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灵真仙-第3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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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王冷汗涔涔，一时之间，竟是有些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


第1433章　雷霆炼神凝法罡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昔王忍不住惊叹道。
　　方乾元所展现出来的力量，远远超出当今时代，昔王在数万年以来断断续续苏醒，并且多次夺舍地魔人当中的高手，对此倒也有几分认知，但如今却只感觉匪夷所思。
　　方乾元并不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你戮害本盟修士，罪无可赦，还是束手就擒为好。”
　　“可恶，本座可不会任人欺凌，不要太狂妄了，无知小辈！”
　　昔王面色变得狰狞起来，陡然之间，气血翻涌，一股狂暴的法罡如同雷霆从其身上冒出。
　　伴随着宛若雷霆涌动的激烈白芒，四方虚空，为之不停震荡起来。
　　方乾元法眼所见的天地之间，无数时空之力和法则具现而成的丝线剧烈震动，这昔王所拥有的法罡力量，似乎对这种高深层次的天道之力拥有着莫名的吸引力，能够最大限度将其调动。
　　在昔王的奋力之下，方乾元手中的血色龙蛇竟然再次变得如同烟雾缥缈虚无。
　　它悄无声息的从方乾元的指间划过，如同轻纱摊平，变薄，笼罩了上去。
　　一瞬间，血雾便紧贴在方乾元体表，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如同被其染红。
　　在血雾笼罩方乾元的时候，即便以方乾元的神识之强，也感受到了一股如同雷霆的恐怖意蕴疯狂袭来。
　　那并非是真正的雷霆，而是存在于神魂之中的阳性力量，又称阳神之力！
　　大凡修炼之道，殊途同归，都会涉及到肉身和神魂的修炼，这是两条截然不同，但却直指终极的康庄大道。
　　曾有学派，认为尘世如苦海，肉身乃是渡世宝筏，而元神，则是船上之人。
　　修真问道，欲要问鼎道果，抵达彼岸，除了修炼肉身，就是淬炼元神，使其能够长存于世，与日月同辉。
　　这就好比船上之人善泳，即便没有渡世宝筏，也能随意跳下尘世苦海，不会溺毙，自然而然，天堑也能变作通途。
　　如此使得船上之人善泳的法门，即为阳神大道！
　　而此道之中，除却代表“神魂”的神之一字外，更有“阳”字，还在“神”之前。
　　阳神阳神，顾名思义，就是与阴神对立，阴性转阳，修成不朽的存在。
　　据传古时法修，累积业力，终究引来劫道考验，其中一大关窍，便是以天劫雷火淬炼元神，以此世之间，最为刚猛，强悍的阳性力量，直接轰击在最为阴柔，脆弱的神魂之上，使得其渡劫升华，转化性质。
　　正所谓，万劫阴灵难入圣，阳神一成，得道成仙，却是近在眼前。
　　然而以阳神之姿，分出神魂之力与其他人的阴神接触，却是如同雷火降世，拥有着恐怖至极的威能。
　　这是因为，雷性至刚，能够承受其威能的阳神，本质已经升华成为了近似雷霆之物。
　　这实际上，亦可视作为是法力的由来。
　　等闲凡物，当然无法承受。
　　此刻昔王实力已经大不如从前，甚至就连神魂，都只剩下了残缺不全的部分，但他曾经修成的阳神道果，以及凭此道果凝炼出来的法罡和雷霆属性，却是不会消亡的。
