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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第3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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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由纪子轻声道:“其实并非我找百济王子,而是他来找我……百济和大和国素来关系不错,百济王子也不算太坏……”看了萧布衣一眼,真由纪子又道:“他找我说,他要回国去。”

萧布衣耐性极好,心中叹气,孙少方看到萧布衣的表情,忍不住道:“纪子小姐,西梁王想听的是……萧先生的事情。”

真由纪子道:“萧先生的下落和百济王子有关。”

孙少方马上闭嘴,认真倾听,真由纪子续道:“辽东、百济、新罗三国接壤,可一直并不和睦,恩怨由来已久。当初隋主征伐辽东的时候,百济王扶余璋曾经请求并肩作战。可后来隋主无功而返,而辽东亦是损失惨重,一时间无法计较和百济的恩怨。百济王扶余璋知道建武,也就是高丽王睚眦必报,是以一直忧心忡忡,只想先发制人。”

萧布衣点点头,“百济王子到东都做什么,难道想请本王出兵去打辽东吗?”

真由纪子诧异的抬起头,钦佩道:“他真的有这个念头,可是他见不到你。”

萧布衣已经明白过来,现在并非谁都可以见到萧布衣,他事务繁忙,很多事情都是由手下来处理。卢楚、魏征、徐世绩、马周等人,无论谁来处理这件事情,都没有必要通禀萧布衣,因为东都这时候根本不可能出兵。既然如此,他们肯定不必把这件事情报上来。

“百济王子后来怎么样了?”萧布衣问。

“他一直徘徊在东都,然后就遇上了我们。”真由纪子道:“他当时想请我们出兵相助,共击辽东,可却被我大哥一口拒绝,因为我们国内也有极大的危机。”真由信雄满脸的愤怒,可还是不敢多言,真由纪子又道:“百济王子和我认识,是以在东都的时候,倒和我见过几次。可最后一次他来找我,却是兴致勃勃,说马上就要回国。我当时很是诧异,问他为何不再等候西梁王,他却说道,不必等候西梁王了,因为他的国度,来了个很有本事的人,可以帮他们打败高丽王。”

萧布衣愣住,几乎难以置信,他从未想到过只凭一个人就能击败高丽王。

想杨广动用了诺大的兵力,三征高丽不成,劳民伤财,百济王子竟然说那个人可以打败高丽王?

真由纪子看出萧布衣的不信,苦笑道:“这的确有点匪夷所思,我当时也不信。可百济王子言辞确凿,态度极为慎重,让人不能不信。我当时有了好奇之心,就问那个人是谁,百济王子开始不肯说,但是我……”说到这里,真由纪子又有些脸红,萧布衣不想理会他们的瓜葛,径直问道:“后来他想必还是说了?”

真由纪子垂头良久,这才抬头道:“后来他还是说了,他说百济国最有名的十三武士联手,也是打不过那人的一只手。”

“一只手?”萧布衣诧异问,“他是断臂了吗?”

真由纪子摇头,“百济王子说,那人用腰带缚住一只手。然后凭借另外一只手,就打败了百济国不可一世的十三武士。”

“那十三武士想必都是泥捏的。”孙少方笑道。

真由纪子摇头道:“我听说百济国有了这十三武士,勇猛无敌,才让新罗、辽东两国不敢轻易来犯。”

萧布衣问道:“那人是谁?”

真由纪子道:“我听百济王子的仆人形容,那人正是这画中人的样子,也就极有可能是令尊。”

孙少方哑然,萧布衣只是笑笑,“原来如此。百济王子如今在哪里呢?”

真由纪子回道:“按照日期来算,应该已经回国。”

萧布衣沉默下来,良久不语。众人不知道他的心意,不敢言语。萧大鹏和萧布衣的关系,就算这些外人并不算知情,都觉得很是怪异。

“夜深了,多谢你们。”萧布衣摆摆手道:“回去休息吧,少方,明日谢他们百两黄金,以厚礼相待。”

孙少方应令,才要带四人离开,慧隐却站起来,“西梁王宅心仁厚,我等早是知闻,但我们可以不要赏赐吗?”

