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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风-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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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派人到平民医馆中,把掌座胡全汉给叫过来,就说我在这里,让他把我所使用的那套工具都带来,再带上两个护士。”
欧阳修向王静辉鞠了一躬说道:“驸马就不用称在下公子了,与名重天下的龙图阁学士相比,真是愧煞在下了,这次又不辞辛苦的赶来救治家父,驸马这份恩德真是让发难以回报,驸马直接叫在下表字‘长卿’好了!”
王静辉笑着说道:“欧阳先生才是名重天下,我一个后辈末进那里敢和先生相比,而且先生对在下有提携之恩,能够为先生效劳是在下求之不得的!长卿兄对在下也不用客气,直接叫我‘改之’好了!”
欧阳发的修养要是放在后世,那是个典型的知识分子,温文儒雅更是让王静辉心折;与王静辉不同的是,欧阳发对他的底细,非常清楚,这么一个老是被父亲挂在嘴边称赞的年亲人以前就让他非常好奇,现在看到本人那份热心而又没有什么架子,欧阳发心中对王静辉也是非常倾慕,若是在平时,他们两人早就成为无所不谈的好朋友了。
欧阳发吩咐下人去平民医馆叫胡全汉后,和王静辉闲谈的时候知道他是从应天府接到消息后便马不停蹄的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才在下午到达汴都的,更是感动不已,亲自给他安排房间休息。此时胡全汉也到了欧阳家,简单的和他嘱咐了几句后,便回到卧房休息了去了。
胡全汉便接替王静辉守在了欧阳修的床前,现在能够让他来亲自守护病人的人,在汴都恐怕也就是王静辉才可以这样命令他了。自从他接手平民医馆后,虽然不像王静辉一样,但经过长时间的熏陶和苦练后,胡全汉自己的医术也大为精进,两年下来也算得上是汴都名医之一了,最主要的便是他对外自称是王静辉的弟子,有这么一个两次在危难中把英宗赵曙从阎王手中抢回来的师傅,这个徒弟的名声也是与日俱增。多少权贵请他来家治病结交,都被胡全汉给拒绝了,他只守在平民医馆,要是外出治病也仅限于平民医馆所在的贫民区。他知道王静辉虽然没有这么吩咐,但按照他长时间的观察,王静辉心中一定希望他这么做,再加上他本来就讨厌给人拍马屁,结果便成为汴都最难请的郎中之一了。
欧阳修的病情虽然稳定下来了,但到底是什么引发这么严重的病情,这在王静辉心中还是非常迷茫的,这也是他头一次碰上看不明白病情原因的时候。心中虽然很迷惑,但欧阳修的身体在慢慢好转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也让王静辉更加感到奇怪的原因——难道千年人参就这么灵验?!欧阳修甚至在第二次服下人参汤之后不久便清醒了一次!王静辉和那名早先便来到的太医商谈了很长时间,在看到欧阳修清醒后,两人更是面面相觑——这样也可以?!
不管怎么说,欧阳修仅仅靠着千年人参便渡过了这次大难,在王静辉来到欧阳家四天后,欧阳修便可以躺在床上和人说话了。病人向好的方向发展,这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应该是非常好的现象,应该十分高兴才是,但这次王静辉是很高兴,不过更多的便是郁闷,因为他到现在也没有查明病因,糊里糊涂的靠一颗人参便把欧阳修从死亡线上给拉了回来。
“靠!这不是生活在武侠小说中吧,这么恶搞!”王静辉在心中嘟囔着,以前生活的那个时空中,部队的生活是很枯燥,武侠玄幻小说也读了不少,书中那些一株千年雪莲或是千年人参起死回生的场面没有少看到过,人参还可信,雪莲那玩艺就是万年的,除了对妇科病有点作用外,什么起死回生便是瞎扯淡了,没想到自己这次也被这么恶搞了一次,这能不让他感到郁闷吗?!
