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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鬼万仙-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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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安先前败阵,颜面无光,但见盘蜒接连躲避,情形极为狼狈,比自己大为不如,心中反而快慰:“即便我的隔空掌造诣也不如这步光,但由我上场,尚能一拼,这油嘴滑舌的浪荡子弟哪里能赢?”

    忽然听盘蜒道:“你当我不会么?”闪过一掌,蓦然推出掌力,步光眉头一皱,心道:“此人果然有两下子。”凝力一挡,那掌力如微风拂柳,全不抵用。步光哈哈一笑,又想:“原来是唬人的。”

    只见盘蜒借着这一掌之空,突进三丈,已然近身,身法颇快,在地上奔袭宛如游鱼入水,再一拳打向步光面门,步光冷哼一声,左掌一挡,右掌劈出,速度飞快,手掌化作一道白影,盘蜒再避不开,只得勉力抵挡,但听“波”地一声,盘蜒身躯巨震,朝后退开几步。

    步光笑道:“我近身掌力更胜隔空掌,你可失算了。”一边讽刺,一边出招,一双手如风起云涌,一双腿如惊涛骇浪,攻势迎面袭来,盘蜒已全无还手之力,只是凭借轻功绕着逃窜,偶尔出手挡招,身子便一阵晃动,脸色惨白,似乎随时会吐血。

    吕流馨急道:“盘蜒哥哥,你不要再硬拼,不如。。。。”正想要盘蜒认输,但吕西悬道:“孩儿,莫要扰他。”

    吕流馨见父亲神色惊异,甚至颇为期待,虽不明道理,但也想:“盘蜒哥哥是男子汉,若因我之言而认输,他今后颜面尽失,只怕会生我的气。不,不,他待我极好,从不怨我,但。。。但总会伤他的心,还不如让他堂堂正正的落败。”

    但盘蜒一旦落败,这三场比试便算是吕西垂胜了,吕流馨登仙愿望只怕就此泡汤,她念及于此,又不免倍受煎熬,心急如焚。

    她正在排理思绪,忽见盘蜒已被逼至绝境,步光跃上半空,掌力吞吐,盘蜒无路可退,唯有举掌正面硬抗,四掌相碰,只听一声闷响,步光“哇”地一声,神色痛苦,退开数尺,唇边流下血来。

    吕流馨心头一喜,但又大惑不解:“这步光内力如此厉害,为何会被盘蜒哥哥所伤?这一下两人以硬碰硬,全无取巧之处,莫非是他心下疏忽了么?”

    只听吕西悬笑道:“好徒儿,好一招‘天运掌剑’。”

    盘蜒道:“还是师父教的好!”猛然抢上,出拳出掌,如刀如剑,步光调匀气息,狠狠反打回去,但气势已大不如前。又斗了数十招,盘蜒再一招打出,步光横臂阻拦,又是一声巨响,步光如飞鸟般直摔出去,撞在立柱上,忍不住张嘴吐血。

    盘蜒笑道:“步光师兄,这一掌滋味儿如何,还请你点评点评。”

    步光脸现惧意,说道:“你掌力为何突然增强数倍?”

    盘蜒道:“天运掌剑,自然要看天运,我得美人关切,运气极佳,出手时力道忽强忽弱,连自个儿都难以捉摸。阁下情人是容貌平平,运气只怕不好,定然非我敌手。”

    吕流馨闻言大羞,见盘蜒朝自己望来,只与他对望一眼,立时又避开双眸,心中却着实窃喜,吕西悬笑骂道:“你小子正经一些,别给我胡思乱想。”

    步光气往上冲,朝盘蜒直扑而来,这一跃已用尽全身力气,盘蜒手臂一挥,佯装要出掌,步光已如惊弓之鸟,知道硬拼绝非敌手,急忙收势,如此胸腹间露出极大破绽,盘蜒迈出采莲步伐,肩膀一顶,也封住此人膻中穴,与吕流馨取胜法子一模一样。

    步光全身麻软,无法抗拒,被盘蜒举在肩上,送回吕西垂处,学着吕流馨的语气,娇滴滴的笑道:“叔叔,我侥幸取胜,但论真实功夫,我赢不了这位哥哥。”

    吕流馨扑哧一声,笑得极为欢畅,悬门众人也哄笑起来,吕西悬道:“盘蜒,不得对师叔无礼。”