　　这已经是融入他神髓的根本力量，如同那些拥有天赋神通的荒灵，妖兽一般，只凭念头就能运用。
　　方乾元的意识接触到血雾，第一时间，便如同被泼了一盆热油的蜡烛开始融化。
　　他终究吃亏在底蕴不足，无法在这一方面与这等老怪相提并论。
　　然而正当昔王心中欣喜，自以为得手之时，却又发现，蜡烛的内里是金块。
　　不朽之性，如同金芒闪烁，笼罩了他的神魂和意志，更是融入到了真灵本质之中，使得他整个人都气质都陡然为之一变。
　　昔王再看方乾元之时，顿觉其如仙神雕像，金光闪闪，令人不敢逼视。
　　“法罡，雷霆……阳神不朽吗？”
　　方乾元忍受着意志消融的痛楚，神色依旧平静。
　　“原来如此，阴阳变化，劫道之力……”
　　“种种运用，都是为了塑造自身的终极。”
　　“大道本在我体中，又何须向外求取？”
　　当说完这一句话，他全身气息陡然变化，竟是再度神魂消融，仿佛被那血红色的雾气不断侵蚀一般。
　　“这……这是……”
　　昔王绝不会简单认为，方乾元无法抵挡自己的杀招，刚才的不朽之性，已经让他看到了对方丝毫不逊于自己如今神魂残缺的修为。
　　或许过去巅峰状态之时，加上法道盛行的加成，能比如今的方乾元修为境界更加高明，但修为境界，并不意味着实力，如今天地环境大变，大道隐遁，更加不利于他的施展，昔王本身也是没有多大信心的。
　　“不好！”
　　突然，昔王又是一怔，他猛然瞪大了眼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惊呼起来。
　　“他想吞噬我的神魂，融炼法罡！”
　　直到这时，他才猛然意识到，方乾元明明可以抵挡自己的天魂化炁术，但却还是主动放开，让它融入，是为了什么。
　　但神魂之间的交锋，瞬息万变，等到他意识到这一点之时，已然是感觉到，那股血雾猛的和自己失去了联系。
　　他竟然无法操控自己释放出去的法罡了！
　　而另外一边，大殿上首，方乾元却是全身都涌现出了强烈的血芒。
　　他体内血气翻涌，所有涉及阴阳变化和雷霆之力的灵元和力量属性都为之活跃起来，此前吞噬多个世界，凝炼多方本源所累积的底蕴，也在这一刻显现无遗。
　　轰隆！
　　轰隆！
　　一声，两声，接连的雷霆震怒，仿佛在方乾元体内荡响，下一刻，便是如同雷霆一般，散发着炽白光芒的龙蛇从天灵盖上浮现而出，如同活物卷曲身躯，缓缓游动起来。
　　方乾元……竟然破析了他力量之中所蕴含的属性奥秘！
　　他在短短刹那之间，吞噬昔王法罡，并且模拟其结构与性质，把自身的精血元气和神魂念头也糅合祭炼，从而诞生阴阳变化，成功造就出来。
　　一丝，两丝，三丝……百丝，千丝，万丝……
　　无数炽白龙蛇浮现，片刻之后，整个殿堂都充斥在雷光之中。


第1434章　人为天之蟲
　　亿万雷霆，凝炼真罡，耀目的光芒交相辉映，连横一片。
　　这般的声势，可比昔王只得一股法罡浩大多了。
　　而且和昔王那沾染了血气，意图凭借本身精血元气，维持生机运转的残破法罡不同，方乾元所拥有的，是纯粹，无暇，精纯无比的雷霆法罡。
　　若非它在此处，而是转移到天穹之上，自然界中，常人必定以为，它是天地所生的雷霆，而不会联想到，那竟是人为操控的力量。
　　原本雷霆之属刚猛迅捷，一闪即逝，但在此间，却似化作了有形之物，如同驯服的灵物一般温驯无比。
　　当然，它毕竟不是真正的雷霆，而是方乾元结合阳性变化，把自身灵元转化而成的法罡。
　　“法罡和法力，竟然和自然界中的雷霆如此相似？这当中虽然有同属阴阳遁，结合阴阳变化所生的缘故，但是否也昭示着，人体和天地自然，有什么共通之处？”
　　方乾元成功炼就法罡之后，面上似乎带着一丝困惑，看向昔王。