不管王静辉心中是不是郁闷,欧阳修一家却是非常感激他的,只是那个太医用很怪异的眼光看他——王静辉的医术他可是见过的,谁敢给皇帝用毒药来治病啊,拿皇上像道菜一样又是蒸又是煮的,没有想到这么一个有着通天手段从阎王手里抢人命的家伙居然也有这样糊里糊涂的时候,病人的病都好了,自己还不知道病因。太医看着他活象个怪物一样——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欧阳修的病是好了,王静辉面对欧阳家千恩万谢不知所措的时候,眼睛瞟到那剩下的半截人参——不好!他心中直叫苦——昨天吕先云已经到汴都了,那五株千年参王可是要给皇帝的,自己半道截下了一株,虽然皇帝会给自己面子不追究,但那些讨厌的御史谏官可是会那此做文章的,到现在为止自己也没有给皇帝一个事先交代,恐怕这面子上有些不好过。
想到这些,王静辉有些坐不住了,相互应承了几句便急匆匆的朝自己的老窝儿赶,他要尽快做好善后工作,免得剩下的那半株参王找自己的麻烦。估计这个时候宫里面的人已经知道少了株参王了,就是不知道,自己也没处找这东西了——除了大宋皇室以外,天下能够有这东西的地方也只剩下了辽国和高丽的皇宫了,自己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弄来充数。
王静辉回到驸马府后,便立刻召来了刘账房,让他紧急提出二十万贯钱财,还是准备赔偿吧。可惜赵顼可不是高丽皇族那样傻,几盏八景宫灯便骗回这样的宝贝,他曾经朝赵顼炫耀过玻璃有多么赚钱,赵顼可是知道那八景宫灯就是再珍贵,其成本也不过几十贯,那还是人工费而已,要是材料费那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有了钱后,王静辉立刻写了两张谢罪表,一份给赵顼的,另一份则是给太皇太后曹老太太的,自己的老婆还在曹老太太身边,相信老婆会给自己美言几句的,好让老太太来给那些御史施加一点儿影响力。王静辉让人将二十万贯押运到户部——不管怎么说,先拿出诚意来封上别人的嘴巴再说,然后便立刻备车入宫请求面圣。
在塞给宫里的小黄门十贯钱钞后,小黄门以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跑着向里面传达驸马面圣的消息——现在宫里面的太监都知道驸马几乎是大宋第一有钱人,也最是大方,恨不得驸马能够每天面圣呐!不一会儿出来一个老太监,王静辉一眼便认出他是大内总管——所有太监的头儿!
第一百六十章 惊雷
王静辉一看便知道那个老太监是冲自己来的,便走上前去笑着说道:“赵公公,别来无恙?”
赵公公走到他的身前拱手笑道:“多谢驸马爷惦念,圣上正在福宁殿等着驸马爷呢!”
王静辉边和赵公公往福宁殿走,看到周围没有什么人的时候,悄悄的把写给太皇太后的谢罪表搭上一块儿上好的和田绿玉佛塞给赵公公说道:“赵公公,在下刚办了件天大的错事,还望赵公公在圣上旁边美言几句,这是在下写给太皇太后的谢罪表,还请赵公公代为转送!”
赵公公笑咪咪的接过谢罪表和绿玉佛后说道:“驸马爷不用担心,圣上和太皇太后不会责怪驸马的,这谢罪表在下一定转送到太皇太后那里,驸马爷请放心吧!”
王静辉故作愁眉苦脸的表情说道:“公公有所不知,在下这次可是没有经过皇上的同意,便把楚州商会献给皇上的高丽参王给用了,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圣上宽厚虽然不至于杀头,但给我来个发配边疆,在下也到没有什么,只可惜大长公主和那未出生的孩子可要跟着我受苦了!”
赵公公用手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驸马爷到底还是年轻,做事没有思量好,不过洒家的弟弟受驸马爷治病之恩,已经提前写了陈情的折子递给圣上了,圣上不会怪罪你的!”
