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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清-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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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已革钦差练兵大臣,钦差南洋宣慰大臣,布政使衔徐一凡。”

第三卷 在朝鲜 第三十四章 … 新敌

夏蝉嗡嗡而鸣,似乎没有断绝的时候儿。隆宗门内的军机衙门里面,炕上椅上,都坐的是人。屋角放了几盆冰块,还是减不了这里面的燥热之气。一个个红顶花翎的大员们端坐在那里,挥扇扯领子,一杯又一杯的茶水灌了下去,却都坑坑哈哈的不说话儿。

在这些大员们议事的屋子外面儿,帘子已经放了下来。达拉密小章京们一会儿过去在门口绕个圈儿,一会儿又去绕一下,竖着耳朵想听听里面冒出来的只言片语。里面一个算是生面孔的二品大员听得外面响动,耐不住了,猛的站起,掀开帘子喝了一声:“去去去!蜇什么壁角?仔细打断你们的腿!”

章京苏拉们一哄而散,最近他们这些拟稿办事儿的人腰里都揣足了好处。到处都有人伸长脖子打听这里的消息,朝廷对朝鲜,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荣禄看来是坏了,空了位置出来,不少人就已经惦记。更别说要是在朝鲜准备备战,那一兴军,银子可就要花扯了,这种机会不去争取一下,还当官儿干什么?

新来的大人把他们朝外赶,他们倒也不在意。反正就这么一个三间房的军机处,消息还怕跑得了?

那板着脸叱喝人的二品大员五十左右的年纪,扎束得整整齐齐的。把人赶走,就好像办了多大一件事情一样,一脸怡然的表情坐了下来。轻轻咳嗽了一声。

满屋子的人都看着他,只有老得不像话儿的额勒和布头都不抬地继续养神。坐在正炕上面儿地世铎捧着茶碗,瞅了他一眼。轻声道:“子良。你是老佛爷点名进军机的,咱们都有些束手,你可以说说。这事儿到底怎么办才好?园子里和宫里,都等着咱们这里回话儿呢。”

被叫做子良的人是从江苏巡抚任上,直接以候补侍郎资格被老佛爷钦点进地军机行走。官讳叫刚毅,子良是他的字。他也算是简在老佛爷心里面的人物。清末四大奇案之一,杨乃武和小白菜案子,就是在他手里了结的。坏了浙江和京师不知道多少官儿的顶子。然后就一直放外任。有老佛爷照应着,走到哪儿都是一路官声鹊起。自从醇老王爷去了,军机一直没添人,老佛爷懿旨一下,居然从江苏将他拔进了军机!

这人物,最是老佛爷心腹的人。虽然说是行走,可是从一开始,他地气焰就和老军机差不了多少。

刚才大家不说话儿。他还拿捏着有点儿矜持。听世铎轻声发问,当即就朗声道:“这个事儿只能硬,不能软!东洋小鬼子还欺负到了咱们头上来了?我瞧着这次徐大人没给咱们大清丢脸!交涉要办,也准备开兵!一手硬一手软。他们还不就我们的范围?徐大人有八千兵,直隶咱们还有四万。山东东北,这个军那个军的也不少了。拿过去十万天兵还不足?兵不够,咱们还有义民!老佛爷万寿就在眼前,还能让小鬼子给老佛爷心上添堵?这次,咱们可得硬起来了!”

翁同禾当即轻哼了一声,低头就看他手中的茶盏。刚毅微微色变,世铎就叹了一口气:“子良啊,咱们这次谁也没说要向日本人低头。可是在朝鲜,还是要有一个人主持这事儿不是?该硬该软,也该有个挑头的人不是?荣禄坏了,眼看就要离开朝鲜回来,到时候咱们再和他打官司。朝鲜那边,难道就让徐一凡挑大梁?”