　　他虽然凭借着破析昔王的力量奥秘，掌握了其法罡的本质，但对这股力量本身，仍然还是非常陌生，更不知晓应该如何更进一步炼就法力，还原其本来面目。
　　昔王却似被吓坏了，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僵立在那里。
　　“融……融掉了！”
　　“竟然把本座的法罡都融掉了！”
　　他满心惊愕，慑于周围法罡密布，不敢跨越雷池一步，同时也在飞快思索，意图探究出为何方乾元能够做到这一步的原因。
　　但很快，他就仿佛明白了什么，声音之中都带着一丝颤动：“你……已经合道！”
　　“嗯？”方乾元目光微动，“那又如何？”
　　“哈哈哈哈，本座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昔王大笑起来，笑声之中，却似带着几分苦涩。
　　“难怪当今时代，还能有你这般的高手，原来也跟那些疯子一样，走上了以身合道这条路！”
　　“不错，人身和天地大道的确有颇多共通之处，天人感应，更是古往今来，直至末法都无法斩断的联系，这也就是炼就法力，性质接近于雷霆的原因所在。”
　　昔王在见到方乾元竟然如此简单就看破其力量奥秘，甚至自身也推演出来之后，似乎就彻底丧失了心气，变得毫无斗志。
　　但在这同时，他却也同样面露嘲讽，变得肆意起来。
　　他看着方乾元，目光充满着难言的复杂之色。
　　“不知你可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人为天之蟲’？”
　　“‘人为天之蟲’，什么意思？”方乾元微微皱眉。
　　昔王的话语，本意是“人是天地的虫子”，可以引申成为人类万物，智慧之灵，本是寄居于天地之间的一种微小之物。
　　但若深究其意，却是把天地大道，又比作了另外一种根植于其他层次的虚空，其他层次的宇宙的生灵！
　　只有那等生灵，才会身上生虫，诞生出繁复的群落！
　　“难不成……”
　　忽然，方乾元心中一动。
　　他有些明白昔王的意思了。
　　这句话恰好解释了方乾元之前的疑问。
　　若说为何，人体所产生的法罡和法力，与自然界中的雷霆如此相似，以至于外在的表现形式几乎一模一样，自然是因为，道法自然，一切种种，皆是由天地而来。
　　如果把天地大道也比作一个巨大无比的人体，或许，雷霆，天劫，诸般力量，也是其所修炼出来。
　　昔王看着方乾元，却并不深究这一问题，只是叹息道：“‘人为天之蟲’，以区区人类，渺小之身，妄图以身合道，掌控天地，是何等的可笑？”
　　“而且即便你掌握了这一方天地，成功成就天道之境，也无从掌握更高层次的大道。”
　　“到头来，你所追寻的一切，仍然还是镜花水月。”
　　他忽然就像是取得了平衡：“本座认栽了，输在你这样的小辈手中，似乎也不算什么，既然本座无力对付你，那就束手就擒，悉听尊便好了。不过，本座会亲眼看着你是如何失败的。”
　　他说完，竟然真的垂下双手，不再一副负隅顽抗的模样。
　　看得出来，方乾元片刻厚积薄发，炼就法罡，给了他极大的触动，而本身以身合道的状态，更是击败其自傲的最后一击。
　　方乾元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昔王，好像有些奇怪啊！
　　但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召来雪狼卫，辅以多种禁制和秘宝，将其带了下去。
　　……
　　昔王的到来，还有他的束手就擒，并没有在诸天盟内引起太大的波澜。
　　因为方乾元从始至终，都是亲自出手，甚至将其转移到了自己的地盘，天晶雪原之内进行擒猎。
　　但方乾元明白，他既已经顶替柳传玺身份，那就必然对玄阳宗有所交代。
