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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鬼万仙-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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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蜒忙道:“我与紫若师伯无冤无仇,武功差的极远,何必自讨苦吃,非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此事涉及数位万仙弟子性命,我呈上证物,宗主也并非糊涂之辈。”

    便在这时,又见两人飞速赶来,身轻如燕,有如乘风一般。众人一见,认得是张千峰与洗水道人。两人问起事端,盘蜒又照实说了一遍。洗水道人思索片刻,说道:“盘蜒师弟说的半点不错,那天我遇上八臂鼠,被他重伤之后,假装昏迷。那八臂鼠也被我狠狠刺中几剑,伤的极重,本也动弹不得。不久我隐约见一紫袍人将他带走,眼下一琢磨,那人声音心法,正是紫若师伯无疑。”

    盘蜒喜道:“有师兄替我作证,此事万万冤枉不到我头上。”

    鲲鹏叹道:“本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紫若身份非常,这也。。。。也瞒不过去。那六个老头固执的紧,唉,这又是一桩棘手官司。”

    雨崖子将紫若尸身载了,众人越崖回山,见山上已皆是围观门人。有数个遁天好手眼力过人,瞧见尸身,大吃一惊,忙质问道:“为何紫若会死在山下?这桥可是被他万紫千红掌所断?”更有人匆匆赶往本宗,向菩提报信去了。

    鲲鹏淡淡说道:“咱们正要向宗主禀报,详情暂无可奉告。”群仙便赶往本宗神山,那山名曰昆仑,乃借名于古籍所载一仙山。这昆仑山上云气缥缈,仙雾缭绕,上有数万青松绿柳,数万珍禽异兽,山势平缓,宛如卧龙,偏偏有千丈之高,百里之遥,乃是宗主菩提与五大仙使闭关修炼,处理要务之地。若无要事,除了这六人与打理的许多童子、护卫之外,唯独遁天层门人可随意出入。

    鲲鹏道:“洗水、盘蜒、千峰,你三人可随我等入内。”托着尸体,与雨崖子、千灵子、宣途等人踩着古桥,走向青山。桥上有一红木天门,约有二十丈高,古朴宏伟,鲲鹏运飞升隔世功遁天层功力,那门一声巨响,由此敞开。

    过桥之后,只见一条平整铺石大道绕山而上,两旁绿树繁茂,有如高墙丘阜,途中有淡淡云雾游动。众人脚程皆快,匆匆而行,约莫小半时辰,来到一园林中,林内有许多高阁殿堂,红墙白窗,高高耸立,唯有鸟兽之声,钟钵之响。有数个道童打扮的人迎了出来,他们早已得了消息,说道:“宗主与仙使已在青丘殿内,还不快去明示经过!”

    鲲鹏等人武功虽高,但对这些道童却不敢无礼,齐声谢过,走入那青丘殿中,这大殿高大广阔,内饰倒也朴素,只见高台之上,六个老仙端坐蒲团,正中一白发白须的老仙,便是万仙门宗主菩提,他道:“紫若为何而死?是何人下的手?又是何人当先见到?”

    众人跪倒在地,鲲鹏恭恭敬敬的答道:“宗主,此事非同小可,我山海门中有一干将,乃是海纳派雨崖子师姐坐下弟子。他亲历此事,正要陈述案情。”

    盘蜒于是将自己在危途山悬空桥遇刺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那六个老仙并不打断,脸上全无表情,直至盘蜒说完。海平说道:“盘蜒,你乃初涉渡舟的弟子,即便武功可与飞空层门人比肩,那紫若要杀你,你若事先不知情,绝不是他的对手。”

    盘蜒道:“弟子在外遇上一桩奇事,涉及数位万仙同门惨死,手中握有要紧证据,故而小心戒备。而紫若师伯出言试探,所说之事极为详尽,我不曾对旁人说起,心下起疑,便故意卖个破绽,诱他偷袭,用‘雨散’双环打伤他双眼,惊险逃过一劫。”

    蝉鸣问道:“你将你二人所使招式复述一遍。”

    盘蜒忙将两人过招情形详述出来,蝉鸣反复提问,盘蜒手脚比划,一一解答。

    苦朝派一黑脸高大的老者说道:“你说你追下山崖,见紫若被人刺首而死,那人旋即翻山而去。依你之见,此乃杀人灭口,咱们万仙之中仍有行凶叛徒了?”

