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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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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怎么帮?”张亮悠闲的问。

墨愈恨恨道:“程嘉会那匹夫,只想推卸责任,竟然让我送命。在下不才,也认识不少兄弟,都知道西梁王宽厚仁义,只可惜投靠无门……这次张大人前来,本来想希望张大人美言几句,哪里想到,唉!”

他一声长叹收尾,无穷懊悔,张亮一直看着他的表情,终于道:“我们要是能出去的话,有多少人能为我所用?”

墨愈微愕,“我手下有几百人,但大伙都是看不到前途,只要有人振臂高呼,聚集千把人不成问题。这城中守军不到五千,我们若能杀了程嘉会那老贼,当能以六合城献给西梁王。”

张亮想了半晌,斜睨远处的看守,低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杀出去。”

“怎么杀出去?”墨愈沮丧的道:“我们都被捆着。当初我怕老匹夫怀疑,还特意将你们捆的结实些。本来想出去就放了你们,哪里想到,程嘉会竟然把我也捆了起来。”他说话的时候,望着牢房大腿粗细的围栏,更是无奈。

在墨愈看来,他们只凭自己,根本逃不出去。

张亮笑笑,终于望向了张济道:“现在该看你的本事了。”

张济望着牢房外道:“这里有两人把守。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外边还有十一个狱卒。”

“那又如何?”墨愈诧异问道。

张济沉声道:“这个牢房我也冲不出去,要钥匙。钥匙在靠门口那个狱卒的身上,我们要想办法诱使他过来。”

“他过来你能如何?”墨愈奇怪问道。

张济突然吐了下舌头,这个时候,这个动作绝不合时宜,可他一吐舌头的时候,墨愈见到他舌头底好像泛着寒光,不由吓了一跳。

张济不说二话,一低头,再次吐舌,已将胸前的绳索割了个口子。众人这才发现,原来他口中竟然藏个小刀片,墨愈差点把舌头吞下去,搞不懂他如何能正常说话,还能含着刀片。

这在墨愈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张济第三次吐舌之时,已割断胸口处一根绳子。绳子一断,他当然可以稍微活动些。然后他滚了一下,再站起的时候,背后的双手已经到了胸前。

五花大绑的时候,双手要被反剪捆绑,可他将双手移到前面,好像轻而易举。

墨愈看的几乎直了眼睛,张济轻易的割断双手的绳索。张亮露出笑意,暗想西梁王派来的人,果然非同凡响。

张济这些动作,都是在阴暗角落进行,又是极为轻微,并没有引起狱卒的注意。

见张济使个眼色,依在牢房的围栏边时,张亮突然哑着嗓子道:“水……给我水喝。”

近处的狱卒懒得搭理,吩咐门口那人道:“你去给他们倒点水喝。”

门口那人很不情愿,走过来喝道:“有尿,你们喝不喝?”他已走近了牢房的围栏,还待再要嘲笑。早就抵在围栏边的张济蓦地伸手,他一伸手,就掐住了狱卒的脖子。狱卒不等反应,就被另外一只手抓住头顶,只是一扭,‘咯’的轻响,那人已被扭断了脖子,软软的倒下。

张济伸手一捞,解下他的钥匙,转瞬去开牢门。

他动作快捷,可钥匙叮当响动,已经惊动了另外一个狱卒,狱卒见状大惊,奔过来喝道:“做什么?”他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就是在张济开门之前,只想将他逼回去,却没有想到向外边的伙伴求救。

狱卒根本不知道,张济手段之毒辣,杀人之诡异,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见到狱卒奔来,张济已打开了门锁,狱卒拔刀就砍,没想到牢房内突然飞出一段绳索,套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绳索本来是用来捆绑张济,没想到转瞬变成他杀人的武器。

狱卒慌忙伸手去扯,没想到张济抢先发力,已经将狱卒拉了过来,双手用力,竟然将狱卒凌空拉起。狱卒蹬了两下腿,墨愈和周奉祖甚至能听到绳索勒断喉管的声音,不由都是脊背发寒,毛骨悚然。

张济勒死狱卒,有条不紊的为众人解开绳索,这才取了狱卒的刀分给张亮和墨愈二人。周奉祖嘴张了两下,不敢索要兵器,只取了个锁链在手。众人兵刃在手,都是精神大振。张济当先领路,到了外边的牢门前,缓缓的推开的牢门。

‘咯吱’响后,有狱卒走过来问,“怎么了?”

