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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公为王-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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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行几步,走到大街上,白天喝酒的酒家就在不远,左右看看,化鹏飞摇头苦笑:“本来还想找人打听城隍庙的,这个时辰,哪里能见个活人?”
正这么想着,却听东面不远处三声锣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化鹏飞拍手笑道:“对啊,除了我,这不还有打更的嘛?”
提气迈步,化鹏飞几个起纵间便悄然来到了更夫身后:“这位大哥!”
“哎呦妈呀!!!”突然出声,更夫被吓了一跳,险些背过气去。
待到更夫回神转身,看清化鹏飞的模样,这才拍拍胸脯放下心来。到底是本分老实人,没有破口大骂。
“我说老弟。”四十多岁的更夫的神情有些无奈:“这大晚上的,你走路也每个动静,可吓死我了。”
吴侬软语,听的有些费力,好在化鹏飞走南闯北,对各地方言都很熟悉。当下操着一口有些蹩脚的当地口音歉意的回道:“大哥不好意思,小弟天生走路没声。今天酒喝的多了,昏了过去,被人给捡了一顿。刚起来,可能您之前没看到。”
更夫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要紧的,一会儿你随我再喊上两条街,然后跟我回家,我给你找件衣裳,大晚上的可别冻坏了。咱们穷人家,得病可遭罪着呢。”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化鹏飞连连拱手作揖。
按现在话说,大概过了能有二十多分钟,更夫带着化鹏飞喊完了自己负责的几条街巷,便将铜锣往腰间一挂,向着家中方向走去:“你说说你,这么不小心,独身在外还敢喝大酒,也不怕把命给喝酒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蝉欲动
将锅烧热,坐上水。
等水烧开的功夫,名叫赵福的更夫和了一个不算太大的面团,反复的揉搓。
待水烧的开了,赵福左手抓着面团,右手飞快的甩动,从面团上揪下一个个不规则的面疙瘩扔进锅里。
面疙瘩甫一入水,便全都沉在了锅底。用勺子随意的搅动几下,再过得一会儿,面团便陆陆续续的浮了上来。
浮力的作用赵福自然不会明白,但经验告诉他,这些面疙瘩已经熟了。
用菜刀抹起一把早已准备好,剁成碎末的梅菜干扔进锅里。又滴了几滴香油,加上点儿醋和盐。一小锅面疙瘩汤便大功告成了。
“嘭”的一声响,一个大海碗被赵福放在了桌上:“吃吧,小心烫到嘴。”
“谢谢大哥,回头我一定想办法还你银子。”化鹏飞说着感激的话,伸手端起了面前的大腕,吹了一吹,便“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
下午的时候喝了大酒,又睡了几个时辰的地铺,如今真是又冷又饿。这一碗面疙瘩汤,不带什么荤腥,更夫的手艺也是一般,但对化鹏飞来说,却和龙肝凤胆的滋味也差不了多少了。
“慢点儿,慢点儿。”赵福见化鹏飞狼吞虎咽的,而且还越吃越快,连声劝慰:“别烫着,也没人跟你抢。锅里还有,不够额话我再给你盛去。”
赵福的话是出自真心,绝对没有心疼的意思。
曾记得他早年间也是落魄至此,幸得一位好心人的收留,才活了下来,而且还得了打更这么个发不了大财,但也饿不死的铁饭碗。如今看到化鹏飞的样子,是发自内心的同情。
见化鹏飞放下碗来,更夫也不多问,便主动地又给他盛了一碗来。
垫了底儿,这第二碗碗化鹏飞吃的就慢了一些,两人也闲聊了起来。
化鹏飞开始讲述自己刚刚编好的故事。
待到第二晚面汤也快见了底儿的时候,化鹏飞的故事也讲完了。
“哦~”更夫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令堂生病,然后你得了神仙托梦,要你来吴郡拜庙,所以你就来了?倒是够孝顺的。”
“嘿嘿。”化鹏飞笑了笑,端起碗,一口气把碗里剩的底子全都倒进了嘴中。
“你要找哪座庙?还是随便找个庙就行?”更夫随口问道:“话说咱们这儿好像也没什么灵验的庙观啊。也就城西的关帝庙还算不错。你要拜关老爷?”