王静辉这个时候才知道赵顼已经知道他挪用参王的事情了,对于他身边看管书房的赵公公是大内总管太监的弟弟,他还真有点吃惊,不过不管怎么说,听赵公公的口气,自己这件事基本算是过关了,应该不会受到御史谏官的大肆炒作。“真是谢谢赵公公为在下操心了,等哪天公公轮休,凝翠楼上在下略备薄酒等候公公大驾光临!”
赵公公笑呵呵的说道:“那洒家先在这里谢谢驸马爷心意了!”说着两人到了福宁殿,赵公公先进去通报一声,而王静辉就在外面等候召见。不一会儿他便在赵公公的引领下进入福宁殿,见到了赵顼。
赵顼继位成为皇帝之后,变化很快,王静辉只是一个月没有见过他,他就变得非常有帝王气度了,这让王静辉感到非常新奇,不过脸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福宁殿中也不止是王静辉一人得到了召见,王静辉看到韩琦、富弼、曾公亮、赵忭、吴奎、唐介、司马光,当然还有信任参知政事王安石。
王静辉离开汴都一个月,现在就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了——他感到此刻的福宁殿似乎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但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反正历史上王安石在推动变法时候的那些破事他都知晓,也为此感到有些厌烦,见到神宗赵顼便是下跪一张谢罪表呈上。
在场的诸人对皇帝讨论政事半道上居然接见王静辉并没有什么稀奇的,这大殿之上都是两相四参外加枢密使的人物,王静辉虽然是驸马身份受到传统政治规则的限制而不会有太大作为,但这些人都知道他是少数能够左右两代皇帝意见的宠臣——确实是宠臣,大宋以来还没有见过那个身上背的弹章如此之多还能够受到皇帝重用的驸马,关键的便是楚州的发生的事情他们都已经知晓了——一次海外贸易船队的来回,楚州市舶司几个月便收上了六七十万贯的关税,船队的利润达到了令人乍舌的四百多万贯,相关的市场交易税更是没有办法统计的数字,皇上从内库中拿出了三十万贯入股,几个月后变成了一百四十万贯——更可怕的是这只是个开始!
如此成绩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之外,连赵顼也没有想到自己当初投出去的钱财翻番如此之大,这么一次贸易所获得的收益使得所有的参与各方都赚翻了,若论搂钱的本事,大宋还有谁能够和眼前这个年轻驸马相比肩?!这么大的功绩莫说一个小小的翰林学士,就是参知政事也当得,不过可惜的便是他的驸马身份让他永远也没有这个机会。
不过今天让所有人都掉下巴的便是王静辉跪下后第一句话便是:“臣有罪!”
神宗赵顼看到王静辉这个样子后,便已经了然于心,接过太监传过来的谢罪表一看果然是关于他私自截下高丽参王的事情。看到自己的大臣们都有些糊涂,便把谢罪表递给韩琦,所有的人都传看了一圈之后,韩琦站出来说道:“圣上,驸马虽然犯此大错,私自截留贡品,但乃是为了欧阳大人病情,事急从权理当轻判!”
王静辉论关系是韩琦的义子,就是他也明白王静辉不上这道谢罪表,仅凭楚州的功绩,皇帝是不会紧逼怪罪他的,更何况王静辉是皇帝的亲妹夫,哪里会下重手?!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这件事基本上不会对驸马产生多大的影响,驸马也把事情做得比较圆满又有充足的理由,为了补偿已经向户部送去了二十万贯。
刚才王静辉进来的时候看到神宗赵顼的脸上似乎不是很好看,但接‘文。了他的谢罪‘人。表后,脸色‘书。倒是开朗‘屋。了许多,知道这帮大臣正在商议什么朝政,让赵顼十分生气,只要不是冲着自己便好。
神宗赵顼笑着说道:“驸马,起来吧!你也不过是为了欧阳公的病情才这么做的,朕不怪你!倒是朕给欧阳公派去的那个太医太无能了些,还让你从应天府连夜赶来,真是辛苦你了,欧阳公的病情怎么样了?”
