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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第4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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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霸,你为何不让我杀他?”

“解药呢?”李玄霸有些虚弱的问。

李世民这才想起李玄霸已经中毒,不由心慌。尹阿鼠这才清醒过来,‘咕咚’跪倒,颤声道:“莫要杀我!”

“解药呢?我数三声……”李玄霸低声道。

“我没有!”

“一……”

“我真的没有!”

“二……”

“求求你饶了我!”

“三……”

“元吉可能有解药!”尹阿鼠声音惶惶,带着惊怖。

李玄霸一刀砍过去,尹阿鼠向旁一躲,李玄霸已一掌打在他的胸口。尹阿鼠闷哼一声,径直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帐篷边上,翻了几翻,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杀了你,只怕辱了我的刀。”李玄霸松开握刀的手,缓缓的坐在帐中,又轻轻的咳了一声,用手捂住了口,手缝中流出的都是血。

李世民满是惶恐,仿佛又回到当初蓬莱一幕,“玄霸,你要紧吗?”

李玄霸蓦地想起什么,说道:“不对!”他长身而起,一把拉起了李世民,急奔出了营帐,向西北的方向奔去,他脸上痛苦,李世民尽数看在眼中,可被紧张的气愤逼迫,一句话问不出来。

夜凉如水,月色妖娆,李世民无心去看月色,头一次觉得长夜如此的漫长。可又想,就算长夜过去,又能如何?噩梦的日子还不是周而复始?

二人出了大营,途中遇到些寻营的兵士,那些人见到卫王行色匆匆,不但不敢阻挠,连询问都不敢。

李玄霸和李世民上了马,再向西北驰骋,过了道溪水,已见远山的轮廓,这才停下来。然后李玄霸就是一场撕心裂肺的咳,李世民听的心惊,只能问,“玄霸,你……”

李玄霸终于直起了身子,喃喃道:“奇怪。”

“奇怪什么?”李世民问道。

“我很奇怪,为什么尹阿鼠没有在外边埋伏人手,不然你我只怕冲不出来。要是他再说服军将围过来,你我真的死无葬身之地。再说……他毒我做什么,元吉……真的这么痛恨我?”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李世民忿然道:“李元吉只想若是害了我,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毕竟你我是亲生兄弟!”他本来还有疑惑,可李玄霸两次救他,再加上方才那次,他还有什么怀疑?若非兄弟,何必如此救他?

“他一定要先杀了你,这才敢杀我。尹阿鼠太过相信他下的药,知道你中毒,这才胆敢带人进来。何况他也不敢把这件事情搞大,若是军心惶惶,断了粮道,他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父……皇砍!”

他还是习惯叫父皇,可称呼已满是苦涩之意。

李玄霸喃喃道:“原来如此。”听出李世民的彷徨,轻声道:“世民,我知道你还对他有感情,其实我也对他有父子之情。可……那又如何?”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李玄霸这才道:“我们……终究不是李渊的亲生骨肉!阻挡建成为太子的人,军功超过建成的人,终究还是要被猜忌,我错了……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些,我不该拖你下水!”

李世民悲然道:“你若不告诉我,我只怕更会死的不明不白,李元吉如何会放过我?”

“这是我……也担心的。”李玄霸突然双腿一软,坐了下来,喃喃道:“好厉害的毒药。”

“玄霸,你能挺得住吗?”李世民焦急道:“你一定要撑下去。”

李玄霸虚弱道:“我方才运劲破了心脉,强自逼出毒血,可劲力大损,而且余毒未清……”

“我去向李元吉要解药。”李世民哽咽道。

“不要去!”李玄霸一把抓住了李世民手臂,“现在图穷匕见,你去见他,就是去送死!”

“那怎么办?”李世民着急道。

李玄霸从怀中掏出个哨子,用力一吹,那哨声尖锐刺耳,深夜中传出好远。

李世民不解其意,李玄霸解释道:“我在西面山峰也安排了些人手,他们负责留意西梁军的动向,提防西梁军的偷袭。这些人都是我的手下,我让他们护送你去关中。你一定要先在柏壁找到建成,然后让他陪你去见李渊。”

“为什么?”

