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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鬼万仙-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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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蜈蚣身子一甩,喀嚓一声,将巫仙脑袋拧下。秋风公主又尖声大笑,可笑到一半,嗓子嘶哑,比哭还难听。只见那黑蜈蚣所咬不过是一截木头,而土里突突声响,长出一朵红绿相间的花,花中生出一人,正是景彻巫仙。

    秋风公主尖叫道:“你是不死之身么?”

    巫仙冷笑道:“蠢材,这林中树木皆奉我为主,本仙寿命无尽,便是一千条蜈蚣来袭,又有何用?”蜈蚣所缠木头霎时炸开,黑蜈蚣百足扭曲,蜷缩而亡。

    秋风公主慌忙再掏物件,取出一卷文书来,她取那文书朝巫仙头上一翻,抖下数千文字,那字句化作绳索、长剑、大刀、斧头,一股脑打向巫仙。巫仙取出一根木杖,缓缓挥动,内劲如墙,将文书字句弹开。

    庆仲在旁看得心驰神摇,暗起贪念:“我若夺了这秋风公主手中布囊,再弄明白其中宝物用途,以我本领心机,临敌威力定远胜于她,莫说盘蜒,便是这巫仙也丝毫不惧。”他急于求成,这当口竟又起了开辟捷径之心。

    但秋风公主宝物虽奇,如何能是巫仙敌手?她手中木杖越变越奇,越舞越快,内力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出,那诸般西域文字虽变化繁复,攻势紧密,却也被巫仙迫得节节败退。

    秋风公主惨叫道:“连这无字天书都敌不过她,这。。。。这。。。。”

    巫仙挥杖一扫,呼呼声中,文字粉碎,地上一股绿风盘旋,变作荆棘绳索,捆向秋风公主脚踝,秋风哇哇乱叫,瞬间脚上血流如注,伤痕累累。她喊道:“我的水晶靴呀!被你这绳索弄破啦。”一边喊,一边摔下。

    巫仙冷笑道:“死到临头,却关心你那财物,这叫活该倒霉,死有余辜!”

    突然间,庆仲奋力一跃,扑哧一剑,刺入巫仙后脑勺,鲜血喷溅,染红他脸面。他虽内力仍不及万仙第一层弟子,可张千峰所传运劲诀窍,剑诀剑招,皆是当世罕有的神功,这一招“万乘雄主”使得波澜壮阔,快速之极,已有张千峰神髓,此刻趁其分心,突然发难,那巫仙如何躲闪得了?

    他哈哈一笑,一推巫仙尸身,扑通一声,重重扑地。庆仲擦干长剑,走向秋风公主,将她扶起,秋风妩媚眨眼,说道:“好个小平民,你救了我一回,可要甚么奖赏?”

    庆仲只想抢夺那布囊,可仔细思索,却不知其中用法玄机,若贸然杀人夺宝,只怕弄巧成拙,得来无用,于是微笑说道:“美丽的公主殿下,能救你脱险,便是我的奖赏了。”

    他自以为这一番言辞极为得体,定能讨得这公主信赖,却不知秋风公主乃金银国皇亲国戚,年纪不大,可在污泥般的朝廷之中,已染得心机重重、放荡无羞,精明万分,如何能是庆仲这十六岁不到的少年能比?她一看庆仲眼神,一听他口中言语,便知他言不由衷,索性将计就计,甜甜一笑,在他脸颊边一吻,说道:“英俊的平民,你可真忠诚,令我好生感动。”

    庆仲头一回与女子亲吻,不由得怦然心动,回味无穷,他先前瞧这秋风种种行径,以为她蠢笨愚鲁,实则那不过是她天性自负,从来轻敌,而所遇敌手又太过厉害之故。眼下他看不破此女伪装,信以为真,又道:“公主殿下,在咱们中原,像我这样的万仙门人,身份与王公贵族不分高低,我对你仅有真诚友谊,却不能说是忠诚。”

    秋风公主暗忖:“这臭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哼,我眼下受伤太重,需得找人帮忙,暂且先用他一用。他贪图我这布囊,却不知布囊唯有我能善用,旁人妄动,必死无疑。”又喜滋滋的一笑,说道:“我说的忠诚,乃是爱情的忠诚,小。。。嘻嘻。。。小侠客,我对你一见钟情,只盼能得到你爱情的承诺。”

    庆仲热血上涌,管不住自己,脱口道:“你。。。。你当真喜欢我?怎地。。。如此之快?”