他话一出口,就满是诧异,“你们怎么出来了?”他本来以为走出来的是同伴,哪里想到走出来的竟是囚犯。那一刻他的诧异无与伦比,张济却是绝对冷静的一挥拳头。

‘砰’的一声大响后,狱卒胸骨塌陷,人已倒飞了出去,倒在地上的时候,烂泥一样。

张济不需要兵刃,他的双手,已是极为厉害的兵刃。这一拳有如锤子般的击在对手身上,那人就算没有立刻就死,只怕命也去了半条。

守在外边的狱卒大惊,纷纷涌过来,张济如虎入狼群,东挡西杀,张亮亦是身手不凡,转瞬斩了一人。在墨愈和周奉祖还在盘算可以分担几人的时候,剩下的狱卒已全部倒地,有的毙命,有的痛苦呻吟,惨不忍睹。

四人才解决了狱卒,突然听到墙外嘈杂声阵阵,脚步声繁沓,看样子最少有数百人涌了过来。张亮饶是镇静,也是脸色微变。‘咣当’大响后,大门被一脚踢开,张济在门倒那一刻,已窜了过去,一拳击出。墨愈突然高叫道:“手下留情,自己人!”

张济一拳停到半空,风声一阵,竟吹的为首那人毛发皆立。

狱外有了那么一刻宁静,冲进那人几乎吓坐在地上。见到墨愈才道:“大哥,我来救你。”

墨愈快步上前道:“勇士,这位乃舍弟墨水。这次应是看我被擒,这才过来劫狱。”

身后闹哄哄的一片,都是道:“程嘉会为求前程,置手下性命于不顾,实在让人心寒。我等特来帮助校尉。”

张亮倒没想到墨愈还有点威信,心思一动,大声道:“程嘉会不仁,王世充残忍,左右是个死,不如杀了程嘉会,开城投降东都,可得前程!”

众人齐声道:“不错,正该如此。”

人心惶惶,这种口号最有蛊惑,众人出了牢狱,直奔郡丞府而去,一路上高喊口号,很快就有更多的人加入。张亮心中暗喜,知道大有可为。到了府门前,有兵士阻挡,可转瞬被众人打死,冲到程嘉会卧房前,程嘉会赤脚而出,仓惶问道:“何事?”

墨愈一个健步窜上前去,手起刀落,已砍了程嘉会的脑袋,转身喝道:“走,去开关献城!”

第四九四节 最后一搏

墨愈斩了程嘉会,没有丝毫犹豫。一来他对程嘉会极为痛恨,二也是想要表功,为以后捞取前程。

西梁军兵临城下,六合城军民均是人心惶惶。王弘烈兵败六合山,无疑更是给城中军民重重一击。

现在的西梁王三个字,就能给对手极大的压力,王世充虽连败李子通、杜伏威、沈法兴三人,取得了不小的声势,可要说和萧布衣相比,实力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虽然王世充还不肯放弃最后一次反击的机会,但在很多人眼中,只要萧布衣稳扎稳打,不急于求成,王世充败亡已经不可避免。

既然迟早败亡,显然是早投靠比晚投靠要好。

因为每一场仗下来,消耗均是巨大,每一仗下来,说不定谁的亲人会送命。

六合城在王世充的掌握下,程嘉会的威严下,没有人敢反叛,或者说,缺乏个带头人,可墨愈手起刀落,激起了军民的无数热血。从牢房出来不过数百人,到了郡丞府后已有千人响应,等到杀了程嘉会后,到了城门的时候,可以说是万人空巷。

六合城灯笼火把照耀下,亮如白昼,军民夹杂的洪流,在张亮、墨愈的带领下,冲上了城头。

或许还有不情愿归降之人,可见到这种声势,早就悄悄的躲到一旁。

墨愈吩咐开城的时候,意气风发。可再不可一世,还不会忘记谁最大,墨愈恭敬道:“张大人,在下斗胆,请李将军入城。”

墨水紧跟大哥步伐,大声道:“我等斗胆,请李将军入城!”

