重臣,这天下都是人家打下来的,更是拿着丹书铁券熬过了洪武朝,可以说,就凭着那块铁牌,除非造反,不然皇帝也拿捏他不得。
  “解大人,就这样吧,本候也是这个意思,剩下的,你自己斟酌着办吧。”作为主人家的耿炳文端起了茶杯,揭开杯盖上下扣了几下。
  “侯爷留步,下官告辞。”解缙拱手施礼,无奈而去。
  不久之后,天下第一庄中,一直鹞鹰冲天而起,向着西北而去,脖子上悬着一个小木筒,装载着京中最新的消息。


第二百八十五章 血满京华 2
  高高的院墙上,粽褐色的鹞鹰煽动羽翼,“扑棱棱”的落下。
  锐利的眼神四下扫视,几个来回,似乎在确认自己的位置,好半天方才安稳了下来。脖子转动,鹰喙不时的在身上叨啄几下,拔起几根杂毛,随后抖落。
  拱门处,无须的男子注意到了这猛禽的存在,悄然离去。不久后,一个黑衣的番子来到了此处,左手拎着一只宰杀干净的肥鸡,小意的上前。动作很轻,但在五步左右的距离还是被鹞鹰所注意到了。
  片刻的对峙之后,男子又迈了两步,随后猛然一个纵身擒抱,一把将鹞鹰搂在了怀中,手中早有准备的血食也堵到了鹞鹰的眼前。
  几番动作过后,鹞鹰嘴里叼着自己的报酬冲上云霄,脖子上的那个木筒则被留下。
  盏茶的功夫,木筒又辗转的送到了衙门最深处的一间素雅的书房之中。
  “督主。京里来信儿了。”
  徐如意伸手从云峥的手上接过,曲指一弹,打飞密封的盖子,从中取出细细卷起的信纸,细目读了起来。
  云峥在一旁静立,不敢打扰。
  片刻,一阵戏谑的轻笑过后,信纸在掌间化作灰灰:“云峥啊,你说这人是怎么了,咱家不愿意招惹他们,他们就一个个的把咱家当了好欺负的。跟没头的苍蝇一样,稍微见点儿血丝儿就没了命的扑,是他们真的不怕死,还是他们觉得自己压根儿就死不了?”
  徐如意的话显然是针对着信上所说。云峥虽然没有看过,但大概的也能猜出些一二来,低声道:“督主,这样的事儿常有,以后只怕也不会少。莫要气坏了身子。”
  “气?他们也配。”徐如意冷哼了一声,沉思片刻,旋又摇了摇头:“皇上就要正式的改元登基,先帝驾崩也将满一年,燕贼那边恐怕也不会再等多久了,看来,是要和那群不要脸也不要命的动点儿真格的了,不然,咱们在外边挨刀子,背后还有人烧房子,这夹板气可不是人能受的了的。”
  “只是皇上那边儿。。。”
  “皇上那边儿,咱家自有分寸。”徐如意摆了摆手,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云峥,你对那个顾云烟,是怎么看的?”
  前不久,徐如意将送顾云烟入宫的打算与云峥提过,云峥在当时并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一是对徐如意的服从,二也是对顾云烟的不了解。
  一路上走下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云峥也算是与顾云烟有了些交集。长袖善舞,见谁都是八分的笑,再加上如花的娇艳容颜,轻易的便获得了几乎所有人的好感,除了云峥。
  因为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云峥对所有的女人,尤其是好看的女人,心中总是存着一股芥蒂。这是一种下意识的疏远,顾云烟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也曾处心积虑的制造些亲近的机会,但也都被云峥给挡了回去。
  此时徐如意问起云峥的观感来,云峥的回答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危险。”
  “危险?”徐如意一挑眉毛:“吃人都不怕,偏偏觉得一个女人危险?理由呢?”