萧布衣微愕,“那你们要什么?如果是什么太子重臣的事情,很抱歉,我没有兴趣参与。”

他不想卷入大和国的纷争,实在是因为眼下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慧隐有了失望之意,广齐却道:“那我们可以请贵国高僧入大和国讲解佛法吗?”

慧隐脸现喜意,又露出非常期待的样子,可见对中原的佛法极为的仰慕。

萧布衣双眉一扬,“要请哪个?”

广齐说了几个名字,却都是东都佛寺的高僧。原来杨坚信佛,杨广也主张佛道并重,东都城只是佛寺就有十数座。萧布衣掌管东都后,对这些寺庙以前礼待之,听广齐说完名字,让孙少方记下,“若是这些高僧并不反对,我没有意见。至于上大和国讲法的费用……”

“可由我国支付。”广齐急声道。

萧布衣本来想主动支付,毕竟这种弘扬佛法的事情,是历代明君所为。听广齐主动揽下来,倒是微愕,不过也没有多想,只说道:“你们要负责他们的安全,不然我会找你们麻烦。”

慧隐、广齐连连点头,喜不自胜,萧布衣却已站起来,走出了客厅。几人都是望着他的背景,心中很是古怪。

到底萧大鹏和萧布衣有什么问题呢?他们并不明白。

慧隐等人并不知道,萧布衣其实也想不明白,虽然知道的多了,可对于这个父亲,萧布衣只有更加糊涂。雪已停,夜更静,萧布衣眉间心上,都是满满的疑惑,无可排遣。只见到远方孤灯明灭,嘴角突然浮出丝微笑。

向着孤灯走过去,推开房门,有温香软玉在怀,幽香暗传,袁巧兮那一刻去了羞涩,热情如火……

第四五六节 出招

萧布衣清晨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见袁巧兮小猫一样的蜷伏在被中,嘴角挂着丝甜蜜的微笑,萧布衣轻吻下她的脸颊,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出。

寒风擘面,萧布衣并不在意,径直出了府邸,亲卫见到,均是纷纷行礼,萧布衣微微一笑,吩咐众人不必跟随,自己沿长街走下去。

举目望过去,满眼的雪花玉树,洁冰琼枝。萧布衣深深的吸了口了寒气,运息数周,周身融融。

如此寒冷的天气对他而言,算不了什么。踏着软雪,听着‘吱吱’声响,望着诺大的东都,萧布衣豪气陡升,冬天虽冷,但春天显然不会远了。

长街清冷,少有行人,萧布衣随意走去,感受着这座属于自己的城池,嘴角带了丝笑意。

转过一条巷子,远方有一人缓步走来,轻裘裹着瘦弱的身躯。一阵寒风吹过,那人并没有发现萧布衣,却很有些寒冷,裹住轻裘,然后就是剧烈的咳。

那人咳的如此猛烈,在萧布衣的眼中,甚至有种惊天动地之意。

萧布衣四下望去,见到那人孤身一人,犹豫片刻,缓步走过去。那人并未留意,咳嗽稍停,还是弯着腰,见到一双鞋出现在眼前,缓缓的抬起头来,淡淡道:“萧兄,没想到这快又见了。”

雪地一点殷红,被那人用脚尖踩住,裴茗翠握紧了右手,竭力让自己站的挺直一些。她也没想到会碰到萧布衣,她走出来,只想让冰雪冷却自己的悲愤。

萧布衣转头去望雪景,轻声道:“这个冬天……有些冷。”他等了一会,估计裴茗翠可以从容的抿去血迹,顺便将那带血的手帕藏起来后,这才转过头来。

他懂得尊重朋友,或许在他心中,就算他萧布衣是高高在上的西梁王,可在裴茗翠的眼中,贫贱富贵,他都是萧布衣。他越站越高的时候,发现身边能跟上的人却是越来越少。他不经意的察觉,就算卢老三、孙少方等人,都已不知不觉的改换了称呼,所有的人都开始对他有了敬畏之色,他并不喜欢,可又不能阻止,所以他不想再失去裴茗翠这个朋友。