刚毅连连摇手:“谁也没说能让徐一凡挑大梁不是?他资历浅,才当官几年?不能让洋鬼子嘲笑咱们天朝无人……”

他话还没说完,翁同禾就轻声道:“徐一凡怎么不成?皇上也有旨意了,让咱们议议徐一凡该怎么封赏才是。野战的功绩,定国的功绩……他两个差使不用说都是开复了。就是本衔,原来是布政使,现在也该升兵部侍郎。两个钦差加上兵部侍郎,资格满够了。而且也有威望,把小鬼子打怕了的。一边整兵戒备,一边和小鬼子交涉,犯不着再找其他人。寒了功臣地心。”

世铎轻哼一声,翁老头和皇上的心思,再明白没有。从一开始就想拉拢徐一凡,当皇上的助力。老佛爷早就明白,只是不挑明了。他们这些人可不能犯傻,再有一层,翁老头儿一辈子都和李鸿章不对付。论起来这善后交涉,还有主持朝鲜整兵戒备的事情,放眼整个大清,谁还能比李鸿章有资格?好容易从李鸿章手里分了朝鲜地权,翁老头儿打死了,也不能让这权再回到他手里。

想想世铎就有些犯愁,老佛爷对徐一凡的心思,从派荣禄当正使就能明白。掌兵汉员,都是控制着用。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荣禄这么快就垮台!徐一凡现在势头一时无两。满朝那么多满员,真想不出有谁能在朝鲜但起责任来能制服住他地。当然,要是放他在京师,怎么也玩儿死了他这个二百五。这次难得他韬晦了一次,立了大功还自请派员去主持朝鲜大局,官儿大了好像知道收敛一点儿了。正因为如此,朝廷才更难收拾他!

对这些掌重兵而立大功,又是汉员的人。朝廷上下,谁不忌惮?更别说窜起如此之快,打破朝局平衡的了。更是出头鸟遭殃。偏偏现在朝鲜又离不得他!谁能比他更了解朝鲜情事?他上面一定要架一个人,也要派兵进朝鲜去,监视他的动向,牵制着他。这不是疑心他造反什么的,徐一凡还没那个本事,只不过是驭下的祖制。但是从哪儿找这么一个人!

李鸿章资格本事足够,可是才把朝鲜的权分了,皇上和老翁又有点不待见他。主动遣他的将,拉不下脸来,只要李鸿章上个表章,自请一下。谁还能不成全他?北洋对徐一凡。正好大小相制。

他也是真想将担子交给李鸿章,朝鲜的事儿太烦。日本一天几个照会,要大清赶紧勘定责任。赔偿损失,提出道歉。各国也整天上门儿,关心这个,询问那个。光是查以前和日本订地天津条约条款,就将世铎搞得头大!和洋鬼子打交道,不管大鼻子小鼻子。李鸿章拿手。再说了,就算徐一凡兵力还不足震慑东洋小鬼子,加上北洋地兵,还不够?洋鬼子欺负咱们惯了也就忍了,小鬼子还想登鼻子上脸?

可是这李鸿章啊,还是猫着不肯表态。其实按照老佛爷的意思,就是他们这些军机出面,议决了的事儿。皇上还能不点头?让皇上去调李鸿章吧。老佛爷就不用拉下这个脸啦。偏偏老翁还在这里顶着!

想到这里,世铎又是长叹一声,看看身边低眉垂眼打定主意闭目养神地老额勒和布,都忍不住有些羡慕起他来了。

徐一凡啊徐一凡。怎么你走到哪儿都是惹麻烦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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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机们相对无言,各怀心思的时候儿。在恭亲王府里面。也有清谈一场。

花厅内,香茶两盏。秀宁格格淡扫峨眉,轻轻鼓琴。那对已经大清闻名的小双胞胎侍立在她的身后。

座上两个穿着便装的老头子,捧着清茶,静静地在听秀宁的琴声。

一曲既罢,秀宁套着指甲的纤手一划,铮铮声中,琴声戛然而止。就见和有气无力坐在凉椅当中的恭王爷对面的那须发皆白,可是身形高大,腰板笔直的老头子,轻轻鼓掌。

“好!好!好久没听这样的琴声,简直都让人忘了身边炎炎暑日,世事沸腾!”

秀宁一笑:“中堂,这次六爷爷信至你就从津门兼程赶来,秀宁无以为谢,只有鼓琴吹笙,以感盛情了。”

这老头子,自然就是大清的中流砥柱。最后一名咸同重臣李鸿章李中堂了。闻肇鼓而思良将,每当大清和列国有什么交涉纠纷地时候,大家嘴上不说,想着的也只是李鸿章!

