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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牧云录(管平)-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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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贼,”出乎关外侯意料,这位死神她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这面具快掉了。”
  牧云伸手过来,却是把关外侯摔跌间有些松脱的面具,又摁在脸上紧了紧。动作间重手重脚,倒说不上对朝廷侯爵有任何敬意。见他如此举动,旁观几人全都不解,躺在地上等死的关外侯更是出其不意。
  “你算命好。”
  少年脸上不动声色,口气颇为森冷:
  “带人劫杀,本应个个处死。只是我之心肠,不像你这等险恶。你看看这四月的江南,花开草长,江碧如蓝,应是万物萌生之际,也罢,今日便饶你一命。”
  “……”
  关外侯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怔怔,并没做声。那少年又道:
  “饶你小命可以,却须依我一事。”
  “啊?什么事??”
  到这时夏侯勇终于反应过来,马上忙不迭地热切应道。原来以为必死,谁知竟绝处逢生;这样时候,哪怕夏侯勇再是硬气狂傲,求生欲望一起,也少不得变得颇有几分谄媚。此时莫说让他依一件事,哪怕十件百件也都应得!
  “不管你是谁,现在给我发个毒誓,今后若是再对我和我的亲朋不利,则不得好死。”
  “好!我发誓。无论是这位小英雄还是他的亲朋,若今生再起加害之心,则水淹火焚、雷劈电击、万箭穿心、万虫噬咬、尸骨无存、总之不得好死!”
  当此之世,众人皆信咒誓之事。见夏侯勇舍得发如此毒誓,牧云便点点头,道:
  “好,今日便饶你一命。”
  说罢牧云看也不看他一眼,便转身径直走到那个鱼妖近前。此时这衡山妖灵已挣扎站起,在风声很大的江滩边,若扶风弱柳,纤腰摇摇,立在当地。当牧云走近之时,鱼妖神色愈加羞缩,真个是楚楚可怜。等牧云来到她面前,绿漪有些慌张,讷讷说道:
  “师……公子,我不是故意要跟着你们的……”
  “不用说了。”
  看着这鱼妖羞怯模样,牧云却是一摆手,道:
  “我们先离开此地。”
  “正是!”
  东方振白转了过来,说道:
  “大家也不须着忙,请随我走。”
  东方振白形神洒脱地一仰头。把他手中那把“鹤羽”名剑往空中一抛,急急念了几声咒语,便叫得一句:
  “鹤驾!”
  转眼在空中翻腾的明亮宝剑倏然化作一只硕大的白羽丹顶鹤,羽翼翩翩地在众人头顶上盘旋。
  “起!”
  这时东方振白手中又多了一支白鬃拂尘,神态潇洒地一挥,顿时牧云几人脚下白雾忽生,转眼间已都立在空中鹤羽剑所化的巨鹤背上。
  “走!”
  随着东方振白一声喝叫,这只道家的妙禽清唳一声,便振动双翅,直上碧空!
  “唔……”
  随着白鹤颠簸地朝东南飞翔,刚才还气宇轩昂、处世若定的少年,这时立在白鹤背上却是心惊胆战。对他来说,还是头一回用这样的方式飞在空中。现在显然距离地面已经很高了,因为刚才一阵水雾拂面、烟云罩眼,自己竟是踩着鹤背穿过云层了。到这时候,也不知是云天寒冷,还是心中胆寒,总之往日活蹦乱跳的少年这时却嘴唇发紫,脸色青白,心中害怕,有苦难言!
  “哥哥,你怎么不杀了那个坏蛋呀?他是那天晚上的坏侯爷吧?”
  “……”
  自己正心惊、胆颤、恐高、冒虚汗,那小女娃却浑若无事,在这高空中的方寸之地上如履平地,小身子转过来转过去,挤进到近前跟自己说话。
  “别挤了,唔……”
  刚说了半句话,便是一阵高空长风横来,刚一开口便呛了一口风。呜咽了两下,实在说不下去。
  幸好,这时那位对骑鹤之事驾轻就熟的东方振白给他解围。白鹤观的高徒在云端上说道:
  “小妹妹,你哥哥这么做,可是一片苦心呐。那人再怎么坏,毕竟是做大官的侯爷。要是刚才你哥哥把他杀死了,一定天下震动,杀人之事必然无法隐匿。到时候,不管是你哥哥、你、还是我和岚妹,等等等等所有你哥哥认识的人,都会被朝廷株连杀死哦!”
