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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第3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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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楠听着,突然想起了母亲,鼻梁微酸,对杜伏威的不满,已消失不见。

“江淮军经过那一次都知道,杜伏威为了儿子,性命都可以不要,这种父爱,我很明白。所以你说他为了荣华富贵,舍弃了妻儿,我并不同意。”

思楠道:“我不了解他,所以才做出这种判断,可是我还是怀疑他的用心。他如此的疼爱儿子,更让人奇怪,因为他本来应该是有还有一分希望,就追查下去的人。”

“杜伏威一生中,若说还有比儿子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一个义字!”萧布衣沉声道:“他舍弃妻儿,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为了兄弟之义!他舍命前来,舍却妻儿,是因为已将江淮军十万众的性命,抗在了肩上,所以他一定要杀了梁艳娘,他知道那是个祸害的根源,只想一刀两断。”

思楠止住脚步,半晌才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这男人的心,一样让人难以捉摸。或许……你说的不错,虽然我不赞同他的做法。”

她有些矛盾,但显然还是个可爱的女子,因为她懂得体谅。

萧布衣望着思楠,露出理解,“舍得舍得,有舍有得!为了江山、为了大业、为了前途、为了一帮还生死未卜的兄弟,男人的选择,有时候,真的很艰难。”

思楠沉默下来,萧布衣又道:“或许这时候的杜伏威,蒙着被子在流泪,只是你看不到而已。思楠,他如此义气,我当不负他的期望。”

“可惜辅公祏不见得明白。”思楠突然想到了什么,“萧布衣,辅公祏若不归顺,不如我去杀了他?”

她为方才自己的武断弥补,萧布衣摇头道:“思楠,就算要杀辅公祏,也绝对不能是刺杀,而要堂堂正正的杀!对付农民军和对付阀门不同,杀了薛举,他们只会为利益,选举个旁人出来代表他们的利益。可杀了农民军的首领,他们会为了义气,选举个人出来为首领复仇。不知道……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看起来李玄霸的套路,你想借用都是不行。”思楠叹道。

萧布衣笑容露出,“不同问题,不同对待而已,他的问题,我迟早会碰到。我的问题,他也不可避免。江南的事情,有我二哥处理……你就不用冒险了。”拍拍手中的书信,放在怀中,萧布衣狡黠的笑,“有了这封信,辅公祏不造反,当然皆大欢喜,他要想造反,就是想逼死杜伏威,到时候要是杜伏威出来,你说会如何?”

思楠没有说出答案,只是望着中天的那轮明月,良久才道:“萧布衣,你果真聪明,可已变得愈发的不择手段。”

萧布衣没有不满,怅然道:“成王败寇,千古不变的道理。我若是输了,不过是个镇压泥腿子起义的刽子手,和开国明君对抗的不知趣之人,我若是赢了,当然是平乱反叛的大功臣,千古流芳,万世传诵。历史,不是素来都是胜利者的功劳簿,失败者的耻辱史吗?千古之后的人,又谁会关心你此刻所想呢?”

思楠望了他很久,“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吧?”

萧布衣哂然道:“正是如此。”

思楠沉吟良久,这才幽幽的抬头望月道:“不止你,我也变了很多,想的越多,烦恼越多。唯一没变的,或许只有天上的明月。”

萧布衣亦是望着皎洁的明月,感慨道:“年年岁岁月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有这种感慨的人,你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思楠嫣然一笑,“你说的,总是那么有道理。萧布衣,你说的好呀,我就从来说不出你这么好的文采。”

虽是蒙着面,月光洒在思楠的额头,光洁无比。她眼中也有着月光的光华,熠熠闪亮。再加上她那发自内心的笑,春夜虽寒,四周却洋溢着淡淡的欢快之意。

萧布衣见了,一时间有点痴,费了很大的决心,这才移开了目光,“如斯明月,当要慢慢欣赏才不辜负。思楠,你……陪我走一会儿,好吗?”

