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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清-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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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茫然四下而望,他们这支几百人的队伍已经给无边无岸的暴徒包围起来了,来时的道路已经合上。那些暴徒虽然不敢冲前,但是却也不后退,向这里发出了不似人类的吼叫。刚才那一阵冲杀进来解围。不知道将多少暴徒变成血泥,尸体一路逶迤都是!

他们算是护住了李家有木堂的正面,但是暴徒们还是在向其他世家宅院冲击,有地已经扑到了院墙那里,嗷嗷叫着砸门。视线所及,全是暴徒!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徐一凡的身上,他身子一晃,指着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李星:“你把所有伤员都带上。冲进你们李家,死死守住!所有华人青年都去!”

李星看着徐一凡从额头一直滴下来的血:“大人,这能守多久?”

徐一凡紧紧的咬着牙齿:“我看他们在大炮底下还撑不撑得住!”

李星还站着不动,徐一凡已经猛踢他一脚,大吼出声:“想跟着我,就只能听我的命令!”这一脚一下将李星踢醒,掉头就回去招呼华人青年准备收拾伤员。徐一凡回头疾走几步,跳上马车,张旭州架着李云纵紧紧跟在他身后。

徐一凡冷冷问张旭州:“还冲不冲得动?”

这个时候也亏张旭州笑得出来:“大人指向哪儿,我们就死在哪儿!”徐一凡冷笑:“好。咱们就再朝丹戎佩拉克港冲过去,调大炮轰这些王八羔子!”

学兵们顿时在徐一凡周围集合,章渝也跳上马车,稳稳的把住了缰绳。徐一凡回头一瞧,李璇身子还软软地躺在车厢上。胸口微微的起伏着。再看看身边跟上来,已经带了一点伤的杜鹃,他这时如铁的心肠也是一软,对着杜鹃道:“你带着李姑娘,还有云纵,躲到李家宅子里面去……”

杜鹃一怔。顿时就红了眼圈,嘴唇一咬:“不去!”

要是徐一凡喝骂她,甚至打她。杜鹃都打定了主意,死也不下车。这个时候,徐一凡沉默一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微笑道:“等我回来。你老爷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这样的温言软语,顿时就让杜鹃眼泪扑簌簌而落,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她看了一眼徐一凡,回头就抱起李璇,跳下了马车,这点震动让李璇微微呻吟一声,睁开星眸,茫然四顾一下,又闭了起来。被张旭州扶着的李云纵正准备交给杜鹃,李云纵靠在他身上的身体一下又绷紧,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一下就跳上马车,站在了徐一凡地身边。

身体笔直!

徐一凡看他一眼,大喝一声:“走!”

章渝一抖缰绳,因为受伤流血兴奋起来,一直躁动不安的健马顿时长嘶,轰隆隆的扯动马车,转而向西南方向。车轮转动,卷起血肉,不住打滑。看着车子转向,挡在道路后面不远处的那些土著,都纷纷变色,颤抖着后退,有的人还忙不迭地朝水田里面跳。

个个带伤的学兵们同声呐喊,跟着徐一凡的方向,又向来路冲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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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在丹戎佩拉克港口,空气也紧绷到了极处。

几十人的队伍,形成圆圈拱卫着徐字节旗,钦差委员的象征。和周围百余洋兵警察们对视,枪口指着枪口,刺刀碰着刺刀。谁也不退让一步。

山上炮台的地井要塞炮已经升了起来,炮口黑森森地指着致远来远两条兵船。

在海面上,四条对峙的兵船锚链都早已经出水,锅炉升起的烟气,通过烟一阵紧似一阵的朝外冒。四条巡洋舰的炮口互相指着,这么近地距离,谁一炮打中,都是不得了的局面。

两国地水兵都是脸色或铁青或苍白,紧张得嘴里早就没有了吐沫。心都像是要从腔子里面蹦出来一样,只是盯着对面的目标。各种口径的实弹已经装进了炮膛。枪炮长守在传话筒旁边,都看着舰桥。一点火星,似乎就可以将这碧蓝的大海点燃!