  “哇,这么可怕,那朝廷是什么人?这么坏!”
  “哈哈!朝廷不是什么人,就是官府啦”
  东方振白朗声笑道:
  “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你哥哥聪明,刚才让那坏人立下了毒誓,饶他一命,如此一来,这坏蛋还会极力掩盖这件事呢——喏,你们看——”
  东方振白扭过脸往来路方向看看,便一指所观方向,道:
  “你们看,那边黑烟冒起,应是恶侯在焚烧部下尸体了。”
  听他指点。包括牧云在内,尽皆回头,恰看见来路方向上正有一柱黑烟袅袅。
  略去闲言。“晴空一鹤排云上”,这意境颇为潇洒。只是以东方振白此时修为,鹤驾法术并不能支撑多久。于是,当张牧云刚刚有些适应鹤上颠簸的时光,却忽听得那道子急急说道:
  “各位留神脚下,我这鹤儿要变回宝剑,我们要落地了!”
  话音刚落,脚下巨鹤一阵光影缭乱,原本清晰的白羽转瞬模糊。翱翔的身姿急转直下,一声急促的风声过耳,转眼已穿过了水雾云雾。
  “大哥你这法术究竟熟不熟啊?”
  鹤羽剑带着大家落在一片小树林边,一阵忙乱中落地之时,惊魂未定的少年从当啷跳荡的宝剑上跳着脚儿蹦开,嘴里忍不住大叫大嚷。
  瞧着他这狼狈模样,众人皆乐,只有那辛绿漪发自内心地敬重少年,见众人皆笑,她便脸色黯淡,闷闷不乐。这时候牧云也定下神来,一眼瞧见她,便走了过来,问她道:
  “怎么你会跟着我们?”
  “我……”
  终于还是被拷问到这个问题,辛绿漪闻言一惊,娇躯一颤,渐渐低下头,手捻着衣角,气若游丝道:
  “公子……其实我只是今天才跟着你们的……实是那回孤山夜话,幸聆大道,多年未决之道,一夕醒悟。这些天来我于西湖寻得一处静水修炼,补救往昔不足。谁知道……”
  “嗯?莫非走火入魔?”
  “不是……”
  妩媚的鱼妖有些脸红,摇摆着身体,虽然声音低柔,却透着兴奋地说道:
  “谁知短短几日内,我那化龙之愿竟有达成之象!”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都有些惊讶。
  “列位休要笑话。”
  辛绿漪虽然兴奋,但却已然语音温柔:
  “于我水族而言,化龙乃是万世之愿。小女子已在衡山修炼数百年,道术颇有小成,却于化龙一道丝毫不得进展。谁知只是那夜公子寥寥数语,便让我已能前半身躯化龙。所以……”
  “所以你想如何?”
  听到这时,想起前番示警之德,牧云望向她的眼光已转柔和。只听那若能化龙的鱼妖道:
  “所以绿漪现在觉得,当初拜师之愿,实在是非分之想。无论如何。公子既授我化龙神术,便是我辛绿漪再生恩人,今后妾身只敢为奴为婢,无论化龙与否,只愿一生侍奉追随公子!”
  “呀?这这……”
  忽听得绿漪说出这番话来,牧云倒还是大出意外;本来他以为这美貌的鱼妖,还是想纠缠来拜师学艺。这一下当真是有些猝不及防了!牧云一时沉吟,不知如何作答好了。而这时,刚才羞涩的美鱼妖,终于说出心中热望,便吐了口气,轻松了许多。她抬起头,一双妙目勇敢地看着牧云,只等他答应。
  这样微妙之时,旁边那东方振白与洛灵岚则相视而笑。这双道侣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此时大家心理一同:
  “不枉这少年一身渊深法技。他这经历,果然多姿多彩,竟连化龙的水族也沾上了。”
  这样时候,旁边那幽萝却很不高兴。她白玉葱管一样的手指儿抵着唇角,气呼呼地想道:
  “哼,幽萝妹妹好不容易等到可以一个人照顾哥哥,谁知道,又来这女人。哼哼,老是来纠缠,她不会和幽萝一样,也喜欢哥哥吧?”