“我等斗胆……请李将军入城……”

欢呼声,呐喊声传开去,城中满是振奋、激情洋溢,一发不可收拾。无数人加入呐喊声中,请李将军入城。

因为他们知道,李将军就是李靖,李靖实乃西梁王手下第一名将,西梁王代表东都,东都……就意味着太平!

他们动乱太久,忍受太久,等待太久,就是这个太平,让他们求之若渴。

城门大开,众人在狂热的心情下涌出城池,等见到西梁军一列列、一排排,齐整严明,都是心生敬畏之意。

李靖一骑在前,沉凝如岳。墨愈早早带众人上前,跪倒道:“李将军,我等愿降,请李将军入城。”

李靖嘉许的望了张亮、张济一眼,二人下马施礼,低声道:“属下幸不辱使命。”

“你们做的很好。”李靖赞许道。走过去搀扶起墨愈等人,李靖沉声道:“六合城军民开明大义,通达事理,西梁王知你等归降,当十分喜悦。入城之前,本将军和尔等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者抵罪、盗窃者判罪。此法一视同仁,不论六合城军民抑或西梁大军,都要严守不怠。”

西梁军齐声呼喝,“谨遵李将军吩咐。”

大军欢呼,声动四野,墨愈也带人高呼道:“谢李将军。”

军民欢呼阵阵,李靖一挥手,沉声道:“入城!”

※※※

有人幸福,当然就有人痛苦,而且很多的人的幸福,往往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萧布衣、王世充就是其中很好的例子。

萧布衣眼下算不上很幸福,可在王世充拼死拼活的抢占些弹丸之地的时候,萧布衣却轻而易举的得江淮军投靠。

如果让萧布衣解释的话,那当然就简单的很,因为他资本浑厚。用他现代的理论来说,用一块钱赚另外一块钱不容易,但是若有一万块,想赚一块,简直是太轻松的事情。

取历阳、下六合,萧布衣虽称不上势如破竹,可也是一帆风顺。王世充听到魏王被抓的时候,真的希望将萧布衣活活的掐死。

他这一辈子,算是毁在了萧布衣的手上。

王世充已兵临太湖,围困无锡,眼看就要对沈法兴发动进攻。在王世充看来,只要给他几个月的时间,他就能击败沈法兴,尽取沈法兴的地盘。

这不是狂傲,这是王世充多年征战得出的结论。沈法兴残忍好利,虽是江南大族,可要说用兵,比起他王世充,差的太远!

王世充只要几个月的时间,可惜的是,他连几个月的时间都没有。

李靖、萧布衣无疑早就算准,无论这时候取胜的是谁,他们都要到发动总攻的时候。

王世充前门驱狼,没想到后门进虎,在他大肆向江南扩张的时候,萧布衣却在蚕食着他的江北。王世充知道不妙,匆匆的从毗陵赶回了江都。

到了江都,他就听到了第二个噩耗,六合城的郡丞程嘉会被杀,六合城已经落入了萧布衣之手。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王世充无疑像被敲了一记闷棍,半晌反应不过来。

六合城兵精粮足,正和历阳接壤,王世充占据江都后,第一件事就是在江都西面的六合重兵把守,又让王弘烈、杨公卿伺机而动,图谋历阳,这才安心去征伐长江南岸的沈法兴。如果说王弘烈惨败才是意外的话,六合城短时间失守简直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可事实不会骗他,王世充坐在帝王宝座上,脸色灰白,嘴角抽搐,眼皮子亦是不停的跳。

