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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仗剑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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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下风。
那个站着的男子正是数日前在禹天来一脚之下铩羽而去的郑黑虎,大喇喇坐在一张条凳上的中年男子约有四十岁年纪,双目晶亮如电,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随意地搁在桌子上的双手骨节异常粗大,赫然是个内外功俱达到一定境界的高手。
看到那中年人时,禹天来心中微微一凛,面上却依然神色自若,上前含笑拱手道:“原来是郑馆主,阁下去而复返,不知有何见教?”
听得“去而复返”四字,郑黑虎大为尴尬,毕竟先前他挑战禹天来时说得明白,败者要离开紫荆寨,如今不过时隔数日,他便又卷土重来,这是无论如何都难以理直气壮的。但所谓恼羞成怒,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是万万没有因为对方一句讥讽之言而退缩的道理,当即冷笑一声道:“姓禹的小子,上次你用诡计才赢了郑某一招,如今郑某请来了我的授业恩师,定要你这乡下小子识得厉害!”
禹天来也不屑与此等无赖小人争辩口舌,转向那中年人道:“这位便是郑馆主的师傅了?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那中年人眼皮也不抬一下,口中淡淡地道:“黄天虎!”
郑黑虎在一旁趾高气扬地道:“小子,我师傅是省城首屈一指的大武师,人称‘拳霸七省,掌劈三江,无影快腿震九州’。你若能接得我师傅的三拳两脚,郑某才真正服了你!”
听到这霸气无双的绰号,禹天来的眉头狠狠跳了一跳,又仔细打量了这位黄师傅几眼,终于确定他果然也是剧情中的人物之一。只是此人出场的时间提前了好几年,应该又是自己造成的蝴蝶效应了。
他带着些古怪的神色向那黄师傅道:“黄师傅打算如何了结此事,还请明白示下。”
那黄天虎终于抬起眼来看了看禹天来,脸上的轻蔑之色溢于言表:“你随便画一个道来与黄某玩上几手,只要接得下黄某三招,你辱我弟子的事情便一笔勾销;若是连我三招都接不下,那便向我弟子磕头赔罪!”
“不明对手虚实便如此妄自尊大,你这厮当真是不知死活。”禹天来心中冷笑,“看禹某如何让你出个大丑!”
他转头对严咏秋道:“咏秋,你到后面向伯父要一板新做出的豆腐。”
严咏秋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答应一声转身去了,不多时用一个木质托盘端了一整块两尺见方的豆腐出来。
禹天来接过那仍在冒着热气的豆腐,转手放在了黄天虎面前的桌子上,自己在他对面的条凳上坐下,抬起右手指着豆腐道:“既然黄师傅有意赐教,禹某便来与黄师傅玩个小把戏。我们也不必讲究什么三招五式,黄师傅可以用尽手段来向着这块豆腐出手。只要你能将这豆腐损坏一丁半点,便算是禹某输了!”