  和少年立下血誓的小女娃嘟着脸,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死劲盯着哥哥和那个妖女,在心里不住地叫道:
  “不要答应,不要答应,不要答应……”
  正在念咒之时,幽萝终于听到哥哥开口说话:
  “好,我答应你!”

第八卷『一身烽火拜妙华』第十三章 山花迎客,清心欲鉴妙华

  牧云真诚说道:
  “辛姑娘。你也知道,经历上回大王庄之事,我以为妖类必恶,人类必善。只是这些天来,也经历了一些事情,便知此事并不绝对。既然辛姑娘有意同行,那便留下吧。”
  “谢谢师父!”
  若说辛绿漪依附张牧云之心,真可谓“寤寐求之,求之不得”;现在见牧云终于吐口答应,哪还不便喜动眉梢,欢欣雀跃。见她如此,张牧云却是一笑,爽朗说道:
  “姑娘,你倒不必称我为师父,我年纪可还小呐。我还准备到处找人拜师,却被你抢了先叫师父,真个不自在,听着还以为在喊别人。”
  牧云还是平时那一副磊落豁达的模样,大大方方地说道:
  “我近来学得这些义理法术,正好也想找人聊聊心得;这什么师徒之说,便不消讲了。”
  “啊……这怎么可以?我……”
  辛绿漪却对此事颇为很重。还想再争,却不防旁边那东方振白插话说道:
  “两位贤弟贤妹,此时却非长谈之机。我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
  “好……”
  有些无奈的女子只好跟牧云道:
  “张公子不拘小节,小女子也不好强求。不过以后若再唤奴家时,称绿漪小名碧奴即可。”
  以鱼妖之心,虽然拜师不成,但还是要侍牧云以小辈,执弟子礼。
  “好吧。”
  一时也无暇想太多,牧云满口答应。
  “碧奴,我们走吧!”
  当即,他便拉上那个还嘟着小嘴气鼓鼓的小女娃,同辛绿漪几人一道往东南委羽山方向扬长而去。
  此后越野穿林,或翻荒山,或过市集,辅以疾足之术,有时还雇上车马,一路迢递,终于在五六日之后到达委羽山地界。这一路跋山涉水,其他也无甚特异,只是这新得的碧奴,一路实在太过甘于雌伏。每日里,她如贴身丫鬟般抢着服侍牧云,甚至住宿客栈中,还帮少年铺床暖被,直把牧云弄得无可奈何。面对如此盛情,还没习惯的少年常常面红耳赤,倒落得被东方振白和洛灵岚常常取笑。这样局面。倒也算其乐融融,只有幽萝那小妹妹依旧憋着一股气儿,总觉得这妖精抢了自己的哥哥。
  闲言少叙。众人此行前往的委羽山,正立于浙南的荒野中。委羽山西眺黄岩,东瞰东海,终年云雾缭绕,如同海中的缥缈仙岛一般。正因如此,有诗称赞委羽山说:
  借问仙游子,
  何年上玉京?