不闻思楠回答,萧布衣只能再次转头过去,思楠这才道:“你是西梁王,号令天下,其实只要说一声……”

“我可以号令天下,却不想号令你。”萧布衣回道。

他不再等思楠回答,缓步的向前行去,思楠望着他的背影,长街中颇有凄清之意,谁若看到,恐怕都不会相信,这是才斩了青龙的无上高手,这是威震天下的西梁王!

只要他手指所到,可让那里繁盛兴旺,当然也可以让那处灰飞烟灭。

但是他对自己,不过是商量的口气?

终于移动了脚步,思楠跟了过去,眼中朦朦胧胧……

※※※

天色微明,一骑快马驰出了东都城,一路向南。马快如飞,马蹄踏破初春的嫩泥,带着春一样不安的骚动。

百里外,有一驿站,在听到马蹄声之时,已有人牵马出来。两匹无人骑乘的快马,马儿隐有振奋之意,因为它们知道,又有十分紧急的任务需要它们!

骑手不等下马,已飞身从坐骑上跃起,到了另外一匹空马的身上。骑手动作矫捷,如苍鹰展翅,而他所乘之马,已口吐白沫,摇摇欲坠,可见奔驰之疾,已催发出马儿的本能。马儿虽脱力,骑手却还是冷静如常,拿出令牌晃了下,那是东都太仆寺、兵部亲发的令牌,有权调动西梁王属下的千里的马匹。

从巴东到荆襄、从东都到鹊头,只要西梁王辖管之地,令牌一出,境内官员必定全力配合。

骑手明白这点,因为他就是太仆少卿,天下马匹,归他调度!

一路疾驰,千余里的路程,他奔到夜深的时候,已然到达,可这一路,他用了十匹马,不过喝了几口水,吃了些许的干粮。

才到江面,就有舟船接应,带他过了长江,过江后,快马加鞭,一直到了鹊头镇。李靖正在案前望着桌面的地图,沉吟不语。

听到脚步声传来,李靖转过身来,一阵风吹开帐帘,一人一阵风般冲进来,单膝跪倒道:“李将军,西梁王亲笔书信和杜伏威招安信已带到!”

他双手呈上书信,脸上满是风霜疲惫之意,可却隐有振奋之意。

李靖轻轻接过书信,扶起地上的骑手,本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了赞赏之意,“小弟,辛苦你了。一日千里,非常人能够做到。”

骑手就是小弟,小弟就是太仆少卿杨念甫!

“职责所在,不敢言累。”杨念甫也是笑道。

“其实,不需要你亲自前来。这封信事关重大,西梁王不想飞鸽传书,只怕出了差错,是以才八百里加急。可你是太仆少卿,让你亲自送来,似乎大材小用。”

杨念甫正色道:“李将军,我虽是太仆少卿,可毕竟年幼,很多都是不懂。萧大哥命我,找个稳妥的人送信前来,这次……是我亲自要求来送信。我不想让旁人说萧大哥任人唯亲,我想让所有人知道,太仆寺所有的事情,我杨念甫都能做到。萧大哥选我,没有选错!还有,我不想让姐姐失望,我想再见姐姐之时,告诉她,念甫今日,需要的是照顾姐姐,而不是让姐姐照顾!”

他说到姐姐,泪光莹莹,只有在萧布衣、李靖面前,他才肯透漏心意。李靖拍拍他的肩头,叹口气道:“念甫,你终于长大了!”

第四七九节 分崩离析

杨念甫听到李靖的称赞,一时间意气风发,因为能得到李靖称赞的人实在不算多。

李靖却已拆开了两封信,看了良久。等合上书信后,沉吟不语。杨念甫问道:“李将军,怎么了,书信有问题吗?”

李靖缓缓摇头,“没有问题,不过西梁王说……”犹豫片刻,李靖道:“念甫,西梁王临行前可对你说了什么?”

杨念甫茫然道:“他只是说,让我听李将军的吩咐。”

“只有这些?”李靖问道。

杨念甫点头,“的确只有这句话,还有让我一路小心。”

李靖笑笑,招呼杨念甫坐下来,“念甫,你的志向是做什么?”