    盘蜒听说这苦朝派老者名叫暗谷,于是答道:“回禀暗谷祖师,弟子确有此疑。弟子在外间偶遇一凶案,数位万仙弟子遭恶人所杀,但那恶人留下一丝绢。。。。”

    蝉鸣老道脾气不小,当即说道:“你说的那几人,正是我圣阳派弟子。我派召开元、于步甲二人同去追查他们下落,这二人仍未向我回复实情。”

    盘蜒“咦”了一声,说道:“但那二人想必已然回山了?”

    蝉鸣瞪目说道:“我听得消息,他们就在门中,我等候已有数日,却不见他们来述说此事。”他本已等的极不耐烦,当即运千里传音功夫,喝道:“何茂,何茂!快让你那两个徒儿来见我,禀报仇杀之事!”那何茂乃是跟随他最久的弟子,蝉鸣曾传他一套传音之法,可隔数百里,传声入何茂耳中,而那何茂亦可简单答话。

    等了许久,蝉鸣陡然站起,拔剑在手,一道红光如火龙般直飞出去,刺向屋顶,海平老仙双手一转,施展“混元玄功”,空中陡现一漩涡,将那火龙吞没,他道:“蝉鸣,你养性多年,怎地毫无长进?眼下为何发火?”

    蝉鸣怒道:“何茂找到召开元、于步甲,他二人也已死去多时!被那恶贼折磨的不成人形!”

    众人闻言皆大吃一惊,盘蜒立时想道:“那。。。那人杀我不成,当即去找召开元、于步甲,以此断我人证?”忙道:“那二人定将此事告知过旁人,可否问问有无其余人知晓?”

    蝉鸣灰扑扑的脸上布满杀气,又问了何茂几句,叱骂道:“他二人龟缩家中,拖延多时,为了居功,连何茂都不曾知闻其情。好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徒!”

    盘蜒脑子急转,暗想:“不,那两人绝不至于如此。定是他们受人威胁,不敢轻易出门。那人为何不早将他二人杀了?对,他欲先对我动手,故而对那二人恫吓威胁,暂且稳住,要杀我之后,再去找那二人。”当即将这念头说了出来。

    蝉鸣稍稍冷静,沉吟道:“如照你所说,那灭口之人非但武功极高,心计极深,地位也更胜过我弟子何茂。不然那两人岂会吓成这幅模样?”

    盘蜒急掏出那丝绢來,说道:“这丝绢乃是一重要线索,上书天外剑。。。。”

    海平打断他道:“盘蜒,至今之事,皆是你一面之词。你说紫若乃是凶徒,紫若已死。你又说召开元、于步甲可替你作证,但他俩也已死去。其中蹊跷,岂不可疑之至?”

    菩提奇道:“海平,你又有何见解?”

    海平静默半晌,说道:“根本没有什么八臂鼠,又或者盘蜒便是那八臂鼠。”

    山海门众人大吃一惊,鲲鹏、张千峰齐声喊道:“师父,师祖,此事绝无可能。”

    海平道:“便是盘蜒杀了咱们万仙门人,又是盘蜒杀了于步甲、召开元。紫若察觉异样,故而他杀了紫若。他见此事闹得太大,因而编造长串故事来。那丝绢上有何异状,皆无关紧要。”

    盘蜒蓦然抬头,凝视海平,见海平双目低垂,依旧不露心迹,他似是推断案情,全无偏见,但几句话将盘蜒逼上绝境。

    雨崖子怒道:“我徒儿是什么样的人,我自个儿心里清楚!他怎会做出这等事情?”