  至今称委羽,
  灵秀似蓬瀛。
  委羽山中有妙华宫,向来为天下道教有数的名门正派,声势仅亚于罗浮山上清宫和鹤鸣山天师宗。委羽山名,则来自上古仙人刘奉林的传说。传说刘真人当年在此修炼得道,白日飞升之时骑鹤上天,片片鹤羽委坠此间,故此得名。
  委羽山中最出名的还是委羽山洞。在山岭之下、山体之内绵延数十里的委羽山洞,被道教之人奉为天下第二洞天,号为“大有空明之天”。若于此论,天下第一道教上清宫所在的罗浮山洞天,不过为天下第七洞天,号为“朱明辉真之洞天”。排名倒还在委羽山洞天之后。
  不过,牧云从这一路交谈中得知,委羽山在道教中最富盛名的委羽山洞,此时却非妙华宫所掌,而是被一个叫“月火神教”的教派在一百多年前所占。当踏上委羽山脚的山路时,在过得第一处山涧溪桥时,他们便遇上了这么一位月火神教的教徒。
  当时,这个三十多岁年纪的月火教徒从溪涧那边远远走来,张牧云好奇地朝他打量了一番,见其他也无甚奇,只是这教徒浑身上下十分少见地穿着一件非常宽大的黑色长袍。黑色长袍上面,均匀地分布着约六七个月火教符,一只半残的白月外面围绕着一团鲜红的火焰,每个大约拳头大小,颜色鲜明,十分抢眼。
  按牧云多年在山中行走的经验所知,按理说居于山中这穿衣打扮便不能如此宽大冗余,否则很容易挂着树枝石棱,遇上猛兽毒蛇什么的也不利于奔跑逃命。不过这宽袍大袖的月火教徒,行走于山间倒是脚步迅即,丝毫不受阔大长袍的影响。
  除去鲜明显眼的袍子,其他也没什么特异。当迎面走来时,牧云按着以前在幕阜山中行走的经历,朝路遇之人点头友好示意,谁知这月火教徒却依旧板着面容,好像没看见他似的,阴沉着脸从一旁径自走过。
  见此情状,牧云一笑了之,稍后那洛灵岚告诉他。原来月火神教教规甚严,教徒沉浸于自己教派的教义和苦修中,对外界并不亲近。说到这一点,那洛灵岚笑靥如花,语道:
  “别人只知委羽山上的妙华宫十分清高,却不知道,委羽山洞里还藏着更清高的月火神教呢。”
  “哈哈,正是。”
  东方振白接茬说道:
  “月火教徒有如此性情,恐怕和他们常年居住在委羽山洞有关哩。不是有诗说这山洞么?‘山头方石静,洞口花自开。鹤背人不见,满地空绿苔。’你看,久居这样的洞府,性情不变得沉静才怪呢。”
  “哈哈!”听得二人对答,牧云乐呵之余,也笑道,“东方兄当年不也一样?当年在幕阜山中,那一晚我见了,不也和这月火教徒一样?板着脸儿,疾言厉色,飘然而来,飘然而去。本以为你是天外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现在却喜笑颜开地只揶揄月火教徒,不知是谁人让你有这般转变?”
  “哈……”
  闻得牧云之言。东方振白只是大笑,倒是妙华女弟子脸皮儿薄,一边羞红了脸,一边反击道:
  “张大侠还说别人。不知昨夜被窝暖否?”
  当即一句话便击中少年要害,牧云赶紧东张西望,假装观赏风景。若无其事之时,却冷不防那芳姿丽色的鱼妖十分自豪地说道:
  “当然暖了。有碧奴在,自然不让公子睡了冷被窝。昨夜天客栈里,碧奴可是在被中躺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保证暖热了才请公子上床安歇的!”
  ——毕竟是妖类,与人间女子不同。一旦认定,不仅倾尽全心,却还情怀磊落,朗朗说出这些闺房之事,丝毫不顾什么他人耻笑。当然少年却实在不能适应,在东方振白和洛灵岚痛快地笑声中,他慌慌张张忙不迭地解释真相:
  “她先下床的,她先下床的……”
  “哈哈哈!”
  见他如此窘样,碧奴神色如常丝毫不以为意,但东方振白和洛灵岚的笑声却更加响亮了。
  众人皆乐,却只有幽萝半含委屈半含愤然地申诉道:
  “哥哥,你却偏私,不是说,不准女的到你床上玩吗?”
  “当然,但不一样,幽萝你总是趁我在床上的时候爬上来玩呀。”
  “那不对吗?”
