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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诀[四部全]-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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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怪不得他!”查仵作笑道,“那是我暗中做了手脚。老鲁当时只顾着前冲,自是不明其奥秘。每当他跑偏了,我便在旁边小声指引,一直到他闯入林间空地。”
  冯慎双额一蹙:“这么说……查爷与那干造畜的天理恶徒有关?”
  “哈哈哈……”查仵作仰天大笑几声,又道,“冯少爷,实不相瞒。查某正是现任的天理掌教!”
  “掌教?!”冯鲁二人皆大惊失色。
  “怎么?不像?”查仵作“嘿嘿”两声,“查某为图大业,在顺天府一潜便是十数年。也合着时运如此,该把身份亮出来了!”
  怔了半晌,冯慎才道:“查爷……您既是掌教,又为何引着官差入影林?”
  “也是不得以而为之,”查仵作道,“一来,那伙新纳的教众皆是些蝇营狗苟、贪图小利的鼠辈。若再留着他们,必坏我大事。这二来嘛……呵呵……自然是因你冯少爷了!”
  听了查仵作此言,冯慎心下也猜到了几分。可他不动声色,只道:“冯某何德何能……竟让您这掌教如此青睐?”
  “您心里跟明镜似的,却来装作糊涂!”查仵作冷笑一声,道,“冯少爷,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一番接触下来,我对您的为人才干,真真赏佩得紧!您若有意持那《轩辕诀》入伙,咱老哥俩共举富贵!”
  “冯某愚钝,”冯慎问道,“不知查爷所说的‘富贵’是指?”
  “自然是平分天下、裂土封疆!”查仵作又道,“眼下,这大清气运已尽,正是豪杰并举之时!王侯不传、将相无种,冯少爷青年侠俊,何不放手一搏?”
  “查爷见谅!”冯慎缓缓说道,“冯某才疏志短,做不来那般轰轰烈烈的大事。不过我劝查爷一句:古来首事者,皆无善终。望查爷细梳其间利害,莫要替了他人做嫁衣!”
  “冯少爷多虑了!”查仵作道,“查某抱负虽大,但也自知。那皇帝梦从未敢做,只求事成之后,分上一杯羹!”
  “哦?”冯慎怔道,“幕后另有能人?”
  “那是自然!”查仵作道,“冯少爷,识时务者俊杰也。若您加入我等,拥立新帝开国。到时候以您的本事,自是封王拜相,岂不比那劳什子经历强上百倍?”
  “查爷勿要多言!”冯慎将脸一板,正色道,“冯某世受国恩,干不出那无父无君的叛事!”
  “这么说来……”查仵作一嘬牙花子,“冯少爷是不肯入伙了?”
  “正是!”冯慎道,“想让冯某附逆,那是万万不能!”
  “既如此……”查仵作双眼一眯,杀机已现,“便休怪查某不讲情面了!”
  “查爷,”冯慎叹道,“您以一敌二,就真的有把握取胜?”
  冯慎话刚说完,便听得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那再算上我们哥俩呢?”
  听得此言,冯鲁二人大惊。光顾着与查仵作盘道,却不知身后何时来了人。待回头看时,只见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早已端端立在了当口。
  查仵作看清来人,眉头不由得一挑:“赵平、唐猛?你俩怎么又折回来了?”
  那高个汉子听闻,便瓮声翁气地答道:“我与唐猛久待教主不来,有些放心不下,特意回来看看!”
  “多此一举!”查仵作不悦道,“东西呢?要是有个差池,我须饶你们不得!”
  “教主放心!”那矮个儿的唐猛操着一嘴川腔蜀调:“都藏妥了!”
  见来者视若无人,鲁班头不由得火冒三丈。他操刀怒指道:“还唤了帮手?看爷爷一刀一个,砍翻你们这些歹人!”
  “鲁班头不要冲动,”冯慎低声提醒道,“这两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嘿嘿,”那唐猛嗓子里发出一阵诡笑,如同老猬咳嗽;“赶了一天的臭尸,心中烦闷得很,与你们斗上一斗,刚好解解闷!”