    洗水也道:“祖师,紫若确与那八臂鼠狼狈为奸。此乃我亲眼所见。那八臂鼠身形矮小,也绝不是盘蜒。”

    海平点头道:“那乃是缩骨之术,并不稀奇。你所说如果不假,那盘蜒定是与紫若闹翻,非杀他灭口不可。我亲眼所见,这盘蜒武功高强,绝非凡俗,一举击败会试众敌手,可谓深藏不露,如今连紫若也败在他手上,或有许多奇异本事。”

    盘蜒默然不语,张千峰大声道:“祖师爷所言并无实据,皆乃推测罢了。”

    菩提忽然道:“然则紫若确死在盘蜒身边。五位仙使,不知大伙儿意下如何?”
………………………………

二十五 锒铛入狱心自在

    众人顿时心情绷紧,静候六老裁决。鲲鹏、雨崖子看着海平,眼中满是怀疑。

    海平道:“此事再明白不过,盘蜒乃罪魁祸首。”

    蝉鸣道:“何以断定?召、于二人绝不至畏惧区区第三层弟子。我说他所言为真。”

    暗谷道:“此人短短四年便至渡舟一层,或许隐瞒真实功夫,倒需试上一试。”

    天地派仙使名曰杨木,一身淡绿袍子,他道:“暗谷,你要怎生试法?”

    暗谷道:“我运摧肠掌,搅他肝肠,他功力深浅,一试便试出来了。”他苦朝派有诸般折磨敌人的法门,这催肠掌力令人如入油锅,痛苦无比,决计无法忍耐,非使出吃奶的力气抗不可。

    杨木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可惜。好端端一条性命。”听他语气,似盘蜒必抵受不住,性命难保,但他却又无心相救。

    菩提面向蒙山,问道:“这弟子乃是神藏门下,蒙山,你有何见解?”

    蒙山“哼”了一声,脸色阴沉,并不言语。

    菩提对暗谷道:“你那功夫太过狠毒,运用时需拿捏分寸,不许取盘蜒性命。”

    暗谷摇头道:“拿捏不准,非得致人将近死地,方可探出虚实。如他死了,不过一渡舟弟子,有何可惜?”

    只听“刷”地一声,鲲鹏拔出长剑,怒容满面,喝道:“暗谷!你说出这等话来,已无半分仁心,与万鬼的恶徒又有何异!今日我鲲鹏在此,万不容你碰盘蜒一根手指!”他为人最不顾俗法尊卑,听暗谷如此蛮横,不禁勃然大怒。

    雨崖子也踏上一步,说道:“盘蜒是我徒儿,他为人如何,我最是清楚。几位仙使无凭无据,若要酷刑罚他,还请连我一并处罚!”

    千灵子道:“盘蜒老弟好得很哪,几位老哥,可别逼人太甚了。”

    暗谷冷冷说道:“就凭你们这几个遁天层的小子,为一无名小卒,难不成想造反么?”

    盘蜒心下感激,忙道:“诸位尊长稍安勿躁,且听弟子说几句话。”

    菩提也不愿当真处罚眼前众人,点头道:“你说吧。”

    盘蜒问道:“蝉鸣祖师,不知你那几位弟子是何时遇害的?”

    蝉鸣道:“约莫四、五个月前。”

    盘蜒道:“彼时弟子正在海外陆腾之地,如何能有这般分身本事,回中原杀了这些同门?此事陆振英师妹、千灵子前辈,宣途前辈皆可为证。”

    千灵子叫道:“不错,不错,此事千真万确,决计不假!当时我正在那墓中倒腾呢。”

    海平“哦”地一声,又长长思考,说道:“凶手未必是你,但你却非并无同党。”

    盘蜒哈哈笑道:“我盘蜒入门不过四年,此前与万仙全无涉及,却能够培植势力,麾下有这许多高手卖命,万里之外,受我调遣杀人,连紫若师叔都牵涉其中,诸位仙长当真相信此事么?”

    海平一愣,无言以对,菩提等人也觉此事太过离奇。

    暗谷道:“那紫若确确实实为你所杀,此事你也想抵赖么?你或不过是其中一员干将罢了。你受一首脑指使,欲杀紫若灭口。”

    盘蜒道:“我若不过是一小卒,又与圣阳派弟子之死无关,我为何要杀紫若?我又如何能杀得了紫若?那首脑这般调兵遣将,岂不是自乱阵脚,惹人猜疑么?此事已无实证,暗谷祖师宁愿信这匪夷所思的推论,也不信我盘蜒凭性命找出来的证据?”他口齿伶俐,才思敏捷,辩解时自然而然便加倍令人信服。暗谷口才与他天差地远,想要指摘,却一时理不清头绪。