此言一出,那黄天虎立时勃然变色,口中暴喝道:“小子狂妄,安敢如此小觑黄某!”喝声出口,右手竖掌如刀,向着那块豆腐力劈而下。
第十四章 驰骋于至柔之上,争锋于方寸之间
“原来此人练得是‘五虎断门刀’,此刻不过是以掌代刀罢了。”
自古以来武林之中师徒传授,做师傅的除了教授弟子武功,更要传授弟子江湖经验,其中便包括了武林中的各种掌故传说、行走江湖的禁忌避讳乃至各家各派的武学路数。
五枚师太早年也曾闯荡江湖,凭着一身武功遍会天下高人,对当今天下各大武学流派颇知根底,在教导禹天来和严咏春之时,她也曾详数了诸家流派之长短,所以禹天来只看那黄天虎出手的架势,便认出了对方的来历。
他提出这个比试的方式,心中自然有几分把握。在原来的剧情之中,严咏春便是用此法大大地戏弄了黄天虎一番。虽然剧情中的严咏春比如今年长几岁,功夫自然也更深一些,但禹天来自信功力稳胜严咏春一筹,即使数年之后的她武功大进,折算起来也差不多与如今的自己持平。此刻又看出了对方的根底,便愈发的胜算在握。
看到对方劈下的掌刀凌厉无匹,若是落在实处,休说那一块柔嫩的豆腐,便是下面的托盘乃至桌子也要一分为二,他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食中二指伸出分开形如剪刀,迅捷精准地剪向对方的寸关脉门。
黄天虎手腕处的肌肤隐隐感应到对方那两根手指的指尖透出丝丝锋锐之意,脸色登时微微一变,右手化掌刀为虎爪之形,向着禹天来的双指抓去。这一手虎爪擒拿的功夫由他使出,比那郑黑虎迅捷凌厉了何止十倍。若是抓实了在用力一扭,保证禹天来的两根手指立时断折。
禹天来却是应变如神,对方虎爪方动,他已经翻转手腕避开,同时将两根手指并拢,笔直刺向黄天虎臂弯“天井穴”,以攻代守。
黄天虎大喝一声,声如霹雳,五指收拢化爪为拳,却不在攻击桌子上豆腐,迎面一拳向着禹天来打去。
禹天来却不理会对方恶风扑面的一拳,右手化作掌势落下,轻飘飘地在那块白皙柔嫩的豆腐上面印了一掌。
黄天虎坐下的条凳忽地“咔嚓”一声碎裂开来,他的身体也向后仰倒。但此人终究实力不弱,反应亦极为迅捷。在身体落地之前,他的左手向后在地面上一撑,身体向后平平飞出,在丈许外弹身站起,只是脸上已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原来方才黄天虎上面攻出的一拳只是虚张声势,真正的杀招却是桌子下面无声无息飞起的一脚。他暗藏阴劲脚尖指向桌子的正中心,准备将桌子连同桌上的豆腐一起震碎。岂止禹天来竟已洞悉了他的暗招,一掌落下击中豆腐,掌力透过豆腐、托盘以及桌面,更击溃他脚尖凝聚的内力,撼动他的身体压碎了他坐着的条凳。这一手“借物传功”之术所体现的功力之精纯、运用之神妙,实在到了他难以想象的境界。
“这小子便是从娘胎里修炼,也不该有如此深厚的功力。真是该死,郑黑虎这厮怎的招惹到一个如此难缠的小怪物?”
黄天虎心中忐忑,奈何此刻已是羞刀难入鞘,唯有硬着头皮撑下去。好在两人的约定并非正式比武,而是围绕一块触手即烂的豆腐来做攻守之战,自己还是占了极大的便宜。
禹天来见对方踌躇不前,岿然端坐在条凳之上,微笑着平伸右手做邀请之态:“黄师傅,可还要继续吗?”
黄天虎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合身扑上,双手忽拳忽掌忽爪,双腿起落不定,向着桌上放着的那块豆腐展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禹天来仍不起身,只是多用了一只左手。他的双手只在豆腐上方的两尺方圆内灵动无比的穿梭起舞,每一次出手都是后发先至,半渡而击,截断了对手的每一招攻击——这正是他刚刚草创出雏形的“截道八击”。因为有意用这武功尚算不错的黄天虎来实验这套拳法,所以他还是只用了一个“截”字诀,稳稳地守住咫尺之地护得下面的豆腐完好,而始终未用那“击”字诀回攻。
饶是如此,黄天虎承受的压力越来越重。他感觉对方那只在咫尺之间运转变化的双手似有某种神秘的魔力,用一招一式为经纬编织了一张无形的罗网,而自己便是那网中之鱼,只待到对方将网口收紧,自己便只有束手就擒的结局。
“与其束手待毙,不如破釜沉舟,拼了!”