  看来,这唤作赵平与唐猛的两个汉子,确是扮成赶尸匠的恶徒。究根结底,与着天理邪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冯慎不动声色,将其二人仔细打量。那高个赵平,颈背粗壮,膀阔臂长,显然是个外家拳高手;而那矮短唐猛,虽说体态肥胖,然步履飘忽,巧捷异常。特别是一对鹰眼,在这夜幕之下,竟灼灼闪光。
  盯着那精悍的唐猛,冯慎突然反应过来:“引荐人?”
  “不错!”查仵作接言笑道,“冯少爷,他便是衙门里苦苦要寻的引荐人!”
  “这便是了!”冯慎道,“他一口川音,又为唐姓,难不成真出于唐家堡?”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那唐猛鼻子“哼”了一声,怒道,“要是怕了,就老实投入教主麾下。若不然,一通毒钉撒去,将你射成筛子!”
  “休得无理!”查仵作喝住唐猛,又转向冯慎,“冯少爷,眼下后悔还来得及。念在昔日情分上,我再劝您一回……”
  “不必!”冯慎一口回绝。
  “冯少爷,您可要想妥了!”查仵作又道,“老鲁已受重创,跟个废人无异,在我们三人合攻之下,怕您讨不到什么便宜!”
  “冯某不才,倒想试试!”冯慎冷笑道,“还未曾领教查爷高技,今夜就讨教一番!”
  “好!”查仵作大笑一声,“那查某就献丑了!”
  说罢,查仵作便亮了架式,与赵、唐二人,将冯慎与鲁班头围在垓心。
  冯慎见他们前后包夹,已呈掎角之势,忙与鲁班头后背相靠,分头御敌。
  查仵作一马当先,奔着冯慎逼来。赵、唐二人一见,也赶忙挥拳抡掌,欺身上前。
  唐猛原是暗器高手,因怕伤了己方,固先不施射毒钉。他见鲁班头受了内伤,料想也无大患,只是与赵平左击右打,想要拖垮鲁班头。
  鲁班头发了狠,猛性上来,也不顾着刀法套路,狂抡着钢刀,朝着两人砍削。虽带着伤,却使得赵、唐二人暂不能靠。
  而冯慎这头,却早与查仵作酣斗一团。那查仵作深藏不露,一出手,竟让冯慎另眼相看。只见他步法游离,未及片刻,已粘至冯慎胸前。
  冯慎一怔,忙挥拳击迎。可那查仵作微微一侧,顺手便还了一掌。
  这一掌,拍出时看似轻巧,而才至半路,竟挟起一股劲风。冯慎大惊,不敢硬接,只得将身法变换,打算沉肘擒拿。
  查仵作见状,干脆化掌为刃,朝着冯慎腰眼斜切而来。冯慎绕身疾转,避开掌锋,右腿踢蹬,直取查仵作小腹。查仵作撤掌,左手压,右手抄,想将冯慎右腿截抱。
  若腿脚被揽,定然受制于敌。情急之下,冯慎腾腰一翻,跃起左腿,横扫而去。查仵作忌惮,赶忙撒手,抽身回撤。
  二人刚跃开,又猛得杀在一处。掌来拳往,拼了个旗鼓相当。
  而鲁班头独战赵、唐二匪,本就失了便宜,再加上内伤拖累,渐渐地落了下风。
  那唐猛仗着脚步灵活,故意在鲁班头面前东窜西跳。鲁班头也是个直性,见唐猛落到哪儿,他就挥刀砍向哪儿。没多会儿,便让唐猛拖得气喘如牛。赵平趁机舒开猿臂,专挑鲁班头破绽下手。两个人一配一搭,那鲁班头身上已挨了数拳数掌。
  纵是鲁班头皮糙肉厚,受了这几招重手,也兀自吃疼的紧。喉间一咸,竟咳出几口血来。
  “嘿嘿,”唐猛乐道,“这小子要撑不住了!”
  “放……放你娘的屁!”鲁班头大吼一声,又奋力杀去。
  那唐猛见他足下无根,便将身子倏地一钻,刚好拱在鲁班头腕下。
  “撒手吧!”唐猛得隙,一拳打在鲁班头腋间。
  鲁班头只觉胸肋一酸,手里钢刀“哗啦”落地。失了兵刃,鲁班头大慌,怕唐猛再袭,也顾不得肋下钻心,抬脚便向唐猛踹去。
  唐猛不慌不忙,脚尖在地上一点,便纵身翻至丈外。未及鲁班头拾刀,赵平又双掌推来。
  鲁班头避无可避,也只得伸拳相拒。岂料这赵平诡诈,明着推掌,暗为诱招。见鲁班头两拳齐伸,他便改掌为抓。一手一个,死死钳住鲁班头手腕。
  那赵平膂力极大,手间一施劲,便将鲁班头双臂箍牢。紧接着,赵平猛的一贯,居然生生将鲁班头推按在地。
  鲁班头一惊,急忙去撼。可拼力之下,竟纹丝未动!