此次朝鲜世事激荡,虽然窜起了一个徐一凡。成了口口相传的英雄,他南洋的事迹,大家也还都没望。但是眼见要和日本开衅地关头,大家想起来能主持大局的,还是李鸿章!

中法战事之后,李鸿章过得很有些灰溜溜地。作为主持中法和战大计的他给骂得那叫一个惨。朝廷也不时敲打他一下,对他一手经营起来的淮系北洋势力加倍提防。还扶植其他势力在分他的权,牵制他的影响。徐一凡和荣禄入朝鲜收庆军无非是一脉而来的。

但是又到了和外国剑拔弩张的时候,大家想来想去,还是少不了他李鸿章!

他今儿出现在恭亲王府,也当真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奇事。悄然进京,居然瞒过了所有人。更别说李鸿章之老于官场,自从慈禧将鬼子六赶出军机,不再大用的时候。李鸿章几乎就和他避嫌的断了来往,鬼子六也绝不招揽联络这些在外掌兵的重臣。可是现在,他却因为鬼子六一封信召,来了京师恭亲王府邸!

这消息传出去,也够让京城官场猜测议论一阵子的了。

听到秀宁的话儿,李鸿章一笑。指着恭亲王道:“别人的面子不给,王爷的面子我还能不给?小格格,尽管放心,老李已经在园子里递了牌子,明儿老佛爷就传见。老李自告奋勇,接下朝鲜这个差使!你这忧心国事的宗室才女,该放心了吧?”

秀宁只是抿嘴而笑,恭亲王也是淡笑,轻轻道:“我也不过是给这位四嫂子再出最后一把子气力。她拉不下脸来,我写信给你告帮倒也没什么。秀宁居中传话儿,也辛苦得很。”

话儿说到这里也已经分明,此次朝鲜之事。满朝看来看去,只有李鸿章能了结这个事情。徐一凡什么的,根本不在高层考虑范围之内。他来电请派重臣坐镇朝鲜,只不过是应该的恭顺,不这样做,就有得苦头吃了。

可是李鸿章拿架子。光绪在翁同禾鼓动下不愿召他。倒是有点继续扶植徐一凡的兴趣。慈禧拉不下脸来,这个时候她点李鸿章的名儿,不是就表示。她老佛爷平日里一贯敲打老李,关键时候还得求他么?想来想去,只好让一直奔走宫禁地秀宁居中传话,请恭亲王写信给李鸿章,让他赶紧自告奋勇,大家也就好顺水推舟来着。

说起来。李鸿章他们幕府议事,已经决定了立即介入朝鲜。第一是不能看着徐一凡继续坐大,第二是朝鲜引发地中日局势继续恶化下去,除了徐一凡,还不是北洋首当其冲。再说了,这外交事务,本来就是李鸿章的禁脔,还能让给别人?猫一段时间。也不过就是拿个架子,发发这些年一直被敲打的小小怨气,也不想显得太热衷罢了。

此次危局,已经让徐一凡坐享大名。但是真正能了此事。整个大清,除我李鸿章外又有何人?

架子拿够了。恭亲王信一到,李鸿章自然就奔赴京城。

恭亲王整个身子都缩在了椅子里面,炎炎夏日,他也穿着夹衣夹裤。看着李鸿章同样须发皆白,但仍然腰板笔直,忍不住就有一丝羡慕嫉妒。转眼心里就是自失地一笑,老李还是场中人,自己却早已下场,还有什么看不开,放不下?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

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王爷眼神幽远,只是看了一眼同样娴雅无言的秀宁。女孩子的眉毛,仍然修长漆黑。

放不下的,也只有这么一个陪着他一路走过了最寂寞日子的小女孩儿啊。谁又知道,她地归宿在哪里?

恭王爷咳嗽一声,轻声问道:“老李,咱们也不说什么虚的。我也不说什么感谢的话儿了,就问一句,这次朝鲜的事情,你怎么了?”