　　于是他一面指示宗内钦天院，向玄阳宗发起知会，一面提审昔王，意图从他口中得知其来历，好尽快与柳传玺割裂开来。
　　出乎意料之外，昔王竟然异常配合，很快便吐露，自己是来自于玄黄历八十余万年，也即是距今不到二十年万年的近末之世的古修大能。
　　“当时灵尊早已成道，踏入永生之门，缥缈无踪，仙盟经过多番内耗，几近分崩离析，但由于盘氏太上教同样凋零，这般的内耗，倒是没有引发太大变故，因而数十万年间，一直得以维持。”
　　“也就是在那时候，预言之中的末法之世不断显现征兆，从上层界域开始，绝域蔓延，法力消失。”
　　“如果把整个诸天万界比作一个人体，那就是这一人体，正在失去灵魂和生机，逐渐趋于衰亡……”
　　三日之后，守中宫内，方乾元麾下白傲雪，正在亲自向其转述昔王的交代。
　　这份交代之中，不但讲明了他自己的来历，更涉及到一段贯穿玄黄历六十五万年间，灵尊活跃的世代，一直延续至今的失落历史。
　　“仙盟之人无法抗衡这种衰亡，只能进行大迁移。”
　　说到这里，白傲雪的目光闪了闪，讲述出了一个此前已在太上诸天二教之中有所记载的结论。
　　“芝灵世界，就是仙盟之人所选定的其中一个中转之地，而他们的目的地，正是我等所在的御灵世界！”


第1435章　昔王的过往
　　大雪山，地底监牢。
　　幽寂的走廊中，油灯散发出朦胧的光亮，昔王独自一人盘坐在布满禁制的特殊牢房中，面上被栅栏倒映所造就的黑色长影覆盖，神色显得肃穆而又沉静。
　　他如同雕像，整个人就在原地一动不动。
　　走廊外的不远处，两名兵人如松挺立，目光炯然，一眨不眨的紧紧盯住他，面上毫无波动，暗中却是在传音交流。
　　“他这样多久了？”
　　“从昨日转了一下身，足足有十个时辰。”
　　“在这绝域法阵之内，还能保持入定，当真厉害。”
　　“若非如此，何来上头如此关心？可要小心一点，之前白姑娘就曾来提审过，嘱咐我们要严格执行看守的条例，这人比之前关押的任何古修大能都要强大和危险！”
　　此处所在，乃是大雪山下的地牢，方乾元暂时还不想让宗门或者诸天盟得知昔王的存在，有关昔王顶替的身份，柳传玺相关手尾的处理，也在秘密进行之中，还需得等到玄阳宗派人前来，确认柳传玺已经遇难，此人并非原本的他，才好做更进一步的处理。
　　而且对于方乾元而言，昔王真正的价值，是其所携的记忆和所知，在这期间，当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也有足够的能耐和魄力，独力镇压此人，不怕他翻起风浪。
　　在两名兵人交谈的时候，外面的过道传来一阵脚步声，在这幽寂的雪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转头看去，发现是自己典狱司的首领，正带领几名气息深沉的同僚过来。
　　其中一人衣饰不凡，竟是个气度雍容的中年女子，她正是曾经的苍云八杰之一，后因崇慕方乾元而加入兵人司的“清梦仙子”方莲。
　　如今二十余年过去，方莲在兵人司中已经位高权重，拥有着不下于司院掌使和各部堂长老的势力，而其所执掌的堂口，正是适合其梦道神通发挥的刑讯审问。
　　等闲人物，当然不会惊动她，但昔王身份非凡，修为实力又远非寻常俘虏可比，方乾元想要从他脑中得到更多完整的东西，也不得不请动她。
　　方莲得知方乾元看重此人，当然是尽心尽力，和堂中众多高手商议推演，做足准备之后，制定出一套利用梦境追溯记忆的计划，如今正要趁着昔王虚弱，用在他身上。
　　“打开第一层禁制，接入镇邪法阵！”
　　方莲来到牢门前，看了看仍自盘坐，对他们的到来无动于衷的昔王，直接吩咐道。
　　典狱司的首领点点头，示意麾下随从照做。