  “别费劲了!”唐猛立在一旁,冷笑道,“老赵的力气,撕得开一头牯牛!”
  那赵平也不作声,只索鼓着腮帮子,用劲扭扯。
  鲁班头只觉肩臂如灼,两个膀子就快被拉扯下来。燃眉险态中,鲁班头竟急中生智,他一口咬破舌尖,含着满腔血涎,朝着赵平喷去。
  血水迷眼,那赵平忙用手去抹。鲁班头趁着双腕一松,赶紧抽手捏拳,照着赵平当胸击打。伤重之下,鲁班头挥出的拳头不甚有力。赵平仅是身子微晃几下,依旧不疼不痒。
  一旁边唐猛见了,急来相助。不待鲁班头反抗开来,一脚便踏在他的心口之上。
  鲁班头本就是强弩之末,这会又生受一脚,登时便觉胸炸肋裂,手脚抽搐一阵,便耷拉下来,不能动弹。
  “哼,这就了?”唐猛松了脚,不屑道,“之前倒是好大口气!”
  “别管这厮了!”看冯慎与查仵作斗得正紧,赵平又道,“我们去助教主!”
  说罢,赵平挥拳,当先冲冯慎而来。唐猛见状,也撇下鲁班头,前去搦战。这样一来,赵平与唐猛取后路,而查仵作攻前路,将冯慎一人包截在当中。
  冯慎与查仵作势均力敌,本无暇分神,突察赵、唐二人围来,这才警觉。他匆匆一瞥,见鲁班头倒地不起,心下甚是担忧。
  “鲁班头!”冯慎一面招架,一面急急唤叫。
  “还是先顾眼前吧!”查仵作说着,又朝冯慎下盘攻来。
  冯慎一跃,避到一旁,可还没站稳,身后又觉劲风猛袭。他连连侧纵,这才勉强躲过。
  眼下三人合攻,不由得冯慎分心。没奈何,冯慎只得静气宁神,与三人尽力斡旋。
  唐猛急着显功,频频朝着冯慎出击。冯慎见他脚步灵捷,也不敢托大,只好边闪边退。
  才退了几步,赵平又从斜刺里杀来。冯慎赶忙掉转身形,架开两臂。
  见冯慎有了防挡,赵平索性横肘疾撞,打算破了冯慎胸前门户。别看那赵平身量长大,可那速度却半分不减。转眼之间,铁肘便击至切近。
  那赵平飞撞之力何止千钧?一旦被他撞中,必受仰翻重创。情急之下,冯慎伸出左手,在他肘下狠力一托,紧跟着又挥出右拳,击向赵平胸口。
  赵平猝不及防,再想撤招已然不及,只得将身子一扭,想要卸去冯慎拳攻之力。
  这一来,正中了冯慎下怀。待右拳刚擦到赵平胸前,冯慎立即顺势一抹,借着他撞来的惯力甩向一旁。
  被一搭一送,赵平顿时足下无根。冯慎趁机抬脚,朝赵平腰上一踹。赵平怪叫一声,便跌扑出去。
  说来也巧,那赵平跌去的方向,恰好站着唐猛。只听得“呯”的大响,两人竟撞在一起,摔了个七荤八素。
  “废物!”查仵作见二人出丑,不由得心下大怒。几步抢在冯慎面前,疾攻如狂风骤雨。
  查仵作来势汹汹,冯慎赶紧相拒。二人你来我往,转瞬便拆了十余招。翻转腾挪中,冯慎伸指疾点,想着能戳中查仵作身上要穴,便可一招制敌。而查仵作对他所知颇深,自然是加紧防护。任凭冯慎如何寻隙诱招,都不肯露出半星儿破绽。
  在此之前,冯慎左肩之上曾受过鲁班头一刀。激斗一久,那伤口竟自撕扯得深了。血流太多,冯慎渐渐长力不济。一不留神,被查仵作踢中了胸腹。
  冯慎生受了一脚,顿觉刺痛钻心。他忍疼后纵数丈,额上冷汗横流。
  这时,赵、唐二人也早已灰头土脸地爬起,见查仵作踢中了冯慎,不禁大喜。
  唐猛快奔几步,与查仵作打了个照面:“教主,待我用毒钉结果了他!”