邓世昌脸上汗珠已经有黄豆大小,挺胸站在舰桥前面,只是向西面望去。一丛丛的烟柱已经波及到了那儿。喧嚣的声音,随着烟尘隐隐向这里飘来。

陈金平站在邓世昌身边,汗水比邓世昌流得更多。浑身上下全部湿透,一会儿拿望远镜看看远处,一会儿又看看来远。只是下意识的不住跺脚:“徐大人在什么地方?这如何可了?这如何可了?”

邓世昌一句话也没有,身形一动不动,只是看着泗水西面的方向。

徐一凡,应该就在暴徒涌向的地方。大清二百余年,到了这万马齐暗的年月,这样的钦差,只有这么一个。

胸口一种莫名的火焰在邓世昌胸口涌动,烦躁得让他想抓开领口,想下令开炮!

陈金平突然又望向来远:“邓大人!来远又放一条舢板泛水,上面好像是丘管带!”

邓世昌动也不动:“他来做什么?听我致远旗号就是了,这是擅离战位!”

陈金平无奈的看看自己大人,知道没法儿跟他解释。现在他还是致远管带,回国之后,因为今天的举动,还不知道有什么不测之祸等着他呢!

他低头向着舰桥底下发令:“垂绳网,将丘大人接上来!”

来远的舢板很快划抵致远,绳网垂了下来,丘宝仁这个时候身手出奇的敏捷,一把抓住,三两下就爬了上来。几个水兵想扶着他跳下,都被他挥手推开,一溜烟的就直奔舰桥而来。

他人还没有进舰桥,就听见了他的声音:“邓大人,我们不能再顶下去了。如此举动,朝廷北洋,都有雷霆震怒啊!”

话音才落,丘宝仁已经冲了进来,脸色又青又白。身上官服已经湿得跟水里捞出来的那样。

邓世昌回头冷冷的瞅着他:“我已经挂出了备战的旗号,你身为管带,为什么擅离职守?”

丘宝仁摊着手:“邓大人,难道你真的想和洋人见仗?这是疯了哇!我们犯不着和那个二百五钦差一起发疯,咱们要听朝廷的,要听北洋的!”

邓世昌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声音象是金铁交击一般一个字一个字的迸出来:“我不管你怎么想,我是编队长。朝廷和北洋还没解除我这个职位。来人哪!将丘大人看起来,因为他不尊军令,擅离职守!挂起旗号,让来远副管带陈荣游击接替职位,备战命令不改!”

两名武装值更水兵大声应是,就来扭丘宝仁双手。丘宝仁用力一推他们:“邓疯子!老子不怕死,和洋人干仗也没什么,可是这是乱命!我看你如何向中堂,向丁军门解释!”

他猛的转身,两个值更水兵呆呆的看着他。丘宝仁一肚子怒气无处发泄。啪地一声就抽了一个水兵的嘴巴。掉头就噔噔噔的下了舰桥,值更水兵捂着脸忙跟在后面。

邓世昌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就像丘宝仁说的话只是过耳清风一般。

陈金平看着邓世昌,在心里长叹一声。大声传令:“没听见邓军门的话么?挂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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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旗号又在致远桅杆升起的时候儿,就看见码头那里烟尘四起,一队洋兵飞也似的赶了过来,马上端坐一个肩章耀眼的家伙,正是总督副官德坦恩中校。

他们这队洋兵。一路向搜集散落在泗水各处的轻步兵和警察,一边向去最混乱地城西面恢复秩序。但是一路过去,哪里还找得到洋兵和警察的影子!暴乱到了如此规模,洋兵们都退到了各处殖民地公共建筑那里,执行保卫任务,调也调不出来。土著警察不少就脱了衣服,混进了暴徒当中,跟着施暴起来。

逼近城西一看,这几十名洋兵心都凉了,包括德坦恩中校都是脸色铁青。黑压压的土著们正是到了最狂暴的时候儿。这样还怎么镇压?他们人手也太势单力薄了一些。中校还好没吓傻,脑子比较快,想起了在丹戎佩拉克港口这里,还有数百名洋兵警察,两条军舰上面也可以抽调数百水手。顿时就掉头向这里奔来。手下们也巴不得赶紧离开西面那个鬼地方。

没想到一路跑吐血的赶过来,看到的却是清国兵船和荷兰兵船都在生火,大炮互指。码头上面清国士兵和洋兵们同样在剑拔弩张!