“建成这人,还算识大体。”李玄霸苦笑道:“他怎么说,还会念及我们兄弟情深。若知道李元吉害我们,定当为我们讨个说法。眼下元吉在京师可说是很有势力,而你孤身一人,到京师只怕被他陷害。其实……我出沁水去翼城找你,本来也听到了消息,说元吉要害你,这才遇到你,没想到……他竟然先对我下手。”

“或许他本来准备对我下手,可我不在翼城。”李世民忿忿道。

李玄霸长叹一声,“或许……这就是天意。世民……我现在不能和你一块前往京城。”

“不用你,我一切能做稳妥,我一定为你求回解药,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李世民坚定道。

李玄霸轻咳几声,苦笑道:“世民,我更希望,就算我死,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他这句话平淡无奇,李世民眼泪却流了下来,哽咽道:“玄霸,我真的没有用,你救了我这么多次,可是……我却一次也救不了你!”

“世民,你到现在还和我说这些,看来还是不把我当做兄弟。”李世民黯然道。

李世民一把抓住李玄霸的手,见上面血迹斑斑,不由泣声道:“玄霸,到现在,我怎么会不把你当做兄弟?”

李玄霸还待再说什么,远方马蹄声响,李世民霍然转头,见到三匹马从山中奔出,到了李玄霸身边,都是有些吃惊,叫道:“卫王,怎么了?”

李玄霸道:“这是秦王,过来施礼。以后你们对他要如同对我一样,一定要将他平安的送回关中!”

三人均是躬身施礼,说道:“谨遵卫王吩咐,参见秦王。”

李世民道:“不用多礼,玄霸……”

李玄霸拉着李世民的手,将他送到马上,缓缓道:“世民,李唐之患,不在外敌,而在内患。这样下去,你我终究还是无法活下去,只盼你这次回转,能和建成好好和父皇说说今日之事,只求父皇放过你我,我……再也做不了什么!”

“玄霸,你放心,我一定会问个明白!你保重!”李世民恨恨道。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天下谁能不去?”李玄霸缓缓道:“世民,走吧!”

李世民一抹眼角的眼泪,不再多言,催马而去。李玄霸望着李世民远去,脸上表情极为复杂,牵着马儿,并不上马,更不回营。只望见树影扶疏,月过中天,突然叹息声,说道:“你也该走了。”

一人无声无息的从远处的树下闪身而出,獐头鼠目,赫然就是尹阿鼠。

尹阿鼠还是尹阿鼠,可怎么来看,他都不像是尹阿鼠。

只因为此刻的尹阿鼠虽然还是面目可憎,但气度从容,只怕尹阿鼠本人几辈子都学不来。

李玄霸见尹阿鼠死而复活,没有半分诧异,轻声问,“孝恭,我方才迫不得已,杀了你的手下,若非如此,只怕难以坚定李世民的信心。”

尹阿鼠赫然就是李孝恭,要是李世民在此,多半以为是在噩梦之中,李孝恭原来没有死!

李孝恭缓步走过来,说道:“这些人本来就是我的死士,为我死也是正常。而我……为你死也是正常!刚才是假戏真做,可你喷出的血,却是真的。玄霸,你好像身子一直没有大好,你不是说,完全好了吗?”

李玄霸避而不答,望了李孝恭良久,“你的易容术真的不错,世民也没有看出破绽。”

李孝恭道:“他对尹阿鼠本来就不算熟悉,每次都不正眼望一眼,又如何能看得出我的破绽?”

李玄霸缓缓道:“可要想让李渊看不出破绽,可很有些困难。”

李孝恭道:“我想李渊多半也怕我诈死,所以后来又让裴寂找验尸官查我的尸体。”

“你当然也想到这点,所以伤疤早就做好?”