  查仵作点点头,负手退在一旁。
  唐猛在襟前一掏,指间便夹出一枚长钉:“姓冯的,现在讨饶还来得及。”
  “久闻唐门暗器冠绝……”冯慎见他戏谑,不禁出言反讽道,“不想阁下却避闪缓滞、丑态百出……莫非阁下是个技拙被驱的唐门弃徒?”
  冯慎这话,正是讥他方才被赵平撞倒。
  “好小子,死到临头还敢胡说八道!”唐猛被说中耻处,不由得大怒,“老子杀你,一钉足矣!”
  说完,唐猛手腕一抖,那枚长钉便朝着冯慎激射而去。
  冯慎只见一道银光射来,忙将身子一伏,打算避过当头的暗器。可一沉腰,竟然发觉另有一枚长钉,也同时射向自己下盘。
  原来那唐猛诡诈,故意先亮出一枚引冯慎注意,在施射第一枚毒钉的同时,暗中又发了第二枚。
  坏了!
  冯慎心头一紧,连骂自己大意。顾不得多想,使尽浑身解数拼力躲过。
  险险避开两枚毒钉后,冯慎惊出了满身冷汗。他极力掩饰,兀自强颜道:“好手段……只是准头差了些……”
  “是吗?”唐猛不怒反喜,“你以为三枚毒钉,都避过了?许是老子出手太快,你还没觉着疼!”
  “三枚?!”冯慎猛得一怔,慌忙低头看去。
  只见臂膀之上赫然扎着一枚寒森森的毒钉!
  冯慎身形一晃,倒抽了一口凉气。那唐猛果真了得,那第三枚毒钉竟不知他是何时施发。冯慎看时,右膀中钉处已渗出黑红的血水,非但不甚痛楚,反而逐渐麻木。没一会儿,整条右臂已是软酸无力。恐钉毒逼了心脉,冯慎慌忙抬指,顶在腋下极泉穴上。可纵是如此,冯慎还是阵阵目眩,上下牙关紧打。
  “怎么样?这毒的滋味不好受吧?”唐猛抚掌笑道,“姓冯的,解药就在老子怀中,你若想要,尽可来取!”
  冯慎脑中昏沉,可他还是苦熬强撑。若是坐以待毙,他这番定是有死无生。所以,他趁着还没晕厥,打算竭力一搏。岂料只迈了半步,便脚下趔趄,一口气提不上来,登时跪倒在地。
  “哈哈哈……”那唐猛仰天大笑道,“那钉头所煨的,是‘乌头漆’,越是乱动,那毒散得就越快。不消一炷香,你便会脉瘀血滞、气尽而亡!”
  “哪还等得了那些工夫?”见冯慎不能行动,赵平奔将上来,“看我一拳毙他!”
  说着,几步便奔至冯慎身前,抡起如钵大拳,朝着冯慎便劈头砸下。
  冯慎毒气侵体,连喘息都难。紧瞅着赵平拳头挥来,却无法避得半分。
  眼见冯慎便要颅开脑裂,一粒碎土块却破空而至,“啪”一声击在赵平额上,打得他生生倒退了数步!
  还没等他站稳,第二粒土块又飞接而至,不偏不斜,恰好嵌进赵平嘴里。
  赵平一抹脸,啐出满嘴土屑,不由得勃然大怒:“谁?!是哪个畜生?!”
  话音刚落,一阵清脆的娇笑便远飘而来。
  “咯咯咯……吃土的才是畜生,喂你的人嘛……却是姑奶奶我!”
  待赵平再看时,面前居然站着个巧笑玲珑的小姑娘。方才说话声尚远,可就这一愣神的工夫,赵平竟没能看清她打哪个方向来的。
  “哪来的疯丫头?敢到这里撒野!”赵平忌她轻功了得,口里虽骂着,却不敢贸然靠前。
  “没你插嘴的份儿!”小姑娘手一扬,掌中又捏起两粒土块,“讨打!”