他老奸巨猾,可一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

杨公卿站在王世充面前,脸色苍白,请罪道:“圣上,罪臣有负重托,还请圣上赐予一死。”

杨公卿侥幸逃脱性命后,终于赶回了江都。这刻满面羞愧,极为内疚。

旁边一人怒声道:“圣上,弘烈惨败,杨公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请圣上将此人推出斩首示众。”

那人一张马脸,怒不可遏,正是楚王王世伟,他才和王世充一起从毗陵赶回。王世伟是王世充的大哥,王弘烈是王世伟的儿子,儿子被抓,老子当然会怒火攻心。

杨公卿更是惶恐,跪倒在地道:“启禀圣上,萧布衣用疑兵之计,是我劝魏王退兵,暂时回六合城坚守,没想到却中了萧布衣的诡计,山谷遇险。楚王说的不错,此战罪责全在末将,还请圣上重罚。”

“来人……”王世伟一声令下,已有兵士上前。

王世充不悦,摆手道:“退下!”

兵士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王世伟怒道:“圣上,有过不罚,难免军心不满。”

王世充皱眉道:“杨将军撤守六合城,本和朕意相合,就算有过,也是朕的过错。”

杨公卿差点流出眼泪,哽咽道:“末将无能,有负圣上重托。”

王世伟甩袖离去,王世充却起身扶起了杨公卿,叹道:“公卿待朕,赤诚一片,朕又怎能忍心,为一小错,重责于你?”

见杨公卿感激不尽,王世充眼中露出满意,转瞬消逝,痛恨道:“朕还是小瞧了萧布衣!”他说了这句话后,感觉好像在东都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不由有些惘然。

他好像一直都是小瞧了萧布衣。

从第一次见到萧布衣,刻意拉拢,却多少带着不屑,到后来扬州相逢,被他眼皮底下偷走了宝藏,然后就是东都惨败。

可他又知道,每一次他都竭尽心力。他真的不想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不是小瞧了萧布衣,而是真的不如萧布衣!

虽然很多事情,事后看起来,不足一道。但就在对决之中,却是拼死也想不出关键所在。他每次遇到萧布衣,都是束手束脚,这已经不能用小瞧来形容。

高手对决,棋差一招就能致命。

想到这里,王世充握紧了拳头,眼中露出了恨意。杨公卿忙道:“圣上,萧布衣这人极为狡猾,再加上个老谋深算的李靖,这二人联手,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过去的事情,多谈无益。”王世充回过神来,有些懊丧道:“眼下,我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知道萧布衣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杨公卿满是颓唐,半晌才道:“末将不敢擅自揣度,乱了圣上的心思。”

王世充一听,不由大为皱眉,输了不可怕,就怕输掉了信心,那就是无法挽回的事情。他王世充屡败屡战,这才有今日的成就,可杨公卿只是一战败北,就对萧布衣、李靖畏惧如此,连意见都是不敢提出,那他还留着杨公卿何用?

压制住不悦,王世充环望身边几人,期待问道:“不知道诸位爱卿有何建议?”

王世充虽是称帝,可身边的文武百官并不健全,甚至有点说是可怜。毕竟他鸠占鹊巢,李子通的部下多数离散,除了他的儿子王玄应、子侄王行本、王泰外,能够用的也就是些当年杨广留在江都的旧臣。

而宇文化及北上,当然带走的都是有些才能之人,剩下的旧臣,王世充也是看不上眼。他虽是个皇帝,可眼下竟少人手可用。

想到萧布衣眼下兵多将广,王世充忍不住有了悲哀之意。

那些旧臣都是沉默无声,不知道在为王世充谋算,还是在为自己想着退路。

太子王玄应见气氛尴尬,上前道:“启禀父王,若依孩儿所见,萧布衣才收历阳,又取六合,他虽兵多将广,但毕竟地域广博,调动缓慢……”

王玄应侃侃而谈,王世充不等他说完,轻叹声,“吾儿所言大有道理,可我当初就是这般想法,这才觉得公卿、弘烈应无大碍。没想到只是缓了几日,就导致今日的局面。六合城一失,虽对江都而言,不到十分之一的损失,可我们西面门户大开,江都对战,再无屏蔽。”