隐隐察觉到禹天来似乎已经没有了缠斗下去的兴趣,随时可能反守为攻结束这场比试,黄天虎猛地咬牙发狠,决意抓住最后的机会放手一搏。
他蓦地大喝一声,身体腾空而起,双臂双腿横扫直踢,竟是用出玉石俱焚的招式,舍命狂攻而全然放弃对自身的守护。
当然,他之所以敢用这等招式,也是笃定对方还不至于因为此番的争端、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下死手。只盼着用这只攻不守的招式令对方阵脚稍乱,自己好趁机将那豆腐多多少少地弄坏一点,便算是赢下了这场比试。
禹天来只一看对手所用招式便猜到他的心思,嘴中轻轻嗤笑一声,右掌轻轻在桌面上一按,那放着豆腐的托盘忽地从桌面上跳起三尺多高。随即反掌在桌子的边缘一拍,那张桌子登时飞了出去,桌面横着切入黄天虎手足之间的空门,重重地撞在他的胸口。
黄天虎只觉胸前一阵剧痛,整个人被一股大力震得倒飞出店门又飞出三丈远近,重重地摔倒在街心。
那张桌子在撞飞了黄天虎后反弹回来,四条桌腿分毫不差地落回原位。而空中的托盘也恰好落回桌面上,盘中的豆腐未损半点。
“好!”在店外张望的众人见得如此神奇景象,齐齐地爆出一声喝彩。
严芳姑抢到门前,看着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的黄天虎,登时发出一阵嘎嘎的大笑,将手中的一条手帕抖了抖,掩住口笑道:“黄师傅,你这样的功夫也能在省城教拳吗?我看还是趁早回乡下种田,也免得误人子弟!”
黄天虎面红耳赤,也顾不得理会郑黑虎这导致自己出丑的始作俑者,以袖掩面狼狈逃走。
第十五章 变起大圣峰
转眼又是将近两年的时间。当初禹天来说服严二答应自己与严咏春的亲事后,又特意请师傅五枚师太下山一趟,以男方家长的身份与严二正式定下这桩婚约。
在这两年间,两个年轻人朝夕相处又有了未婚夫妻的名分,自然免不得各种柔情蜜意。
五枚师太看在眼里,不得不暗中告诫禹天来,说严咏春武功未成,一旦破身乃至怀孕生子,只怕会因元气大伤而影响武功进境,要他一定谨守底线,不得越雷池一步。
禹天来自然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毁了一位在注定将来开宗立派的拳法大师,当时便唯唯诺诺地答应下来。不过他终究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事关严咏春前途的底线虽然不敢触犯,在底线之内的各种难以言状之事却引诱胆大好奇的严咏春做了不少。
这一天禹天来与严咏春照例在师傅面前切磋武功,禹天来用的是严咏春后来又多次精研变化、如今已是精益求精的“咏春拳”,严咏春用的却是禹天来终于推演得几近圆满的“截道八击”。以两人的关系,彼此之间自然绝不藏私,各自将对方所创的拳法学个十成。所差的便是严咏春始终无法通过“易筋经”入门的“知见障”,只能随五枚师太修习“静缘庵”传承的内功心法,功力略逊于精修“易筋经”的禹天来。
两人交手至三百余招,终究还是禹天来凭着更深一筹的功力,趁着严咏春久战力疲,出招时不免稍露破绽,用了一式咏春小念头中的“日字冲拳”破开严咏春的防御,将拳头凝定在距离她鼻尖寸许之处。若对面的不是严咏春而是敌人,他这一拳已经轰下去打断了对方的鼻梁,甚至打塌对方的脸骨。
禹天来缓缓收回拳头,脸上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凑上前一步将声音压得极低对严咏春道:“师妹,事先说好的只要为兄用你的‘咏春拳’将你击败,你便要……,愿赌服输,可千万不要忘了。”
想到这几天禹天来一直偷偷摸摸要求自己做得古怪事情,严咏春俏脸飞红,忽地狠狠踩了禹天来一脚,在对方发出一声惨叫抱着一只脚乱跳之时,咯咯笑着逃回师傅的身边。
五枚师太微笑着看两个弟子胡闹了一阵,等他们两个安静下来,才将他们唤到身边,在一左一右两个蒲团上坐下,然后便对两人所创的武学做了一番点评:
“就目前的招式变化而言,天来的‘截道八击’与咏春的‘咏春拳’可说是难分轩轾。只是咏春你这拳法已经接近大成,远不如天来拳法的潜力无限,起码以为师的修为和眼界,还揣摩不到这套‘截道八击’的止境所及。
“不过天来这拳法对修习者的悟性和功力要求太高,便如咏春你虽然得天来倾囊而授,如今也难以发挥这拳法的十成威力。倒是那‘咏春拳’颇易入门,便是一个没有丝毫内力的女子学了一段时间,也足以对抗一个粗壮大汉。依为师所见,日后还是‘咏春拳’能够广为人知,咏春也可以凭此拳法成一家开派之祖而扬名于世……”
师徒三人正说话间,门外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阿爹怎么来了?”