  赵平吃苦头学了乖,以为她又要打,便急忙把头一缩。
  “嘻嘻……”见赵平那滑稽模样,小姑娘乐得花枝乱颤,“活像只大王八……”
  “找死!”被她一激,赵平面上再也挂不住,大叫一声,扑奔而来。
  那小姑娘连看也不看,随手一甩。
  “啪啪”两声,两粒土块狠狠击在赵平双膝上。赵平脚下一滞,登时趴啃在地,跌了个鼻青脸肿。
  “活该!”小姑娘一吐舌头,扑了扑手,转头来在冯慎面前,“喂!还有气没?”
  冯慎微睁了睁眼,迷迷糊糊的,只觉面前这音貌似曾相识。
  那小姑娘见冯慎目浊脸涨,知他钉毒袭脑,口不能言。于是,也不再问,只从怀里摸出个药丸,匆匆塞入冯慎口中。
  药丸入口,瞬时溶化。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顺喉直下。只一会儿,冯慎便感周身麻木减轻,四肢也渐有了知觉。
  “谢……谢姑娘搭救……”刚恢复点气力,冯慎便想挣扎着起身。
  “不想死就别乱动!”小姑娘朱唇一翘,说道,“再过一盏茶的时间,你这毒才能全解。”
  冯慎闻言,只得听从。可当他看清了那小姑娘面容,竟不由得一惊:“原来……是你?”
  不止是冯慎,就连查仵作也认出了,这个不请自来的小姑娘,正是在义冢里遇到的那名少女。
  自打她在义冢里露过几手,查仵作已然知她大有来头,于是便上前一步,冲那小姑娘道:“姑娘此番插手,所为何图?”
  “所为何图?”小姑娘哧哧一笑,“唐猛,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应该知道吧?”
  查仵作闻言一怔,忙看向噤若寒蝉的唐猛:“她也是唐门中人?说话!”
  “是……是……”被查仵作一喝,唐猛反应过来,“她是我们少主的妹子……唤作唐子淇……”
  “唐门少主的妹子?”查仵作双额一拧,不由得朝唐子淇上下打量。
  “正是……”唐猛瑟瑟道,“她曾得过老门主的真传……施毒发镖的本事……好生了得!”
  在墓田里,唐子淇曾牛刀小试,查仵作全然看在眼里。所以听唐猛说出这番话来,也知不是虚言。可见来者不善,查仵作也不想长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家威风。于是,他虎起脸,问向唐猛:“你与她相拒……有几分胜算?”
  “他?”没等唐猛回,唐子淇突然哂道,“唐猛,你想与我喂喂招?”
  唐猛没敢接声,只是冷脸怒瞪。
  查仵作观唐猛颜色,心下也明白了一二。他朝唐猛使个眼色,后退几步。想让唐猛暗中施射毒钉,出其不意,先发而制。
  唐猛会意,暗捏一枚毒钉在手。
  此时,冯慎心力已回复不少,影绰绰的看见唐猛腕起,便知他又要害人。眼见一道银光疾射,冯慎陡然生出力气,高叫声“姑娘小心”,便扑挡在唐子淇身前。
  “哈,倒像条汉子!”唐子淇身子一转,复绕至冯慎身前。顺手一抄,便将射来的毒钉接下。
  冯慎气喘吁吁,却不忘赞了一声:“好……好功夫……”
  “哼!这算什么?”唐子淇待要得意两句,突觉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才见掌中毒钉上竟打着纤细的倒钩。方才这么一抄一握,那钩尖已刺破了掌心皮肉。钉头所淬之“乌头漆”,顺着破口,已然渗入血中。
  “哎呀!”唐子淇惊呼一声,忙甩掉毒钉,吞服解药。
  原来,唐猛自知射她不中,特意取了只钩头钉诈她去抄。唐子淇虽然技高,但毕竟是个烂漫少女,无甚江湖经验,自然着了他的道。那“乌头漆”沾血便发,行毒极快。待唐子淇发觉时,已为时过晚。
  “唐猛!”唐子淇怒道,“看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哼哼,”唐猛冷笑两声,“纵是你有解药,怕这一时半会的……也不免体麻肢酸!大小姐……嘿嘿……之前受你活气不少,这番……休怨唐猛得罪喽!”