    秋风道:“咱们西域女子,碰上令人心仪的男子,是绝不会犹豫不决的。”

    庆仲脑子糊涂起来,见这秋风面貌,也觉得越来越美,加倍动人。他虽对东采奇一厢情愿,渴望入骨,可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这娇媚多情的公主几句甜言蜜语,瞬间便如丢了魂般。

    两人正互诉衷肠,谈谈笑笑,秋风公主猛然一个冷颤,捏紧布囊,退开老远,喊道:“这。。。。这老妖怪。。。她明明死了啊?”

    庆仲背脊凉气嗖嗖,一回头,见一朵鲜艳大花缓缓盛开,那巫仙安然无恙,完好无损的从中站起,她沉声道:“我放你妹妹离去,她眼下已平安离了树林,你非但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从脑后刺我一剑?你这小贼贪色负义,可杀不可留。”
………………………………

十二 万花丛中不沾身

    秋风、庆仲脸色惨白,心想:“这妖婆一次次死而复生,只怕是杀不死的。”

    巫仙踏上一步,死盯庆仲。庆仲怒道:“你。。。。你这妖婆坏事做绝,人人得而诛之!”

    巫仙淡然说道:“我做了甚么坏事?”

    庆仲脑中急思,道:“你害那索酒儿遍体恶疾,定有不可告人的隐秘。”他眼下慌不择言,管不住嘴,这秘密竟脱口而出。

    巫仙眯起眼睛,笑道:“原来这小子全都说出来了?好,好,一个个儿都不知恩义为何物。既然如此,你们一个个都出不了此地。”说着双手在袖管中一笼,骤然地上蹿出一条木花鹿来,朝庆仲一顶。庆仲拔剑刺去,那木鹿脑袋一掀,哐当、喀嚓几声,庆仲大声痛呼,从腿骨到肋骨,半边身子骨头被撞得根根断裂。

    秋风大急,又伸手入布囊,摸出一物,还不及动用,那木鹿倏然撞来,秋风往旁一让,险险躲开,手中那朵黑花松脱,正落在庆仲身边。

    这黑茶花正是先前令她还魂之物,叫做黑魂子,乃是金银国祖上所传。金银国国中有大金矿,国中富有,不逊于中原天子,历年来收藏宝物,积攒丰厚,不计其数,这黑魂子乃是金银国中一位雄主,无意中遇上万仙的蒙山老道,以百万黄金从他那里求来之物。

    蒙山老道受吞山加害,体内寄存黑蛆,故而费心钻研这黑蛆用法。吞山阎王的黑蛆吞人魂魄,直入人心,这黑茶花中便寄养着一只极奇特的黑蛆,此黑蛆生性温和,对主人极好,若主人魂魄受损,寿命将近,它便会外出捕食,反喂给主人,令主人延年益寿。

    此花随后传至秋风公主手上,便认定秋风为主,是以秋风被巫仙吞去一魂一魄,这黑魂子立时替她补上。而此刻它落在庆仲身边,庆仲体内有万仙仙气,它当即为之吸引,生性驱使,猛然一钻,涌入庆仲丹田,刹那间如鱼得水,甚是开怀,便如当年分物道人、天相剑客一般。又得知庆仲骨头受损,便调度其潜力,令之飞速愈合。庆仲痛的昏死过去,自也不知此节。

    秋风公主施展轻功,惊险万分的躲开那木鹿,可那木鹿越动越快,陡然加速,蓦然鹿角已至秋风胸口,秋风双目滚圆,颤声尖叫,声音尖锐凄惨至极。

    忽然间,她身子一轻,已飘在半空,她惊的说不出话来,茫然四顾,见盘蜒站在左首一棵树上,右掌虚握,将她定在空中。秋风公主喜道:“好侠客,是你救了我么?”

    盘蜒道:“不是本仙,还能是谁?”将她往旁一放,交给东采奇、索酒儿守着,自己踏上几步,遥遥朝巫仙鞠躬道:“老前辈,你既然医好她的病,又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巫仙狞笑起来,说道:“你少给我装傻,我这家中秘事,你从索酒儿那混账口中探听得还少么?你们知道的太多,想要离此,此生休想。”

    盘蜒心中一凛:“原来她已得知,那眼下这一战在所难免。”不禁朝庆仲看了一眼,见他仰躺在地,生死不知,心里猜测:“莫非是这小子说漏了嘴?”