    吕西垂恨得咬牙切齿,但脸上却全无异状,接过步光,冷冷说道:“恭喜大哥练成绝世神功,你仗此古怪内力,一旦运气护身,只怕天下无敌了。”

    吕西悬心下暗叹:“我这天运掌剑,终究全仗巧合,偶然间能够劲力倍增,但却无法掌控,如真遇上棘手的强敌,而这功夫又无法发动,那局面便极为恶劣了。如真能未卜先知,将运势积攒起来,于危急关头使出,那才可真正称得上圆满无缺。”

    但眼下大敌当前,他虚张声势,也不明说,说道:“兄弟夸赞过了,盘蜒这功夫初学乍练,尚稍有不足之处。如今三战两胜,推举门人之事,还是由哥哥我做主,兄弟可有话说?”

    吕西垂也不想就此破脸,说道:“技不如人,自无异议。”

    吕西悬哈哈大笑,大出心中恶气,命仆役整治酒菜,在练武场中摆开宴席,招待垂门众弟子,吕西垂城府极深,也不翻脸,在酒桌上仍与吕西悬谈笑如常,只是两人间免不了冷嘲热讽,暗中较劲,彼此仇怨更盛。

    吕西垂见盘蜒与吕流馨坐在一块儿,彼此交谈亲密,真是一对璧人,暗想:“我听闻祖师爷极为严厉苛刻,若女子失了贞节,便不能得入仙门。侄女与这小贼如此要好,两人岂能无瓜葛?”

    他想到此处,有心激怒吕西悬,呵呵一笑,说道:“哥哥,你挑女婿的眼光倒也不差,这俩小娃娃何时成婚?可别忘了问我讨喜钱。”

    吕流馨陡闻此言,咦了一声,恨不得钻到桌底下去,盘蜒握住她小手,她身子发颤,再无法逃开。

    吕西悬摇头道:“盘蜒是我爱徒,但却并无入赘之意。”

    吕西垂点头道:“我山庄素来门规森严,男女门人,不得当众纠缠,我见他二人如此。。。。如胶似漆,以为侄女已然。。。。与他那个。。。。嘿嘿。。。。心生误解,还望哥哥见谅。”

    吕西悬听他辱及女儿清誉,如何不恼?但转念一想:“盘蜒已得我真传,行事机灵,比那反复无常的易安强上百倍,若馨儿与盘蜒不得入万仙门,让他二人成亲,有何不可?”遂笑道:“他二人本有婚约,只是万仙大事将近,故而暂且搁置罢了。”

    吕西垂淡淡说道:“原来如此,他们既是未婚夫妇,言行举止,便全无顾忌了。”暗中佩服吕西悬老奸巨猾,沉得住气,也不再多谈此事。

    吕流馨一双美目瞪得滚圆,颤声道:“爹爹,你。。。。你。。。。说什么?”却听盘蜒悄悄对她说:“我也没听清,你再要你爹爹说一遍?”吕流馨又羞又恼,狠狠推了盘蜒一把,盘蜒哈哈大笑,离席而去。吕流馨微一犹豫,随盘蜒离开。众弟子之中多有倾慕吕流馨之人,各个儿如闻噩耗,易安更是怒发冲冠,全不掩饰愤恨之情。

    众人又闷闷不乐的喝了一会儿酒,吕西悬安排住处,安置垂门弟子。他虽接纳众人,但总觉得惴惴不安,如站在深渊边上一般,心中暗想:“垂门众人,实乃隐患,莫非那万鬼门要害我之事,全是吕西垂编造的?将来怎生想个法子将他们赶走。”

    吕西悬独自思索一会儿,酒意发作,沉沉睡去,但不久之后听屋外有猫叫,又惊醒过来。

    他心血来潮,走向二姨太屋子,却听屋内有人交谈,其中有一男子声音,吕西悬听出那是易安,他心头一震,不急点破,侧身偷听。

    二姨太轻声道:“你。。。你为何又来找我?他。。。。他随时都会回来。我不是要你再不要见我么?”

    易安道:“我也不知为何,今晚静不下心,非见你不可。师父他酒喝多了,睡得极沉,你不用担心。”说罢不停挠着手上伤痕,那伤痕是当天他掐盘蜒脖子,被盘蜒抓破的,至今仍未愈合。

    二姨太沉默片刻,说道:“你不是恋上你那小师妹了么?不去找她,来找我做什么?”