    菩提点头道:“你这么说,似有几分道理。”

    盘蜒又道:“宗主与诸位仙使武功登峰造极,杀我盘蜒不难,我这条性命也无足轻重。然则我死之后,若那真凶仍留在万仙,以此人心计武功,乃是极大隐患,稍有不慎,连诸位也有性命之忧。不如留我性命,严加看管,以求此事水落石出。”

    菩提不禁动容,喃喃道:“不错,不错,其中轻重缓急,决不可颠倒。”

    暗谷厉声道:“好一张尖牙利嘴!多说无用,盘蜒,你真实底子如何,咱们便来试上一试!”站起身来,五指并拢,刹那间,盘蜒如入铁箍,身子腾空而起,朝暗谷飞去。他这一招手法太快,力道太巧,鲲鹏、雨崖子两人就在盘蜒身旁,竟全阻拦不住。

    盘蜒惊呼一声,急思计策,只见白光一闪,他身子一轻,已然脱困,随后阵风吹来,盘蜒轻飘飘朝后飞去,转眼已回到原处。又听雨崖子喜道:“蒙山师父!”

    蒙山挡在暗谷面前,大声道:“盘蜒乃我神藏派门人,暗谷、海平,你二人急于加害于他,到底有何鬼心思?”一时间发须飞扬,杀气腾腾,威势弥漫开去,充斥大殿,直如万头雄狮猛虎,凶视眈眈。

    海平也不动怒,说道:“你知我性子,不过就事论事罢了。对盘蜒并无偏见。”

    暗谷退后半步,在蒲团上坐下,见菩提无动于衷,叹道:“当断不断,犹犹豫豫,菩提,你老了。”

    蝉鸣捋须大笑道:“蒙山性子老而弥坚,老夫甘拜下风。”他自诩也是火爆霹雳的脾气,更是护短之人,但若非被逼无奈,绝不会同向两位同辈挑衅,见蒙山如此,不禁暗暗钦佩。

    菩提问道:“蒙山,你说该如何处置盘蜒?”

    蒙山身上凶焰消退,他道:“你说怎般便怎般,但唯独不许伤他。”说罢退到一旁。

    菩提道:“既然如此,便如盘蜒所说,暂且将你关押起来,一边彻查此事。”

    蒙山并无异议,雨崖子等人也不禁松了口气,鲲鹏对盘蜒道:“师侄放心,咱们非替你将那恶贼揪出来不可。”

    盘蜒道:“那人武功极高,只怕不逊于仙使,大伙儿千万小心。”说罢朝高台上那六老望去。

    鲲鹏缓缓点头,以极低的声音道:“那海平是非不分,极为可疑,暗谷也急于迫害。”

    盘蜒自也畏惧,长叹一声,鲲鹏拍拍他肩膀,走到一旁。雨崖子握住盘蜒手掌,以她深厚功力,此时掌心已一片湿冷。盘蜒心头温暖,说道:“盘蜒这条命又烂又硬,师父不必为我担心。”

    雨崖子双目微红,眸中深情切意,已毫不遮掩,她道:“盘蜒,你莫装傻,你知道我为何待你这般好。”

    盘蜒心想:“你爱的那人不是我,而是心中的解谷。我怎生让你看透自己?”神色茫然,说道:“因为我是你徒儿?”

    雨崖子见他蠢笨,又恨又急,咬牙道:“不错!是徒儿!”

    便在这时,许多童子走来,将盘蜒用金绳绑了,推搡着走出大殿。又行了十多里路,来到一黑楼里头,这黑楼上下六层,幽光冥冥,阴森恐怖,屋檐有如枪戟一般,盘蜒暗想:“真不料这昆仑山中竟有这等去处。”

    黑楼中狱卒找一牢房,四面围墙,砖石坚硬,如钢一般,将盘蜒关押进去,再关上铁门。刹那间盘蜒没入黑暗,唯独背面墙上有一小窗,抬头可见点点星光。

    铁门上有一送说话的小口子,盘蜒闲来无事,捉地上干草卜卦,连得恶兆,不禁惊恐起来。

    他探头张望,见一人在外走来走去,喊道:“童子老兄,童子老兄,你今年到第几层了?”