王世充大为苦恼,众人亦是不安,知道王世充一语就说中眼下的尴尬局面。

西京、东都和江都,均是帝王之地。杨广这一辈子的落脚点在这三地居多。可西京有天然险隘屏蔽,东都亦是选择四塞之地建立,这才能保证贼兵造反,一时间无法惊动天子。同样是杨广的落脚之处,江都就差了很多,虽说江都地处淮水、长江之间,背倚长江,可江都却没有什么险要可凭靠,六和城一失,江都好像赤裸裸的面对敌手,这也怪不得王世充苦恼。

当然,江都还有其余县城,但是江都郡四面漏风,王世充可说是处在被动挨打的地步。

失去个六合,让整个江都诸郡,都处于萧布衣的攻击范围内,可说是地势极为不利。

一人上前道:“启禀圣上,江都背倚长江,处境尴尬,若依微臣的建议,不如迁都长江南岸京口,凭借长江天险,若能取得丹阳,可图一战。”

那人叫做元敏,眼下正是王世充的内史令,算是隋朝老臣。

“愚夫所言。”一人摇头上前道:“圣上,微臣不敢苟同!”

王世充一见,却是宋王王泰,皱眉道:“你有何建议?”

王泰孔武有力,血气方刚,肃然道:“想我等辛苦取了江都之地,正想依靠这里发展,尽取江淮之地。眼下我等不过只是稍受挫折,就想着放弃扬州,那置江都十六县军民于何地?迁都京口就算把握吗?我看不尽然!京口虽有长江天险,可凭江而立,萧布衣铁骑无敌,水师亦是难挡,他们若建水师,顺江南下,京口孤城一座,身处夹击之地,只能坐以待毙。所以在我看来,萧布衣若战,我们就战,眼下绝不能放弃江都每寸土地。侄儿不才,愿领兵请战,和萧布衣一战。”

王世充沉吟良久,对于王泰所言,除了最后一句,其余的话他是颇为认同。他现在已经无路可退,若是沈法兴地域被他所占,那退守京口还是可行之计,但是眼下江都是他的老巢,放弃江都,毗陵小郡,供给不足,何以容身?

“圣上,宋王所言大有道理,侄儿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王行本上前禀奏道。

王世充来了兴趣,“但说无妨。”王行本和王弘烈是兄弟,都是王世伟的儿子。王弘烈刚烈,王行本却是儒雅。

“萧布衣、李靖用兵果然奇诡。”王行本正色道:“他们突袭弘烈,实在出乎意料。可根据我和杨将军了解所知,萧布衣和李靖当初加起来的兵力,应该不过数千,这说明太子所言大有道理。萧布衣势力虽强,可地盘太大,虽可调动百万雄兵,但长途跋涉,若有大军行进,速度缓慢是他的最大问题。”

王世充点头道:“行本说的大有道理,可那又如何?”他的言下之意是,就算再慢,萧布衣真的要打,爬也能爬来的。

“依我看来,他们眼下倚仗的不过是闻名天下的铁甲骑兵。萧布衣成立铁甲骑兵,战无不胜,但为求精锐,数量不多。铁骑虽勇,但要说攻城拔寨极为困难。眼下六合一失,受到他正面攻击的有两地,一个是江都、另外一地就是永福。我们眼下当务之急,一是马上派兵去援助永福,然后深沟高垒,避而不出,和萧布衣僵持一段时间再看形势。”

“僵持就有胜机了吗?”内史令元敏不满道。

王行本微微一笑,“若是天底下只有我们和萧布衣作战,我们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王世充脸色微变,却不能不承认王行本说的很对。

王行本又道:“要知道萧布衣分兵作战,要面对的绝对不止淮南军。我们眼下能做的只有坚持,说不准河北军、徐家军有取胜的机会,甚至关中可能出兵,那时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所以绝不能让他兵临江都城下,那时候人心尽失,真的大势已去。我们除了要马上援助永福外,还要联合沈法兴,共击长江南岸萧布衣的地盘,我们甚至可以考虑,暂时放弃一部分占领的土地。”