杨念甫有些受宠若惊,“我的志向就是和萧大哥一样,做个好人,养好马,做个……将军!能够帮助萧大哥做点事情,是我最大的愿望!”

李靖脸色如常,半晌才道:“你知道我的志向是什么?”

“我听别人说,李将军曾说过,大丈夫若遇主逢时,必当立功立事,以取富贵!”杨念甫道。

李靖笑笑,“那是我年少轻狂,当年对……家人所言。每个人的愿望都会改变,西梁王当初不过是想做个马贩,我也不例外!不过在长安、东都许多年,这种心思也就淡了,我现在的志向是,一统江南,痛击突厥,助西梁王平定天下。其实我征战这久,每次出军时,都是惶惶难安。”

“为什么?”杨念甫不解道:“谁都说,李将军是常胜将军,平生未尝一败。当年以三百铁骑就能横扫草原千里,你这样的人,也会怕吗?”

“是不安,不是怕。”李靖唏嘘道:“每次战役,无论我准备的多么好,胜利的信心多么足,但是有一样不能避免,那就是死人。不是西梁军死,就是敌手死!每一次战役不但意味着胜利,还会意味着死亡!”

杨念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再看李靖的眼神,已大不相同。

“征战多年,西梁王和我一样,并不求最快的速度击倒对手,只求最正确的时机击败对手来减少已方的损失,所以我们一直在等。对盗匪,我们能招安的尽量招安,能纳降的会尽力纳降,只诛首恶,其余的人皆可赦免,以求江南早日平定。天下一统了,不用再征伐的感觉,其实比常胜将军的感觉更好!人在世上,机会尤为重要,有时候,我想自己不做个将军,做个大匠也是不错。”

杨念甫不安道:“李将军,我说错什么了吗?”他虽是年纪不大,可苦寒出身,屡受艰辛,远比同龄之人要敏感,知道李将军有话要和他说。

李靖正色道:“念甫,我这么称呼你,是因为把你看做一个成人,能明辨是非的男人。你要知道,西梁王很器重你。因为他对你姐姐感觉异常的歉仄,但是他不会说……”

杨念甫感激道:“我知道!李将军,其实我一直想对西梁王说,姐姐前往巴蜀心甘情愿,她当时根本没有想太多。她当时的念头就和我现在一样,只想着帮助萧大哥。我们欠他实在太多太多,他又为我们姐弟做的太多太多,感觉歉仄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他!要非因为我,姐姐也不用到东都,要非因为我,姐姐说不准现在还是无忧无虑!要非因为我,姐姐和萧大哥都不用痛苦!”

他眼角泪花闪动,李靖拍拍他的头顶,满是感慨。

杨念甫道:“我一直没有对萧大哥说出这些,是我不想!并非我要萧大哥感谢,只是因为我一直想,想要萧大哥能记得姐姐,再去巴蜀看看我姐姐。可我知道,他真的很忙!”

杨念甫黯然伤神,早非当年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弟。

穷困、劳心无疑能让一个人加快成长。

李靖微笑道:“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西梁王一定会去巴蜀,但是显然不是现在。”

杨念甫用力点头,“我知道,我现在最大的期待,就是和萧大哥一起去巴蜀看望姐姐。我要让姐姐知道,她的亲人比任何时候,都要记挂她。我其实想要去见她,可她不见我,她说小弟是个做大事的人,她要看到我做大事后,才去看她。姐姐说的话,小弟一直都是要听!萧大哥是将军,李大哥你是将军,天下闻名,万人敬仰,我到现在,最佩服就是你们两个,所以……我也想做将军!”

李靖望了他良久,“西梁王就因为你要做将军,所以将你送到我这里。”

他将书信推到小弟面前,小弟见了,泪水终于滚滚而下,“李将军,我不知道,我以前随意的一句话,他竟然这么久还记得!”