    那童子倒不冷漠,随口答道:“与你一般,也是三层渡舟。”

    盘蜒又问:“童子隶属何派?”

    童子道:“执掌万仙法规,自然是法剑派。”

    盘蜒唉声叹气,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皆在这又黑又臭的地方,真是度日如年了。”

    童子有些气恼,说道:“这本是苦朝派的差事,但菩提祖师爷怕你受苦朝派折腾,特意让咱们法剑派接手。你老兄是舒坦无忧了,咱们可陪你一块儿倒霉。”

    盘蜒道:“对不住,对不住。童子老兄,我求你对菩提祖师说说,能否让他偷偷摸摸,亲自来这儿值守?”

    周围众童子大惊失色,齐声嚷道:“你可是疯了?为何要菩提祖宗亲自出马?”

    盘蜒道:“他若不来,那不出十天,咱们可就再见不着面了。你还是去向他说说。”

    那起初与盘蜒搭话的童子皱眉道:“你大可放心,此处有一遁天层师伯守着,咱们十余人,也全是三、四层好手,绝无人能伤得了你。”

    盘蜒道:“我性命是决计无碍的,但诸位小命可就难保了。我劝大伙儿一句,索性全部撤走,留我一人在此,方可活得久些。”

    众人一同喝骂道:“你大放厥词,可是活得不耐烦了?你让咱们走开,可是想要借机逃脱?你当咱们想在此守着么?”

    盘蜒无可奈何,劝了几句,终于不再相劝。

    这黑楼乃是昆仑山一处监狱,但所囚门人并非十恶不赦之徒,不过稍示惩戒,故而看管不严。最初几日,众童子兢兢业业,全无松懈,那遁天层高手也寸步不离此楼,过了数日,全无动静,狱卒皆心生不满,看管便松了下来。

    盘蜒几次三番让他们传话,说夜间或有人前来刺杀,然而他屡次算错,众人早不信他,反而骂他胡言乱语,扰乱军心,接连几天不来送饭。盘蜒不得饭食,又吃不到灵仙丹,食欲发作,心头如着火一般苦恼。。

    《
………………………………

二十六 烽火连天还俗去

    这天夜里,盘蜒对狱卒道:“今晚必有大劫,还请各位童子知会宗主,要他亲来抵挡。”

    众童子怒极反笑,为首一人道:“你来此十日,哪一日不这般大嚼舌根,胡编乱造的?你当你是什么宝贝?宗主与仙使总不能天天守着你。”

    盘蜒又道:“你们那位第五层的长官人在何处?让他前来见我。他或肯听我的话,保住一条小命。”

    狱卒首领闻言发火,取一铁条,咚地一声,敲在门上。盘蜒唯有退后,贴住墙角,那首领道:“咱们师父也非时时在此。他乃真正的仙人,莫要当他愿守着你。”

    盘蜒不再说话,往干草堆上一躺,众童子嘟囔道:“众位祖师再不处置此人,咱们可要被他吵得疯了。”

    首领叹道:“明日我便去找师父,请他问问祖师爷如何是好。再无指示,咱们便偷偷摸摸将此人杀了,省得成天在此看守。这本是一、二层弟子的差事,为何要咱们遭罪?此人又是什么宝贝?”

    众人皆点头叫好,见夜色已深,便里里外外找松软舒适之处睡下。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黑楼中再无声息,屋外却风声大作,鸟兽纷纷偃息,不敢作响,忽然间,这一层楼灯火齐灭,有一狱卒惊呼道:“什么”刹那间再无言语。

    盘蜒睁开眼来,正对狱门,盘膝而坐,那铁门哐铛一声,就此打开,借着微弱星光,只见一黑袍人站在门口,随即朝盘蜒走来。

    盘蜒大声道:“来人!来人!有凶手!罪魁祸首来了!”

    黑袍人道:“此楼中除你我之外,再无活人。菩提等人不在此山,任凭你如何呼喊,也不会有人相救。”

    盘蜒心下黯然,叹道:“我我让他们全数离去,他们便是不听。”

    黑袍人冷笑一声,说道:“你料知我会来找你?”