  幽萝百思不得其解:
  “若哥哥不在床上,我就该去别处找你玩了呀。”
  “这……”
  瞥眼看看旁边那两人偷笑的嘴脸,牧云只好无奈地道:
  “好妹妹,我们先专心赶路,等回头我跟你说说七岁不同席的道理。”
  “好吧……”
  于是此后专心赶路,众人在洛灵岚地引领下,向位于委羽山主峰玉女峰的妙华宫行进。此时正值暮春时节,委羽山麓山林堆绿,溪谷流翠,山岭下正是处处鸟语花香,风景十分怡目。
  入委羽山,循山麓而行,先至潭头岩,绕过那座立于水潭边的高耸山岩,此后便是一条随山势蜿蜒而上的曲径。行约五六里,便至兰溪。兰溪之水自山上奔流而下,潺潺汩汩,清澈纯净。兰溪边多生玉兰芳草,香风袭人,清新爽目。
  沿兰溪婉转向上,约二三里,得数百步石阶。名阮公阶,传为昔时一位姓阮的县令命人开凿。攀阮公阶,到得阶顶,有石梁坪。石梁坪约四五亩大小,平展清爽,上面甚少杂草乱石,乃是天然的爬山休憩之所。此时已行走不少时候,众人便在此处小憩。
  到得此处,洛灵岚言入山路径已过四分之一。牧云闻言,至石坪边缘,回望来处,才发觉此时所处,确实已经甚高。远处的密林和深谷,整齐地间隔排布于山下,于此处俯瞰,颇为壮观。
  而在这样高处可以明显看出,山岭之下花团锦簇,各种野花竞相怒放,但随着高度上升,越靠近自己所站的石梁坪,五颜六色的鲜花便越来越少。于是,整个山色自下而上,从五彩斑斓渐变成苍青翠绿,色彩渐变得单一纯粹。不过,仰脸朝山上望望,却见青幕一样的山林中一蓬一蓬的山杜鹃花却变得多起来。这一点倒和家乡的幕阜山差不多,高山杜鹃或粉红或雪白地在岭上绽放,将崇山峻岭装点得不那么寂寞。
  仿佛石梁坪是一条分界线,未到石梁坪时,山路上偶尔遇见的都是些樵夫山民;等过了石梁坪,再往山上攀行时,却渐渐遇到些妙华宫女弟子。作为妙华宫掌门晴羽仙子的入室弟子,显然与牧云同行的洛灵岚颇受师姐师妹们的尊重。一路上遇到时,那些裙衫飘飘、气质不凡的妙华弟子一个个都抢先跟洛灵岚打招呼,看着牧云几人的眼神,友善而好奇。
  一路攀行,当过了一个两石对立、下分上连,名为“鹊桥”的地方,渐渐便走近了妙华宫。在岩壁山路上行走时,当众人仰望,已可看到不远处的山峰高处蓊碧苍翠的树林中,正分布着不少飞檐挑脊的建筑,为这苍莽寂静的山野平添了许多人气。
  这些妙华宫的建筑,大都气势不凡,并且颜色不一。或青绿,或金黄,或朱红,或雪白,无论是外观颜色还是建筑风格,都特色鲜明,各有千秋。这些妙华宫的轩室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峰峦叠翠的连绵山林间,衬着身后的蓝天白云,和略显单调的山野风景一对比,显得特别好看。
  这一路上,洛灵岚已跟牧云几人详细介绍过妙华宫概况。原来妙华宫得名于委羽山玉女峰顶的妙华台,但其实却包含众多名目不一的建筑。妙华宫乃是主体建筑,在玉女峰顶处,掌门居住其中;平时若有贵客来访,多在妙华宫中招待。其余建筑,多以功能分,计有:
  净月阁,妙华弟子静思冥想之处。
  快雪阁,妙华弟子传练剑法之处。
  爽风阁,妙华弟子传练轻功之处。
  歌眉院,妙华弟子传练歌舞之处。
  丹鼎阁,妙华宫炼丹之处。
  藏幽阁,妙华宫藏书之处。
  斟霞院,妙华宫酿酒之处。
  茗烟院,妙华宫制茶之处。
  花语院,妙华宫花圃。
  香草院,妙华宫药圃。
  浣纱院,妙华宫仆妇浆洗衣物之处。
  和味轩,妙华宫仆妇烹煮三餐之处。
  其余还有天荒坪,乃是妙华宫给新入小弟子教授基础启蒙课文之处;还有乘风院,在最近的赤城峰上,专门隔离开来让各种外来男宾居住。其余还有些闲置的妙华宫产业,散布于委羽诸峰中,平时甚少人涉足,便连洛灵岚也不甚清楚。正是:
  委羽不知何处是,倩人扶上木兰桡。
  欲寻去路花梢密,争认行云酒浪摇。
  流水忽随山脚转,洞天疑把杖头挑。
  逡巡不觉东风晚,殆有仙人弄玉萧。
  通过洛灵岚一路上的介绍,虽然牧云暂时还没真正到访任何一处妙华宫建筑,但已然从描述中开了好大的眼界。以前,他还以为幕阜山中的宝林禅寺便是天下最气派最豪华的庙观,谁知道这委羽山中别有洞天。若和妙华宫一比,那宝林禅寺只能算人间的房产,这里便像是世外仙子们居住的琼宫瑶苑了。当然,牧云还从洛灵岚的话语中得到另一个心得:
  “原来,这些名山大川中的道场,虽然和神仙洞府差不多,但和想象的却还不完全一样。原来她们也需要卖酒、卖丹、卖药、卖茶、卖花,甚至还要帮附近官家的歌舞伎坊,培训舞姬呀。”
  不管如何,只从洛灵岚这些交待的话语中,便让牧云对此次委羽山之行充满了热望。好像接下来的时光里,他能够从那只王母使者怪鸟的危言耸听中解脱出来,安安定定地逃避于委羽山中了。
  只是这千山滴翠的委羽山场,真地是一个安宁祥和的世外桃源吗?