“不行!”王玄应摇头道:“占领的岂可吐出来?那样卑躬屈膝,绝对不能。”

王世充犹豫许久,这才道:“行本所言大有道理,援助永福一事,由公卿、行本去做。至于联合沈法兴一事,朕再考虑几日再做决定!你们暂且退下吧。”

众人听令退下,王世充孤单的坐在帝王宝座上,眼望夕阳,痛恨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

※※※

兵贵神速,萧布衣每次想到这句话的时候,都有不同的理解。在王世充等人商议援助永福,对抗萧布衣的时候,萧布衣早到了永福城外。

不过他带着数百人易,万余大军到了永福,还是又花了一天的时间。

晚春季节,为满足萧布衣的要求,李靖让大军一切从简,只带两日的口粮,这让萧布衣多少有些压力。李靖的意思很简单,如果两天内不能拿下永福,那就要考虑撤兵。或者不应该说两天,而应该说一天的时间拿不下永福,他们就要考虑撤走,因为他们回转也需要口粮。

军中任何重要性都不及粮秣,没有口粮,万余大军都可以一日崩溃。

当然如果拿下了永福,一切都好商量,毕竟每个城池,都有大量的粮草,可以以战养战。

萧布衣当然明白这点,所以他也有点苦笑,因为只有李靖才会由得他做任何事情,但也只有李靖,会含蓄的提醒他眼前的危机。

王世充不是傻子,在丢掉六合后,有可能发动疯狂的反击。

眼下的情形,硬碰硬并非良策。萧布衣望着远处的永福城,还是在沉思。

虽然眼下事态紧急,虽然日落西山,萧布衣还是并不着急攻城。因为他知道,硬攻肯定拿不下,不要说一天,就算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他都不敢拍胸脯打包票。李靖说的不错,诱使他们出来,是眼下取城的唯一方法。

但是怎么诱敌?这是个难题。

萧布衣其实早有打算,可到底对手能否上钩,他并不清楚。

永福城有两主要将领镇守,一是郎将唐知节,另外一个是偏将刘永通。唐知节谨慎,刘永通贪功,所以萧布衣很期盼,他能利用刘永通贪功的这个弱点。

取城的行动,其实从今晨就已经开始。

虽然未到夜晚,就已经城门紧闭,可白天的时候,想混进入还是不难。在未攻王弘烈之前,萧布衣已命蚂蚁潜入了永福,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散布谣言。

现在萧布衣相信,城中肯定传遍了一个消息,西梁王已克六合城,而且东进数十里,兵逼铁硖堡。

铁硖堡在永福城西北角数十里,本来和永福城犄角相望。

正因为听到了这个消息,所以眼下永福城紧闭城门,小心谨慎,只怕西梁王趁乱杀到。

萧布衣想到这里的时候,嘴角露出微笑,见到卢老三已匆忙赶到,询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卢老三点头道:“一切按照西梁王的吩咐,不过这孩子,的确有点难找。嗯,也比较难哄,大伙都是汉子,只好连娘一起找来,端是花费了不少功夫。”

萧布衣道:“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到时候,多贴补他们钱财就好,切记。”

卢老三应允,“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萧布衣道:“为掩藏行踪,眼下大军还在数十里外休息,我让他们一更出发,三更到来。你们二更就可以准备,近三更之时,开始行动。成败在此一举,此计若不能行,天明撤离,再谋他图。”

卢老三咧嘴一笑,已经退下,萧布衣伸了懒腰,自语道:“就等三更了。”

三更时分,永福城外,静寂非常,虫鸣啾啾,萧布衣凝望着永福城,得到消息,大军已到,随时可以发动冲击。

借夜幕掩映,城头上看不到大军的行踪。可却警惕的注视着城下的动静。突然城外嘈杂声阵阵,夹杂着孩童的哭声,驴子的叫声,大车的咕噜声,永福城下,乱做一团。

城兵察觉动静,不敢怠慢,早早的去通知唐知节和刘永通。城下百姓却已叫嚷道:“请快开城门,让我等进城。”

城兵虎视眈眈,置之不理,一时间婴儿啼哭阵阵,让人心酸。唐知节、刘永通二人几乎同时来到,实在是因为非常时刻,不敢怠慢。

二人走上了城头,见到城下已乱做一团,不由都问,“怎么回事?”