“你说的每句话他都记得,他都会记在心上。他就是那种人,说了一定会做,可做了也不见得会说。”李靖感慨道:“他希望你跟在我身边,这样他才能放心。”

“李将军,你不准备留下我吗?”小弟忐忑道。

李靖看了他良久,终于点头,“我的确不准备留你,如今天下三分,大局已渐渐明朗。辅公祏逃不过我们的手掌,王世充奸诈、沈法兴残暴,均是不得人心。最多只要给我半年的时间,我可平定江南!”

小弟静静的听,望着李靖的指点江山,露出敬佩之色。

“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助西梁王平定河北、伺机对抗突厥和关陇。”李靖感慨道:“念甫,大隋虽乱了多年,可根基尚在。当初文帝一统天下,结束南北太久的动乱,百姓安乐多年,现在前所未有的想念统一,征战不得人心,平定天下,绝用不了太长的时间!你还年幼,虽是千里传信做的比谁都出色,但是要做个将军不容易,做个好将军更是艰难!我只怕……你熬不到做个好将军。念甫,我对你直言,你莫要怪我。”

李靖很少有这么说话的时候,望向杨念甫,就像望着一个朋友。杨念甫失落道:“李将军,我当然不会怪你,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回去和萧大哥说,我不做将军了。”

“可不做将军,一样可以做大事。”李靖微笑道。

杨念甫精神一振,“真的?”

李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杨念甫迟疑道:“这是大事?”

李靖肃然道:“你不信我?”

杨念甫望见李靖一本正经,终于点头道:“我信!我信你和萧大哥一样,绝对不会骗我。李将军,我这就回去。”

他才要起身,李靖按住了他,“你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日行千里,趁夜还要赶路?休息两天再回去,我有封书信要你带给西梁王。”

杨念甫应允,李靖让兵士带他去休息,在桌案上铺张宣纸,沉凝半晌,摇头苦笑道:“老三不是个东西,把这孩子推给我,这真比打仗还要累。”

※※※

杜伏威离开,江淮军混乱一团。

多年以来,杜伏威无疑就是江淮军的定海神针。他带江淮军征战多年,身经数百仗,向来是出则居前,入则殿后,他号令一指,前方就是个火坑,江淮军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江淮军这么多年还能团结一心,保家是个目的,跟随杜伏威是另外最重要的目的。

可到如今,杜伏威竟然去了东都?

西门君仪这几日头大如斗,不停的解释,可相信的人少,不信的人多。谣言慢慢的蔓延,最恐怖的就是西门君仪联合朝廷,已经暗算了杜伏威,为自身谋求高官。最悲观的就是杜伏威放弃了江淮军,只为自己的前途打算!

无论恐怖还是悲观,形势对西门君仪都是极为不利。

好在还有很多江淮军相信西门君仪,因为毕竟他和杜伏威出生入死多年,可算是江淮军的三号人物。

历阳城内,江淮军再次召开紧急大会,只为商讨江淮军日后的出路。

杜伏威走后,他的位置却还没有人能坐。坐在厅中上手位置一人,脸上皱纹颇深,重重叠叠,不过精神倒还矍铄,头发半花半白,双眸似开似闭,正是眼下江淮军第二号人物辅公祏。

众人虽是吵吵闹闹,不成体统,可望向辅公祏的眼神,均是有些畏惧。

辅公祏和杜伏威素来交好,他们二人自幼孤贫,辅公祏年纪大些,长的老成,杜伏威一直对待兄长一样对待他。当年二人没有造反之时,辅公祏经常去偷亲戚家的羊接济给杜伏威。杜伏威一直感激在心,在军中和辅公祏不分彼此。军中之人,都会叫辅公祏为辅伯,以示尊敬之意。

辅公祏下手处坐着西门君仪,眉头紧锁,他甚至没有和辅公祏对望一眼。二人离的虽近,可看起来距离却远。西门君仪听到众人吵来吵去,心烦意乱。

杜伏威收的义子不少,不过最有能力,也是最让他信任的有两个,一个是才死在京都的王雄诞,另外一个就是坐在西门君仪下手的阚棱。

其余义子闹哄哄的坐在对面,有的直接席地而坐,让西门君仪略有心安的是,众义子毕竟对杜伏威很是关心,脸上均有关切之意。这是西门君仪还能坚持下去的动力,不然他回来的第一天,只怕就会被很多人给斩了。

江淮军众人除了杜伏威外,谁都不服!