三人都是功力精深,耳力敏锐,都从脚步声听出来人是严咏春的父亲严二,禹天来和严咏春急忙起身到外面迎接。
两人来到禹王庙外面,果然看到严二正快步走进。
严咏春见父亲行色匆匆,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心中一紧加快脚步迎上前去。
跟在后面的禹天来却是若有所思。这些年来,他已经隐隐感觉这未来的岳父大人竟似暗藏了一身不弱的武功,而非是其闲话时有意无意说过的只是在少年时练过些花拳绣腿。只是平时这老家伙极善藏拙,若非禹天来两世为人,心性眼力都远胜常人,便是连一点蛛丝马迹也发现不了。
直至此刻,禹天来终于看出一些切实的东西来证实自己的猜想。对方应该是一路疾行从紫荆寨赶来此处,山路遥远又崎岖,便是个寻常壮汉也该走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而他只是额头微微见汗,气息更是悠长均匀。
“当年他带着妹妹和女儿从广东繁华之地迁来这偏远荒僻的大凉山下,只怕还有什么隐情……”
禹天来心中浮现出这个猜测,却终于没有问出口来。以双方如今的关系,若严家当真有什么麻烦,想来这未来岳父到时自会告知,而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阿爹,可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严咏春到了父亲面前急切问道。
严二摆了摆手道:“到了里面见过师太在说,这件事还需要她来做主。”
禹天来拉住还想追问的严咏春,将严二引进禹王庙中。
五枚师太已经起身相候,与严二相互见礼之后,主动问道:“施主此次所为何来?”
严二脸色有些凝重,沉声道:“师太,不就之前有一群山贼占据了临近紫荆寨的大圣峰,那匪首是兄弟两人,一个是‘飞天猩猩’袁烈,一个是‘飞天猴子’袁杰。日前两兄弟派人来镇上传话,要每户商家每月缴纳三成利润作为‘太平钱’。若是交不上这‘太平钱’,紫荆寨便将不得‘太平’。”
“袁烈、袁杰?贫尼听说过这两个孽障。”五枚师太略一沉吟后道,“这两人出身大圣门,一身武功尽得当年的大圣门掌门‘白猿仙’孙威的真传。尤其是那‘飞天猩猩’袁烈,据说因为天赋异禀,年未弱冠修为便已青出于蓝。只可惜这两兄弟都是狼子野心,只因孙威在其为恶后以门规惩戒,竟出手反噬弑杀其师,后来更逃到茶马古道上沦为杀人越货的大盗恶匪。那袁烈残忍好杀,袁杰贪财好色,在茶马古道上声名狼藉,怎地竟流窜来此地占山为王?”