　　不久之后，伴随着灵光的涌动，一根根如同实体的黑色锁链光影在众人面前浮现出来，生涩而又沉闷的金铁交击之声响起，栅栏之上，似乎有一片片如同蝴蝶的黑影飞离。
　　又过了片刻，空中有无数呈现暗金之色，外形如同蝌蚪的法术咒印也浮现出来，活物般缓缓蠕动。
　　它们受到大阵之力的牵引，以栅栏中线为分野，“爬”到左右两边，露出一个宽达三尺的小门。
　　有人上前，把几个蒲团摊在牢门前的地面，以方莲为首的几人便上前盘坐，以战阵之势把彼此气机连接一体，共同注入到方莲所召唤出来的浑蒙灵光之后。
　　随着方莲往前一指，无形的食梦天魔如同流光飞逝，没入昔王体内。
　　……
　　无名世界，一座荒凉的高山上，原本应是繁花似锦的灵园变得贫瘠而又荒凉，成群的宫殿伫立于山巅，雄伟和壮丽不再，反倒显露出几分破败。
　　“老祖，灵峰枯绝，矿母已逝，咱们这座福地，真的保不住了！”
　　“唉！”
　　昔日英杰满座，热闹非凡的仙宫大殿上，一名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目中含泪，向坐在上首的老者禀报。
　　老者却也只能轻叹一声，无奈应诺。
　　“既然如此，咱们齐云宗，就到此为止吧！”
　　“老祖！”
　　“老祖！”
　　大殿之中，有人痛心，有人惊愕，有人恼怒，但更多的，却是迷茫和无助。
　　“齐云宗，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大殿的角落，一名被成年修士带在身边，似是后辈弟子的少年目中带着惶惑，呢喃自语道。
　　画面突变，少年随着似乎是其师长的人物行遍大地各方，游历凡尘，修炼神通法术之余，孜孜不倦的追寻灵脉和宝材。
　　当其时，却已是法道落幕之年。
　　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了足够供应高阶修士修炼的灵蕴，他那业已修炼至羽化之境的大能师尊同样失去了一身法力，变得与凡人无异。
　　老祖在解散宗门之后的当年，即坐化殡天，留下偌大基业，却无人有心继承。
　　对于踏上仙路的玄门修士而言，除却灵峰福地和天材地宝的各种财富，都如同粪土。
　　齐云宗嫡系一脉，修为最高的数人干脆把山门交给庶支，自己带着各自资质最佳的真传弟子各奔前程。
　　在数十年间，师尊带着少年走遍天下，踏足无数秘境，险境，但却终究无法寻得如同原来山门一般的灵峰福地，振兴宗门，重建齐云的梦想，也化作了一场空。
　　游历途中，他曾遇到同门师叔师伯，凭借一身大道之余的奇技淫巧，得世俗国君看重，奉为国师，享尽荣华富贵，但却仍旧郁郁寡欢。
　　也有人堕入魔道，以邪功杀人血祭，意图闯出一条不凭灵气的康庄大道。
　　有人绝望之余，散功归凡，从此封闭内外天地，归隐世俗。
　　数十年时间内，少年也磕磕绊绊，勉强修炼至先天之境，得到百余寿元大限的增持，然而，整个世界的腐朽衰败变得愈发严重，原本明朗清晰的前路，也似乎一下断绝。
　　他竟然感应不到应该修出的法力，也完全无法重现宗门所授的结丹之法。
　　“偌大天下，竟已无人结丹了吗？我不信，我一定要追寻仙迹，重新找回！”
　　早已不再年少的少年，开始疯狂追寻一切修炼晋升之法，各种奇门遁甲，秘法巫术，甚至曾经弃之如敝履的邪魔外道，都不惜一试。
　　仿佛是他的努力终于感动上苍，就在他屡败屡战，几乎用尽一切办法都无法获得提升的时候，典籍之中记载的仙盟上仙，竟然从上界降临！


第1436章　听天由命
　　“我们来迟了！不曾想到，道戊兄竟然已经仙逝！”
　　巍峨的高山上，一道光柱宛若神剑劈开灰暗的天地，浩瀚虚空向两边裂开，露出一道贯穿云霄的狭长星门。