    易安沉声道:“你难道还不明白我心思么?老贼当年霸占你身子,强娶你为妾,我身为弟子,功夫未成,唯有忍气吞声,我讨好吕流馨,便是为了。。。。为了向老贼报复。”

    二姨太哭泣道:“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已是西悬的人了,眼下怀上他的骨肉。你我再无牵连,他毕竟是你师父,你。。。。你这就去吧。”

    易安道:“师父。。。。老贼当年已有将吕流馨嫁于我的心思,但如今又突然横生枝节,哼,他如此不讲信义,我恨不得。。。。恨不得将这老贼宰了。”

    二姨太急道:“你千万不可这么说,你若敢伤了西悬,我。。。。立时便死在你面前。”

    吕西悬酒劲发作,再也忍耐不住,喝道:“易安,你这逆徒!我全听得清清楚楚!”

    易安惊得魂飞魄散,身子一窜,破窗而出,吕西悬追入屋中,正要追出,那二姨太抱住吕西悬,哭道:“老爷,老爷,我求你饶他一命,他今夜喝得醉了,胡言乱语,做不得数。”

    吕西悬对二姨太极为宠爱,先前听她所言,似并不曾背叛自己,反而极为忠贞,心中一软,便甩不开她,唯有在床边坐下,将她轻轻搂住,柔声哄劝。

  
………………………………

十二 锦衣夜行难容身

    易安慌不择路的逃了出来,心下惊惧,暗忖:“吕西悬这老贼必要除我,如今之计,唯有找到吕西垂,向他投诚,趁今晚先将老贼杀了。”

    他跑过庭院,来到垂门所住的偏院,正要入内,却被门中弟子拦住,喝道:“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本门之地?”

    易安道:“我乃吕西悬门下大弟子易安,有事求见师叔。”

    有一大汉走了出来,易安一瞧,正是那宇平,宇平冷笑道:“师父已然睡下,今夜不见客,师兄请回吧。”

    易安情急之下,说道:“实有天大要事,如不告知师叔,你们垂门将有灭顶之灾。”

    宇平脸色一沉,问道:“好小子,你敢咒咱们,可是想再试试我的拳头?”

    易安武功原高于这宇平,但先前诡异的败在他手下,不免有些心怯,此时又是来投靠的,不敢造次,说道:“吕西悬密谋屠戮师叔一门,我得知消息,特来密告,我甘冒奇险,来此相助诸位,在悬门已无立足之处,还请兄弟网开一面,容我入内躲藏。”

    宇平心下震惊,问道:“真有此事?”

    易安正要再行捏造,却听院内有一老者说道:“这等两面三刀,背叛师门之人,岂能容他入内?易安,你还不快快滚了?”正是吕西垂的声音。

    易安急道:“师叔,我满心正义公道,乃是诚心投靠师叔。。。。”

    吕西垂心想:“此事无论真假,皆不能容此人进来,否则反而让吕西悬有了口实。”厉声道:“你再不走,我便将你擒住,押送回大哥府上,由他发落了!”

    易安大惊失色,哪里还敢逗留?足下使劲儿,飞身上树,急急逃走。

    宇平、关尤佳、步光等人皆心下忐忑,问道:“师父,万一这人所言不假,又该如何?”

    吕西垂森然道:“吕西悬确实心狠手辣,不顾亲情,咱们今晚都惊醒些,严加防范,他见咱们守的严密,便不敢来了。哼,我好心赶来帮他,想不到竟得此回报。”

    众弟子得令,当夜轮班值守,不曾松懈。

    易安知不能再多留,趁着天黑,翻山越岭,想要就此逃远,但忽见有三、四个人影聚在一块儿,举止甚是轻祟,那几人也瞧见他,纷纷喊道:“大师兄,你怎地也在这里?你也是来对付盘蜒的么?”

    易安听到盘蜒姓名,怒火攻心,而这几人平素乃是他的党羽,对他极为尊敬,他心中一动,见此处远离山庄,倒也不惧吕西悬追来,他问道:“怎么?盘蜒那小子在这儿?”