李鸿章摸摸胡子,在鬼子六面前,他倒是有一说一:“调叶志超和聂士亭两军入朝,给他们添点儿兵,也有七八千,都是我淮系劲旅。不瞒王爷,凑足八千,也是为了和徐一凡的八千人分庭抗礼。我也不指望叶志超能节制徐一凡的禁卫军,朝廷也不想看着我吞了徐一凡禁卫军。大家敌体就是。对外,加起来一万六千军队,战兵一万,足足防守朝鲜了。东洋人性子畏威而不怀德,有重兵在朝我好说话。对内,八千我的北洋陆师也在朝鲜有足够的威权了,徐一凡耍不了什么小动作……

海上就是北洋水师全军出动,保证北洋到朝鲜地饷道,同时巡视洋面,必要的时候儿还可以绕到朝鲜东面去。定镇两条大铁甲船都动,护住了饷道,我们就再没有败的道理。”

恭亲王点点头:“兵事措置倒也罢了,我看还要准备点后备兵队才是,有备无患嘛……那交涉呢?这么重兵入朝,不是违背了当初的天津条约?当初中日议定,都是要在朝鲜维持现状地,西洋鬼子不会说话?”

李鸿章淡淡一笑,亲热的拍拍恭亲王地手:“放心吧老王爷!日本不是英吉利法兰西,咱们守着万国公法,朝鲜是大清宗藩是万国认定的!要说违背天津条约,那也是东洋人先闹事,他们派兵占什么王宫?介入什么朝鲜政变?咱们摆出准备开兵的架子,他们也就软了,徐一凡这次做得不错,先以大兵临之。日本现在除了交涉,不是也没什么法子么?交涉我是办老了的,再不会误事,王爷您就万安吧。”

看着李鸿章自信的样子,恭亲王只是淡淡一笑。秀宁一直在旁边静静的听着。突然插了一句:“中堂,问句话儿您别见怪……您怎么看徐一凡?您重掌朝鲜,又怎么对付徐一凡?”

李鸿章一怔,看了一眼恭亲王,老头子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就像什么也没听见。李鸿章沉吟一下,慨然道:“格格问了,我老头子也有什么说什么罢。徐一凡野心不小,从一开始,我就看不明白,他到底要的是什么!钱?他能撑起一支吞银子的新军,钱不少了。权?出仕他才多长时间?就两个钦差头衔,还指望能一步登天?换了别人,这次朝鲜事变,谨守住平壤自己的地盘,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他却非要飞兵而冒险定汉城,去博一个不世之功!他要什么,真看不透……他这么一路行险下去……”

李鸿章又沉吟了一下,选了一个比较温和的词句:“……不是持盈保泰之路啊。”

秀宁浅浅一笑。

李鸿章摸摸胡子,仿佛又在脑海里想着徐一凡这么一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双眉一挺,满脸自信的神色:“……至于怎么对付他,这没什么好说的。他不来犯我,我也没兴趣招惹他那区区几千人的禁卫军。荣禄坏了事儿,朝廷对这禁卫军已经少了兴趣。要是他能收敛一点,这支禁卫军还能让他练成一支劲旅,他也不失国朝一员可以出镇方面的良将。要是他拿我当荣禄对待……或者妄想这支禁卫军能成更大的局面……还是盼他不要这么想罢!大清,出不了曹操!”

这话说得极重,近乎诛心。徐一凡纵然跋扈,朝廷还真没把他看成什么权臣。李鸿章却在这里,直指他是曹操!

秀宁默默无语,悄悄摸了一下袖子里面的几封信。这都是亲弟弟溥仰陆续写来的。秀宁也一直很珍视,这个弟弟,好像浅浅的脱胎换骨了也似。徐一凡连弟弟这个牛皮糖都能收拾好,是不是也能收拾好这个到处走风漏气儿的大清?