  说着,竟大起胆子,朝唐子淇走来。
  冯慎见唐猛满脸邪笑,忙奋力冲挡。可他这几下猛扑,却引得残毒又发,还没等沾至唐猛衣角,整个人竟摔在地上。
  唐猛不停步,径直贴至唐子淇身前。
  “你……你做什么?!”唐子淇杏眼圆睁,骇得花容失色。
  唐猛不答话,照着唐子淇粉腮上便是一掐。
  唐子淇从小娇宠惯了,何曾受过这种羞辱?唇角一咬,簌簌掉下泪来:“你……大王八!”
  “王八也好,乌龟也罢!任你骂骂,又不缺块肉!”说罢,唐猛指尖发劲,在唐子淇脸上又是狠狠一下。
  唐子淇“哇”的一声号啕哭叫:“哥啊!我……我认输了!快来救我!”


第十九章 左道旁门
  受辱不过,唐子淇恸绝大悲。那唐猛本欲继续施暴,可忽闻她口中喊着“哥”“救我”之类的话语,心下登时一紧。
  “你喊什么?!”唐猛不由得松了手,四下急探起来,“你哥……也在?”
  “他自然在!”唐子淇眼中噙泪,嘴发恨声,“唐猛,你死定了!”
  “这……这……”唐猛心里一虚,不禁后退几后。
  “慌什么?”见唐猛模样,查仵作忙高喝道,“先擒住那女子,好当个肉票!”
  被查仵作一叱,唐猛这才反应过来。慌张张奔上前去,打算先胁迫了唐子淇,逼得他哥就范。
  唐子淇见他复又扑来,吓得连连想躲。可她手脚麻滞,哪里能躲得过?才勉强挪了几步,唐猛已至近前。
  眼见就要抓住唐子淇,唐猛眼前突然一缭。待明白过来,一个少年已横在二人之中。
  众人大惊。这数对眼睛下,竟无人发觉这少年是从何处而来!
  那少年二十岁上下,生得朗眉星目、炯炯有神。他身着藏色棉袍,腰坠饰玉丝绦。手中却不合时宜地,摇着一把素面折扇。
  唐猛一见来人摇扇,骇得忙掩了口鼻,朝后窜去。一直避至几丈之外,才试着探鼻嗅嗅。看上去,对那少年手中的折扇十分忌惮。
  少年也不去追,仅是冷笑一声,身形便朝后滑飘,退至唐子淇身边将她扶住。这一退一飘,身子宛若随风而动,竟好似兔起鹘落。
  那少年不顾旁人,只冲唐子淇笑道:“尝到苦头了?这番狼狈模样,羞也不羞?”
  “你还笑我!”唐子淇心中羞怒,抬臂打去。
  那少年连看也不看,举扇一格,反用扇骨在唐子淇头上轻轻一拍:“怎么?还不服气?”
  “算你厉害,行不行?”唐子淇眼中一酸,赌气恨道,“把我打死了罢!”
  唐子淇如何哭闹,那少年只是不理。兀自将手中折扇轻摇,转朝查、赵等人:“你们好大威风……舍妹受你们欺负得紧哪!”
  赵平受了唐子淇谑耍,心下恼怒不已。听少年如是说,忍不住骂道:“是那贼丫头自讨的!”
  “哦?”少年目光一凉,眼透杀机,“这么说来……倒是舍妹的不是?”
  查仵作只想除了冯鲁二人灭口,不愿多生枝节,于是便冲那少年道:“少侠请了!还没请教……”
  “唐子浚!”少年随口回道。
  “原来是唐少主,”查仵作又道,“久仰久仰……小可姓查,是那天理教……”
  “不必聒噪!”不等查仵作说完,唐子浚便制止道,“你是何人,我没兴趣!”
  见唐子浚不留情面,查仵作早已暗怒,只是强压着火气,不便发作:“想我天理教……未曾与你们唐家堡结过梁子,而你们兄妹二人却屡屡插手我教中内事……嘿嘿……怕是有点欺人太甚吧?”
  唐子浚指向唐猛,冷笑道:“他也算你教中人?”
  “这是自然!”查仵作回道;“唐猛被你们驱出师门,孤苦伶仃……我收他入天理教,有何不可?你们唐门既不要他,又何苦咄咄相欺?”