    众门人愤愤不平,说道:“咱们见他与小师妹一前一后,勾肩搭背的走向后山,只怕。。。只怕要去做那等坏事!这小子嚣张跋扈,不懂规矩,竟博得师父欢心,将神功美人儿一并赏给了他,咱们气愤不过,非要揍他一顿出气不可。”

    易安心生毒计,想道:“先将这盘蜒杀了,再将吕流馨掳走,吕西悬投鼠忌器,想必不敢对我动手。这老贼抢我情人,我要千百倍回报在他女儿身上。”他想着想着,面露狠毒笑容,说道:“好,那咱们便悄悄跟去,若他们真做出这等不要脸的勾当,咱们就将盘蜒宰了。”

    众人吓了一跳,说道:“师兄,杀人倒也不必,若被师父知道,咱们可都难逃性命。”

    易安劝道:“大伙儿都蒙上面,装作是垂门之人做的。待结果盘蜒,再享用小师妹,她如此放荡无耻,咱们也不用与她客气,天大的事,都有垂门替咱们背黑锅。”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心动:他们久跟易安厮混,迫于他淫威,对他言听计从,不敢违逆,又恨吕流馨对盘蜒情有独钟,被易安以她娇躯相诱,哪里能忍受得了?于是纷纷说道:“便听大师兄的。”

    易安命众人取手绢遮住口鼻,穿过竹林,找了一圈,果然见盘蜒与吕流馨坐在一块儿,吕流馨哭的泪如雨下,手上捧一绿色狐狸,那绿色狐狸身上中了一箭,已然奄奄一息。

    易安惊想:“原来这疫狐是她饲养的,这可真没想到,嗯,前几日咱们巡山的时候,大伙儿射箭追杀,果然还是命中了。”

    吕流馨哭道:“绿狐,绿狐,我不该。。。不该留你在这儿,想不到竟害了你。你为何要离了后山,到处乱跑?你不知外头危险么?”

    盘蜒柔声道:“小师妹莫要担心,我有法子,可救这绿狐。”

    吕流馨喜道:“真的?”抱住盘蜒,在他脸颊上一亲,说道:“盘蜒哥哥,你快些。。。快些救它。”

    盘蜒接过绿狐,手掌轻颤,已拔出那箭矢,毒血登时涌出,盘蜒伸手在它身上按摩抚摸,血流立止。

    这绿狐身上气血流动与人体迥然不同,故而医人的点穴法门对它却无用。但盘蜒精通太乙术数,将绿狐血脉视作太乙八将阵法般推算,自然出手奇准,效用非凡,而他此刻体内真气也非同小可,以此替小绿狐止血治伤,几有起死回生之效。

    吕流馨见小绿狐神情缓和,偶尔能眨眼,模样甚是平静,料来已度过难关,顷刻之间,她再难抑制对盘蜒心意,搂住盘蜒,将脑袋倚在他肩上,小声道:“盘蜒哥哥,谢谢你啦,你对我。。。这般好,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盘蜒道:“你让我亲亲你的小嘴,我便心满意足了。”

    吕流馨娇躯发颤,不敢答应,心里却千肯万肯,只盼盘蜒能明白她的心思。

    盘蜒笑道:“你不回答,我便自个儿做主了。”

    吕流馨使尽全力,这才“嗯”了一声,闭上眼,不敢去看盘蜒,忽然只觉唇上一热,她呜地一声,刹那间手脚无力,但又热情高涨,脑袋微微扭动,任由盘蜒亲吻。

    两人吻了许久,吕流馨睁开眼来,眸中柔情似水,小声道:“盘蜒哥哥,我。。。。我的心好乱。我。。。。我明明想去万仙,但又绝不想与你分离。你。。。。你想我怎样?我爹爹已许了我两人婚事,在我心里,也早。。。早就把自己当做你的人了,可是万仙。。。。万仙。。。那是我一辈子的梦啊。”

    盘蜒依旧在笑,神色令她猜测不透,突然间,盘蜒惨叫一声,一柄长剑刺穿他身子,吕流馨大骇之下,肝肠寸断,竟忘了反抗,被四五个汉子制住,她见盘蜒被一人抛在一旁,身子抽搐,似乎活不成了,她脑中大乱,恨不得也立时随盘蜒而去。

    只听一高大的蒙面人道:“点她穴道,将她脱的精光,大伙儿一个个来,不许争抢。”

    又有一人笑道:“这小媚狐平常老招惹老子,偏偏不让我碰,我可早等的不耐烦了。”

    那高大蒙面人喝道:“你胡说些什么?”