裴茗翠并没有收起手帕,也望向远方的白雪皑皑,“这个冬天,真的有些冷。”

萧布衣目光扫过,柔声道:“这么冷的天气,要是不舒服的话,其实最好呆在家中。”

裴茗翠淡淡道:“呆在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冷。”

萧布衣心中喟叹,不再劝说。对于任何女人,他都有办法,可就是对裴茗翠,他束手无策。

寒风再起,吹的树上的积雪沸沸扬扬,萧布衣缓缓走了几步,挡在风口道:“裴小姐,家父又有消息了。”

裴茗翠有些诧异,“不知道令尊现在如何?”

“他去了百济……”萧布衣把真由纪子讲的大略重复了遍,只是这一会的功夫,他后背头顶已经堆满了皑皑的白雪。

裴茗翠看着身前的萧布衣,缓步走开去,到了个背风的地方才止步,皱眉道:“萧兄,恕我直言,我觉得令尊很怪异。”

“不止你觉得,我只怕所有人都这么觉得。”萧布衣道:“他和我的关系一直很好,我从未让他生气过。可他蓦地离开了我,带上萧皇后,去了百济,要灭辽东。这种事情,荒唐绝伦,他为何不和我商议一下呢?”

“我倒不觉得荒唐,其实如果他真的能够灭掉辽东的话,对萧兄是好事。”裴茗翠突然道:“萧兄现在已把大隋半数疆土划入了版图之内,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因为……除了你看到的势力外,内在的勾心斗角,很多都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多谢。”萧布衣沉声道:“不过到了今日,他们并不能轻易的遂了心愿。”

裴茗翠笑笑,“我听说李将军已经平定了江南大半疆土,如今只剩下江都周边之地,想以李靖之能,若无意外,快则数月,慢则一年内,就可以完全让南方平定下来。所以说,若无意外,对萧兄最有威胁的还是河北和关陇两地。关陇借助突厥之力,而河北的后方却是辽东……令尊就算不能平定辽东,可若利用百济扶余璋的野心,要牵制辽东并不困难。如果辽东不能在天下之争抽出身来,对你前进的步伐极为有益。”

萧布衣讶然道:“你说家父是为了我,才去的百济?”

裴茗翠淡淡道:“令尊去百济,总不会为我吧?”裴茗翠过人之处,就是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所有症结的关键所在。她分析的简单,可却直接,萧布衣是萧大鹏的儿子,萧大鹏显露峥嵘,明显应该和萧布衣有关。裴茗翠说到这里,不知道应该好笑还是悲哀,因为她和萧布衣看似截然不同,但却惊人的相似。他们都是极为睿智之人,可他们背后都有个古怪的老子。

萧布衣昨夜听到真由纪子所言,脑海中的概念还很模糊。可今日听到裴茗翠分析后,才有些确信了心中所想。

萧大鹏非但不是他的累赘,看起来还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这个做爹的一辈子窝窝囊囊,但是最关键的时候,还是想着他这个儿子。

可以一己之力要牵制辽东,这实在是异常狂妄的念头。萧布衣实在想不到窝窝囊囊的萧大鹏还有这般能力,他一个寨主,如何能有让扶余璋都信任的本事?

二人沉默良久,萧布衣道:“看起来我需要派人去百济看看。”

裴茗翠道:“虽和令尊并不熟识,可据我来看,他的一举一动早有准备。以百济牵制辽东的念头,看似狂妄,但是令尊不见得不能做到。萧兄,很多时候,顺其自然吧。”

她幽幽一叹,萧布衣盯着她的双眼,“那裴小姐呢,为何不顺其自然?”