这时他已经顾不得这么许多了,心下已经是慌乱到了极处。暴乱已经失去控制,要是这里再爆发海战,那么这个局势将乱到了什么地步?中校连想象一下都不敢。顿时下马找到了码头上面负责灯号旗号通讯的水兵。对着两条荷兰军舰就打起了旗号,同样也是打给致远来远看的。

陈金平站在邓世昌身边,读着这些国际通用地海上信号。

“解除戒备……荷兰皇家海军绝不会向清国海军开炮……我们需要尽快维持住泗水秩序……”

这旗号还没有读完,陈金平就松了一口大气儿:“谢天谢地!这些洋人还不想将事情闹大!军门,咱们也解除戒备命令吧。您看。洋人兵船上面大炮都掉转炮口了!”

邓世昌身子一抖,几乎要软下来。重重的也出了一口大气儿:“放丘管带出来吧……咱们也掉转炮口……只是锅炉还不能熄火……现在就是徐大人了。他究竟在哪里呢?”

不光是他在担心,码头上面一直绷紧身子的楚万里也跳了起来,直直冲向在码头不住转圈,等着集合大队轻步兵和水兵的德坦恩中校。

洋兵们纷纷呼喝,将步枪指向楚万里。楚万里不管不顾的冲着德坦恩大叫:“我们徐大人呢?我们清国的钦差呢?”

他的华语没人听得懂,洋兵们只是乱骂着将枪抬得更高了。

楚万里愤然掉头,大声道:“咱们回头,将徐大人救出来!”

一声吼叫,顿时激起一片整齐的应和,不少水兵都跟着答应,准备跟着这些伤痕累累的学兵们去将徐一凡接应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码头外又传来马蹄声音和脚步杂沓的声音。

所有人地目光都投了过去,远远就看见马车驰来,车上端然而立,正是徐一凡!他脸上血迹殷然,官服也已经破了。身边掌着钦差节旗的正是李云纵。

他和死死跟在马车后面,互相扶携的学兵们。伤势之重,让人难以想象他们是这样一路奔走,杀退土著暴徒,一路转战过来的!

每个人都是衣衫破碎,有的人一边奔跑还一边呛血。但是威武凛然地气息,却不因之稍减!

徐一凡目光只是投向邓世昌,邓世昌也看到了徐一凡。两人目光相隔遥远,就这么直直撞上。邓世昌一把抓住了面前栏杆:“徐大人!”

徐一凡却深吸了一口气,冲着海天中的致远大吼。

“邓大人!泗水华人,将要灭顶!向西开炮!救我同胞!”

第二卷 南洋北洋 第三十三章 … 一百零五年前的炮声(下)

十几名水兵拼命的板着手中木浆,随着舢板前面站着的小武官的呼喝声音,整齐的起伏。每一下波动,都溅起雪白的碎浪,每个人浑身的气力都使了出来。

大清唯有此钦差!

每个水兵眼中都是全然的崇敬。对于这些刀头舔血,整日在严刑峻法之下,过着单调乏味而且对于平民来说是相当严酷生活的丘八们,看人都很简单。

有种,或者是没种。

而徐一凡带着区区几十个人,从泗水暴民当中一路冲杀而出。钦差节旗不倒,拯救华社同胞数千。这时候还满脸是血!