    吕流馨顷刻间醒悟过来,怒道:“是你?你是大师兄,你是三师兄,你是四师兄,你们。。。。你们。。。。。”

    众人心头巨震,齐声叫喊起来,兴罗布问道:“大师兄,她认出。。认出咱们,如今。。。如今该怎么办?”

    易安冷笑道:“还能怎样,完事之后,一并杀了。”他其实另有盘算,想要长久霸占吕流馨,但此事不能言明,而需找一时机,将这四人一一杀死,再将她夺走。

    吕流馨大哭道:“你们杀了盘蜒哥哥,我。。。我就算化作鬼,也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话音刚落,最外头一弟子痛呼一声,脑袋飞上了天,紧接着,又一弟子口喷鲜血,胸口染红,倒地而亡。

    易安、蒋正争、兴罗布同时拔出剑来,神色惶恐,只见树影之中,盘蜒披头散发,一身劲服沾染鲜血,手中妙水剑闪着银光,他哈哈大笑,嗓音嘶哑,如同乌鸦,回荡在树林上空。

    吕流馨欣喜若狂,喊道:“盘蜒哥哥,你没事么?”

    易安厉声道:“我明明刺中你心脏,你怎地未死?”

    盘蜒嗅到了血腥的气味儿,受到重伤刺激,见证人性的丑陋,一时又快活起来,那痛苦与乐趣压制了食欲,让他一时不再感到无聊。眼前的人皆是他的玩偶,操纵于股掌之间的傀儡,但这些玩偶也会反抗,令盘蜒遭罪,这让盘蜒高兴坏了。

    他扮作乖巧的徒儿,他扮作风流的恋人,他扮作友好的师弟,他扮作得力的助手,他扮作凄惨的受害者,如今他又要扮作罚恶的神,享受复仇的快乐,虽然他的仇人也不过是他手中愚蠢的棋子。

    盘蜒沉迷于自己的虚伪,但他的虚伪却揭穿了每个人的伪装,他由此认为自己是最诚实的人。

    如果他们不能让自己舒心,盘蜒会毁灭他们,毁灭的过程,盘蜒从中作乐,他一直在这么做,从古至今,在梦境与现实之中,盘蜒都是如此。

    蒋正争大喝一声,长剑狠狠劈落,盘蜒身子一转,隐没在丛林之中,兴罗布冲了上来,在灌木丛中乱砍。

    只听易安喊道:“在这里了!”兴罗布转过身,顿时傻了眼,只见易安一剑劈头盖脸,刺穿兴罗布脑袋。

    蒋正争骇然道:“大师兄,你疯了么?”他不知在易安眼中,兴罗布刚刚形貌化作盘蜒,指着他大声嗤笑,浑身皆是破绽,这才被易安斩杀。

    易安以为杀了盘蜒,大声叫好,回头一瞧,却见盘蜒站在他身后,对他笑道:“大师兄,你疯了么?”

    易安神智大乱,哇哇吼叫,以剑作刀,使出血染红土刀法,凶猛朝“盘蜒”劈去,那“盘蜒”也舞动长剑,与他斗得难分难解。

    但毕竟是易安功夫更胜一筹,二十招后,他使一招“中原逐鹿”,左斩右劈,一剑刺穿“盘蜒”心口,他仰天疯笑,说道:“这下可真死了吧。”

    幻境消失,那死者现出原形,不是盘蜒,却是蒋正争。

  
………………………………

十三 情海无涯苦作舟

    易安心下困惑,又生出极大的恐惧来,不明白自己为何接连看错了人,他愣了半晌,扭头就跑,不料没跑出多远,头顶忽然有一人倒吊下来,易安厉声哀嚎,眼神异常惊骇,只见那人朝自己咧嘴而笑,一张脸狂热欢喜,如同鬼怪。

    易安瞪大眼睛喊道:“盘蜒!”莫名间,他感到手腕麻痒,急忙一瞥,瞧见那道道指甲伤痕,他一下子回想起数日前的情形,当时他恼怒之下,要将盘蜒掐死,盘蜒在挣扎中挖破了易安皮肤。