“说人易,说己难。”裴茗翠自嘲道:“我人生的乐趣,就在于自寻烦恼。若是这个乐趣也没有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萧布衣摇摇头,静静的立在风中,心绪起伏。他虽然还有很多事情,可他并不想离开,他只想再陪裴茗翠一些时间。

他珍惜这个朋友,他也知道,裴茗翠更珍惜这份友谊。

没想到裴茗翠突然道:“萧兄,多谢你和徐将军的盛情款待,我要走了。”

“去哪里?”萧布衣讶然道。见到裴茗翠沉默,萧布衣歉然道:“或许……我不该问。”

“我想去太原。”裴茗翠低低的声音。

萧布衣怔住,“去太原做什么?刘武周和唐军正在太原交战,兵荒马乱,你去那里……”他陡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带了悲哀。

裴茗翠扭过头去,“萧兄……你是我的……知己。我也很庆幸,有你这个知己。有时候,我无法承受的时候,见到你的时候,才会重新有了勇气,因为我知道,在这世上,还有萧兄这样的人,对我从不算计。只要世上还有一个像萧兄这样的人,已经让我感觉……我所作所为还是有些意义。”

萧布衣抿着嘴唇,皱着眉头,可却一言不发,他无话可说。

“可你也知道,我一定要弄清楚。”裴茗翠道:“不然的话,我死了,也不会安乐。我这些日子在东都,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我想……我的答案在太原。那里不要说是兵荒马乱,就算是刀山火海,我裴茗翠,也一定要跳。”

萧布衣鼻梁微酸,“你想到了?”

“你……也想到了?”裴茗翠那一刻的脸色,比雪还要白。

“其实我早就有了怀疑……”

“可你为何不说?”裴茗翠霍然上前一步,目光如火。见到萧布衣无奈的表情,裴茗翠怒气全去,轻轻的咳道:“因为你是萧布衣,所以你不会说。”

萧布衣突然道:“裴小姐,我本来是个布衣。”

裴茗翠微愕,一时间不明白萧布衣的意思。萧布衣笑笑,表情满是讥诮,“我要是不遇到你,我不可能到今天的地位。我本来……是个很快乐的人。我以前,无忧无虑,有钱花钱,以赛马为生,以发现良马为乐趣,就算以后因为莫名的缘由当上马贼,改行做生意,我从未想到过,自己会变成大将军……西梁王……掌管东都,甚至要平定天下,还百姓个安宁……”

裴茗翠静静的听,望着那刀削般的脸颊,带着熟悉的陌生。

“我本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萧布衣又道:“裴蓓说我,婆婆妈妈,裴小姐你也说,我心太软,可我还是一步步走到现在,我看过了太多太多冷酷无情。我知道,很多时候,人为了活命,为了利益,为了达到巅峰……”

“所以做的任何事情,都有了借口?”裴茗翠冷冷道。

萧布衣只能叹气,他不能不佩服裴茗翠,总能从对手不达意的话语中抓住最重要的一点。他还是想尽最后的一分努力劝说,但是却发现,还是徒劳无功。

摊摊手,萧布衣道:“或许我现在还能做一件事,那就是派人送你到太原。”

裴茗翠露出笑意,“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还有些能力,没有找到答案之前,不会死的。”

萧布衣却打了个寒颤,半晌才道:“那……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裴茗翠微笑道:“萧布衣,我这一生,若说做过一件不后悔的事情,那就是认识了你。”

萧布衣想笑,却觉得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你什么时候走?”

“现在。”裴茗翠已经转身离去,可没走几步,又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只见到萧布衣还是立在那里,双眸炯炯。

“或许……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你说。”萧布衣毫不犹豫。

裴茗翠道:“告诉徐将军,说我谢谢他,他是个好人!”