他麾下那几十条汉子,全部衣衫破碎,伤痕累累的。有的当场就晕在码头,有的只是平躺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张旭州那样的健壮汉子,都跑得一口一口的吐血。仍然拱卫在他身边不散。

何等的人物,才能带出这样的汉子出来啊……

就连围着致远来远两船,岸上船上的洋兵们,都看着这个穿着大清朝服,凛然站立的徐一凡。大家都不知道,徐一凡这个时候心里是纠作一团。

他带着数十随员,私运枪械上岸,一路开枪冲杀,无一不是肆意妄为之事。本来码头情势已经缓和,但是德坦恩中校看到徐一凡他们持枪而来的时候,顿时又面色紧张。洋兵们的枪械又举了起来!水兵们自然不肯让学兵吃亏,一下双方又对峙起来。

致远来远在此,加上徐一凡钦差节旗飘扬,德坦恩也不敢当场有什么举动。只是僵在那里,一时都将控制局势的事情忘了。只是派人回去传信,等候总督府的处理意见。

但是徐一凡却丝毫没有忘记眼前局势!

他这么肆意妄为。甚至可以说是胆大包天。为的就是一个结果,将最坏的结果变成对他最为有利的现实!今日他快马来去,甚至豁出了小命,都是为地这个。如果暴乱能够平息下来,他在华人声望当中一时无俩。只要后续经营得法,南洋就是他开局时最好的后勤基地。

但是如果暴乱不能平息,那么他一切都是鸡飞蛋打!

抛开这些利害关系不谈,单纯放着那么多的华人被土著暴徒淹没。不管他如何功利,如何盘算,都是绝对不能不管的事情!

说到底。这场变故,也有他蝴蝶翅膀扇动的部分因素。

现在只待这最后的手段了!他这几十学兵,众然豁上性命,也是平息不了这场暴乱的……再说了,他也还不想死。

眼看得舢板接近了致远号,绳网早就放下。邓世昌和陈金平也步下舰桥,一脸急切的等着徐一凡上来。水兵们翻过栏杆,挂在绳网上伸手来拉徐一凡。眨眼功夫就将他扯上甲板。

脚一触到这片浮动的国土。徐一凡浑身都快软了下来。种种桩桩的焦虑,激动,见血地兴奋,处处盘算,还算一路所见的惨状。让他不由自主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邓世昌一把就抱住了他:“徐大人!”

陈金平也在旁边扶着徐一凡:“啊哟皇天!徐大人脱险就好,咱们守在这儿,看哪个暴徒洋兵敢来犯钦差虎威!大人,您赶紧歇歇去吧!舱室已经为大人准备好,受伤的兄弟我们都一船船接过来……总不会让自家兄弟受了委屈!”

徐一凡闭了闭眼睛,用力平平自己胸口气息。一把握住邓世昌的手:“邓大人。正卿兄!速速向泗水城西发炮,轰散那里数万暴民。那里还有成千上万的华人百姓,正在遭受屠杀!”

此言一出,邓世昌的脸色一下就僵住了。陈金平更是沉下脸来。

“徐大人,您是南洋宣抚筹饷钦差委员。指挥兵船开炮,还要北洋水师衙门……再说了,这炮是能开的吗?”

徐一凡只是看着邓世昌。而邓世昌却只是回避他的目光。如果荷兰兵船启衅,以邓世昌地胆子,不是不敢还手。再坏也不过就是前程有碍。但是大炮轰击荷兰殖民地泗水,那真是要掉脑袋的!

他低声道:“徐大人……这要从长计议……”

徐一凡看看他。又看看泗水那里。不知道那些宅院,还能支撑多久?致远来远,难道还真的奢望置身事外?

他抓住邓世昌的手:“邓大人,此时不开炮,真的到泗水烂。那才是真正你我人头落地!”

邓世昌瞪大眼睛。一下死死的看着徐一凡。

徐一凡却只是苦笑:“咱们宣慰,结果惹动的是这么一场风潮。枪械上岸。钦差随员开枪冲突。兵船生火与荷兰人对峙。那点不是肆意妄为?这样回去,也是逃脱不了干系!”

这话儿就说得有些无赖了,邓世昌一腔热血为他所激动,担着血海一样的干系运枪给他自卫,致远来远赖着不走为他撑腰。现在在徐一凡口中,却变成了大家是一条绳子上面的蚂蚱!