　　在这星门之内，几名玉冠仙袍，气度不凡的上仙凌空踏立，面上神色肃穆，对着诚心参见的人影说道。
　　“你是此方世界，齐云宗第七代弟子当中唯一晋升先天的真传吗？还真是可惜啊，原本的良才美质，耗尽光阴，竟也连结丹都未曾成功！”
　　“此方天地已经彻底破败，变成了绝域，你留下来是不会有任何前途的，愿意跟我们走吗？”
　　那人抬起了头，早已垂垂老矣的面容上，露出如同孩童的纯真笑容。
　　“我愿意！”
　　“很好，看来你道心尚存，并未被这凡尘浊世蒙蔽了心眼，既然如此，我们就走吧。”
　　“对了，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
　　“赵昔！”
　　“好，赵昔，从此之后，你就是我齐云仙宗第一百八十三代的真传弟子！”
　　赵昔面露欣喜，毫不犹豫的高高跃起，飞入仙袍道人所在的狭长星门。
　　自此之后，赵昔进入了一个奇妙的仙灵世界，那里是齐云仙宗的总舵所在，亦是宗门前辈未雨绸缪，为其嫡传所设的最后洞天所在。
　　直到那时，赵昔才明白，他们本土的齐云宗，并非是真正的齐云宗，而只是上界齐云仙宗设立在下界洞天的一处分宗。
　　师祖道戊子本是仙宗传人，担负着栽培后辈，监察地方的重责，然而千年之前，该处世界就莫名与仙宗总舵断绝了联系，名为末法绝域的可怕之物笼罩星空，杜绝了大能高手横渡虚空的可能。
　　他的寿元急速衰减，法力也不断枯绝，好不容易向星空发出讯号之后，更是连赖以维持的根基之所，山门灵脉都彻底耗尽。
　　道戊子自感无颜面见本宗，也等不到上界来人，只能宣布解散宗门，任凭自己这一支脉的弟子各奔前程。
　　他是寄望于此方地界的大好河山还有灵蕴残存，能够勉强供应一二道境修士。
　　若有宗门束缚，弟子们难免分配不匀，反有怨愤之心，倒不如让他们各凭本事去争取。
　　但他也没有料到，末法之世来得如此迅猛，短短百余年间，便把一切希望抹杀殆尽，解散的齐云宗再也没有人才崛起，彻底沦落在了凡尘。
　　反倒是他之前不抱任何希望的传讯，不知为何，竟让上界仙宗侦知了，得知此方世界变故，仙宗也尽力派人来援，终于在百年之后成功降临，带走赵昔这个唯一的嫡系真传。
　　明白前因后果的赵昔，感叹命运弄人之余，倍加努力修持上进。
　　凭借着困苦绝境历练出来的志气与决心，加上原本就堪为龙凤之姿的绝佳根骨，他的修为一日千里，短短几百年间，便接连超越宗内多位知名天才，成为了各脉之中最为耀眼的一颗明星。
　　然而好景不长，平静的修炼生活终被外界纷乱所打破，齐云仙宗与其他各方争夺灵脉和福地的战争，波及了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总舵洞天。
　　无数外敌入侵，宗门被迫召集上下各代弟子与敌人争战。
　　这是一段长达万余年的漫长征程，昔日的下界赵昔，不知不觉，成长为威震四方的大能昔王。
　　再接下来，便是他与仙盟的其他巨擘大能共商大计，决定未来的前路。
　　此前仙盟早有预言，以及上代至尊灵尊所遗留的密旨，指点众人寻找下界宇宙中心，一处名为玄黄大世界的特殊所在。
　　那里是绝域波及最为缓慢，灵蕴留存最为完好的所在。
　　虽然限于混沌虚空层次本身所限，其力量等级不高，天道亦难以显现，但若以上界仙山福地和诸般灵蕴注入，必定能够打造成为众修生存和发展的世外桃源。
　　于是，昔王又和其他大能高手一起踏上寻找玄黄世界的征程。
　　在此过程之中，发生了诸般变故，各种人和事物如同走马观花，不停在其记忆之中闪现，甚至还有仙盟内部的勾心斗角。
　　但在万众法修共同的努力之下，这处地方，终于还是为他们所寻得。
　　原来，它早就在太上圣教，盘氏余孽的掌控之下！