朝鲜近日大乱的事儿,弟弟还没写信过来呢……

恭王府这湖上花厅,鬼子六缩在椅子里面一声不吭,秀宁默默的想着心思,只有李鸿章坐在那里,满面的俨然神色。

在李鸿章心里,也回荡着那天杨士骧恳切的一番直谏:“中堂,徐一凡这人我们既然看不透,就也不必再要看了!咱们不能再当第二个荣禄。他才出茅庐,就在公车上书事儿上面反手为云,覆手为雨。让帝党好大的难看。去了南洋,又搅得那里腥风血雨。到了朝鲜,更是人头滚滚,荣禄落马,朝鲜王室几乎一空!他每走一步,都是骨头垫出来的路,人血染红的顶子!咱们北洋马上要在朝鲜和他共事,再不能任他发展下去了!重掌朝鲜,徐一凡此人,他的势力,不得不除!不然终有一日,要危及到中堂的心血北洋!”

他的北洋啊……徐一凡,你到底要的什么?这么孜孜以求,不惜拿命去赌?

第三卷 在朝鲜 第三十五章 … 禁卫军的地位

在朝鲜这个地面儿,自从徐一凡平了汉城之乱以后,似乎就平安的很。他电文发出之后,中日双方顿时就开始了你来我往的交涉照会战。你抗议过来,我抗议回去。还是在互相叫阵,还没到实质性谈判的地步。列强那些外交官吃这碗饭的,还能错过这个机会?都纷纷的左一份建议,右一份声明的朝外面拿,云里雾里,大家都不急着说具体的问题。

事儿一到这个地步,朝鲜本来中日两军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也就松了下来。谁都知道,暂时是大打不起来了。中日两方面的军舰兵船纷纷放了过来,都打着护侨撤侨的名义。两方水兵,都不上岸,就在海上转悠,偶尔才靠一下码头,互相都是戒备森严的。

大清的交涉代表,现在还没影子。日本的交涉代表,似乎也不急着拿出来。朝鲜话事儿的,大清还是徐一凡,日本还是杉村代公使。朝鲜夹在中间,也不敢多事儿说话。

大乱之后,在汉城这个地方,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和平气氛。大家好像都心照不宣,也好像都是懒得继续纠缠下去了。

一场短兵相接的拳击血淋淋的打完,参赛双方双手都回到自己那边儿先喘气去了。

谁也都明白,这不是结束,而是才开始。

在汉城汉江边上的一个江船码头上面,两条小火轮呜呜鸣动,眼见都是升足了锅炉,马上就能拔锚启航。两条小火轮挂着的旗帜也是一中一日,启航方向也将背道而驰。大清的小火轮将直奔天津。而日本地火轮船将奔赴釜山。再那里换大船再回日本。

码头之上,人物寥寥,也壁垒分明。双方看着对方地目光都是怪怪的。只有一两个洋人模样的记者穿行在两阵容之间。偶尔拍照一下。被清方地人含笑拒绝了采访之后,正拖着杉村代公使在叙话。

两方面,都在送行。

江风猎猎,在清方这一堆人马当中,几十名穿着禁卫军军服的军士守着一辆马车。车辕已经加了黄封,窗户也被桑皮纸糊上。几个荣禄的老家人老随员一脸神色黯淡的跟在马车左右。稍微想离开左右一点儿,就被禁卫军推回去。荣禄自然就在车上,除了贴身的老家人老亲兵,那些旗人随员,早没了影子。他们有的还等着候差,换哪个钦差不是换?有地也是寒了心了,想搭船早点回国,可也不敢跟着荣禄同船。沾了他身上霉气。做官的捧红踏黑,这都是必备的本事。

荣禄被押解的这个凄凉模样儿,日本那方面的人不时偷偷打量。在被围着的杉村公使的人堆当中,有一个身板笔挺。八字胡漆黑如墨的中年人,穿着一身旧洋装。按着文明棍,却只是将目光不断地落在那些军容整肃的禁卫军身上。

汽笛鸣动了一遍又一遍,跳板也放了下来,催促两方人马登船。押解荣禄的指挥官是李星,却迟迟不下达上船的口令,跟着荣禄车马地他手下随员也不敢乱说乱动。李星只是拧着眉毛一会儿看看那些日本人,一会儿又向来路望去。像是在等着什么。

那边对杉村公使的采访已经了结了,人群嗡地一声,就开始准备上船。就在这个时候儿,就听见远处一阵马蹄声音响动,李星眉毛一挑,整整军服就迎向远处。日本人那方面也停住了脚步,疑疑惑惑的跟着望去,人堆当中那些穿着便服,准备回国的熊本镇台的残余官兵,还悄悄的将手伸进了衣服里面,在那个蓄着八字胡的中年人身边围得更紧了。

朝鲜的阳光下,就看见远处尘头闪动,十几骑快马,如龙而至!当先一匹马上骑士,纯用双腿控制着健马,双手擎着一面钦差团龙节旗,旗帜飒飒而动。虽只是十几个人,却是别有一番威严豪气!