“我们想的周全,李渊却不知道,我的眼睛能得见光明,而且蛊毒已去。我再活一次的机会,是你为我争取过来的。”

李玄霸喟然道:“可却委屈了你。”

李孝恭叹口气道:“玄霸,到现在,你还和我这般客气?”

李玄霸岔开话题道:“你身受猜忌,还能帮我做这多事情,若非你的仔细,只怕李渊知你不死,更会提防。”

李孝恭道:“这是我们最后的一次机会,我们不能不慎重!”

“我们……还有机会?”李玄霸喃喃道。

李孝恭望着李玄霸疲惫的表情,说道:“玄霸,你一生奔波,只为光复北周大业,完成令堂愿望。李渊薄情寡义,完全无视你这多年的努力,他不仁,你也不用和他客气,难道……你想放弃了?”

李玄霸嘴角抽搐下,岔开话题道:“现在世民已信我和他是亲生兄弟,李元吉如此对他,依世民的脾气,再也不会善罢甘休。”

“可我们的目的当然不是李元吉。”李孝恭眼中露出狡黠之色。

“剩下的事情,要先麻烦你去做,我在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最少……这里的几万唐兵,我要安然的带回关中。”

“李渊恐想不到,他的亲生儿子会对他下手,到时候我们从中左右,若能……”李孝恭说到这里,眼中有了丝狠毒,“若能让他们两败俱伤,到时候你带兵回转,重振旗鼓,不一定会输给萧布衣。”

李玄霸沉默半晌,“孝恭,多谢你了。”

李孝恭笑笑,“你总是对我这么客气。好了……我先去西京,策划一切,我们……在西京再见。”

李玄霸点点头,“那……你要保重。”

“你也一样。”李孝恭翻身上了李玄霸的马儿,策马前行。可到了半路,稍有徘徊,转身向李玄霸挥挥手,这才纵马狂奔,一路向西行去。

李玄霸望着李孝恭远走,神色落寞,他又变成孤家寡人一个。

虽说他已习惯了孤单寂寞,但在李孝恭远走的时候,不知为何,李玄霸心中突然涌起个古怪的念头,‘这一别,是否还能再见?’

杨柳岸,清风拂月,云卷哀愁,李玄霸到了一道溪水前,伫足。

望着潺潺的溪水,他脸色黯然,良久后才要举步回转军营,完成他剩下要做的事情,突然双眉一竖,喝道:“谁?”

他并没有转身,却已感觉到左侧不远的树影后,像有人藏匿。

李玄霸是高手,但高手也有打盹的时候,他方才感怀自身,心思激荡,一时间思绪飞驰,并没有留意身边的动静。可回过神后,马上恢复了警觉。

左侧树影中,传来了轻轻的咳。

李玄霸本来杀气弥漫,想着无论是谁,他都要一举搏杀,可听到那熟悉的咳,那魂思梦绕的咳,那总是不经意间,擦肩而过,听一声的咳,不由呆住。

无语,往事只是惊鸿一闪,却刻骨铭心。

树影中孤单单的站着一个人,融入了树的静、风的动、花的幽,月的影。

伊人憔悴,风敲树韵,万叶千声皆是恨!

李玄霸立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这才嗄声道:“茗翠,是你?”

第六零八节 长歌当哭

明月转过来,将树影移过去。

当月儿的清辉撒在那憔悴面容之上的时候,李玄霸如受雷击,晃了晃,他已认出,那人的确是他无数次梦中思念,挥之不去的裴茗翠。

裴茗翠嘴唇动了两下,问道:“玄霸,是你?”

二人问话似相同,却有极大的不同,李玄霸听着那幽幽之意,一颗心空空荡荡,无处着落。

他一直被心中的大业推动,知道和裴茗翠根本就是道不同,既然如此,当求快刀斩乱麻。

在开始实施自己大计的时候,他不时的心痛。

这条路他只能走下去,因为他自幼就知道娘亲的悲恸,明白娘亲的期冀。他如被浸入苦水中黄连,注定得不到甘甜。这些年他早就明白,从出生那一刻,他要走的路已命中注定。

他是宇文箐的儿子,骨子里面流淌的还是母亲那不屈的血。

他无怨!