    索酒儿上前相救庆仲,探他鼻息,知他情形无险,暗暗惊诧:“他半边身子被撞的散了架,为何脉搏呼吸如常?万仙法术,当真神乎其神了。”却不知庆仲体内那黑蛆“黑魂子”搬入新家,到处游荡,将他当做原先寄生的黑茶花。

    东采奇问道:“我师弟没事么?”

    索酒儿说道:“大难不死,后福无穷。”此言一出,不由得又想起自己身世,心中感慨万分。

    巫仙更不多话,一声口哨,那木鹿转个身,再朝盘蜒顶来,盘蜒不再留手,拔出金刀,刀光一闪,那木鹿被劈的四分五裂,化作木屑。

    巫仙怒道:“原来你方才装蒜骗我?”

    盘蜒斥道:“好说,阁下不也以行医为幌,吞魂食魄么?”

    巫仙眼睛一翻,见盘蜒眸中紫烟隐现,极难察觉,顿时惊呼一声,道:“你。。。。你也是。。。。贪魂蚺?”

    东采奇心头一震:“什么?师兄是贪魂蚺?这老妖婆信口开河,满嘴胡话。”当年她蛇伯大军被两只贪魂蚺引入魔猎,尽皆惨死,她由此得知世上有‘贪魂蚺’之妖,为祸可怖,当下听巫仙所言,如何能信?

    盘蜒早全不在乎,说道:“我不是贪魂蚺,我比贪魂蚺高明得多,我叫‘贪贪魂蚺蚺’。”

    巫仙骂道:“什么‘贪贪魂蚺蚺’?”

    盘蜒笑道:“贪魂蚺贪吃魂魄,我这‘贪贪魂蚺蚺’贪吃贪魂蚺之魂。”

    东采奇听得耳朵发麻,暗暗好笑:“师兄尊长定是在开玩笑,好生拗口。”

    巫仙脸色阴狠,那藤木椅子一弹,她整个人杀向盘蜒,手中木杖横扫,势若雷霆。盘蜒金刀一转,封住敌手,左手连出妙招,打得如乱花缤纷,大雨滂沱。巫仙双手持杖,一边挡他刀法,一边挨他掌力,遮拦不住,砰地一声,胸口中招,摔入树叶堆中。

    秋风看得眼花缭乱,心中大骇:“这万仙功夫比这巫仙更高?我还道他不过是见识不差的书呆子呢。”

    盘蜒足踏飞剑,凝固在天,运五夜凝思功,一刀斩出,刀风如天火布耀,洋洋洒洒,虎虎声中,地上大火燎原,红光广照,霎时将草地上烧出一片焦黑。盘蜒再切出一刀寒气,那大火登时熄灭,烟尘弥漫。秋风、索酒儿见此异状,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东采奇见秋风如此,心中自豪,笑道:“师兄乃是万仙中顶尖六大高手之一,单这一手,只怕还没使全力。”

    秋风嘿地一笑,嘴上强硬,道:“我国中仍有厉害法宝,哼哼,你这师兄决计抵敌不过。”说着说着,自个儿也信了十足,又露出傲慢自大的神色。

    东采奇斥道:“胡吹大气,谁不会了?”

    秋风怒道:“你若不信,将来随我回金银国,我让你见识见识。”

    东采奇道:“既知是假,我又何必白跑这一趟?我也不稀罕见你那破烂宝贝。”

    秋风稍觉心虚,干笑道:“这是你怕丢了面子,可不是我不让你瞧。”

    盘蜒不理两人斗嘴,双目紧盯地面,只见数朵大鲜花盛开,从中生出数个一模一样的巫仙来,她朗声道:“原来是万仙破云高手驾临,你本就不怀好意,来找本人晦气了?”

    盘蜒环视一圈,微觉惊异:“这些巫仙全是真的?这妖法好生了得。”他答道:“我本是诚心求医而来,然则遇上不平之事,自然要管上一管。”

    巫仙笑道:“自古多管闲事之人,一个个儿不得好死。”

    盘蜒说道:“我本就嫌命太长,既然有寻死好事,焉能不趋之若鹜?”