严二叹息道:“此地消息闭塞,实在不知袁家兄弟因何而来。再说这些也已无关紧要,如何应对他们的勒索才是正理。紫荆寨中做买卖的都是我这种小商人,若是当真交纳三成利润出去,只怕全都要破产了。如今镇上已是人心惶惶,我知道师太是世外高人,所以来向你讨个主意。”
五枚师太沉思片刻,转头对禹天来和严咏春道:“你们两个武艺已成,所缺的便是江湖历练。为师也正有遣你们出山闯荡江湖的意思,正好有这件事发生,便由你们来解决那大圣峰的匪患,以此作为你们初出江湖的第一桩任务罢了。”
第十六章 惨象,杀机
五枚师太的这番话大出禹天来意料,他记得在原来的剧情中,五枚师太并未理会那大圣峰的山贼,最后还是严咏春为保护一个名为万艳娘的俏寡妇而重创飞天猴子袁杰,进而引出飞天猩猩袁烈,这才掀起咏春三战飞天猩猩的剧情*高*潮。
略一思忖之后,禹天来大致猜到这变化的原因。在原来的剧情中,五枚师太只有严咏春这一个弟子,本人又因某些原因不便出手,纵使有心杀贼却也是无力可施。而如今有了自己的存在,她估量着自己与严咏春师兄妹联手对敌,应该是胜算不小,所以才做出这个决定。
师命不可不从,何况禹天来本就针对此事早作了准备,如今不过是提前几年发动罢了。当下他与严咏春拜别了师傅,而后各自收拾了随身兵器与严二一同下山。
三人一路回到紫荆寨里,刚到严家的豆腐坊门前,严芳姑与严咏秋已经一起迎了出来。素日都没心没肺的严芳姑罕有的脸色难看,胆小的严咏秋更是如一只受惊的鹌鹑般满是惊惧之色。
禹天来抢上前一步问道:“芳姑姐,可是又出事了?”
严芳姑点了点头,忽地破口大骂道:“那些该杀千刀的山贼简直没有人性,他们……他们竟然屠了白水村!”
“说话小心些!”严二忽地低声厉喝,“你想给咱家招祸吗?有什么话等到家里再说!”
面对板起脸的兄长,一向泼辣的严芳姑也只有低眉顺眼的份儿,只得老老实实地闭了嘴,与大家一起进了店门。
因为整个紫荆寨都在人心惶惶,店里冷清清的一个客人都没有。严二见状,索性让大家一起动手上了门板暂时歇业。到后院坐好后,严二才让严芳姑将所知的白水村之事详细道来。
原来在严二离开后,紫荆寨的居民也在讨论是否要想山贼屈服纳贡。随即传来的一个消息却令所有人集体失声。距离紫荆寨不过二十里的白水村是一个彝人聚居的小村落,人口虽然不多,但村中男丁皆以狩猎为生,民风极其剽悍。大圣寨的山贼同样要求村中猎户上交猎物的三成作为“太平钱”,却遭白水村的村民当场拒绝。有“飞天猴子”袁杰率领的一伙山贼竟暴起发难,将全村七十余口老少屠杀殆尽,许多女子更在死前惨遭凌辱。
“该死,这些山贼果然是没有半点人性!”严咏春听得义愤填膺,星眸生寒,面现杀机,转向禹天来问道,“师哥,你怎么说?”
禹天来的脸上已经不见了平日的懒散笑容,只是神色依然平静。他没有回答严咏春的问题,转而向严二问道:“伯父,七十余条性命,绝对算得上惊天大案,官府是否会过问这件事?”