其余江淮诸将,如陈正通、徐绍安等人,均是神色肃然,心中想着什么,没有人知道。西门君仪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一人身上,隐有担忧。

那人身形彪悍,脸上被横两刀、竖两刀划出了井字刀疤,说不出的容颜丑陋。那人叫做苗海潮,本来是杜伏威的对头。杜伏威一走,理会他的人并不多,因为除了杜伏威外,很多人根本不把他当做兄弟。

苗海潮本来亦是个巨盗,当年和杜伏威火并的如火如荼,甚至带千余人伏击杜伏威,差点杀了杜伏威父子。

可后来杜伏威为壮大势力,毅然决定合并苗海潮的势力。杜伏威孤身向苗海潮挑战,允许他带四个帮手,败的那方,奉胜者为主。

这种挑战,苗海潮若不接受,以后也不用在下邳去混。盗亦有道,盗亦要树立威信,如果不能服众,如何能统领一方?结果就是杜伏威杀了苗海潮的四个帮手,却留了苗海潮一命。不过苗海潮脸上的刀疤亦是那时候留下,那一役,杜伏威又是受伤累累,可他就和铁打的一样,终究还是没有倒下。

本来依照江淮军的想法,不如杀了苗海潮了事,可杜伏威却执意不肯,不但和苗海潮尽释前嫌,还和苗海潮称兄道弟。杜伏威这种胸襟,无疑很让热血汉子心折!

不过众人佩服的是杜伏威,对于苗海潮,毕竟还有些芥蒂,所以今日厅中,此人显得颇为孤单。

众人还是七嘴八舌,议论不休。阚棱终于道:“各位莫要吵了,如今总管不在,我们西有西梁军的李靖虎视眈眈,东有王世充的淮南军如狼是虎。王世充已进犯丹阳,依我之意,不如先击退王世充后,再做打算。”

阚棱在江淮军中亦有威望,一言既出,很多人都是点头。

陈正通摇头道:“阚将军,我倒觉得不妥。”

阚棱也不动怒,微笑问,“大兵压境,陈将军有何高见?”

陈正通犹豫片刻,“虽说大军压境,但眼下局势尚未明朗。我等擅自出兵,只怕自绝生路。”

众人诧异道:“此话何解?”

陈正通道:“杜总管不知去向,我等到底何去何从,哪位兄弟能给个确切的答案?我军处于两股势力包夹之中,单独抗衡都是力有不及,更不要说分兵两路。眼下求存之道,肯定是联合一方。所以我说若是和王世充开战,岂不自绝生路?”

阚棱哂然一笑,并不反驳。西门君仪不满道:“陈将军,我想你说错一点。”

陈正通道:“还请西门将军指教。”

西门君仪摇头道:“大伙都是兄弟,指教不敢当。可你方才说杜总管不知去向可是大错特错。我已经说了,杜总管前往东都,就是为我们一帮兄弟谋取活路。所以我认为当务之急,是联系李将军,而不是投靠什么王世充!”

陈正通冷冷道:“西门将军,我只知道到现在为止,杜总管的下落,只是你说出来的而已!”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西门君仪拍案而起。

陈正通并不畏惧,嘿然道:“我可没有这么说,若非做贼心虚,何苦如此愤怒?西门君仪,你若是问心无愧,为何这久杜总管还是音讯全无?”