要不是看徐一凡一身是伤,想着他为华社真是豁出命冲突出来,邓世昌真想大耳刮子抽他丫的。

徐一凡脸色一沉,肃然地朝邓世昌一揖:“邓大人记不记得徐某人的话?真理正义,只是在大炮射程之内。如今致远来远,锅炉已经快生足。机动起来,两条荷兰铁甲兵船,山头陈旧炮台……说实在的,在海面上不是咱们敌手!炮镇泗水,再不吃大亏。这等护侨交涉事宜,官司就有得打了,只要造成既成事实,咱们不但不是罪人,还是为大清扬威海外的功臣!您真指望朝中上下,吃了洋人那么多年的瘪,就不想出点气儿?荷兰他们还是得罪得起地。这点我可为邓大人保!”

这句话又是说得邓世昌动容,他们现在所为,的确是肆意妄为了。但是朝廷上下,也的确是这样,对外交涉,要是占了事实便宜,对手又不强,那么就强硬到底。当事诸人无罪有功。要是软弱退下来,那么可真是祸在不测。

在邓世昌记忆当中,现在在朝鲜,在北洋后进当中。那个相当招摇,而且眼看前程不小的朝鲜那个姓袁的同知……是叫袁世凯不是?在数年前朝鲜壬辰事变当中,在朝廷下令撤退,不得干涉朝鲜内部事宜的时候儿。冒着天下之大不韪闯朝鲜宫禁,开枪打死朝鲜大臣,击杀日本公使随员,“误伤”了英国俄国的外交人员。将朝鲜大臣劫持到了自己军营当中,整个在朝鲜大开杀戒。就因为他平息了事态,日本又不算强。朝廷上下不但没有罚袁世凯的胆大妄为,还将交涉包圆儿了了下来。

而袁世凯呢?一个没打过一次仗,没进过一次学的河南子弟。居然以少壮之年,一下领了在朝鲜六营庆军的统兵大权,一下负责全朝鲜藩国的交涉事宜!

如此说来,开炮表示强硬,平息事态,护侨成功。还是唯一的途径了咯?

邓世昌和陈金平两人脸色都是变了又变。

而徐一凡只是焦灼的看着他们。

此时他也只能指望自己能说动他们!

空气在不安的沉默当中绷得越来越近,一个管驾赶过来大声禀报:“军门,致远来远,锅炉气压都已经升足!”

邓世昌仍然沉默不语。

徐一凡突然一下推开扶着他的两个水兵,指着泗水全城升起的烟柱:“邓军门,可怜可怜这泗水十万华人父老!如果朝廷有所追问,我一身当之!”

他伸手就去抽邓世昌腰间别着的洋枪,邓世昌一把抓住他的手。而徐一凡坚定的推开。邓世昌只是深深的看着徐一凡,停住了自己的手。

徐一凡一把抽出洋枪,指着邓世昌脑袋:“正卿兄,对不住了……这是我在逼你。责任全部在我!”

轰地一声远远传来,却是泗水城内不知道哪一处华人建筑被烧透倒塌,溅起满天烟尘火星,有的都远远的直飘到码头来。

所有人都看着僵立在那儿的徐一凡和邓世昌两人,刚才一下举动,徐一凡头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慢慢的淌了下来。

邓世昌缓缓伸出手去,慢慢的从徐一凡手里拿下了洋枪:“你小瞧了我邓正卿……也小瞧了我们北洋这些血性汉子!”

水手们一个个胸膛都在剧烈起伏着,陈金平掉头不看他们。闭着眼抱头撞着甲板栏杆,狠狠的在那里叹气。突然又起身站得笔直:“军门。下令吧!”