    巫仙喊道:“好,那便送你一程。”那些鲜花多年沐浴阳光,积蓄为炎阳真气,巫仙稍稍一催,竟从花蕾中喷出数道凝固热光,去势如雷。盘蜒大叫不妙,身形一晃,变作虚灵,朝下猛冲,这才避过。

    巫仙奇道:“太乙游龙步?万仙何时与泰家扯上关联?”

    盘蜒左右隐现,刀风转切,将两朵大鲜花砍翻,说道:“泰家祖宗从我万仙偷学了本事,巫仙此言,本末倒置。”旋即又遁虚而走。

    巫仙道:“好个嘴硬的小贼!”她自有对付太乙奇术之法,左掌一拍,鲜花中吐出瘴气,久而不散,右手一指,地上藤条布阵,化作囚灵之法,令盘蜒一旦现身,避不开瘴气,就算逃过一劫,也必被藤条阵所困。

    刹那间,一个人影从无到有,朝巫仙扑来,巫仙嚷道:“来吧!”瘴气狂涌过去,那人影倏然急转,罡气陡扩,将瘴气驱散。巫仙看清此人被包在一层厚厚金色骨头之内,骨头之外,黑泥流淌,恶毒难以加害。但他身躯厚重,行动颇为迟缓。

    巫仙笑道:“万仙‘神骨术’,妖国‘起死功’,好一个集采众长的大高手。”

    她一挥手,花中吐光,聚焦一处,瞬间将那骨头烧破一洞。她再令藤条树枝一窝蜂穿刺进去,乒乓声响,将那骨头拆个干净。随即一声吆喝,瘴气悉数飞入,浮在那人周身。这瘴气中包含三百种树林中猛毒恶疾,任一种皆无药可救,当者立毙。万仙纵然百毒不侵,到此地步,也必死无疑了。

    瘴气中人呜呜惨叫,滚倒在地,痛苦万分。巫仙见那人肢体干瘦,转眼便要死了,心念一转:“难得有人中我这‘万花沾身毒’而不死,我何不趁机吞他炼魂,看看什么滋味儿?”

    她贪念一起,按捺不住,稍稍一闪,来到盘蜒身边,一把将盘蜒抓起,张开嘴,蛇般吐信,舌尖如一根锋锐银针,刺向盘蜒脑袋。

    恰在此时,盘蜒使黑蛇灵气,身上黑气一动,砰地一声,打中巫仙脑袋,她哀嚎一声,往后便倒,惨声问道:“你。。。。你为何。。。。仍能还手?”

    盘蜒笑道:“我练成飞升隔世功第六层,世间毒物,对我非但无害,反而有益。老妖婆啊老妖婆,你看似什么都知道,可却孤陋寡闻,看轻了我万仙,如今自食恶果了么?”

    巫仙哇哇怒吼,口吐毒骂,盘蜒推出一掌,黑蛇灵气排山倒海般破空而过,砰地一声,将巫仙打得身躯粉碎。
………………………………

十三 明争暗斗两头忙

    那巫仙一旦消亡,瘴气散去,众人见此场景,皆高声欢呼起来,唯独索酒儿愁眉不展。秋风笑道:“破云的侠客,你这般了不起的本领,不如到咱们金银国做官?保管比你做仙人舒服千百倍。”

    东采奇嗔道:“师兄尊长去你们国中当个呼风唤雨的神仙还差不多,岂能去做官?”

    盘蜒问索酒儿:“小兄弟,这巫仙便算完了么?”

    索酒儿苦笑道:“我有一回受苦不过,也曾。。。。曾斩下她脑袋,可她。。。。实已成为这林中寄生之虫,以林中养分过活,不死不灭,生生不息。”

    盘蜒“啊”了一声,忽然身后一棵大树扑出,树枝如臂,一下子将盘蜒缠住,那大树长出景彻巫仙的老脸,咬牙怒道:“可恨啊可恨,我非挖你脑袋吃了不可!”

    盘蜒急思对策:“她身子能有多处,可魂魄岂能有多?她那魂魄定藏在某处了?”突然间,他想起这巫仙替庆美治病时,曾长久凝视那斗神雕像。盘蜒一个激灵,暗骂自己愚不可及:那雕像定有奇效,可寄存她魂魄。她医治时食欲大动,故而看向雕像,犹豫该不该对庆美下手。

    他思索已定,鼓起内力,朝外扩张。巫仙只觉此人力气大的出奇,也怕他那凌厉刚猛的黑蛇灵气,再顾不得容其活命,刹那间树枝密密麻麻,将盘蜒裹得严严实实,好似被吞了一般。枝头宛如无数尖针,扑哧声中,刺入盘蜒身躯,盘蜒闷哼一声,再无声息。

    东采奇霎时魂飞天外,脑中空白,身子酸软倒地,颤声道:“盘蜒师兄!”