西门君仪握紧拳头,却是心中叫苦,杜伏威走的实在匆忙,也怪不得他们怀疑。他只知道杜伏威有苦衷,却不知道具体缘由是什么。杜伏威为了对付梁艳娘,一切事情,并没有告诉手下。

或许也是因为,他已不知道手下哪个和太平道有纠葛,亦或许是因为,他不想知道!他不想揭穿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亦不想刀剑相见,所以他暂时选择了逃避,或者是以退为进。

杜伏威很矛盾,饶是他一方巨盗,亦是无法解决身边的危机,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辅公祏见二人针尖麦芒,摆摆手道:“坐下说话。”辅公祏毕竟还有威望,他一发话,众人均是肃然。阚棱恭敬道:“辅伯,大兵压境,不知道你有何妙策?”

“首先我们要确认一点,伏威到底去了哪里。”辅公祏沉吟道。这里也就他敢如此称呼杜伏威,众人面面相觑,心道这和没说没什么两样。

西门君仪心中气愤,暗想辅公祏虽不明说,显然还不信任自己。

辅公祏又道:“就算杜总管不会回来,江淮军还是江淮军,不会变成西梁军或者淮南军!我们征战多年,岂能为他人作嫁?”

众人有赞同,有不以为然,西门君仪焦急道:“辅伯,你也不信我?”

辅公祏沉吟良久才道:“一切都要等杜总管有消息才能再做决定,现在仓促决定,只怕会铸成大错。”

西门君仪心中稍安,陈正通问,“那眼下我等如何处置?”

“这江山毕竟是伏威一手打下,其实伏威不在,我等应暂立德俊为主。”德俊就是杜德俊,就是杜伏威的儿子,总管不在,立儿子为主倒也是寻常之事。可杜德俊不过几岁的年纪,就算阚棱都忍不住诧异道:“德俊年幼,如何能够做主?再说……找到德俊了吗?”

前几日杜伏威离开,妻儿也是不见,所以江淮军这才流传杜伏威蓦地放弃了兄弟,带着妻儿投奔了东都。

辅公祏沉吟道:“前天,有人说,在乡下见到了弟媳和侄子,弟媳好像是带着侄子访亲,我已派人去找他们,想必这几日就能有消息。”

众人精神一振,纷纷道:“如此最好,看来杜总管真的没有放弃我们。”

谁都知道杜伏威最疼爱儿子,若是离开,没有不和儿子一起离开的道理。西门君仪脸上有些怪异,辅公祏望着他,沉声道:“君仪,你有什么话要说?”

西门君仪缓缓摇头,“辅伯所言大有道理。”

辅公祏望向远远站立的苗海潮,“海潮,你觉得如何?”

众义子不满,一人大叫道:“辅伯,问他作甚,这是我们江淮军的事情。”那人叫做何少声,杜伏威义子中,排名十二。

苗海潮脸色阴沉,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听辅公祏询问,缓缓道:“十二少说的不错,江淮军的事情,我无权多言。不过杜总管对我有不杀之恩,暂立德俊为主,我不反对!”

辅公祏点点头,又问,“阚棱,你意下如何?”

阚棱道:“立德俊为主我当然不会反对,可德俊年幼,还需辅伯、西门大哥辅佐才好。”

西门君仪露出强笑,辅公祏叹道:“如今伏威突然离开,江淮军大乱……我等……”他话音未落,有盗匪急匆匆的进厅道:“启禀辅伯、西门将军,李靖派使者求见!”

群盗哗然,议论纷纷,不知道李靖这时派使臣前来作甚。辅公祏一摆手,众人肃然。

“请他进来。”

盗匪出去后,辅公祏轻声道:“来者是客,伏威不在,我们不能坠了江淮军的威风。”

陈孝意走进来的时候,虽是群盗环视,还是面带笑容。见到辅公祏,施礼道:“这位想必是辅伯了?”

群盗见他说的恭敬,一时间不好发作,辅公祏微笑道:“不敢请教阁下高姓?”

“在下陈孝意,李将军帐下的无名小卒而已。”

辅公祏哂然一笑,“雁门郡丞,也是无名小卒吗?”