城兵慌忙道:“不知哪里的百姓前来,求我们开门。”

二将皱起了眉头,喧嚣声飘出,到了萧布衣的耳朵,萧布衣嘴角露出难以捉摸的笑,摸了摸马鞍上的长枪,暗夜中,有如猛虎般等待城中的反应!

第四九五节 攻坚

夜幕深深,唐知节向城下望去,只见到人影憧憧,城下大约有三四百人的样子,有赶车的,有牵驴的,还有的抱着孩子。

驴叫人喊孩子哭,城下实在比集市还要喧嚣几分。

刘永通皱眉道:“唐将军,这些人来的实在有点古怪,不如乱箭射走就好。”众兵士都有些不满,因为下面明显都是百姓的打扮,说不定还有他们的父老乡亲,就算不放他们进城,赶走也就是了。乱箭射走,于心何忍?

唐知节也是摇头,“总要问清楚才好。”向城下探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等特来投靠,请你们开城。”城下一汉子大声道。

唐知节久在江都,知道当地人的口音,听汉子说话,却是江都东部盐城一带的口音。盐城在江都最东,靠近海边,怎么会跑到百里外的永福呢?

“你们哪里人?”唐知节又问。

“我等是盐城人,特意赶来投奔西……”闹哄哄的人群又传来一声喊。不过最后几个字含含糊糊,城头并未听清。

“为何不在盐城,却到了永福呢?”刘永通大喝道。

城下有了那么一刻静寂,先前的汉子大声道:“这里是永福,不是铁硖堡吗?”

刘永通大笑道:“愚夫蠢妇,这里明明是永福城,怎么会是什么铁硖堡?你们到铁硖堡又做什么?”

他那一刻满是好奇,又想着,特意赶来投奔西又是什么意思呢?盐城、永福都是圣上的地盘,他们为何要用投奔二字呢?

城下有了那么一刻慌乱,汉子慌忙叫道:“快走,快走,这里是永福城,不是铁硖堡。我晌午听说,西梁王占据的是铁硖堡,我们找错地方了!”

那人说完,迭声的催促众人离开,城下一时间,又是乱做一团,孩儿啼哭不已,有人骂道:“你怎么领路,这不是让我们送死吗?”

唐知节愕然,刘永通却是大怒。他已然明白,这些人都是江都郡盐城的百姓,听到西梁王要攻江都,这才迫不及待的赶来投靠。他也听说,铁硖堡已被萧布衣围困攻打,难道这块就被攻下了?

不过淮南军近万兵马,一朝崩溃,六合城也是一日归降,铁硖堡沦陷,也并非没有可能的事情。

这些人连夜赶路,想必是要投靠萧布衣。可路径不熟,这才误认永福城为铁硖堡。他们来叫城,发现不对,这才仓皇而逃。

想明白这些事情,刘永通实在怒不可遏,高声吩咐一手下道:“柳丰,点兵,我要出城!”

唐知节诧异问道:“永通,你做什么?”

“做什么,你难道没有看到?”刘永通伸手一指,“这些叛徒,竟然不等来兵,已公然投靠萧布衣。我们若是不加以惩罚,如何服众?”

“算了,让他们去吧。”唐知节无力说道。

刘永通大怒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唐知节,圣上对你我信任有加,如今眼前百姓叛变,若不加惩治,叛逃之人只有越来越多。若是圣上问起,你如何交代?”

唐知节满是无奈,“或许圣上……”

刘永通冷笑道:“这么说,如果圣上责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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