严二苦笑摇头:“难!那些官老爷都是一门心思的揽权捞钱,谁会将区区草民性命放在心上?何况凭县里那几个只会欺软怕硬的捕快,是绝不敢往大圣峰去送死的。若是直接将此事捅到府道衙门,官府倒是有可能派兵来剿匪。但俗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到时那些兵老爷催粮催饷,说不得还是着落在乡亲们头上。若是再出些骚扰百姓的兵痞,那结果对乡亲们也未必便好,说不定反会更糟。”
禹天来略一沉吟,这才对严咏春道:“师妹,我想先去白水村看一看,然后趁夜往大圣峰上探一探山贼的虚实。等我回来之后,再决定咱们该如何行动罢。”
严咏春忙道:“我与师哥一起去。”
禹天来摇头道:“虽然那些山贼还未必会对紫荆寨下手,但我们也不得不以防万一,师妹你还是留下来护着家里。”
严咏春知道他平时虽然宠溺自己,但在大事上极有决断,又是对其实力深具信心,所以也没有再坚持。
禹天来离了紫荆寨,径自赶往白水村的方向。他步履极快,二十里路程片刻即至。
白水村这个位于一处偏僻山坳的小村落已经化作一片鬼域。慑于大圣峰山贼的淫威,附近的村落虽然听说了白水村的惨事,也没有一个人敢来为惨遭杀害的村民收尸。因此,当禹天来踏着似乎染上一层血色的夕阳余晖走进白水村时,看到的是一场屠杀之后留下的最真实的惨象。
二十余名青壮村民伏尸在村子入口处,所有人的手中都紧握着猎叉、朴刀、竹弓等粗陋武器,身上遍布可怖的伤口,显然是经过一番激战后遭敌人残杀。走进村中,有看到每家每户的门口都倒着老人和孩子的尸体。许多人家的院子里,还有不着寸缕的女子尸体。
禹天来的脚步在一户人家用竹子编织的篱笆墙外停下,目光落在被贯穿了身体悬挂在一根削尖竹枝上的婴儿身体上。
这个婴儿尚不满周岁,身上只穿着一个红布兜肚,原本应该天真无邪的小脸上一片青紫,原本应该纯净澄澈的双目圆睁怒凸,便如一双死鱼的眼睛。
禹天来平静的脸色陡然剧变,忽地向一旁逃出数十步,狼狈万分地蹲在一个角落狂呕起来。直到将胃里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他才缓缓地站起身来,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是一双眼睛里已燃起前所未有的浓重杀机。
在他前世记忆中的剧情里,那些作为反派的大圣峰山贼实在没有一点凶恶的样子,在严咏春这女主角的正义铁拳下,反是显得萌蠢到近乎可怜可爱。而眼前的这幕惨象却令他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一个无比真实的世界而非是前世那部供人消遣、搏人一笑的电影。在这个世界里,山贼不是任由女主角肆意欺凌的可怜虫,而是真真正正会杀人越货、满手血腥的亡命之徒。
“也许,我早一点看清现实,便可以多做一些事情,这一幕惨象也或许可以避免……”
这个念头浮现在禹天来的心头,但随即便被他抛掉。他在心理上终究已不是满怀激情与热血的青年,早没有了充当救世主的自觉。
一念才消,另一个更加极为坚定的念头又浮现出来:“然而,尽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或许并不能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但起码不会更坏!”
第十七章 夜探,定计
大圣峰位于紫荆寨以北三十里外,东、西、北三面皆是壁立如削的百丈悬崖,只有南面的陡坡上有一条崎岖山路可以通行,地势最是险要不过。山顶却仿佛被一柄巨大刀斧横切出来的,形成了一片方圆数十亩大小的平坦场地。
那“飞天猩猩”袁烈颇有几分手段,虽然只占据了这大圣峰不过数日,却已督促手下这般山贼建立起一座山寨的雏形。他们在山中采集了足够的山石、木料,在南坡山道最险要处修建了一道寨墙,每天只需派十数人把守,等闲官军便是来个数百人也难以攻破。
当无边夜幕笼罩莽莽山林之时,禹天来只身来到大圣峰东侧的峭壁下。
他先选了一道隐秘的岩缝藏起身形,静静地打坐调息,搬运内力。不知不觉地弯月偏斜,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