  而就在张牧云入山这一天的晚上,铩羽而归的关外侯正领着他的人马,一路烟尘地往关外领地急驰。
  也许,人间的命运之轮,便从这一日开始分野,按两条轨迹滚滚向前了。正是:
  归心争,去路遥,
  黑石城望楚天高。
  松阴下,曲径遥,
  青扉掩映隔云霄。

第八卷『一身烽火拜妙华』第十四章 坐怀不语,曾与美人同住

  事后想来,上委羽山拜访妙华宫的过程。牧云觉得并没有当初去时想象的那样激动和不平凡。到了那个座落于妙华台上的妙华宫里,他们几人才知道妙华宫主晴羽仙子,现在正在净室中修行。洛灵岚向一位道号“修竹”的女师叔禀明了此次下山的行踪,并跟她说明牧云几人是她在山下结识的朋友,希望能在山中淹留一段时日。言语之间,洛灵岚因怕师门不必要的担心,便把此次下山和那关外侯夏侯勇有关的种种惊心动魄,略过不提;她只大略说了说与牧云几人结识的过程,言语间对牧云的人品和能力大加推崇。
  不过,初次见面,牧云在那修竹眼中不过是个还未长成的少年。即使能为再高,能高到哪儿?尤其听说此人是洞庭门的弟子,见多识广的修竹便更是淡淡然。不过,虽然对牧云几人毫不在意,但修竹向来对洛灵岚师侄十分宠爱。既然是她提出收留这几位朋友一段时间,当然没有不允之理。当即,雍容庄重的修竹想了想,便对牧云几人说道:
  “几位少侠,既是岚儿贵客,妙华宫没有不接待之理。只是近日左近州县又送来新一批进学的舞姬,随从吏员也甚多。故而宫中赤城峰上容纳外客的乘风院已经堪堪住满,只剩下一间斗室。我看,只容得这位东方师侄居住。至于张少侠你们这三人,思来想去,尽是女弟子的玉女峰上,并无合适的居处。如果你们愿意,可去玉女峰东南边的坐忘峰居住。那坐忘峰上,有不语崖;不语崖前,有本宫产业‘无定草堂’。不过那无定草堂多年未有人居住,恐怕有些不堪,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听得修竹此言,牧云正要回答,却不防洛灵岚有些失望地道:
  “师叔,那草堂果然荒僻。便没有其他住处了么?”
  “岚儿,真地没有了。”
  修竹神色颇有些歉意。
  见她们如此,张牧云倒是欣然应允:
  “多谢恩惠,其实我们本就是乡俗之人,有什么艰苦地方住不得?”