“没有”化鹏飞摇了摇头:“我要找的是城东四十里的城隍庙。”
嘴里的吃食满满当当的,还没有咽下,所以乌鲁乌鲁的说的也不太清楚,再加上他刻意用的自己那蹩脚的当地口音,所以也就愈发的有些模糊。
更夫也是听了个大概齐,不过。。。
“四时林的诚王庙?”更夫一愣,犹疑道:“四时林里倒确实有个庙,是不是叫诚王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二十多年前来的时候,那庙就已经是残垣断壁,如今估计也就能剩个架子,神像在不在都难说,那里的神仙还能托梦?老弟你不是听错了吧?”
“啊?!”化鹏飞听了更夫的回答,顿时愣在当场。
“四十里,四时林。城隍庙,诚王庙。”喃喃的念了几遍,化鹏飞猛地一拍大腿,“马丹的,我说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感情是他听错了啊!个王八蛋,回头非得锤他一顿。”
“啥?”这番话化鹏飞是用的官话说的,所以更夫没听明白。
“没什么,没什么。”化鹏飞随口敷衍道:“不瞒大哥说,我来这儿也七八天了,一直没有找到这地方,上火的很。所以今天才喝多了酒,刚刚听大哥你说,我才知道,感情这庙早就荒废了,难怪我找不到。”
“嗐。”更夫也笑了:“那四时林据说闹鬼,人迹罕至,里边儿有没有庙的,当地人知道的都不多,只是我当年饿的急了,进里边找野菜,掏鸟蛋,才偶然见过。你问不到也是正常。”拿起化鹏飞面前的大碗,更夫又问道:“还吃吗?”
“不了不了,已经饱了。”化鹏飞摇头道:“多谢大哥招待,日后小弟定当报答。”
“没什么报不报答的,一碗面汤而已,也不是啥好东西。”更夫不在意的笑了笑,把碗放下,向着里屋走去:“我给你找件衣服穿。我也没什么新衣服,你也别嫌弃。一会儿我接着出去打更,你不用管我,早点儿睡,养足了精神。明天拜完庙回来我再给你凑点儿盘缠,早些回去吧。一个人在外可不容易。”
“多谢大哥。”化鹏飞客气道。
等天光大亮,金鸡三唱的时候,更夫也躺到了床上。
等他呼噜声响起的时候,化鹏飞睁开了眼睛,微微一笑,起身离去。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灶台上多了两锭银子,二十两上下的样子。
。。。。。。
在中国,金子银子贵重,玉也贵重。但人常说“金银有价玉无价。”
究其根本,玉石被炎黄子孙赋予了特殊的意义。其中有个说法,叫做养玉。
“人养玉,玉养人。”
“前三十年人养玉,后三十年玉养人。”
此类说法多不胜数,但其实说的都是一件事,就是玉和人之间是存在一种特殊的交互关系的。从科学的角度来说,人的油脂被玉器吸收,会变得愈发通透水润。
但按照儒家的说法:美玉有德,养君子浩然正气,纳小人糟粕之心。
美玉价值连城,而被人“养熟”的美玉,那可就是。。。。。。
看着面前的这尊五彩三面玉佛,徐夫人也找不出任何词汇来形容它的美丽与价值。无价之宝?价比万金?富可敌国?这些词都配不上这尊玉佛!
徐夫人眼睛好像长在了玉佛上一样,不舍得挪开,他甚至恨不得把这玉佛吞下肚子去,融为一体才好。
坐在对面的丑牛也是一般模样,喉头不时地蠕动,吞咽着贪婪的欲望。
徐夫人,烟雨楼的楼主。
他是个男人,这一点很确定。
徐夫人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他真人是谁,又长得什么样子,这一点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丑牛。
没错,丑牛也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是不是徐夫人,但只能当做他是。虽然带着面具,虽然一身黑衣大袍,看不出身形体态,但有喉结,说明是个男人,尤为关键的是,面前的男人之前拿出了烟雨楼楼主的信物———一把短小古朴的匕首,柄上用殷商金文刻着三个小字“易水寒”。
丑牛没学过千百年前的殷商金文,但他认识这三个字。因为这三个字,这把匕首,代表了烟雨楼至高无上的权力。
说来古怪,一般来说,越是庞大的组织,其内部的架构也就越是复杂。白莲教中有佛母,左右护法,五神将,三尊四使等等等等;天门之中也有门主,二十四堂主,副门主,副堂主,不一而足;便是一般个门派,也是掌门长老真传嫡传的一大堆。职位多,阶级也多。一级压一级,关系错综复杂。
这种模式有利有弊,但沿用了几千年,便是到了后世也没有改变,自然有他的道理。
可烟雨楼却不得不说是其中一个极其罕见的特例。
烟雨楼中只有两种人:楼主、杀手。按阶级和权力划分,也是一样:楼主,杀手。
他们上下之间、彼此之间,都全然不知道各自的身份。
其实这样最好,他们都有阳光下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过在他们加入烟雨楼的时候,他们会被告知两件事:第一,便是楼主的信物:易水寒;第二,便是当别人拿出什么信物时需要听命行事。
比如说这一次,丑牛接到命令去与道衍谈条件,他收到命令时,来人所拿的信物是一串可笑的糖葫芦。
所以之前在面前之人拿出易水寒的时候,他便确认了面前之人便是徐夫人,至少可以当做是拥有徐夫人的身份。
这一点不需要怀疑,因为这就是烟雨楼的规矩。
时间回到当下。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面具下传来一声叹息:“如此佛宝,道衍便这么拿出来了?没有再提出什么新的条件吗?”