王静辉躬身说道:“启禀圣上,欧阳大人的病情已经稳定多了,上午臣离开欧阳府的时候,欧阳大人已经能够吃进一些东西可以说话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修养几个月便可以无事了!”
赵顼听后点了点头,说道:“这次可是又辛苦驸马走上一遭了!”
王静辉笑着说道:“这倒是没有什么,欧阳大人乃是朝中重臣,更是我大宋读书人心目中的偶像,我对欧阳公也是非常钦佩的,时常向欧阳公请教学问,这要是换做其他人相信也会是这么做的!”
“轰隆!”一声雷响仿佛是敲在了福宁殿御堂的房顶上,王静辉的眉头皱了皱,自己的小麻烦这算是过去了,估计御史还是要为此上两道折子,反正自己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只要皇帝不认为自己是恃宠而骄便可以了。不过这一声雷声却把他拉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上——福宁殿今天人这么多,而且气氛也不是很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除了外面淅淅沥沥的下雨声外,福宁殿中没有一丝声响,所有的人都站着不说话,王静辉此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派严肃的脸庞,而帝国年轻的皇帝赵顼则是紧皱着眉头,端坐在御案之上。
在这种场合下,王静辉只觉得有些诡异,但老这么站着也不是个办法,便开口说道:“圣上,月前大宋皇家海运的船队已经顺利返回楚州的阜宁、盐城两个港口,所获颇丰,除了有一艘货船半途沉没外,所有的货船和舰队都已经平安停泊卸货……”
王静辉是从来不自卖自夸的,但站在这里实在是有些难受,自己又不清楚他们在他来之前谈论了些什么,以至于气氛这么紧张,便以自己在楚州的功绩为引子,慢慢来打探他们原来的话题,或是干脆就此退出福宁殿置身事外。
赵顼抬手打断了王静辉话语,说道:“爱卿辛苦了!楚州之事过后再谈,爱卿可曾记得四年前朕与爱卿相遇之时爱卿评点大宋的三大弊政吗?”
王静辉不知道赵顼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话题,不过他还是回答道:“臣当然记得,不过那只是臣一点不成熟的看法而已。”
赵顼点点头说道:“太上皇和朕都很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父皇将你放在楚州也是寻求解决大宋弊政的道路,现在朕打算行商鞅之事,卿以为如何?!”
王静辉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里的气氛怪怪的,原来是因为变法的事情啊!他转头看看旁边不远的王安石,发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两只眼睛里面冒出了热切的神色,一时间王静辉感觉好象是被他给灼伤了一样。
王静辉停顿了一下说道:“圣上可还记得臣说起的‘利之所向’?”
“朕当然记得!”
“那圣上认为能够避免变法所带给大宋的隐忧吗?”