  “没有,只是一种感觉。她,不是个能受人摆布的。”顿了顿,又补充道:“哪怕吃了神药大概也不行。”
  “那个女人确实有些能耐,但不要忘了,她也是个人,其次,她还是个女人。”徐如意摩动这手上的那颗带了些血色纹路的翡翠扳指,语气轻蔑:“只要是个人,自然就会有弱点,而女人天生感性,弱点只会更多。甘州外的那个客栈算一个,她身边的那个聋子算一个,将来她有了孩子自然又算一个。就算不用药,想控制一个女人,手段实在太多了。”
  听徐如意提起那个又聋又哑的老吉,云峥的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愧色。
  东厂端的是情报的饭碗,可两个月的时间却没有查出老吉任何的过往,云峥曾不止一次的对下边儿大发雷霆,可也没有办法。也就是罗福来死了,不然云峥觉得自己恐怕会忍不住亲自动手。
  “行了,也不用太过自责,毕竟咱们东厂建立的日子还短,让你们去查一个几十年前的人物确实有些强人所难。此事挂在心上就好,办不了也没事,咱家的手段多着呢。”
  战略上轻视,而战术上重视。
  不记得是谁说的话,但徐如意深以为然。
  威胁算是一种有效的手段,可却极不牢靠。没有人能受一辈子的威胁,最后的结果只会造成毁灭。
  相比之下,制衡就要显得高明许多。
  朱允炆所代表的皇权压制了自己,所以徐如意准备用顾云烟这颗棋子来反制。
  如今,云峥的一句“危险”,让徐如意觉得有必要再留几个后手。于是乎,在云峥走后,徐如意着人将白莲教送来的其中一件礼物叫了过来。
  “你可有什么愿望?”
  “我想重建我的国家。”
  “呵,咱家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你们女人一个个的都想当武则天了。”徐如意嗤笑一声:“重建国家,那就是当女王了?你凭什么呢?”
  “我不知道。”月玲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你问了我的愿望,我便说了。”
  “嗯。。。咱家喜欢诚实的人。”看着月玲珑憔悴的面容,徐如意开口道:“那个青丝断,咱家已经派人去追了,相信只要人还没死,不久便能给你带回来,宝藏都拿了,唐赛儿应该还不会为了一个小人物而与咱家翻脸。
  至于你的愿望。。。咱家可以帮你,只是你又准备拿什么来回报咱家呢?”
  月玲珑双膝一弯,跪在了徐如意的身前,低头轻轻地亲吻着眼前的那双皂靴。她用最谦卑的动作献上了自己的答案。
  “很好。”徐如意满意的点点头,笑道:“既如此,那咱家便给你这个机会。深宫大院,大明天下的中心,你去走上一遭。听咱家的话,咱家自然会帮你实现你的心愿。”


第二百八十六章 血满京华 3
  落叶归根。
  故曹国公李景隆的棺椁在千余骑的护送下回到了京师。满朝文武,哪怕是阉党一众,也没有缺席,从城外十里之处便开始素衣相迎。
  七日前,原本沸沸扬扬的朝堂不知为何,骤雨狂风忽然消散。一方的沉默,声音也就统一了下来。曹国公李景隆,为国平叛无过,战死沙场有功,追封山阴王。
  旨意一下,算是为甘州的浩劫画下了休止。
  以正人君子自居的朝堂清流将这道旨意当做了一场大胜利,阉党众人不屑,但也只是沉默。老百姓们熙熙攘攘的日子照样还要过,只是茶余饭后的多了一道有滋有味的谈资。若说真正为李景隆的死而哀悼的,大概也就只有一众勋贵,以及李景隆的家眷。
  声势浩大,一应礼仪均已王薨而做,但这其中独少了他们的君主,朱允炆。
  不论从理法,还是礼仪上来说,除非是开疆拓土,挽狂澜于即倒的盖世勋臣才有资格让皇帝出城相迎,李景隆对于这几条都沾不上边儿,朱允炆不用摆仪仗出城,可礼数之外的规则中,身为皇帝的朱允炆应该在洪武门上相望,才算是向天下人展示皇帝的慈悲恩德,也算是全了君臣始终。
  这些道理朱允炆不是不知道,明里暗里的,已经有无数人或当面,或上本的与他提过,朱允炆一直都答应的好好地,可偏偏真到了这一天,他却缺席了。
  心性薄凉。
  悄然间,朱允炆的仁厚之名蒙上了一层阴霾,大臣间心照不宣,百姓们切切私语。不过这些都是些看热闹的外行人,真正与朱允炆相近的重臣,眼中却只有疑惑。
  身受传统儒家文化熏陶,朱允炆像君子更多过像皇帝。
  如玉的君子不会是薄凉之人,更不是一个失信之人,这其中必有些其他的原由,只是他们一时实在是想不透。
  群臣之中,黄观将目光从巍峨的洪武门城头收了回来,叹息了一声:“百战之臣马革裹尸,便是有天大的事,皇帝也不该不出面,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又怎么想?”