  “驱出师门?”唐子浚哼道;“唐门中,若子弟门徒犯了错,自有本门严律相惩,或是刑罚,或是处死,岂有弃驱之说?那唐猛心术不正,盗了本门秘宝逃叛。我此番前来,正为了清理门户!”
  查仵作与唐猛相对一视,已知唐子浚言下何指:“这么说……唐少主是不肯通融了?”
  “能窝藏唐猛这号贼骨头,你也定不是什么好人,”唐子浚将折扇一收,亮了架势,“多说无益,上招吧!”
  “教主小心!”唐猛出言提醒道,“那小子扇中暗藏‘百涎流瘴’,沾上一星半点儿,便会毒发!”
  “笑话!那‘百涎流瘴’,何其难炼?我岂会用在无名鼠辈身上?”唐子浚冷哼道,“跟你们动手,亦不需暗器。仅施拳脚,便也足够了!”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唐门有多大能耐!”查仵作将心一横,朝赵平、唐猛招呼道,“一起上吧!”
  话音刚落,三条人影连疾疾飞出,登时将唐子浚围在中央。
  见唐子浚被围,冯慎与唐子淇也是暗中焦急。无奈自身麻毒未清,也只能绕在一旁掠阵。
  没想到唐子浚以一敌三,竟半点也不慌张。只见他身形突左突右、忽高忽矮,显然是游刃有余。
  起初,查仵作等还忌怕他布毒施镖。未曾全力攻打,心下已然怯了三分。可缠斗一阵,却见唐子浚只是微笑闪躲,时不时用扇骨拨拉几下,活似顽猫戏鼠,不由得大怒勃然。
  查仵作缩身横踢,踹向唐子浚下盘。只待他凌空跃起,再由唐、赵二人截击。
  见查仵作踢来,唐子浚果真一纵。身子才跳起,赵平与唐猛便一左一右夹攻而至。查仵作随即出手,从下往上,直取唐子浚腰腹。
  身子悬空,自然不像在地面上那般避闪灵活,更何况是三人同时出击。三人心下大喜,暗忖挨了这一下,那唐子浚定是非死即伤!
  眼瞅着三人就要得手,唐子浚却突将掌腕一抖,“哗啦”展开那把折扇!
  “百涎流瘴!”
  三人大惊,同时撤招,齐刷刷地避退数丈。
  “哈哈哈……”险境方缓,唐子浚便飘飘落下,大笑道,“我只是斗得热了,想扇扇风……用不着这般草木皆兵!”
  听他戏谑,三人不由得暗自羞恼。都涨红了脸,气得牙根痒痒。
  赵平屡屡受挫,早就憋了满腹邪火。他大吼一声,挥拳又上。见了赵平这副拼命的架势,唐子浚也不愿与他硬拼硬对,脚下滑挪几步,跃开身法与他缠避。
  查仵作与唐猛间不容发,高声长啸着,施展出浑身解数,分作两头夹攻。
  三人出拳挥掌,招数一次比一次狠辣。而唐子浚游闪于三人之间,却丝毫不落下风。
  冯慎见唐子浚如此手段,不由得高叫声“好”。而唐子淇更是满脸得意,只盼着兄长将三人制伏,好替她出了恶气。于是,喊打助阵之声自是不绝。
  听得喝彩声,查仵作不禁暗皱愁眉。唐子淇与冯慎在一旁,若待他们毒解,定会上前相助。不若借着唐子浚分心,先除了冯慎与唐子淇,倒也省不少周折。于是,查仵作趁着游斗的空隙,暗中示意唐猛。
  唐猛见查仵作不住地朝自己暗示,心里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图。所以,他借着查、赵二人抢攻,自己却撤身在外,暗取了毒钉,便要朝着冯慎与唐子淇施发。
  唐子浚何等眼力?他见查仵作与唐猛鬼鬼祟祟,心里早已留神。又见唐猛退招取钉,自然知晓了他的图谋。
  说时迟,那时快。唐子浚双臂一展,登时蹿上赵平肩膀。没等赵平反手来捉,他便单足一点,又直直抢在唐猛面前。
  唐猛光顾着瞄打二人,却没留神唐子浚越人而至。方要发钉,手腕已被唐子浚拿住。
  唐子浚不由分说,抡起手掌,朝着唐猛脸颊掴去。复又两脚,将唐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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