“……”赵顼被王静辉一句话给噎住了,以前王静辉没有少和他隐讳的谈及激进改变大宋现状所带来的巨大麻烦,而自他认识王静辉后,每一件事情莫不是在王静辉的掌中流转,给赵顼父子可谓是诸葛再生、算无遗策的感觉。今天赵顼再次谈及变法的事情,而且还是当着群臣的面问起来,王静辉看得出来赵顼心中燃烧的都是一洗百年颓废的熊熊烈火,身为年轻人,他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残酷的历史告诉他——只有默默无声的去做、去慢慢的改变,才是真正的救国之途,任何激进的方式来贸然冲击现有的传统,任谁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虽然其他大臣不知道王静辉曾经和赵顼说过什么,但看两人打哑谜似的对话后,赵顼愣神儿的表情便知道驸马的倾向是不赞成变法的。“还是驸马有办法!”这是所有不赞成变法的大臣心中的想法。
尽管王静辉没有长篇大论,仅是旧事重提,便给赵顼浇了一桶冷水。赵顼想到当初王静辉给他说的“利之所向”的注解后,神色又变得复杂起来:“朕以为爱卿多虑了!”不过听到这句话的口气,连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已经开始动摇了。
保守派大臣韩琦、赵忭、唐介等人听后都不禁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而刚当上参知政事的王安石脸上可就不好看了:“圣上,现时朝廷沉暗若哑,无惊雷不能振聩发聋!现时朝臣因循成习,无惊雷不能荡涤苟安!现时黎庶沉浸于百年和平之中,无惊雷不能复苏民心!愿圣上以天纵英明之质,采取霹雳手段,以解沉疴之疾。继而,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财,取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费。发奋图强,锐意进取,三五年内,必见成效。秦汉之强盛,大唐之富裕,都将瞠乎于我大宋之后……”
王安石的一句话犹如强心针一般让赵顼开始振奋起来,而王静辉的心中则是暗自叹息:“这个皇帝确实是年轻有为,不好色、不贪图享受,只是一心想做一个明君,可谓是中国历史上皇帝的典范了,不过最大的希望便是成就汉武帝和唐太宗那样的不世功业,王安石可谓是抓住了赵顼的‘七寸’了!”
王静辉看到其他大臣都不闷不吭声,便知道在自己来之前,韩琦等人恐怕都已经被王安石那张嘴给统统修理一遍了,想到史书上对王安石能言善辩的记载,王静辉可不会傻得和王安石摆明车马大打一场嘴仗,那样就什么都完蛋了。
王静辉没有和转身向王安石说话,而是给赵顼躬身淡淡的说道:“圣上,臣知道圣上想一改大宋百年颓势,能够超越太祖皇帝成就那汉武、太宗那样的不世伟业,臣亦想圣上能够实现心中理想……”
地下的大臣包括王安石在内都以为将会有一场精彩的嘴仗要开打,毕竟驸马足智多谋、能言善辩之名早就在大臣当中传开了,就是王安石刚才说话的时候心中还是在惦记王静辉会从那个方面来反击自己的话,可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驸马居然没有反驳,只是在说一些不相关的话。赵顼心中虽然很奇怪,但又绝对这才是他所认识的王静辉的作风——永远的处变不惊、顺势而为,也只有这个和他同龄而且又是亦师亦友的年轻人最能够了解自己心中的抱负。
王静辉的话还在继续,不过赵顼的神色已经缓和了许多:“圣上,无论大宋变法与否,身为臣子,臣还是想要在一旁提醒圣上一句……”
听到这句话后,所有人的心思又被调动起来,所有的人都想知道在这个时候驸马会有什么话要对皇帝说,保守派希望驸马能够像刚才那样一句话扫掉皇帝的念头,就连王安石也在担心会有这种突变的事情发生——刚才他在皇帝面前把这些重臣辩驳的哑口无言,但王静辉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便让赵顼动摇了,他实在是担心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赵顼问道:“爱卿有什么金玉良言,尽管直说,朕亦做到!”
王静辉郑重说道:“无论国家实行什么样的新政策,这些政策无非是几个人关在一个小屋中或是借鉴前人的成功经验,或是自己的天才之举,在推行的过程中,终究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希望圣上能够在推行这些政策的时候务必能够记得‘以民为本’!无论是圣上还是各位大臣,所有的一切都是百姓所供养,应该在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天下百姓的疾苦,新法或者可以使国库钱财大量增加,但若是百姓的生活比变法前的水平更坏了,那就是新法的执行有问题,要不时的修订甚至是废止才可以!”
“以民为本”!赵顼知道这是王静辉先前就和他提过的一个新词,王安石和赵顼关系密切,自然知道这个新词,他也甚为推崇,不过今天亲耳听到驸马本人提起这个词,王安石的心中还是一跳,但是很快便平静下来——他坚信自己推行的新法是救国救民的,是符合“以民为本”的!
赵顼点点头说道:“驸马今日之言,朕心中记住了!”