  “或许便是有天大的事也说不定。”方孝孺微微一笑,在一旁低声的回道:“阉党让了一个追封的王爵给你们,你们便以为赢下了一场?差的远呢。”
  “尚宾愚钝,请方大人赐教。”
  “一个功过难言又没了性命的山阴王,和一个真正浴血沙场的知交近臣,若是你,你会如何选择?”方孝孺语气轻松,眼中却是深思。
  “方大人是说?”
  “我说了什么?我什么也没说。”方孝孺摇了摇头,视线越过了人群,从洪武门穿过,投向了尽头的那寂寥宫殿:“与他相比,你们当真还差的远啊。”
  言罢,大步前行,随着人流,向城中而去。
  “难道是。。。他回来了?”黄观想了想,又喃喃的摇头否定:“就算他回来了,皇帝也不该如此心急,连礼数与名声都顾不得了?”
  朱允炆确实心急,礼数与名声这些东西也确实是顾不得了。
  就在一个时辰前,朱允炆其实还站在洪武门上酝酿情绪,准备扮演众人给他安排的那个仁善君主的角色。可随着刘喜的一声密报,他又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宫中。
  外人眼中十恶不赦,如鬼似魔的厂公,他眼中忠心耿耿,亦师亦友的徐如意回来了,而且是与李景隆一样,横着回来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路疾行,宫娥太监以及一众侍卫早已被远远的甩在远处,朱允炆浑身大汗,向着记忆中那处偏僻的小院落扑去。
  “如意!如意!”朱允炆带着刘喜冲进小院,一把推开闭掩的房门,浓重的一股药味扑面而来,一屋子男男女女匆忙跪下,高呼万岁。
  而那张小榻上,熟悉的身影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全无血色可言。
  “怎,怎么会这样。。。”朱允炆坐在床边,脸颊上热泪划过,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太医,太医呢!”
  “陛下。”地上,一个苍老的身影缓缓起身,来到了近处,再度跪倒:“臣,太医院正刘养心参见陛下。”
  “少说废话!”朱允炆一把抓起刘养心,面色狰狞:“你说,如意,如意他这是怎么了!”
  “回陛下,”刘养心打着哆嗦,颤声说道:“徐公公他虚火盛而阳气虚,气息弱而心脉轻,五阴之信大行,而中冲丹田空虚。脉象似有似无,心肺间更有一股黑红燥意涌动,神农本草经中曾言,若。。。”
  “闭嘴!给朕说明白些!说人话!”朱允炆一把将刘老头儿摔在地上,险些要了他的老命:“再敢废话,朕便杀了你!”
  “是,是,微臣这就说人话,说人话。”刘养心喉头腥甜,胸中翻涌,却也顾不得许多,勉力组织言辞,尽量简洁的说道:“据微臣所诊断,徐公公脉象微弱,似有似无,浑身经脉十断八九,只怕。。。只怕。。。”
  刘养心只怕了半天,还是没敢把话说全。
  可刘养心话不说全,朱允炆却听明白了,一个人浑身经脉十断八九,那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得了。。。
  “怎么会这样呢。。。”朱允炆失神的看着床上的徐如意,同样的问题问了第三次。
  “陛下。。。”膝行几步,云峥也跪到了近前来。
  “你是。。。那个东厂的指挥使?”朱允炆看着云峥丑陋的面容,忽然想起他可是也一同去了甘州的:“说!到底怎么回事,如意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的?!”