邓世昌大步朝舰桥走去:“传令致远来远,开动机器,取北向,十节航速!各炮测距,向西面烟柱最密集处,候命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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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水李家有木堂,也到了最紧张的时候儿。

所有人都站了出来,从李家锦衣玉食的少爷们。到底下打杂地工友。身强力壮的抵着大门。其他的就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站在梯子桌椅上,守着墙头。

大门被剧烈的撞击着,一下下的将李家的人震开,又扑上去。不少暴徒吼叫着想翻越墙头,却给人用木棍打下去。石头瓦块雨点一般的丢进来,挨砸地人不顾血流满面,只要还能动,捡起来就丢了出去。

大门一开,就是玉石俱焚的时候儿。外面成千上万的暴徒。已经红了眼睛!

李家的庭院上,躺满了伤员。李家妇孺们一边喃喃念佛,一边在照料着他们。

在望楼上面儿,李老爷子还在那里站着,李大雄和李星父子。手里也抓着棍子,站在老爷子身后。除了他们,还有一个杜鹃,握着六轮手枪,里面还有三粒子弹。她瞧瞧枪轮子,又看看外面黑压压的人头。小脸儿也是煞白的。

李远富突然回头,对着杜鹃道:“宪太太,我们李家还有一个隐秘的地窖,我让犬子陪着您下地窖可好?”

杜鹃才抱着李璇下去过那个地窖,里面都是李家的小姐这些女眷藏在那儿。都抖成了一团。她歪头想想。总算这些日子跟着徐一凡,知道官场称呼上司的夫人是什么宪太太。按照她的身份,应该叫宪姨太太才对。最后杜鹃还是摇摇头:“爷吩咐我守在这儿等他,我不能下去,我要等着爷。”

李远富苦笑:“来不及了……徐大人地恩情,我们在地底下也记着。大雄还有阿星,你们记着,李家只要有一个后人在,徐大人有什么要求,拼命也要办到!”

不等李大雄还有李星答应,老人长叹:“泗水华人,也都会记着徐大人今天的拼死拯救啊……我们这些游子所求,其实也就是这个而已……再让宪太太伤了,我们怎么对得起徐大人?”

杜鹃还是倔强的摇头。

外面冲砸的声音越来越剧烈,越来越多的土著暴徒出现在墙头。零星地已经有人翻了下来,就被几个李家壮汉按倒痛揍。但是受伤的人已经越来越多,眼看得就要到了最后的时候!

四下望望,已经有的宅院被冲破,传来了更大的哭叫声音。华人们向着更西四下奔逃,土著暴徒散布各处,怪声大叫。有的百年积累起来地宏大宅邸已经被点燃,升起了比城内还要密集的烟柱,火星驳炸开,映出的是一张张兽性的面庞!

这里,已经就是地狱。

杜鹃咬咬牙齿:“爷,我等不着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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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卷动,两条兵船侧过了身子。致远以耳台的五寸阿姆斯特朗大炮指着荷兰兵船,而来远前主炮干脆就对准了另外一条兵船。刚才局势放缓,荷兰兵船又陈旧。锅炉气压现在也未完全升足。致远来远已经机动起来,他们就是停着地靶子!

船上洋人水兵从悠闲变成吱吱哇哇的到处乱窜。军官们也一个急的是满头大汗。致远已经升起了信号旗:“我船将开炮平乱护侨,贵船如不开火,我船将绝不以一弹相加!”

岸上更是乱作了一团,德坦恩中校诧异得都瞪大了眼睛,致远前后主炮三门二百一十毫米的克虏伯巨炮好像就指着他们。清国人真的打算开火了?这局势最后怎么变成这样?

不过到这个时候他也明白,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一个殖民地中校副官能控制得了的了。想到这里,这位白人大汉忍不住都有些儿自暴自弃的轻松了起来。叉开双脚在那儿站着,倒有一些儿处变不惊的镇静。

在致远舰桥上面,邓世昌容色如铁,听着枪炮大副一连串的报着数据。

“取远五千五百码,角度……方位……药包数……”

徐一凡也同样紧张得汗都下来了,却仍然强迫着自己不动声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两人身上。

到了此刻,两人对视一眼,却是相视一笑。

“放!”