保守派大臣都默然了,他们以为驸马能够像以往一样给他们带来奇迹,不过看来今天驸马所创造的奇迹到今天算是停止了。
“启禀圣上!”站在一旁的参知政事唐介站出来说道:“臣以为安石议论迂阔,刚愎自用。圣上若是真的听其煽惑,他日天下必乱!”
又一阵雷声“轰隆”滚过,皇帝赵顼忍无可忍,怒目注视仍然在沉默不语的宰执重臣,神情激动地说话了:“朝政改弦更张,势在必行。不如此,不能荡涤百官因循苟且之习!不如此,不能根除冗官、冗费、冗兵之患!不如此,不能恢复北、西边境日遭蚕食之疆!朕意已定,决不动摇,卿等能作壁上观吗?从今日起,筹划变法!”
王安石缓缓叩头,高声领旨!
“退朝!驸马留下!”赵顼无力的跌坐在龙椅上,厉声训示。
众人都走了出去,连太监都被赵顼给挥退了,最让人奇怪的便是皇帝赵顼并没有留下现下风头最旺的王安石,而是把驸马王静辉留下福宁殿单独接见,这让所有的人都有些猜不透其中的原委,王安石尽管也想知道,但他并没有在乎这么多,他现在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先手
神宗赵顼在御案上无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王静辉卓然而立,正在欣赏外面的秋雨,脸上的神色随着晃动的烛火而变换着,仿佛一尊石雕一样岿然不动。他回想起刚才众位大臣都是面无表情的推出大殿,富弼更是扶着有些瘫软的唐介走的,心底一片空虚、茫然,颓然的摇摇头。
赵顼刚才虽然是斩钉截铁的站在王安石一边,决心发动王安石已经向他阐述过无数遍的变法运动,但在人后却显得无比的憔悴软弱,看着眼前同样年轻的驸马,那种坚毅的表情上虽然也带着一丝迷茫之色,但却像外面风雨中彰显皇家富贵的梧桐树一样坚定不移,心中多少抓住了一丝可以寄托的稻草。
半天后,王静辉回过头来看到神色疲惫的赵顼,笑着走到他的身边,“圣上!这场雨可是对我大宋一场艰难的考验啊!”
听到他这一声一语双关的话后,赵顼也感叹到:“改之,当真如你当初所言:步履艰难!步履艰难啊!”
王静辉反而笑着说道:“怎么圣上已经走到这步田地又心生悔意了吗?”
赵顼站起来走到大殿门口看着外面电闪雷鸣的世界,回过头来对王静辉说道:“朕初继皇位,壮怀激烈,励精图治。思除历世之弊,务振非常之功,立志革新,以期改变我大宋自仁宗朝到现在近三十年积贫积弱的局面。虽然有各位大臣意见不统一,对立严重而使朕有些伤神,但却从来没有动摇过朕变法图强的决心!”
王静辉走到他的身前躬身说道:“圣上,一个国家、一个朝廷要想对旧有的制度进行革新而内部意见不统一,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圣上不应该为此而伤神,关键的便是积蓄力量准备以后要走更长更坎坷的路才是正经!”
赵顼说道:“那改之到底是怎么来看王相主持变法这件事的?朕记得你当初在父皇和朕面前都反对这样的变法的,为什么今天又不闻不问呢?”