那八字胡中年人本来脚已经上了跳板,这个时候眼睛却是一亮。稳住了身形,死死的瞧着马队所来方向,打着钦差节旗,在朝鲜此时,除了徐一凡还能有谁?他好整以暇的摆弄着手中文明棍,身边那些便装日本军官士兵满头大汗的看着他,他却理也不理。

来人,自然是徐一凡,荣禄的行,他可是要来送的。

他给朝廷的联衔电报回去之后,朝廷回电,也只有温言抚慰,说必将议定之后颁下懋赏,现下先开复了他两个钦差的头衔,让他暂时维持朝鲜局势,静候朝廷派出大员办理善后交涉。也要徐一凡尽快办出劳绩保举的折子,朝廷好尽快保升这次出力有功人员。至于荣禄,黄封锁拿回京,交有司勘定罪责,再做发落。

在朝廷派来主持大局的大员未曾到之前,徐一凡还能当些日子的朝鲜王。当然和朝廷有力人士之间,还有些暗盘交易,不过这都是在京城的唐绍仪在奔忙的事情了。朝鲜原来的架构,经此一变,等于推倒重来,重新形成稳定的权力体系肯定还有无数轮的博弈,不过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事情,也急不来,只要能稳住手头实力,那么怎么都好说。

今儿,他可是专心来送行来着。

马队转眼就到了码头前,纷纷勒住。徐一凡高居马上,今儿他可穿了二品大员的服色,戴着顶子,马蹄袖雪白。目光笑吟吟的在码头人群上面一扫。才采访完杉村公使的那几个西洋记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忙不迭的奔过来。他身边戈什哈飞快下马,挡住了那几个西洋记者来路。一个戴着礼帽的记者还跳着脚在那里用蹩脚的中文叫着。

“徐大人!徐大人!你对现在东亚朝鲜的局势,有何评论?”

徐一凡笑着朝他们招招手,开口居然是英文:“各位稍待!稍待!改日专门和各位聊聊,兄弟不过是暂时看着这一摊子。还能有什么看法?今儿。是来送荣大人的!”

徐一凡的流利英文吓了记者包括码头上所有地人一跳,大家这时似乎才想起,他们徐大人是欧游十年回来地大学者!不过这一身打扮。说出英文出来,那也真是有点那个什么。

李星迎上来,啪的立正行礼,徐一凡下马拍拍他肩膀,毫不停留的就朝马车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训斥李星:“你办得什么事情?大热地天儿。荣大人的车子封死了窗户,热着了荣大人怎么是好?”

骂完李星,正好走到车马之前。车子旁边士兵们散开,荣禄的家人也畏畏缩缩的让了开去。现在徐一凡和荣禄的地位,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法儿比啊。

车马里面响起一声长叹:“怎么?徐大人还要来看荣某人的笑话?”

话音方落,就看车帘子一掀,荣禄低头弯腰走了出来。几天下来。他人已经瘦了一圈,一身便衣行装,颈子上面搭着一根黄封绸条,就代替钦犯地枷锁了。只是目光仍然桀骜不驯。看了徐一凡一眼,轻轻的跳下马车来。

徐一凡笑笑。手一摆,身后溥仰已经快步跟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两个酒盏。里面半盏子也不知道是酒还是水。

徐一凡持杯在手,只是微笑:“不敢,徐某人不过是暴得大名,这次赶来,是有一事求托荣大人的。”

荣禄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最荒谬的笑话儿。徐一凡一举将他整落马,居然还有事情来求托他!

他接过杯子,笑吟吟的问:“求我什么?我可是钦犯!”