  “陛下。”云峥磕了一个头,从地上抬起头来,一脸的悲切欲绝:“陛下,甘州一战之后,督主本就身受重伤,心心念的就是早日回到京中与陛下相聚,可就在十日前行至阜阳左近一片山林旁,不知从哪里便来了一队人马,五百多人,各个武艺高强,装备精良,奴婢几人本就有伤在身,督主他更是伤重,但勉强还有望脱险,可谁知对方心思歹毒,竟放了毒烟袭扰,最后督主以一己之力为我等断后,结果。。。”


第二百八十七章 血满京华 4
  后“断后?如意给你们断后?”
  云峥的话音一落,朱允炆不可思议的看着云峥,心中的不解难以名状,只当是自己听错了。但见得脚下的云峥一脸羞愧的沉默,朱允炆的疑惑不解陡然化作平静下的愤怒:“你们,竟然让你们的督主亲自为你们断后,你们凭的什么,又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
  “贪生怕死,留你何用?刘喜!”朱允炆一声高喝,刘喜躬身俯首:“奴婢在。”
  “把这个没用的丑东西给朕拖出去。”朱允炆一指云峥,双目中杀气森然:“乱棍。。。不,五马分尸!”
  “是。”刘喜也不犹豫,站到了云峥的身侧:“云公公,皇上的话你都听到了?是咱家亲自动手,还是。。。”
  “陛下旨意,做奴婢的岂有他言。”云峥叩首道:“奴婢领旨谢恩。”
  身子还没站起,陡然间一只苍白圆润的手无力的抓在了朱允炆的手腕上:“陛,陛下。”
  “如意!”朱允炆匆忙转头,抓起徐如意的手来轻轻握着:“朕在这儿,朕在,你怎么样?”
  “陛下。”徐如意的眼睛挣扎着睁开了一条缝隙,在朱允炆的脸上停了一瞬,旋又闭上,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微笑:“陛下,如意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朱允炆眼中热泪滚滚而出,喉头哽咽难当:“你。你觉得怎么样,你放心,朕一定会治好你的,你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陛下,奴婢在甘州给你惹了祸了,奴婢最该万死。”
  “快别说了,朕虽然不知其中内情,但刘喜说得对,你一定是尽了力了,朕不怪你,不怪你的。。。”
  “谢。。。谢陛下天恩。”徐如意的脸色忽的一红,胸膛一阵剧烈的起伏,一口鲜血从口中溢出,染红了白皙的脖颈。
  “如意!如意!”
  “陛下,无妨的。微臣会些粗浅的功夫,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不碍事的。”徐如意虚弱的抬起手,向着朱允炆的身后胡乱的指了一下,又道:“陛下不要怪他们,当时是奴婢赶他们走的,奴婢给皇上准备了两件礼物,算是。。。一点心意,但当时情况危急,奴婢一人恐怕护不住陛下的礼物,所以才。。。陛下一会儿看看喜不喜欢,若是喜欢的,奴婢便是丢了性命,也是值得了。”
  此话说完,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朱允炆手足无措的为朱允炆拍打着前胸,可结果,只是换来徐如意的再一次沉睡。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如意治伤啊!”朱允炆冲着刘养心大吼。
  “是是,微臣这就治,这就治。”刘养心从地上连滚带爬的走了过来,心里暗暗叫苦:“就知道这太监银子不好挣,可没想到这么难,稍有不慎恐怕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皇上对这太监的情谊可真是令人咂舌,古往今来,圣眷如此之隆的太监恐怕也就这么一个了吧?”
  刘养心捉着徐如意的手腕闭着眼胡思乱想,一旁的朱允炆自然是听不到他的心声。
  病人需要静养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犹豫了一下,留下一句:“务必治好,不然朕便要你陪葬。”朱允炆便走出房门,来到了四方方的院落之中。
  刘喜自然的跟在身后,不过一同出去的,除了刘喜,还有一男两女。
  “嘭!”
  一拳打在梧桐树上,最后的几片黄叶也无奈的飘落,一个拳印清晰可见,而帝王的手上只有木屑几许。
  手上轻微的疼痛让朱允炆的狂躁略略消减,屋外清冷的空气冲进心肺,也让他的脑子稍稍的清醒了一些。
  抬头看着树杈间露出的昏黄天空,朱允炆的声音带上了属于天子的威严:“你把那天的情形再好好地说一遍,一个字的细节也不要遗漏。”
  “是。”云峥闭目片刻,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又细细的回味一遍,方才开口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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