王静辉笑着说道:“臣心中确实对王相这样的变法有些反对,但臣并不反对对朝廷现有制度和政策进行改变以期做到与时俱进,更好的适应大宋的发展。安石先生的才学,臣是一直敬佩有加的,虽然我们之间对大宋现状的看法和政见有所分歧,但我们作为臣子都是在为大宋的未来着想,都希望天下的百姓能够过上太平安稳的日子,大宋能够横扫蛮夷,复我汉唐故土,振我大宋国威。”
“那你为什么不反对呢?!”赵顼追问道,他注视着王静辉,希望能够从驸马那双清澈的眼睛中看出些什么。
王静辉也毫不退缩的注视着赵顼,说道:“圣上,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谁都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方法便是解决大宋的唯一正确之路,臣和安石先生也不能证明自己就是正确的,至少臣自己是这么想的!臣和安石先生都赞同对现有制度进行改革,我们之间的差异和分歧不过是在力度上有所不同罢了,而反对的大臣则是干脆为了反对而反对,因为‘利之所向’,变法改革自然会触及他们的就有利益,他们自然会反对了!我和安石先生谁的方法正确,这并不重要,重要的便是要勇于去尝试,去做!坐而论道永远不可能代替真抓实干,不过我和安石先生有分歧但是都是在行动的做法上有不同而已,所以臣对此之能够表示不反对,但同样也算不得上是支持!”
赵顼想了想后说道:“爱卿此乃谋国之言!”
王静辉说道:“不敢!臣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臣不过是遵守一个臣子的本分而已,在臣看来朝堂之上只有一个声音不见得是个好事,圣上应该广泛听取不同的声音,不能够因为自己的喜好而有所选择,此乃人君之大忌!”
赵顼说道:“驸马此言及是!不过难道错误的建议也要听取吗?”
“一个人不可能永远是正确的,即便是诸葛也有马谡之失,大臣们说的建议即便看起来是错误的,但他们是站在不同的立场和角度提出的,换个角度来看也未尝不可!臣尝读史书,历史上好心办错事的事情也是比比皆是,所以陛下应该更多的分析其中的利弊得失,看到天下百姓的反应。”
“驸马甚善,但要知道百姓的真实想法又谈何容易!朕在藩邸做太子的时候四处走动便看到地方上的情况和那些朝臣上书父皇的清醒多有出入,朕身为天子也不可能四处巡游,即便能够出宫,也不过是朕一人而已,哪能够顾及的周全?!司马光前段时间还弹劾韩琦阻塞言路,还有张方平也是贪得无厌,朕在这御案之上之前对此居然毫无察觉!”赵顼知道王静辉的话是正确的,但心有力却无力去行使,这不禁让他有些丧气。
韩琦虽然是宋朝名相,但想来一个人站在权力高峰太久了终究会有所变化,不管是王静辉在这个时代还是原来时空的史书中,对韩琦专权都是有些记载的,并且这还成为韩琦与富弼之间的主要矛盾。
王静辉笑着说道:“圣上心中烦忧确实是有道理,太祖太宗皇帝百年前建立的制度是非常巧妙合理的,以御史来绳纠百官使其有所顾忌,但朝廷之上又有几个御史?贤愚如何?这终究是个问题,不过臣近来思得一策,不知道效果如何所以只是慢慢的在下面做些准备,等臣准备好后,便可以实施,也许可以使陛下能够身处宫中也能够知晓大宋治下百姓的情况和士林中人的主流意见如何。”
赵顼听后笑着说道:“驸马真乃我之诸葛、子房!无论什么时候朕都可以在驸马这里得到非常好的建议和办法,还请驸马教朕!”
王静辉笑着说道:“这不过是臣的一些小聪明罢了,哪里比得上陛下和王相治天下的大智慧!”小小的拍了赵顼一记马屁后,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古之以来,朝堂之上从来就有小人的存在三代之中也不乏四凶这类人的存在。小人的存在是不可避免的,于是后来便有了御史谏官之类的监察百官的清要官职,但陛下读史可知其实御史谏官所能够起到的作用还是非常有限的,甚至还出现两者同流合污的事情!臣不否认魏征这样的诤臣存在,但上千年来又有几个魏征?!”
赵顼知道这是王静辉典型的谈话方式,便安下心来仔细倾听,事实上他知道王安石那张嘴已是天下无双了,不过他自认识王静辉后就从来没有在嘴皮子上占过一点便宜,他时常恶意的想到如果把王静辉和王安石摆在一起让他们争论一个问题,不知道是谁更占上风呢?!今天本来便有这么一个机会,但王静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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