    易安突然明白过来:“这一切皆是此人捣鬼!”他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想,但这念头仍钻入脑中,令他憎恨入骨,他咆哮道:“你。。。。你这魔鬼!”运足全力,一剑刺向盘蜒咽喉,去势如烈火一般。

    盘蜒也刺出一剑,比易安这一剑快了数倍,正是天运掌剑的功夫,易安脑袋登时被从中剖开,此时盘蜒身子下坠,妙水剑如裂豆腐,将易安整个人如劈柴般一切为二,鲜血如怒涛,淋了盘蜒一身,盘蜒感受那血液中的恨意,心旷神怡,如痴如醉,他不禁发疯似的笑了起来。

    吕流馨见状害怕,但得知盘蜒没事,什么都顾不上了,手忙脚乱的爬了过来,扑入盘蜒怀中,说道:“盘蜒哥哥,你的伤。。。。”抚摸他胸口,却并无剑伤,她脑中混乱,不明所以:“我明明见他中剑,为何他。。。。安然无恙?”

    她先前所见景象,自然是盘蜒的太乙幻灵内力导致,盘蜒中剑处在手臂,却令众人确信将他杀了,引他们对付吕流馨,终于露出野兽般的本性,他恨这些丑陋的畜生,而这恨意让他欢喜。

    盘蜒捧着她的脸颊,说道:“没事了,没事了。”吕流馨痛哭流涕,狂喜之中,亲吻盘蜒脸庞,盘蜒眼神空洞,又道:“我杀了人,咱们当速速离开此处。”

    吕流馨有些六神无主,道:“是这些人。。。这些人先动手的,爹爹必不会见怪。”

    盘蜒道:“如今局面微妙,我与你在此私会,杀了他五位得意弟子,你爹爹定然会大发脾气,此事你只装作不知即可。”

    吕流馨道:“好,我全依你。”她原本陶醉在热恋之中,经此一事,更对盘蜒生出患难与共的真情来,竟对他言听计从,全不多想,如盘蜒要她放弃登仙愿望,就此将身子交给他,她多半便会听话。

    两人走过一段路,在溪水中洗净身上血迹,坦陈相对,吕流馨少女心性,情难自已,想要上前依偎相拥,但盘蜒神色冷淡,声音威严,阻止她亲热举动,吕流馨心道:“他经历一场惨烈厮杀,自无心情与我。。。与我痴缠。”

    她运龙虎功,身子发热,将衣衫蒸干,这才与盘蜒惜别。她不忍舍下疫狐,抱着它悄悄返回屋内,卧倒在床上,眼前终于浮现出那残酷猛烈的拼杀来,她瑟瑟发抖,不敢多想,就在这时,疫狐轻轻哼了一声,舔她脸面,吕流馨只觉头脑一片舒坦,并非中毒迹象,反而平息了心中纷乱,如此安稳入眠。

    次日一早,她喂了小绿狐熏肉,见它睡得安稳,放心下来,换上一件漂亮新衣,走出屋子,去找盘蜒,只见盘蜒与玉家兄弟在谈天,两人相见,盘蜒待她颇为冰冷,只朝她点一点头,其余更不多言。吕流馨上前与盘蜒交谈,盘蜒最多只是“嗯”了一声,便当她不在面前一般。

    吕流馨生平头一次陷入真心实意的深情,当真刻骨铭心,难以自拔,见盘蜒如此,心中恼火,却又惊骇万分,不顾旁人,大声问道:“盘蜒哥哥,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这般对我?”

    盘蜒站起身,不发一语,径直走开,吕流馨又怕又急,拉住盘蜒胳膊,说道:“你为何这般待我?昨晚。。。。昨晚。。。。明明。。。。盘蜒哥哥,你告诉我哪儿做错了,我。。。。我决计不敢再犯。”她自幼被山庄众人视作掌上明珠,不敢对她有丝毫得罪,故而性子高傲的紧,像这般低声下去的哀求,实在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玉家兄弟见两人吵嘴,有意打圆场,玉不莹劝道:“师弟,师妹,说句公道话。。。。”

    盘蜒道:“两位师兄,我与小师妹有话要说,能否让我二人单独谈谈?”