致远舰突然一抖,两千三百吨排水的军舰横在在海面上平移了开去。炮口爆风席卷舱面,将后甲板的凉篷全部掀开。所有没固定完好的东西都啪啪乱响。海面也给这爆风激起了一圈圈巨大的波纹。

黄色的火焰,升腾的黑烟将前后甲板完全笼罩。

致远已经开火!

徐一凡已经给震得脑子嗡嗡作响,却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一切。心里已经将所有盘算,所有谋划忘记了干净,不知道为什么,却只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

“这是一百零五年前的炮声!”

西元一千九百六十五年年,官方数字,三十万华人被印尼土著屠杀。西元一千九百九十八年。在已经空前发达的世界传媒前,又是不计其数的华人在这片土地被虐杀。

而当时,只有软弱的抗议声音。

但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却提前一百零五年,响起了这本该爆发在一百零五年后地炮声!

自己真的改变了历史。

炮声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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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大门轰的一声被撞了开来。

哭喊声音顿时响成一片,挡在前面的李家少壮,咬着牙齿拼命的做着最后的抵抗。躺在庭院上的一些学兵伤员,已经咬牙爬起。死也不能躺着死在这儿!

望楼上面,杜鹃一拔手枪,就要冲下去。李星却冲在他的前面。李远富早就闭上了眼睛。老泪纵横。

而那些土著,冲开了世家当中最大的华人李家的大门,也顿时爆发出一阵兴奋到了极点地欢呼声音!

这时空中,却有火车划过一般的隆隆的声音响起。

有几个土著还停下来抬头看看,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物件儿。

就在这瞬间,轰轰轰三声巨响响起,在土著人堆当中,就好似有三座火山同时爆发一样!

三发二百一十毫米口径的巨弹。落在了水田当中,稍一停顿,就将田中积水,被踩倒的稻子,还有十几米深处的泥土,一齐翻了出来。直冲上天!弹片四散,咻咻咻的四下横飞,爆心当中的土著顿时给蒸发成了空气,而四下飞溅地弹片,不知道又割倒了多少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土著暴徒!

三发巨弹落下。血肉横飞。巨响轰鸣,更震得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僵在那里。离炸点近一些儿的,早就给震倒了一片。每个人耳朵都是嗡嗡直响,一时丧失了理解反应的能力。

不知道停顿了多长时间。一个受伤学兵突然跳了起来:“徐大人调来的大炮!炸死这些王八蛋!”

杜鹃举起两只胳膊,高兴得都不知道怎样才好了。是他家老爷,才调来的这些雷公,劈死这些看着就恶心人的混蛋!

李大雄在望楼上面搂着他爹哈哈大笑:“炸吧!炸啊!把一切都炸平!只要没有这些家伙,咱们还能建起来!”

仿佛是应了他们的呼声,又是一排炮弹挟山超海一般的飞来。又准确的落在已经吓傻了地土著人堆当中。弹片过处,又是碾出一条条的血肉胡同。这些开花弹药,炸开就是几千片弹片,不知道削掉了多少土著暴徒的肢体!

他们这个时候才知道惨叫,不管是在施暴的。还是在朝施暴现场赶的。一下就乱了营,哭爹喊娘地四下乱窜。华人们守着自己的宅院,一下仿佛涨了十倍的气力,劈头盖脸的将他们打出去。这些土著暴徒已经给吓得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就在西面那些空旷的水稻田里到处乱跑,炮弹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只在他们人堆当中不断地炸开,转瞬之间,已经有三四排炮弹落下,而田野胶林处处,都是大堆大堆的土著暴徒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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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站在致远舰桥,在这一刻,浑身虚脱。

最艰难的一关,已经给老子闯过来了。

荷兰人,没有敢向喷吐着火舌的致远号开炮!

第二卷 南洋北洋 第三十四章 … 声望

李璇睫毛颤动,似乎拼命的想从那场噩梦当中挣扎出来。

这噩梦实在太逼真,太恐怖了。在自己家族里面,她的父亲虽然不是最受重视的那一房。但是她在自己家族,在整个泗水华人大家族的同辈当中,向来都是被瞩目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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