群盗微微动容,陈孝意微凛,原来他在投靠东都前,他的确是雁门郡丞,本来雁门、历阳,可说是相隔数千里,辅公祏竟然知道他的来历,可说是见识不凡。

想到来时李靖所言,陈孝意更是谨慎,“往事如烟,郡丞、将军均不过是镜花水月。”

“那你来此做甚?”辅公祏问道。

“在下这次前来,是想送来杜总管的一封亲笔书信!”

陈孝意话音落地,厅中死一般的寂静,陈孝意面带微笑,双眸却是盯着辅公祏的表情,见到他嘴角抽搐下,转瞬如常。

这本来是个极细微的动作,若不细心,也是不能留意。陈孝意看在眼中,记在心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杜总管说过,这封信……请辅伯、西门将军和苗海潮共同一看。”

群盗耸然,陈正通喝道:“陈孝意,你好大的口气,你想让谁看,就让谁看吗?”

陈孝意含笑道:“并非我好大的口气。”扬扬手上的书信,“这是杜总管的亲笔信,难道杜总管不在,江淮军就忘了他吗?”

众人默然,就算陈正通都不再多话。

无论杜伏威如何,可在江淮军的心目中,分量非同小可!

辅公祏嘴角又是轻微抽搐下,轻声问道:“杜总管现在何处?”

“此刻正在东都。”陈孝意回道。

“他一切都好吗?”辅公祏又问。他问的实在很正常,他和杜伏威是多年的兄弟,兄弟离开,问候一声,寻常之事。

陈孝意微微一笑,“信中自有明言。我想杜总管既然写了这封信过来,就说明他没什么事情。”

辅公祏盯着他手上的书信,良久才道:“好,你放下书信,回去吧!”

第四八零节 不白之冤

辅公祏表现冷静,陈孝意见状并不多言,径直留下书信,缓缓的走出了大厅,出了历阳。

群盗见他孤身一人前来投信,也不由佩服他的勇气。

陈孝意一走,众人的目光都是落在那封书信上。信皮上写着几个大字,辅兄、君仪、苗海潮亲启。

陈孝意说的没错,这封信就是杜伏威写给这三人一同观看,可心中有什么秘密,竟然只能这三人观看?

群盗身心一时间被书信吸引,有不安、有惴惴、还有期待和渴望,西门君仪突然道:“这几个字是杜总管写的!”

信皮上的几个字遒劲有力,力透纸背,西门君仪跟随杜伏威多年,认出他的字体,并不稀奇。

辅公祏还是望着那封书信,良久才道:“那书信是不是伏威写的呢?”

他问的实在太过谨慎小心,何少声已大声道:“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何少声说出了多数人的心思,所有人心中都有疑惑,既然有了杜总管的消息,辅公祏又对杜伏威极为关切,他为何不径直拆开书信?

难道书信上有毒,已有人如此想到这点。碍于辅公祏的威严,没人敢发问。

西门君仪已站起道:“辅伯,少声说的没错,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他才要伸手,辅公祏已沉声道:“住手!”

西门君仪身形僵硬,满是不解的转过头去,“辅伯,何事?”

“这封信注明,要三人亲启。”辅公祏淡淡道。

“我的确有些心急了。”西门君仪舒了口气,“苗将军,请你过来。”

苗海潮终于移动脚步走过来,还是阴沉无语,西门君仪见到他来到身边,沉声道:“现在三人都在场,我想我们可以看看了。”

辅公祏摇头道:“我觉得伏威虽没有明说,但还需有两个人在场,我们才能打开这封信。”

西门君仪早就心急如焚,只想知道杜伏威现在如何,听辅公祏这般说,有些不耐道:“我不知道还需要谁在场?”

“弟媳和德俊应该在场。”辅公祏缓缓道。

西门君仪怔住,辅公祏说的合情合理,无论如何,杜伏威的消息,他的妻子和儿子有权知道。

“可是……我们到现在还找不到她们的下落。”

“现在找不到,不代表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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