李玄霸并不是个喜欢抱怨的人,但要开始实施自己的大计的时候,他只是在想,裴茗翠会如何?

他以为自己心意已决的时候,才发现还是难以割舍。

终究还是北风孤寒,终究还是复国的念头压过了思念,他的死、他的纸、他的绝、他的狠,一招招下去,一刀刀的下去,伤了裴茗翠的身,伤了自己的心!

裴茗翠要杀他,李玄霸知道,但他无动于衷。他要杀裴茗翠,机会很多,但他根本没有过这个念头。

他只是躲、只是逃、躲到心酸,逃到疲惫,可不经意的时候,还会和裴茗翠擦肩而过。

相见不如怀念,可怀念终究还是要相见。

他在最想不到的时候,终于又见到了裴茗翠!

裴茗翠怎么会来此?裴茗翠来这里做什么?裴茗翠还在恨着自己?李玄霸思绪如潮,又觉得空空如也,就那么站着,迎着风。

“我一直被困在山腹密室中。”裴茗翠道。

“我……知道。”李玄霸有些木然。

“我才出山腹没有多久,听说你在这里领军,就赶到了这里。”

“我……知道。”

“我来到这里,是想问你一些话。”

“你问吧。”李玄霸恢复了平静,叹口气道:“我很忙,只希望你快些问。”这句话很绝,最少李玄霸是这么认为。他知道又伤了裴茗翠一刀,他心口发痛。

裴茗翠沉默良久,不知是怒是悲,可口气还是平淡,“你是宇文箐的儿子?”

“是!”

“你一直都想复国?”

“是!”

“你诈死埋名,欺骗隐瞒我,都是因为令堂的遗愿不得不这么做?”

李玄霸沉默下来,良久才道:“不是!”两字如冰,就算夏日的酷热都是无法融化。

裴茗翠叹口气,“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回答。”

李玄霸冷冷笑道:“有时候,你并非自己想的那么聪明!”

“那你呢?很聪明?”裴茗翠反问道。

李玄霸沉默下来,缓缓道:“我不想听这些废话。裴茗翠,你……”他话未说完,裴茗翠截断了他的话,问道:“好,我不问废话,我想问问,所有的一切,真的都是你做的?”

李玄霸讥诮道:“不错,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看做是我做的。”

“你和李八百到底有什么关系?孙思邈为何会救你?令堂给宇文芷的那些信,是不是被你抽走?你知道我迟早会找到宇文芷,所以提前毁去了那些信,你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底细?”裴茗翠执着问道。

李玄霸叹了口气,“茗翠,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如此执着?”

“因为我是裴茗翠!”声音凄婉,但带倔强。

李玄霸道:“事到如今,这些事情还有何深究的必要?”嘴角带着苦涩而又不羁的笑,“你可以把天底下所有的错事都看做是我李玄霸做的,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可我在乎!”一人冷冷道。那声音满是沧桑,一人随着那声音从树后闪出,冷望李玄霸道:“当年天涯明月一事,李八百也有参与。你若是他的传人,你说我是否在乎?”

李玄霸只望了眼,就道:“原来是明月之子。”

从树后闪出那人正是斛律世雄,亦是裴茗翠这些年的车夫。他脸色冰冷,拳头握紧,沧桑的脸上有了无边的杀气。见李玄霸一眼就认出自己,斛律世雄皱眉道:“你认识我?”

“上记载了你的下落,也说你是什么长安大侠,后来当了车夫。天下之事,三书上无一不记载。”李玄霸淡淡道。

“天书真的无一不记载吗?”裴茗翠问道:“天书可记载你我的下场?”

李玄霸沉默不语。

斛律明月喝道:“小子,天书可曾记载,你终有一日会和我一战?”

“就算天书没有记载,你我今日也可一战。”李玄霸不甘示弱道。他本不是如此冲动的人,每次出手,总有自己的目的,这次明知道斛律世雄是高手,也知道和他一战全无任何意义,可李玄霸不想退缩。

或许因为壮志难酬,或许因为伊人憔悴,或许也因为他已退无可退!