“提了。”代号丑牛的杀手回过神来,恭声回道:“那和尚说,既然以此为代价,他希望我烟雨楼能摘下那个太监的脑袋,不惜任何代价的那种。”
“值得。”没有任何考虑或者犹豫,就像丑牛所预料的那样。
“楼主,”丑牛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那个太监并不好杀啊。虽然我烟雨楼还未出手,但江湖上为了十万两银子而搏命的好手这些日子也死了不少了。”
“不少?”徐夫人轻笑道:“何止是不少,足有一百三十七个。全都死了。而且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是那个太监亲自动的手。”
“既然如此。。。”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徐夫人将玉佛拿在手中,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润清凉:“即便我烟雨楼亲自出手,也未必便能成功。”
“那。。。”
“所以这次我将亲自出手。”徐夫人的声音冷酷森寒:“你去吧,崆峒派还有不少事等你处理吧?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
“这。。。是。”丑牛点了点头,他很想说他这次是下山办事的,不用太早回山,时间有的是,可他不敢。恋恋不舍的又最后看了一眼徐夫人手中的佛陀,丑牛转身离去。
随着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徐夫人一人独坐。
面具缓缓地摘下,露出了一张平常的面容来:鹿目、羊鼻、四字口,全然看不出是身居高位,掌握无数人命运的烟雨楼主。
贪婪的将玉佛捧起,小心翼翼的将脸颊贴了上去:“之前还想着这东西随身带着会不会硌得慌,如今亲眼见了,别说硌得慌了,就是捅出血来我也认了。”
玉佛无价,可是被道衍这个凶人常年佩戴的玉佛,可不仅仅只是一个玉佛那么简单了。
。。。。。。
东厂
第九重天牢。
马三宝沉默的端起地上的不大的铁碗,喝起了里边的微咸的汤汁。
三口两口喝完,随后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那根铜管子下边。
每天,每隔几个时辰,便有咸粥或者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汤汁,姑且就叫汤汁吧,顺着铜管子滴下来。
汤汁的量很有限,但技能解渴还能缓解饥娥,让他不至于饿死的同时又不至于恢复太多气力。
管子里滴下的汤汁接还是不接,吃还是不吃,全由他自己。甚至在这唯一的一间牢房之中,他还有着一定的自由活动的空间,如果忽略他腰间的那根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金属锁链的话。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不过好在还有铜管里的饭食,以及偶尔下来给油灯添油的那个又聋又哑的狱卒算是外界对他的可怜的反馈,不然他可能真的要疯了。
是的,油灯,添油。
只不过油灯距离他足有十几丈远,摆在一张小桌上,而中间还隔着一根根大腿粗细的铁栏杆,而且自己腰间的那根锁链,只有三丈长短。
在这漫长的,没有尽头的时光里,马三宝只做了件事:思考、练功。
他要活着,这是思考之后的结论,因为三位世子在外边的肯定也不会好过,自己要找机会救他们,虽然不知道机会在哪里、他还要报仇,找那个恐怖的,名叫徐如意的太监报仇、他还想得到跟多有关天门的情报、探寻自己义父的过往、帮助王爷登临九五宝座。。。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所以他不能死,他还要活下去。
而这一切,需要等待,以及武功的支撑。
枯燥的生活、绝望的情绪、愤怒的意志以及忍耐的坚持,这些都是马三宝武功突飞猛进的原因。
已经达到瓶颈的十七年蝉,不知是哪一刻,在一阵剥皮剔骨的痛苦之后,达到了破土境的下一重:脱壳。
“早知今日,当初该练一练缩骨功的。”疲倦的趴在地上,马三宝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第一百七十四章 求签
一个渐好的形势,两个不好的的消息。
飞蛾扑火,前赴后继。黑夜的一盏灯烛可以让千万飞蛾化为飞灰,只要火不灭就行。
但人和飞蛾不同,人有思想,有思想,就会有情绪,比如说恐惧。
来到马家集的这段日子里,东厂并没有统计过到底有多少江湖游侠因为烟雨楼的红花而来到这座本应该宁静祥和的小镇,但无论如何,总不会少于一百三十七这个数字。为什么呢?