    索酒儿自也难过,但见巫仙大口喘气,甚是虚弱,急道:“姑娘先走,她眼下无力掌控林子。你劈开树木,一路往西,便可脱困。我替你。。。替你拦着她。”

    东采奇咬紧牙关,说道:“不,师兄定然未死,我得将他救出!”说罢飘入场中,手腕一翻,寒星剑白光广耀,一道白雾袭向巫仙。

    巫仙笑道:“不自量力的丫头!”从那大树上脱出,举起木杖,由下而上敲出,风声大作,将东采奇长剑挡开。东采奇急于奔向那困住盘蜒的大树,但巫仙转动棍棒,宛如月轮,棒法精妙,力大势沉,东采奇连连突奔,却险些被巫仙点中要害。

    东采奇暗忖:“师兄常说:‘临敌不急,临危不乱,不可被敌人牵动,而当应对有方。’这老妖婆算准我急躁冒进,反倒是我可趁之机。”她想通此节,神色更是焦急,目光越过巫仙,只盯着那大树的藤条茧壳。长剑运转,时时停滞迟缓,露出老大破绽来。

    巫仙今日连受重创,稍觉疲累,不想再使出厉害邪法,见敌人漏洞百出,想也不想,倒转木杖,杖底部是一尖刺,霎时朝东采奇胸口刺去。东采奇故意惨叫,扑地一声,被刺穿胸口。

    索酒儿对东采奇一直甚是感激,见状大怒道:“你下手好狠!”顾不性命,冲上前来,身法倒也颇快。

    巫仙目光被索酒儿引走,东采奇朝前进了一步,寒星剑轻轻一抹,划破巫仙喉咙。巫仙剧痛之下,捂住伤口,叫道:“你。。。。你。。。”只见东采奇心脏处破开大洞,本是绝无活路,然而她眼下生龙活虎,哪里像随时倒毙的模样?却不知东采奇练血肉纵控念有成,可将心脏暂且挪至别处,在胸前堆着无用血肉,这伤口看似吓人,对她而言,不过稍稍一痛罢了。

    东采奇在巫仙身上斩出血来,运功一催,打出血煞掌,喀地一声,将巫仙打飞出去。巫仙只觉体内鲜血寒冷彻骨,霎时冻结,手足麻痹,心中惊怒,喊道:“这也是万仙的功夫?”

    东采奇拔出胸口木杖,说道:“正是万仙血肉纵控念!”掌中血红,连续拍出,那掌力追踪巫仙血液,阴魂不散,顷刻间巫仙要害中招,身躯被冻得雪白,噼啪声响,当即碎裂。

    索酒儿拉住东采奇道:“你趁此空隙,快快跑出,她立时又要回来。”

    东采奇道:“怎。。。怎么这都不死?这还是人吗?”

    索酒儿道:“就如治病一般,只治标不治本,又有何用?”

    东采奇不答,来到那大树前头,朝那层层枝条狠斩上去,哗啦啦几声,尽数斩断,往里一瞧,顿时愣住,奇道:“师兄人呢?”

    索酒儿也当场呆住,问道:“莫非这位仙家仍有奇妙本领,已然逃脱了?”

    东采奇稍稍沉吟,想起太乙奇术的妙用,嫣然一笑,喜道:“原来如此,哈哈,原来如此。”

    这时秋风公主也赶忙跑来,问道:“甚么原来如此?”

    东采奇尚未答话,草地涌上一人,好似鳄鱼破水而出,瞧那人容貌,不正是那杀不死的巫仙么?她气得嘴歪眼斜,七窍生烟,嚷道:“我不留情面了,使出神通,要你们一个个血肉模糊!”