盯着斛律世雄,李玄霸沉声道:“当年天涯明月一事,李八百虽没有明里参与,可暗中也布局杀了你父。李八百虽是死了,但仇恨不死,你要报仇,找我好了!”

斛律世雄直起了腰身,大步迈过去,长笑道:“好,我就找你。”

李玄霸抽刀在手,寞寞道:“当初我的披风刀败给了李靖的定军枪,非战之罪,一直心有不甘,今日……我终于能重来一次,再次领教定军枪的风采。”

“李靖也会定军枪?”斛律世雄微愕。

李玄霸冷笑道:“不但会用,而且比你用的恐怕还要好。”

“那我以后有暇,倒要见识一下。”斛律世雄怦然心动。

“只怕你经过今日,无缘再见了。”李玄霸冷漠道。

斛律世雄怒极反笑,“李玄霸,你很狂!”

“我自有狂妄的本钱。”

斛律世雄不再废话,才要上前,裴茗翠突然道:“胡伯伯,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斛律世雄止住脚步,并不回头道:“你说。”

“我求你,今日莫要动手。”裴茗翠眼角有泪:“我只求你今天不要动手!”

斛律世雄沉默良久,终于叹口气道:“好!我答应你!”

李玄霸本来想要激怒斛律世雄,然后全力一战,听到斛律世雄叹息,心中不由失落。目光掠过斛律世雄,望见远处的裴茗翠脸上似乎有泪,不由豪气尽消。不再多言,李玄霸转身要走。裴茗翠叫道:“玄霸!”

李玄霸止步道:“你还要说什么?”

“我知道你还没有放弃对权利的争夺,你到现在还不服萧布衣,所以救了李世民,只想浑水摸鱼取代李渊的位置?然后再全力和萧布衣一战?”

李玄霸听裴茗翠说穿了自己的计划,身躯一震,一字字道:“那又如何?”

“萧布衣如今已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你就算取代了李渊,也绝对难以抵抗西梁军的攻打。天下之战,绝非你和萧布衣的事情。你眼下天时地利人和无一占据,关中势穷,已不是萧布衣的对手。”

李玄霸冷哼一声,“我命由我!什么天命所归,不过是个笑话!”

“萧布衣或许还是你的兄弟!”裴茗翠道:“你们何苦骨肉相残?”

“他不是!”李玄霸一字字道,斩钉截铁。

裴茗翠轻叹一声,“你还记得当初劝过我什么?”

李玄霸摇头道:“当年的话,很多我已经忘记。”

“可我从来没有忘记!”裴茗翠大声道:“你说我妄想和天下人对阵,希望改变圣上的脾气,可不过是逆天行事,最终只怕费劲心力,终究还是不成!你说的极准,我的确妄想和天下人对阵,也是在逆天行事,最终落到如此的下场。但是……你又如何?你眼下不也是逆天行事?你难道真认为,你可是事成?”见李玄霸不语,裴茗翠又道:“你说圣上为了自己的面子,一次不成,三征辽东,弄的民不聊生。圣上不知道天下为了他的面子,苦不堪言,你何尝不是因为一个诺言,落到今日的田地?玄霸,放手吧,好不好?”

李玄霸并不转身,淡淡道:“或许说人易,已行难。我当初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可我后来想想,我若是杨广,只怕做的比他更差。”

裴茗翠怔住,“你……”

“我当初还在嘲讽他,可我现在,反倒钦佩他。”李玄霸缓缓道:“最少他始终都是有着一个大志,而且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我从开始,路也只有一条,回不了头了。”

“你可以放手,只要你肯!”裴茗翠双眸含泪,前行了几步。

“放手对我来说,有何意义?放了手,不如死。”李玄霸说完后,大踏步的要走,裴茗翠叫道:“玄霸,我再问你最后一句……”见李玄霸身子僵凝,裴茗翠的泪水忍不住的肆虐流淌,“你这一生……可曾爱过我……半分?”