因为在马家集镇口的牌坊下边,一百三十七颗人头被插在了木桩上,血迹已经干涸,有的甚至已经开始腐烂。
死亡,就是最好的威慑。一百三十七个好手的生命没有价值的逝去,甚至没有给后来者提供一点点有用的消息或者机会,其他人自然也就怕了。尤其是在那个名叫左中原的华山客卿长老的脑袋也挂上去之后,再妄想出手的人,已经彻底没有了。
这就是好的形势,可徐如意的脸色却很阴沉,阴沉的好像能结冰一般,即使是天上的那个燃烧的火球也不能融化的程度。
京里来了两个消息:首先,天门对于烟雨楼也是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烟雨楼的头领自称徐夫人,与天门从没有打过交道。在此之外,东厂也送来了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短短一行八个字“银两下落,暂无消息。”
“哼,一群废物。”抬头眯起眼睛看着天上耀眼的日光,徐如意怒道:“烟雨楼这么大的一个组织,了解竟然是零。二十万两银子走在天光之下,竟然不见踪影。都他吗的是吃饭的还是吃屎的!”
房天佑噤若寒蝉,而南宫彩云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默然。
徐如意回头瞥了两人一眼,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身边还是缺少一个智囊。
有的人狂妄,有的人自卑。但除此之外,大多数人对自己还是有一个大概的认识的。徐如意对自己现在的评价,武功不用说,但智慧这方面,自己不过是中人之资。后世的经历给了自己开阔的眼界和逻辑性的思维能力,但这显然还不够。
在这个波谲云诡的大明朝,朝堂、江湖、天下,他不是神,只是勉强能算得上是一个棋手。
房天佑感受到了徐如意的情绪上的躁动,但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庄主,实在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来,索性也就不说话了。倒是一旁的南宫彩云想了想,轻声道:“师傅曾说,若遇到什么迷茫的事情,不妨找个寺庙去上柱香。”
“上香?拜佛吗?”徐如意嗤笑一声:“佛陀高高在上,凭什么帮咱家?就凭几个响头?三柱清香?”
“能让你的心静下来。”南宫彩云给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理由,随后再度闭口不言。
“心静下来?”徐如意喃喃的重复,随后点点头:“也好,那就去上柱香吧。”
。。。。。。
只是拜个庙,徐如意并不准备兴师动众。留下房天佑主持大局,徐如意带着南宫彩云便走了。
一身便装,随便找个人打听了一下,拎了些香烛,二人便向这北边的阿难寺而去。
人常说深山古刹,但并不绝对,至少阿难寺就不在山上,而是在水边。
马家集北边的一条无名小河,也没有什么好听的名字,因为绕着阿难寺,所以当地人都管他叫阿难河。又或者这条河本来就叫阿难河,所以寺庙才取名阿难寺?
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徐如意和南宫彩云并不关心,两人只是来上香的。
不是什么名院古刹,也不是什么佳节吉日,阿难寺中并没有多少香客。而且看起来这阿难寺的和尚们过的也并不太好。
只是往那木箱里扔了块一两多重的银子,便让这阿难寺的主持披着带有补丁的袈裟亲自出面接待,徐如意觉得自己的猜测还是很靠谱的。
“施主,佛度有缘人。有什么烦恼不妨在佛前一拜,诸佛自会庇佑。”老和尚双掌合十,垂目沉声。
“哈哈哈哈。”徐如意笑道:“老和尚,佛是觉者,四大皆空。平白无故的他庇佑我做什么?”玩味的一指老和尚身上的袈裟,又道:“真要庇佑,也该庇佑你这个比丘。只是看你的打扮,好像佛祖并不理睬你啊。”
徐如意的言语颇有些不敬,但老和尚却不以为意,淡然一笑:“佛是觉者,所以他给老僧的庇佑,便是在适当的时候给老僧顿悟的机会,其他的,给了,反而是害了。”
“切,说的好听。”徐如意讥讽道:“你若真想顿悟成佛,又怎么会出来见我?”