  于是,就在这草长莺飞的暮春四月,牧云带着义妹幽萝和亦友亦仆的龙鱼之妖碧奴,就在委羽山麓坐忘峰不语崖前的无定草堂中居住。此后他们便在洛灵岚的引领下,前去那无定草堂。
  云影淡相照,松风幽自吹。自玉女峰而下,绕妙华宫药圃“香草院”,沿小径约行二三里,抵石犀岩,此后转南而行。复又攀山四五里,便至坐忘峰上。坐忘峰上多叠石,多松竹,竹树交映,翠碧滴衣,山色颇为清奇。
  此后便遇数亩松林。在松林中择小径而行,又上行一二里,便出得林来,得一石板小径。这石板路约二百来步长,甚险峻。其尽头沿陡峻的赭色孤峰直上,没于白云之中,据言那处便是不语崖。
  行此石路之半,有一松木段铺成的木径蜿蜒岔出,平绕着褐石丹岩的不语崖向东南延展。沿此松木小径行不到片刻功夫,便到了修竹师叔口中的无定草堂。
  翻山越岭,才到落脚之地,牧云本有些疲惫。但等看到这四间修竹口中简陋不堪的草堂时,他却是眼前一亮,倦意顿消!其实无论修竹还是洛灵岚,都高估了少年之前的生活条件。他那张家小院,虽经近年翻新。那厅堂的气派景象却比眼前这四间屋子差得远。虽曰草堂,大概只是附庸风雅,取其清简意味;其实实地一看,乃是石木混合的架构。否则若真是茅草屋,在这云山高崖上早就被风刮跑了。无定草堂的墙壁,皆用石砌,屋梁皆为松木,应是就地取材了。草堂顶上覆盖的秋茅,也都用草索固定。
  这四间的石屋轩敞大气,最东一间为厨房,其中有石橱石灶宛然。东边第二间为厅堂,有石桌石凳,北墙上悬挂着三清祖师的画像,两边各有一块长石版刻着一副对联,写的是:
  “茅舍烟痕初过雨,晚山云势欲生风”
  这句对联非儒非道,却是刻画此间自然气象,已得道家个中三味。这间厅堂乃是草堂主体,在它门面上方悬着一块古色斑斓的松木牌,上面用毛笔黑墨书写着“無定草堂”四字。看其笔势,沉凝朴拙,疑是出自大家手笔。
  草堂西边的两间便是卧室,其中雕花木床及妆台镜匣水盆等物一应俱全,且并无多少灰尘。据洛灵岚说,妙华宫中常会派仆妇过来定期打扫,虽然长期无人居住,也不容其中邋遢脏乱。看得如此,牧云便在心中感叹:
  “果然是女子门派,天性甚爱清洁。这草堂如此整洁。还有人定期洒扫,却还跟我说简陋。”
  草堂已令人满意,周围的风景也出乎牧云的意料。虽在险峰,但草堂石室背倚着巍峨耸峙的不语崖,附近又多松竹林木,因此横来的天风并不十分大。高天上的日头在草堂前洒下灿烂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十分温暖舒适。居于此间,毫无“高处不胜寒”之感。
  草堂前有五六亩方圆的空地,中间是石坪,周围是泥土,十分敞阔,在此高峰之上,简直便像一个广场,十分出奇。除去中间石坪,周围阔大的泥地此时正是芬芳浪漫的青草花坪。应是花籽常被山风吹来,又得此间温暖避风的天候,草坪上山花盛开,五色烂漫,正将石坪和草堂包围在一片花海里。
  牧云大致看去,这片烂漫之极的山花中有蝴蝶兰,有风信子,有金盏花,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拥拥簇簇。迎风如笑,十分生动。花坪的最外围,还有花枝如黄锦的迎春和雪蕊紫绶的紫荆花,盛开的花枝如垂髫般俱在岩边垂下。人立石坪之中,一阵风来,四围花海便此起彼伏,阵阵的清香随风催送,沁人心脾,令人身心俱澈。
  这只是近处的景色;而草堂位居高崖,坐北朝南,从此地向南边望去。只见风涛乱滚,云海苍茫,白云在浩大的山峦间翻卷,或缥缈如烟,或飞卷如浪,随山风的吹拂变幻万端,云下遮掩的山色时时离合,正是气象万千,十分壮观!
  一路行来,早就心动;此时看得这样云飞花舞的雄壮奇景,牧云一时喜得忍不住一声长啸!那个中气十足的“好”字迸口而出,霎时间山鸣谷应,鸟兽惊奔,乱云飞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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