    秋风公主连忙摸向布囊,巫仙身子直冲过来,宛如一根攻城巨木,秋风慢了半拍,霎时惊险无比。东采奇轻轻一跃,挡在秋风面前,掌力一顶,将巫仙推开,只觉这巫仙气力小了不少。她心中有数,暗暗赞道:“定是师兄在背后捣鬼。”

    巫仙大感气馁,寻思:“好,我再招暗香花来!”这暗香花有诸般妙用,正是她之前与盘蜒拼斗时施展的法术,吐出瘴气火光,委实非同小可。她手掌做锥,凌空朝四下指指点点,可忙活半天,一时效用全无。东采奇东张西望,问道:“甚么暗香花?倒让我见识见识?”

    巫仙大怒,催动功力,再度连连晃动手掌,可无论她如何奋力,却再使唤不动这林间花草树木。蓦然间,巫仙脸色剧变,显得茫然无措,可旋即又变作怒气,尖声道:“你这小贱人,使了甚么诡计?”

    东采奇笑道:“我?我本领不高,变不出甚么花样来。莫非阁下黔驴技穷,用光了把戏?”

    巫仙沉入地底,猛地从东采奇身后钻出,手掌挥扬,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撒出绿叶,好似数十枚飞镖般打来。她法术虽然失效,但一身武功仍极为高明。

    东采奇挤出鲜血,化作血雾,朝前一拍,宛如一层薄膜,将那绿叶减缓,再连出数十剑,一一挑落。巫仙欺近,木杖点刺捣击,虚实难辨,内力雄厚,但以身手而论,却不是东采奇大枯竭掌的对手。两人奔奔停停,来来回回,斗了百招,东采奇使一招“遇喜不喜,遇糟不糟”,掌法如凤凰振翅,将飞未飞,巫仙如何躲闪得了?乒乓两声,被打得口吐鲜血,连滚带爬。

    巫仙挡住伤处,手肘撑起身子,连连倒退,嘴里反复道:“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样?”突然瞧见盘蜒被困之处,人已不见踪迹。她恍然大悟,怒道:“这。。。。太乙幻灵术,他。。。。他。。。。”

    东采奇怕巫仙去找盘蜒,而又不知盘蜒伤势如何,急道:“你别多想,师兄他。。。。被咱们送入屋子里了。”

    巫仙哼了一声,身躯一沉,转眼又不知去向。东采奇顿足道:“这妖婆,倒也不笨!索酒儿,她去了何处?咱们该如何追她?”

    索酒儿摇头道:“她施针用药、吞魂夺魄之地,自来唯有她一人知晓,或许在百尺之下,也未可知。”

    东采奇心里着急,可却一筹莫展,就在这时,她灵机一动,鼻子“呼呼”嗅了两下,笑道:“是了,是了,她身上流血,我可用我这血肉纵控法术找着她。哪怕她藏得再深,也逃不过我这鼻子。”

    索酒儿奇道:“真的?姑娘鼻子真这般灵敏?这可奇了。。。。”

    东采奇脸上一红,自觉失言,啐道:“你说我这是狗鼻子么?”

    索酒儿忙道:“哪里,哪里,巫仙深入地底,难逃姑娘。。。法鼻,姑娘这鼻子可比狗强的多了。”

    东采奇面孔一板,道:“你这油嘴滑舌的小子,逮着便宜还卖乖么?若你是我万仙同门的师弟哪,哼哼,我可要好好揍你。”索酒儿吓得不轻,哪敢再多嘴惹祸?

    她转了几步,伏在地上,运功一闻,点头道:“她就在这下头,可咱们就此挖掘,不知要挖到何时。”

    秋风公主面带微笑,目露鄙夷,说道:“都给我让开,让本姑娘显显本事。”手掌摊开,摸出一串绿幽幽的链子来,乃是由一颗颗玉石连成,乍看之下,如毛毛虫一般。她往地上一扔,那玉石剧烈抖动,吭哧吭哧,朝下掘土,进展居然极快。

    东采奇又惊又喜,问道:“这玩意儿。。。。。叫甚么名字?效用好生了得。”

    秋风公主笑道:“尔等粗鄙人士,当真没见过世面,我这蚯蚓玉石串,最擅长挖土穿石,我要它到哪儿,它便去哪儿,言出如山,绝无迟疑。”她实则为金银国罕有的一位英才俊杰,一身运用法宝的功夫,可算作金银国第一,莫看她对众法宝信手拈来,运用随心,换作旁人,可万万没这本事。

    东采奇心下钦佩,可瞧这公主满脸瞧不起人的神态,又有几分讨厌。索酒儿蹲在一旁,目不转睛的望着下方,过了一个时辰,秋风公主道:“好了,你们朝下跳吧,下头太过肮脏,本公主便恕不奉陪了。”