    盘蜒指着自己,说道:“你要夺那徘徊内丹,非来找我不可。我知你忍耐不住,不惜暴露身份,也会亲自出面。”

    黑袍人身子颤抖,似极为震惊,犹豫片刻,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盘蜒笑道:“你想要杀我,以为如此那天极神功便会挪到你身上?然则你不通那天机卷宗口诀,如杀了我,这徘徊内丹便就此断了。”

    黑袍人点头道:“你对我说出此事,以为我不敢杀你?”

    盘蜒道:“是啊,你非但不会杀我,反而要千方百计留下我这条小命。”

    黑袍人略一沉吟,踏上一步,说道:“我不杀你,但有许多法门令你生不如死,非要你说出那口诀不可。”蓦然一晃,一掌劈向盘蜒,谁知掌力从盘蜒脑袋中透了过去,竟击中幻影,而未打在实处。

    黑袍人立时转身,四下扫视,牢房中更无半点人影。但黑袍人眼神锐利,登时见到牢房门外有一脚印,当是不久留下。原来盘蜒费心多时,造一幻象,又在牢房中布下幻灵掌力,遮住自己一应动静,那黑袍人打开牢房,目光聚在幻象身上,向前走动,不顾其余,盘蜒趁势溜出房门,以黑袍人灵敏至极的耳目,竟半点都未看破。

    黑袍人自知上当,刹那间追了出去,却见四下起火,黑烟滚滚,也是黑袍人杀光黑楼中所有狱卒,不留半点活口,盘蜒再无顾忌,便以五夜凝思功掌力四处放火。这楼中木材干枯,又堆积柴草,极易点燃,眨眼间火焰已蔓延至各处。

    黑袍人捏捏拳头,心头震怒,他转念一想,却又不再担忧:“此事从旁人眼中看来,乃是盘蜒杀人逃狱,成了无可置疑的铁证,谁也不会猜疑到我头上。烧得好,烧得好。只是他身怀徘徊内丹,将来一旦融会贯通,武功之高,更胜于我,非得尽早逮住他不可。”

    大火冲天而起,宛如巨浪般翻滚,吞没这黑狱,黑袍人更不久留,施展轻功,霎时远远飞走。

    盘蜒逃出黑楼,潜藏在密林之中,料想那黑袍人本事再大,也决计找不着自己。他展开离乱**,以玄夜真气附身,不多时来到那石桥处,手按其上,以太乙奇术破了上头伏羲阵法。那大门开了条缝,盘蜒冲了出去,一路急速奔行,只见头顶一大鹏鸟飞速而过,他心中一动,知道陆振英正在上头,极为自己担忧。

    盘蜒传达心声过去,那大鹏鸟蓦然折转,盘旋一圈,落在地上,有数人翻身下来,正是鲲鹏、张千峰、陆振英、东采奇。

    东采奇问道:“师妹,你怎知盘蜒就在附近?”

    陆振英神色惶急,四下张看,答道:“我与盘蜒哥哥心意相通,若相隔不远,他有法子将念头传给我。”

    鲲鹏急道:“那囚困楼着火,盘蜒怎会跑出来?你可是思念过度,急昏头了?”

    盘蜒从树后跑出,低呼道:“我在这儿!”

    陆振英欣喜若狂,瞬间扑了上来,鲲鹏等人自也松了口气。陆振英喜极而泣,说道:“我好生担心你,总算再见着你了。”

    鲲鹏料事颇准,见盘蜒模样,霎时明白过来,说道:“可是那真凶到牢房去找你了?真亏你能逃得出来。”

    盘蜒暗暗佩服,说道:“师叔所料不差,实情确是如此。”遂简要述说逃亡法子,张千峰赞叹道:“幻灵真气,真是妙用无数,巧夺造化。”

    鲲鹏却眉头紧皱,叹道:“如此一来,你虽留下性命,但任谁瞧见此事,都道你是杀人逃亡,这罪名可当真百口莫辩了。”

    陆振英与东采奇脸色惨白,皆为盘蜒忧心,盘蜒道:“我本已打定主意,此地暂且不能待了,非得下山不可。万仙刑罚倒不可怕,可怕的是那阴魂不散,厉害至极的黑袍人。”

    东采奇问道:“那黑袍人为何非捉你不可?他若就此潜伏,谁也不会疑心他了。”

    盘蜒道:“振英可对你们说过那天极卷宗之事?”