“阿弥陀佛。”老和尚口宣佛号,随后又愁苦道:“老僧修佛,但也得活着才能修啊。饭都吃不上,还谈什么成佛?”
“呵。你这老和尚说话倒是风趣的紧。”徐如意想了想,抬头看了一眼身侧两丈高下的阿难尊者法相,笑道:“最近遇上了一些麻烦,心中有些烦恼。今日前来,其实就是想来图个清静,静静心。和你这和尚说了番话,闻了闻这香烛气息,感觉还不错。”
说到这里,徐如意伸手从怀里又掏出一锭银子掂了掂,十两上下的样子:“会算命吗?帮咱家算算,随便你说点儿什么,咱家听的舒服了,这银子便归你,如何?”
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省着点儿花足够十人过上几个月了。和尚们吃素,花销的时间恐怕更长。
老和尚也不是那么不食人间烟火,至少他眼中的那抹喜色被徐如意看到了,不过老和尚却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是沉默片刻,迈步从从桌上拿起了签筒:“相面卜卦是道家的神通,老僧不会,但照本宣科的为施主解个签到还没什么问题。”
徐如意接过签筒,也不犹豫。用力一握,内力催发,整个签筒顿时化作片片碎屑,连带着里边密密麻麻的挂签也是一般,只有一根挂签完好无损,被徐如意握在手中。
老和尚面色淡然,也不惊讶,伸手接过徐如意手中的挂签,擦了擦,随即念道:“四顾无门路,桃源路可通,修炼成正果,万岁寿如松。施主,这是一支上上签。”
“上上签?”徐如意摇摇头:“我现在的处境可不像是上上签的样子。你说说,我听听。”
老和尚沉吟片刻,说道:“四顾茫茫,无门可入,无路可通。但山重水复,柳暗花明。曲径通幽,自得解脱。百动,不如一静。东南西北皆不宜进取,身居主位,敬以待客,机缘自至。”
“机缘自至?”徐如意笑了笑,手上一抖,将银子扔进功德箱中:“好,我便再待上三天,看看你这老和尚说的灵不灵验。”
徐如意前世并不信神佛,信的话也不会在社团里混饭吃。可穿越一遭,又见了不少神神叨叨的人,这让他的心中也有些犹豫起来。
老和尚解的签暂时说不上对错,毕竟这东西还是要看事态的发展,不过“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听起来和自己现下的处境倒是还沾点儿边。
走出阿难寺的时候,天近晌午。
饿倒是不饿,只是有些口干。可巧,路边正好有一个小茶棚。简简单单的草棚子,几张方桌,一个佝偻老汉,除此之外,连一个茶客也没有。
“茶棚设在这里,又能赚几个钱。”徐如意随口说着,和南宫彩云便走了进去。
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佝偻老汉便走了过来:“二位客官,喝点儿什么吗?”
徐如意说道:“随便有什么解渴的,来两碗便好。”
“好,两位客官稍等。”老汉转身而去,不一会儿便端着两碗茶水放在桌上:“老汉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两碗凉茶,是老汉祖传的手艺,清凉消暑,请两位客官品尝。”
“凉茶?”徐如意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有点儿甜丝丝的味道,却不像是加了糖的,应该是水质甘甜吧。
“你怎么不喝?”徐如意看着南宫彩云,疑惑道。
“只有你我二人,你喝了,我便不喝了。以免出了麻烦。”南宫彩云冷冷的说道。
“不至于的。”徐如意笑了笑,但南宫彩云还是没有喝的意思,徐如意也就不再坚持。
慢慢悠悠的,一连续了三碗,徐如意起身笑道:“会账。”
老汉又慢慢悠悠的迎上前来,徐如意随手扔了块银子过去。
老汉伸手接过:“客官稍等,老汉给您找钱。”
“不。。。”徐如意刚想说声“不必麻烦”,却陡然愣住了。
老汉却已经转身去了后边,不一刻,便拿着些散碎的银子铜钱回来:“客官,找您二两三钱又十七文,您收好。”银钱举在身前,手有些颤抖,但徐如意却只是冷笑,也不接,反倒又坐了下来,伸手一指北边的方向:“那边儿是阿难寺,平日里马家集的百姓也没几个人去上香。”又一指南边:“那边儿是马家集,平时里也不会有多少阿难寺的和尚去。老头儿,你这茶棚设在这里,平日里生意不会太好吧。”
老汉脸上谦卑的笑容渐渐消失。
“本来呢,咱家以为可能你家中有田地,自有儿孙辈的照料,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也不想深究。可奇就奇在你这个老头儿破衣烂衫,身上还挂着补丁,偏偏还能找出这么多银子来,这就有些不太对头了吧。”
“看你老眼昏花的,找的银子倒是有零有整的,这也是一处可疑。老头儿,你就不想说点儿什么?”