徐一凡淡笑,今儿送荣禄,要说的话,还有中间的转折,他可是在脑子里面过了无数个来回的。

原因就是,禁卫军地位实在尴尬。这支新军,现在说起来,没有顶头上司!大清经制之师,几百年来多有变化。到了现在,就是原来地旗绿两军,再加上太平天国之后兴起的各系练军。

八旗隶属京师八旗,还有地方驻防八旗。京师有什么骁骑营护军营之类的番号,各旗都统参领左领分任,地方有满洲将军。不管还能不能打仗,指挥权就是各级满洲权贵层层节制。是旗人组织的根本。而各地绿营,又是参游副将总兵提督一路上去,节制大权在各省总督巡抚和提督手中,各有统辖,互相牵制。就算是各系练军,也是归口着有实权地封疆大吏指挥。都有着一个节制调度的顶头上司。

而他这个旗人禁卫新军,却是一个怪胎。所以朝廷才派了荣禄来,按照分权节制体制,他大概就是军队地统领,而荣禄却是文臣掌军节制制衡他的。荣禄再向朝廷负责,勉强还成一个样子。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朝鲜大乱,荣禄倒台,他这个本来应该被驾驭控制的领兵大员,一下既是统兵重将,同时又成了节制军队的文臣大员!而且,他该向谁负责呢?

朝廷兵部管不着,八旗没他这个建制,各省分设的绿营更谈不上,倒是有点和练军差相仿佛。可是练军形成,都是太平天国以来自有的传统而成,他也不是封疆大吏!

荣禄既去,估计也没哪个满洲大员来接这个烫手的山芋。朝廷自然对这个禁卫军怪胎失去兴趣,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取消吧。一支八千人的军队,对于大清来说,微不足道,只要不让那些大佬头疼这个怪胎就成了。

现在唐绍仪在京全力奔走的,就是这个禁卫军的地位问题。徐一凡不求朝廷能马上承认禁卫军的地位,这也是不可能的。只求能将这个不尴不尬的局面暂时拖延着,只要战事一爆发,那么禁卫军的地位就不解而解了,只要他能赢得战事的部分胜利,那么禁卫军将来的地位就不可动摇!成为他扶摇直上,逆而夺取的坚实依靠!

现在,别看他才取得辉煌的胜利,可也到了最是风急浪高的时候儿。他一直剑走偏锋而进,步步都是惊心那也是正常的事儿。

徐一凡只是瞧着荣禄,这问题,估计荣禄也想到了吧。荣禄笑声渐低。慢慢儿的转过了头去。只是看着手中酒盏。

徐一凡也不以为意,笑吟吟的问:“荣大人,您瞧着这禁卫军前途如何?”

荣禄回过头来。冷冷道:“不怎么样!你把我弄走了,朝廷也不会让你独掌朝鲜,你请朝廷派大员主持朝鲜事宜地电文我也看了,这也是应有之意。你要是想把朝鲜担起来,朝廷恐怕马上就要你卸职回去交代了!这船上,就是你我作伴。不过就是你无黄封,我有黄封而已!不过另外有人来坐镇朝鲜了,你这禁卫军地日子,我看也长不了!”

他一肚子怨气,徐一凡送上门来,他还能有什么客气的。

徐一凡笑笑,定难汉城之后,他一下给推到了风口浪尖儿。别看现在如日中天,可是底下暗流涌动到了极点,一个稍有应对不慎,他这道路恐怕也就走到头儿了。

想想也丧气。他整天这么累干嘛,放着一堆如花似玉的女人在屋子里面。找时间嘿咻都难得……没事儿干去做什么不好,非要来个穿越,还选取了这么一条道走!

“荣大人,您看,将来负责全局朝鲜事务地大员谁属,他又怎么来对付我徐一凡呢?”

荣禄现在这个境遇,也不用和徐一凡藏着掖着,巴不得说得越毒越好呢。他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前前后后也都是想了又想。现在徐一凡一问,他撇撇嘴,冷冷开言。

“除了李鸿章还能有谁?要和东洋人交涉,北洋大军就要入朝。对洋鬼子老李硬不起来,东洋小鼻子他还是要撒撒威风的。整个大清,也只有北洋能保证在朝鲜驻有大军的饷道供应!他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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