    陆振英曾向鲲鹏禀告陆腾途中经过,众人闻言先是一惊,当即又恍然大悟,鲲鹏道:“那黑袍人是为那那凶险事物而来?那事物可还在你身上么?”

    盘蜒苦笑道:“此物极为不祥,我早已将其扔入海里,眼下确不知去向。那黑袍人武功太强,却因此不会杀我,倒也是个糊涂人物。”

    张千峰支颐苦思,总觉得不是办法,问道:“真凶必是万仙之人,你若下山之后,又如何查清真相?”

    盘蜒取出那堕崖剑诀的丝绢來,在空中展开,此物受六老轻视,并未取走。鲲鹏凝视少时,叹道:“你要去找天外剑问清此事?这这可未免舍近求远了。”

    盘蜒道:“如今敌暗我明,那黑袍人又不知有多少同党。我留在万仙,稍有不慎,便会连累诸位朋友。如在山下,独自一人,凭借算卦的能耐,那黑蛆教首领也未必奈何得了我。”

    陆振英见盘蜒心意坚决,万分不舍,说道:“盘蜒哥哥,我与你同去。你我二人同时施展神功,未必会输给那黑袍人。”

    盘蜒握住她手掌,将心思传达给她,陆振英霎时得知他爱护自己之意,她心想:“我若陪伴着他,他为我着想,随时愿舍命救我,如此方寸大乱,力强而心怯,只怕只怕反而害了他。”垂下脑袋,呆呆流泪,却不再劝阻。

    张千峰却道:“师弟,你孤身一人,总是不便。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你遭劫难,我决不能袖手旁观,不如你我一同下山走上一遭如何?”

    盘蜒本欲回绝,但瞧陆振英凄然神色,心下不忍,又知张千峰为人正直,武功才学皆极为了得,有他相伴,确可令陆振英安心不少,遂答道:“如此多谢师兄。”

    鲲鹏道:“你二人皆是我山海门干将,万万不可或缺。此番下山,途中务必小心。我留在此处,设法替盘蜒周旋,若让我逮住哪个老的最是可疑,哪怕是菩提祖师,我也绝不与他干休。”

    盘蜒知鲲鹏性子狠中有稳,粗中有细,武功在遁天一层中出类拔萃,有他与雨崖子等人联手坐镇,菩提必得权衡轻重,听他申辩不可。他心中一宽,又道:“还请师叔告知我师父,还得多照看些振英师妹,没准那黑蛆教”

    鲲鹏点头道:“不错,她也与那天极卷宗有关,此事不可不虑。你尽管放心,咱们山海门也非易与,如今被欺到脸上,正要与那黑蛆教好好较量较量。”

    盘蜒哈哈一笑,深为感激,鲲鹏道:“此处离我海纳派天门相近,你可由此还归凡世。最好那黑袍人心急赶来,我可要与他打上一架。”

    众人来到那天门处,灵脉转动,盘蜒、张千峰与众人道别,走了出去。刹那间景象骤变,物异人换,两人已身在山云之中,繁星之下,万仙种种景物已消失不见,这天门将两人传了近千里路,正缓缓闭合,那黑袍人若不知方位,决计追赶不上。

    张千峰道:“盘蜒兄,你可知天剑一派所在何处?”

    盘蜒怒道:“你自告奋勇而来,莫非竟不知道?你这七十几年是睡过来的么?”

    张千峰“啊”地一声,说道:“我确不曾与天外剑打过交道。”

    盘蜒正要嘲弄他,忽听背后风声急响,张千峰大吃一惊,袖袍急转,拦住那人去路,却见一团火红头发一闪而过,自己竟抓了个空,身后天门就此关上。那火红头发扑入盘蜒怀里,盘蜒一声惨叫,栽倒在地,那人叫道:“你撇下我,算什么男人?”

    张千峰见这人年纪幼小,道童打扮,脸上满是红色图案,问道:“小兄弟,你又是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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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一语惊醒梦中人

    盘蜒站起身来,说道:“她可不是‘小兄弟’,而是天剑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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