佝偻老汉的腰杆渐渐挺直,浑身的老态也散去。面上虽然依旧满是沟壑,露在外边的皮肤也尽是灰泥,但那股子精气神却变了,变得很凌厉,眼中也泛着精光。
“除了这些,再细看看,你这太阳穴可也是鼓着的,浑身脏兮兮的,可耳朵里却干干静静,哎呀呀,真是越看,破绽越多呢。”徐如意玩味道:“说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老汉开口,发出了年轻人的声音:“徐夫人。”
话音一落,一道寒光便向徐如意的咽喉刺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柄长剑却从一侧探出,挡在了徐如意的咽喉前边。
“叮!”
一声脆响过后,徐夫人抽身而退,手里,拿着一根似金似玉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钎子,三尺多长,光秃秃的也没有手柄。
徐如意不动声色,一旁的南宫彩云却站起了身来,站在了徐如意的身前,面向徐夫人,手里边,霜直面前之敌。
“你就是徐夫人?”徐如意讶然道:“烟雨楼的那个徐夫人?”
“厂公好见识,徐某佩服。”徐夫人皮笑肉不笑的答道,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徐如意哈哈大笑道:“咱家本来还在为你的烟雨楼头疼,没想到你竟然送上门了,看来拜佛果然还是有用的,以后得经常烧香啊。”
“烧香确实是好事,说不定佛祖保佑,让你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南宫彩云的剑动了,他不耐烦两人所说的这些无味的笑话,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想把先机交给对手。
划破时空的剑光,寒光中似乎带着一道血色,南宫彩云没有轻敌,出手便是那招致命的“十步一杀”!
这是简单的直刺,没有什么招式可言,但就是一个字:快。
而且不仅仅是快,这是徐如意第二次看到南宫彩云使出这招,感悟更深。
他的辟邪剑法也是一个“快”字,所以对快剑很了解。如果南宫彩云的这招只是快,那还不值得徐如意忌惮。
这招剑法更重要的,是那股子血色的气势!
剑未动而意先起,剑即出而万法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徐夫人,好一个烟雨楼的楼主,竟然强自冲破南宫彩云剑意的枷锁,举起了手中的铁钳。
“叮!”
又是一声脆响,刚刚铁钎刺在了南宫彩云的剑脊上,这一次却直接顶在了剑尖。
南宫彩云手中的霜是一把宝剑,但徐夫人手中的钎子也不是凡铁,画面顿时定格在了此处。
第一百七十五章 应验
徐夫人,身为黑夜中的一名王者级的人物,他可以利用的资源有太多太多。
说这些只是想强调一点,他的武功也是不容小觑的。
一根平常的铁钎子,在他的手上能和南宫彩云的霜剑相抗,只凭这一点就足以令人震撼。可徐夫人的眼中却疏无喜意,反而满是凝重。
直面南宫彩云这石破天惊的一剑,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一剑的可怕。
凭借自己浑厚的功力,却也只是挡下了这一剑,这让他心头一沉。若接下来还是如此可怕的招式,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少活下去的可能。别忘了,那个不知深浅的太监头子还稳稳当当的坐着呢。
这一击便要分出胜负!
徐夫人做出决定,招随意动。一招提撩剑势,运起十成功力,将南宫彩云手中的宝剑向上一撩。
南宫彩云的十步一杀是一招杀道武学,凭借的便是滔天的杀意,一往无前的气势,是一招意念之剑。可打铁还要自身硬,他的内力是他的短板。
天下间,除了徐如意这个特例,对于所有人来讲,内力的深浅与年纪终究还算是成正比的,哪怕是神功绝技,终归还有一个限度。
南宫彩云今年十九,而徐夫人今年却已经五十有八。经验、智慧、眼光都是上上之选。瞬间便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霜剑被撩起的瞬间,南宫彩云露出了一个不算破绽的破绽,徐夫人左手一指,点向南宫彩云的心口。
徐如意眼前一亮:“有没有可能看到他那把雪出鞘?”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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