　　毫无意外的，一场针对此界的争战就此展开，无数大能高手纷纷参与其中，诸般秘手，后招相继布下，终于，仍然还是仙盟棋高一着，成功把它的掌控之权从盘氏余孽手中夺取过来。
　　但也就是这一战，耗尽了仙盟的最后一丝底蕴，再加上绝域蔓延，越来越多的道境大能和得道成仙的强者失却果位，沦落凡尘。
　　昔王同样因故流落在了前往下界的路途中，被困于小小的芝灵世界中，无法离开。
　　昔王当时已是八劫玄仙，真灵之中，自蕴长生，即便大道隐遁，也能勉力维持，更有同行之人所携的诸多宝材，乃是仙盟秘库所带出，于是，他和最后的几名同行修士把灵脉根植于于此，诸般仙根灵材也相继种下，然后纷纷相继耗尽寿元，天人五衰而殒落。
　　朦胧的梦境演化至此，已是变得模糊不清，方莲最后只看到，昔王身穿仙袍，站在高高的山岗上，眼神冷漠的看着被他作为奴隶使用的地魔人辛勤劳作。
　　这一看，就是足足百余年。
　　地魔人费尽心血，终于在一座大山的中腹，修建出了规模宏大的陵寝。
　　昔王赶走地魔人，亲自把其他同行修士的尸骨收殓，埋葬于此，更是倾尽自己毕生所学，为其设置封印，禁制，隐藏起来。
　　画面陡然又是一转，昔王自行躺落在一个厚重的青铜大棺内，昏暗的蛟油魂灯照映下，面庞如同石雕一般冷峻和呆板。
　　“仙陨了，神灭了，父母亲人，子弟儿女，朋友故旧，全都已经尽归尘土。”
　　“本座纵然苦苦等待，又有什么意义？”
　　“不如听天由命……”
　　在一阵如诉如泣的幽然长叹中，棺盖缓缓合上，梦境也跟着彻底陷入黑暗。


第1437章　开天辟地
　　“这就是昔王的人生经历吗？”
　　守中宫内，方乾元坐在云台上，手持玉牒，以神识阅览良久，陷入了思索。
　　方莲看着方乾元的身影，说道：“昔王本是玄黄历八十万年那一代修士，古时寿元法则尚还显现于世，只要修炼有成，活个成千上万年总不是难事，然而如他一般，达到数万年，二十万年，确有另外一番奇遇。我怀疑，关键就在他所携带的仙盟宝藏之中，然而同代修士当中，其他人陆续老死，只有他一人苟延残喘，甚至在绝望之中心灰意冷，修建陵寝埋葬自己，这份宝藏，怕是也无法做到真正的长生不朽。”
　　方乾元回过神，道：“不，你错了。”
　　方莲微怔：“嗯？”
　　方乾元道：“昔王所证的道果，只怕是真正的长生道果。”
　　方莲讶然：“那……那他为何会落至如此境地？”
　　虽然昔王一直存活至今，但以古修的标准来判断，应当是属苟延残喘。
　　他的神魂和真灵已经受到严重的损伤，就连原本的肉身都早已经腐朽，并非典籍之中记载的那般表现。
　　方乾元道：“是受末法影响，才变得如此。”
　　方莲：“末法……”
　　方乾元道：“从他记忆可知，末法是一种由天地大道本源层面而起的衰败现象，具体表现为灵脉枯绝，法力消失，如果把整个宇宙比作蕴含生命的人体，那就是那一‘人体’的生机正在消失，生存于其中的血肉，器官，自然也无法苟活。”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自主又想起了昔王所说“人为天之蟲”。
　　古修的宇宙观中，对于天地大道的认识，是万物生灵，为天地之精，大道之华，是寄居于天地大道之内的存在。
　　但这是经过美化的描述，换成凡人肉身，那便是人体之内的虫子。
　　“宇宙……人体……”
　　方莲感觉自己的观念有些受到冲击。
　　方乾元却似有感慨：“古往今来，不乏大能创世，开天辟地的传说，譬如那太上圣教，盘氏教主一脉的源头，盘古大神，便是远古洪荒之前的创世大能。”
　　“古之宇宙如鸡子，浑蒙不清，是他从混沌之中执斧，一把破开，方才区分了清浊，演化正面的清灵宇宙和九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