斛律世雄已不忍听,他不解为何女人到这种时候,还会执着这种问题,但他已心酸。

那僵凝的背影在风中不动,衣袂飘扬,像是瑟瑟抖动。

裴茗翠望着那背影,不肯移开眼眸,或许别人认为她痴、或许别人认为她傻,但她真的不甘心。

她在山腹中被困,苦苦支撑,不想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去,只因为心中还有个坚持,那就是要问李玄霸这句话,无论如何,她就算死,也要问出这句话。

不知过了许久,李玄霸这才道:“裴茗翠,我始终对你只有利用,无感情可言!”

裴茗翠踉跄后退,凄然笑道:“原来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

“不错。”李玄霸冰冷道。

斛律世雄怒喝一声,“李玄霸,你这种人,活在世上还有何用?”他长身欲起,就要扑过去,裴茗翠哀声道:“胡伯伯,你刚才答应了我。”虽然已知道斛律世雄的身份,裴茗翠对他还是一直用旧称。斛律世雄听到胡伯伯三个字,想起旧事,心中一软。

见李玄霸大步离去,裴茗翠知无可挽留,还是叫道:“李玄霸,你不要回去,你一定会后悔!我知道……”

“我从不后悔。”李玄霸只留下冷冰冰的几个字,然后消失在夜幕之中,他并没有听裴茗翠最后几个字。

裴茗翠伤心欲绝,无力的靠在树旁,珠泪垂落。

斛律世雄见裴茗翠伤心,忍不住道:“茗翠,你何苦提醒他呢?”

裴茗翠哽咽道:“我是否提醒他,他都是在走一条不归路。胡伯伯,你说见到有大批高手已到左近,那不会是玄霸的人,因为他的人手聚集在这里,根本派不上用场。那些高手,不是李渊所遣,就应该就是萧布衣所派……”

“你难道还要我提醒那小子一声吗?”斛律世雄忿忿道。

裴茗翠泣道:“算我求你,好不好?玄霸不是对我无情,只是……他想绝了我的念头!我……知道。”

斛律世雄仰天长叹,“茗翠,你让我如何说你?”顿了下,下了决定道:“我若前往,谁来照顾你呢?”

“我还有影子照顾,你不用担心。”裴茗翠急急道:“那些高手前来,目标肯定就是玄霸。只请你快去告诉他提防,我们只要提醒他这最后一次,然后我就和你回转江南,再不管天下之事。”

斛律世雄一跺脚,已没入了黑暗之中。裴茗翠潸然泪下,喃喃道:“玄霸,你这是何苦?”

“茗翠,你这是何苦!”裴茗翠自语的时候,李玄霸亦是心中大喊,眼角有泪。等没入黑夜的时候,无人发现的时候,李玄霸这才剧烈的咳。

用手捂住了嘴,摊开掌心的时候,手心尽是鲜血。

李玄霸神色黯然,低语道:“茗翠,李玄霸此生,不配你的爱。若真有苍天在上,只求你让茗翠对我死心,我死而无憾。”

一路急奔,回转到营寨前,李玄霸用飞奔止住了咳,压制了心伤,但却逃离不了那无穷无尽的思念。

夜的沉、月的隐,压在人心头,让他忍不住想放声悲歌。

长歌当哭,人生无多!

那风的响,虫的鸣,在苍茫夜色中,如同述说着世人的悲欢离合。

这时有偏将上前道:“卫王……根据探子回报,东南的西梁军有大举进攻的迹象。”李玄霸识得那人叫做崔善为,是他手下的一员偏将,才要问什么,突然目光微凝,注意到他脚下的一点褐色,问道:“你鞋子上是什么?”

李玄霸为人机警,既精于乔装,当善于观人,望见崔善为脚上的褐色,就感觉那是血。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狂跳,有一种陷入困境的心悸。

蓦地光芒一闪,亮如明月。

明月在天,刀在眼前。

刀光泛寒,照着李玄霸的一张苍白的脸,李玄霸已色变!