    那两人何等识趣,赶忙跑的远了。吕流馨凝视盘蜒侧脸,只想纵体入怀,痛哭一番,又想与他大吵一场,发泄怨气。

    盘蜒道:“师妹,你我二人既然都有登仙入门的心思,彼此还是收敛些为妙。我若扰了你清修,你将来必恨我一辈子,我若受你连累,自然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吕流馨登时眼冒金星,心如刀绞,问道:“你昨夜。。。昨夜还亲我来着,为何。。。为何一下子。。。”

    盘蜒笑了起来,神色诡异,似笑她蠢笨,他道:“昨夜我二人都喝醉了酒,好在并未逾矩,你一贯聪明,怎地分不清轻重?是万仙门重要,还是你我二人情事重要?”

    吕流馨哇地一声,哭成了泪人,跺脚道:“盘蜒哥哥,我想清楚了,我。。。。我即便不去那万仙门,也要一辈子与你在一块儿。”

    盘蜒“哈”地一声,似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话,吕流馨心中冰凉,恍恍惚惚,只听盘蜒说道:“我经历昨夜之事,已想的明白了,你怎地还未参透?我非进万仙门不可,你心神已乱,成了我修行的累赘,从今往后,还请师妹自重,我当助你斩断情缘,大彻大悟,但愿在祖师爷驾临之前还来得及。”

    吕流馨大怒之下,扑上前对盘蜒又打又扯,但下手却极轻极弱,盘蜒一把将她推开,又道:“我当初与你在一块儿,便是为了讨庄主欢心,要他传授绝学于我,如今我已然大成,你自诩美貌,在我眼中,与凡花俗草,又有何异同?”

    此话太过狠毒绝情,吕流馨如遭五雷轰顶,眼前一黑,立时晕了过去。盘蜒见她悲伤过度,稍觉怜悯,但旋即想道:“我已有振英义妹、霜然师父要照看,岂能再惹其余女子?这等庸俗亲情委实麻烦至极,我不杀她已是天大慈悲,但也不能令她留恋纠缠。她如能经历此劫,反而有天大的好处,有十成把握能登仙过关。”

    他将吕流馨抱起,送回她闺房,叫来丫鬟服侍她。吕流馨昏迷半天,悠悠转醒,整个人如痴傻了一般发愣,那丫鬟见小姐这般模样,心下发慌,命人熬汤烧粥,吕流馨理都不理,只是卧床闷睡,那小绿狐趁旁人不在,稀里呼噜地将饭食吃的干净,便钻入吕流馨怀中安睡,似存心安慰。

    这一人一狐,接连数夜都睡在一块儿,那疫狐身上本有极厉害的寒毒,潜移默化间渗入人体,可致人死地,只是吕流馨与它初遇时侥幸逃过一劫,那寒毒便不再有害,反而有益,恰巧吕流馨丧魂落魄,身子易于受寒,更加速毒素涌入。他们相互抚慰,相互依存,短短数日间,吕流馨虽自暴自弃,但内力却飞速增长,不知不觉间有如脱胎换骨,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一日,吕流馨一觉睡醒,只觉神清气爽,心情恬静,想起盘蜒来,虽仍爱恨交加,却已无那般要死要活的悲戚,叫来丫鬟,吃了些粥,恰巧此时有一女弟子来找她,说道:“师妹,你身子若好些,便一起去见师父吧。”

    吕西悬这些时日来也曾看过她几次,知道她与盘蜒闹了别扭,故而要死要活的,颇为担忧,但他门中失了数个精干弟子,怀疑为垂门所为,因而与吕西垂势如水火,也无暇多管,只盼她能自行好转。

    吕流馨见这女弟子神情紧张,问道:“师姐,出了什么事?”

    那女弟子道:“听说是找着了大师兄他们。。。他们的尸首,凶手遗落了事物,正是垂门中人的兵器。”

    吕流馨“啊”地一声,吓得不轻,暗想:“是盘蜒。。。盘蜒他栽赃的?”有心点破,可毕竟对盘蜒仍钟情难忘,感激他的恩情,不忍令他受苦,只得闷声不响。

    双姝来到大堂,只见地上五具尸体,吕西悬与吕西垂两人怒目对视,情形剑拔弩张,双方弟子也各自瞪视,手握剑柄刀柄。

    吕西悬道:“你这混账王八蛋,我好心收容你门下,你却杀了我心爱的弟子!这笔账该如何算?”

    吕西垂怒道:“这事绝非我门下弟子所做,一举击杀贵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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