禹天来从岩缝里出来,先敛声屏息,侧耳凝听片刻,确定山崖顶上并无守卫的山贼,随即腾身一跃,纵起三丈高下。在身体上升之势已尽即将下坠的瞬间,他的双臂双腿张开向前轻轻一扑,整个人如一只巨大的壁虎牢牢吸附在崖壁之上。
这些年来,禹天来在习武之余,仍不忘用前世的极限运动来锻炼体魄,甚至尝试将武功融入其中推陈出新。大圣峰在附近的群山之中最是险峻,往日禹天来经常来这里的崖壁上练习攀岩,对三面崖壁上的每一块凸起、每一道岩缝莫不了如指掌。因此,尽管是在黑夜里,禹天来仍是手足并用地急速攀爬了上去,并且未发出一丝声响。
禹天来的手指搭上悬崖顶端的边缘,定住身体再次倾听片刻,确定附近无人守卫。他指尖发力,带动身体如一只轻盈的鸟儿翻身飞上。
在他登顶的位置稍稍偏左,矗立着一块两层楼阁大小的巨岩。禹天来熟知大圣峰地形,选择攀爬位置时便考虑到了这块巨岩的存在。只见他身形鬼魅般一闪,便已到了巨岩的后面,再向上纵身到了巨岩的顶上,俯下身来向四周望去,大圣峰平坦如一片广场的峰顶在淡淡的月光下尽收眼底。
因为占据大圣峰时日尚短,山贼们还未来得及建造房屋,只是搭建了几十顶帐篷栖身。在山顶的西侧,又有一个用木材修造的简易围栏,栏中圈着二十余匹劣马。在帐篷与马栏之间的空地上,五名山贼围着一堆篝火团团而坐,应该是负责值夜的人。
禹天来观察片刻,见那五个山贼只顾围坐闲谈,没有一个起身巡视履行值夜的职责,便悄悄地从巨岩上下来,沿着悬崖的边缘绕了一个大圈子,无声无息地潜行到一顶帐篷的外面。他凝神听了一会儿,从帐内传出的或高或低的鼾声判断出人数,再结合帐篷的数量,便估算出这伙山贼的总数应该在三百上下。他又留心到在这些帐篷的中心处,另有两座小型的帐篷,应该便是袁烈、袁杰这两个贼头的居处。
想到先前在白水村见到的人间地狱般的惨景,禹天来的目中掠过一丝寒芒。但他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此刻自然不会为逞一时之快而打草惊蛇。他此行的目的只为侦查敌情,如今任务基本完成,要做的只是无声无息地撤退。
禹天来还要去看一看山贼修建的寨墙,于是选择从南边下山。他沿着崎岖的山路悄然而行,不多时便看到那道以两边高崖为依托,横断了上下山通道的高墙。
此刻寨墙上高燃一排火炬,有十余个山贼手持刀枪来往巡视,想来应是受了那“飞天猩猩”袁烈的严令,所以才如此用心尽职地守卫这门户重地。
禹天来在远处暗中观察了一阵,也没有惊动对方,绕开寨墙从一侧的山崖下山,一路转回紫荆寨。
此时天色已经破晓,刚刚走近紫荆寨,禹天来便看到路口有一人翘首以望,却不是严咏春又是哪个?
“师哥你终于回来了!”严咏春也已经看到禹天来的身影,当时便欢呼一声快步迎上前来。
“这丫头……”禹天来心中涌起一阵暖意,抓住她的一双冰凉的素手,微带嗔意地问道,“你是否整晚都在这里等我?也不怕受了风寒!”
这两年间禹天来只是遵照师傅的叮嘱未曾越过最后一步的雷池,其余的不可言说的事情却着实与严咏春做了不少,因此严咏春很自然地任由他握住自己的双手,咯咯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哪就轻易受了风寒?休提这些闲话,师哥还是快说说此行有什么收获,你可是已经有了对付那些山贼的计划?”
禹天来摇头道:“还是回家见了伯父再一起说罢。”
两人携手返回镇中,到了严家来见严二等人。
严咏秋已经为大家准备好早饭,当时禹天来边吃边说,讲了自己此行的经过。
严二沉吟道:“那山贼既是有三百之众,只凭你和咏春两个,便是武功再高也寡难敌众,何况那袁烈和袁杰兄弟也非泛泛之辈。此事……实在有些难了。”
此刻的禹天来却已胸有成竹,他微笑道:“若只是咏春和小侄两个,自然难以成事。但山贼危害的是大家,也没道理只我们两个出力罢?还请伯父出面邀请镇上周、王、郑三大姓的族长前来,小侄要与他们商量些事情。”
严二皱眉道:“你想联合这三家,以整个紫荆寨的力量来对付山贼?这几年你教导镇上的后生们武艺,其间也颇树立了一些声望,但想凭这说动三家出手帮你,只怕仍是远远不够。毕竟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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