第六零九节 十面埋伏

刀是崔善为的刀。

崔善为在李玄霸问话的时候,蓦地拔刀,刀如电闪,一刀斩向了李玄霸的脖颈!

崔善为也算是李唐大将,久经沙场,武技非凡。

他出刀突然凶狠,刀势极快,这偷袭的一刀若是砍向别人,多半会一刀得手。

可李玄霸脸上变色绝不是因为他,崔善为还不够资格让李玄霸吃惊。李玄霸惊诧是因为在崔善为出刀那一刻,已瞥见数十名兵士围了过来。

那绝非寻常的唐兵,普通的唐军无论如何,都没有那么敏捷的身手。普通的唐军无论如何,都不会有那么轻的脚步。

那数十兵士竟然都是高手!

有人无声无息的换了他守营的兵士,是谁?是李渊?也只有李渊才有这个能力让崔善为听命,也只有李渊才能不动声色的偷换了他守营的兵士!

李玄霸心思如电,却还能有暇出手。

崔善为见李玄霸愣在那里的时候,本来心中大喜,可一见李玄霸出手,一颗心已沉下了下去。他知道李玄霸是高手,但对于这个高手的印象还很模糊,因为他从来未见过李玄霸出手。他这些日子,看似成功的博取了李玄霸的信任,但他还是不了解李玄霸这个人。

因为未见,所以不信,因为不信,崔善为所以敢出刀。

这一刀下去,他得到的许诺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甚至以后一辈子都可以坐享荣耀,他若不砍这一刀,他一辈子只怕除了投奔西梁,再无出路。

思前想后,崔善为终于还是出手,可出手后却发现,等待他的不是富贵荣华,而是死亡。他根本无法形容李玄霸的出手,因为他根本没看到李玄霸的手。他只觉得手一麻,长刀脱手,紧接着长刀像自己有了灵性,霍然带着一抹寒光砍回。

崔善为大叫一声,声音未出口,已被砍断了喉管。一抹鲜血溅出,崔善为仰天倒了下去。

李玄霸操刀在手,有了那么一刻犹豫。这时候他要走,天底下少有人能拦得住。但他不舍这两万唐军。这不是说他对唐军有感情,而是因为这些唐军是他以后的资本。两万唐军不算多,但对他李玄霸而言,至关重要!

只有借助这两万兵,他才能在西京事变的时候,赶回去坐镇!不然单凭他一己之力,又如何能让群臣信服?

西京在李孝恭的安排下,一定会有事情发生,他从这里起兵配合,虽是险招,但已是唯一的机会。杀掉李渊、除掉李建成、把责任尽数推到李世民的身上,那时候李世民无论死活,都无关紧要,最要紧的是他可以振臂一呼,扛起抵抗西梁的大旗。

若就此离开,所有的谋划,不都是前功尽弃?

李玄霸放不下。

他虽知道成功的希望已是微乎其微,但自幼被母亲的遗命事迹激励,再加上多年的隐忍孤寂已让他再不想回到从前。

只是犹豫了片刻,数十人对他已形成合围之势。

他能否斩了这些人,斩了这些人后,能否控制大军?李玄霸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已出刀。

风起刀动,人随刀走,他的披风刀法出自李八百,再加上昆仑传授,十数年的苦练,可说是少逢敌手。

李玄霸转瞬杀了一个来回。

他已冲出了重围,向营外冲去,围困的众人大惊,纷纷紧随跟去,李玄霸却是出乎不易,转瞬杀了回来。

一来一回,有七人已死在李玄霸手上,李玄霸毫发无伤。

李玄霸刀刀致命,绝不留情,李玄霸已起了杀心。

由伊始的想要逃走,到如今的想尽诛刺客,想法的改变不过是须臾之间。李玄霸终究还是不想轻易放弃,如果逃走,他再无任何机会。

他图谋十数年,岂能一朝放弃,正如他对裴茗翠所言,放弃了,活着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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