    东采奇运剑光往下一照,见井口平整,挖得绝妙,这蚯蚓玉石挖盗洞的手法,真可谓神乎其技了,也不知金银国这许多宝贝,从旁人墓中偷来的又有几何?
………………………………

十四 新官上任三把火

    那巫仙穿过地道,不多时回到那洞窟,朝里一张看,果然见盘蜒伸手抵住那斗神雕像。巫仙思忖:“好个万仙,他用太乙乱魂之法坏我秘术。”不动声色,将身躯融入树脉,游动如鱼,眨眼到盘蜒身后,伸出长长指甲,抓向盘蜒后背要害。

    谁知稍稍一碰,那人影已然不见,巫仙大惊失色,刚一转身,已被盘蜒一掌拍中脑袋。她晕晕乎乎,被盘蜒举起,按在雕像上,只觉头疼得有如针扎。她见多识广,顿时明白过来:“我那容魂法术极为了得,他仅能扰动其效用,却无法将其断破。他。。。。早就等我来此,借我这身躯,才能真正困住我!”

    她体内有魄,斗神像中有魂,被盘蜒动了手脚,那斗神雕像紧紧吸住巫仙,她身躯无力,再无法反抗,又见盘蜒眼中紫烟,心惊肉跳,求饶道:“别。。。。别吃我脑袋,我。。。。我。。。。痛改前非,这就。。。。改邪归正。”

    盘蜒笑道:“我也早金盆洗手,不吃同胞脑子了。”他自从指使得动那大黑蛇之后,随时可将人魂魄炼化,何时饿了,找一恶人杀了,便可饱食,压下食欲,是以并无残杀同胞之意。

    巫仙见他不似说谎,忐忑问道:“那你要。。。如何对付我?”

    盘蜒问道:“你曾是百神教的大人物,对么?你信奉斗神红疫,因而精通医术么?你将自己如何来此,如何被困,又为何要害大豪、索酒儿之事,给我如实说来。”

    巫仙道:“我若全说了,你会放过我么?”

    盘蜒说道:“你若罪孽当真不大,我又何必杀你?”

    巫仙瞧出盘蜒所言非虚,喜道:“没罪孽,没罪孽,我功德着实不小呢。”声音却着实轻微心虚,她目光转动,朝后一瞥,说道:“大仙,你阅历颇丰,不逊于我,当知道这斗神红疫阎王的来头了?”

    盘蜒点头道:“他乃是聚魂山厉害至极的魔头,连阎王也为他所杀,后来败于蚩尤之手,随蚩尤来凡间降祸。”

    巫仙重复道:“不错,不错,斗神主上真正的了不起。只是大人有所不知,这斗神阎王,曾经也在凡世为人,患上无数恶疾,孤身一人,藏身荒山,境况甚是凄惨。据说他得了麻风,身上皮肤烂光,人变得如同骷髅。又得了巨大病,不断长高,行走时有如小山。”

    盘蜒奇道:“他人长得像骷髅?高大如山?这模样真正可怖,宛如怪物一般。”

    巫仙道:“仙家所言极是,他痛的疯疯癫癫,心神大乱,胡乱吞食药物,无意间竟从这种种疾病夹攻之中,悟得无上妙法。他将神识收敛,查看自身体内万般小虫,将众虫子视作士兵,挑拨离间,让它们自相残杀,以毒攻毒,久而久之,终于闹得身子里一点儿病虫都没了。因而他死时无疾而终,死后就成了斗神红疫阎王。”

    盘蜒震惊得无以复加,暗想:“听说人体内害虫益虫,数目无穷,这斗神竟能反观自照,无药自愈,这份才智,委实可怖可畏。”

    巫仙又道:“我本是数百年前寒火城百神教教会首领之一,钻研斗神诸般事迹,参照主上,每隔一月,便故意染病,再设法医治,以此彰显忠诚之心。”

    盘蜒问道:“听索酒儿说道:你受龙木所害,这才沦落至此,那龙木巨人又是甚么来头?”

    巫仙苦笑起来,神色又是懊恼,又是悲恸,她道:“我翻过一本极古老的拓本,翻译其意,那龙木。。。。。。。乃是聚魂山八魔之一,号称业魔。”

    盘蜒“咦”了一声,喃喃道:“原来它是八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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