她说完这句话后,转身离去,再不回头,萧布衣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这才抖抖身上的积雪,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本来要找魏征,可转念一想,还是向徐府走去。

世上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但眼下的这件事情,对徐世绩来说,无疑是最重要的事情,裴茗翠离开了,他觉得应该最先告诉徐世绩。

可到了徐府,徐世绩竟然不在,萧布衣无奈摇头,吩咐兵士等徐世绩回转后,让他去魏征府邸。他清早起来,就是想找魏征、马周二人商量东都的内政。他虽是西梁王,可还是喜欢这种沟通方式,只有这种方式,而非朝廷上那种庄严肃穆,才能让手下不觉拘束,各尽所能。

若是早朝的时候,是讨论问题,而很难解决问题。因为随便的一个问题,就可能牵扯到太多的关系,萧布衣不想做暴君的一言堂,可也不想在争论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见到魏征的时候,他正要出门。见萧布衣亲身前来,慌忙下跪道:“微臣……”

“不必多礼。”萧布衣一把将他拎起,径直问,“巴蜀经商处理的如何了?”

“一切如常,袁先生甚至已发动江南华族去巴蜀做生意。根据萧尚书所言,到现在,大苗王的三个儿子对我们的印象已经大有改观。虽然还有芥蒂,但是再用一段时间,相信可以让蜀人真心的站在我们这面。”

萧布衣舒了口气,巴蜀是萧布衣的一块心病,无论公私来说,他都是要亲自过问,不能有丝毫闪失。马周当初不过提及一句,萧布衣回转东都后,却很快的将马周的想法付诸于实际。

只有他这个年代的人,才知道经济战有时候比战争还要有效。

巴蜀贫穷,是因为自闭。他要用经济打开巴蜀这条道路,让他们认识到朝廷的好,这才能长治久安。

有钱了,谁还会想着造反?萧布衣就是这个简单的理论,所以在东都恢复的时候,大力的发展着经济。如今东都、荆襄、巴蜀三地的贸易往来已经极为频繁,当初杨广是用折本的买卖勾引西域各国来做生意,满足自己的虚荣。萧布衣却是用着正常的贸易往来,巩固着自己的地位。

见魏征欲言又止,萧布衣奇怪道:“魏先生,可有其他事情吗?”

虽然以往的兄弟或多或少都有官职,萧布衣对于这些首义功臣,生死之交还用原先的称呼。这不是忽视,反倒更是一种尊敬。

魏征舒了口气,“我才听到一个很坏的消息,不敢确定,所以才想要去找西梁王。卢楚、徐世绩都已赶往你的府上,我才接到徐将军的传达,说让我前去。西梁王,你没有接到消息吗?”

萧布衣摇头,“我今日早上,一直在闲走,到底是什么消息?”他心中微凛,魏征本来淡静自若,他都觉得消息恶劣,可见事态的严重。

魏征肃然道:“始毕可汗死了!”

萧布衣僵立半晌,喃喃道:“这……真的是个很糟糕的消息!可是……他正当壮年,怎么会死?”

魏征摇头道:“我不知情,西梁王,还是回转你府邸好一些。”

萧布衣哭笑不得,人生总是不经意中走着回头路,他找徐世绩,没想到徐世绩却早早的去找他。始毕可汗的死讯,让萧布衣本不清朗的天空上,又有了一层阴影。

没有谁比萧布衣更明白始毕可汗的重要性,眼下草原动荡,可始毕可汗迫于誓言,不能明目张胆的出兵相助。草原集权度不高,始毕可汗虽是最高统领,可他手下还有小可汗、俟斤等头领,这些人明面不动声色,却都在暗中左右着中原的动荡,失去了始毕可汗的约束,这些人无疑和脱缰的野马般,酿成的祸害难以想象。

陡然想到个关键的问题,萧布衣急声问道:“如今草原又立可汗了吗?”

魏征摇头,“我不知情。”

二人谈话的功夫,早就快步走出魏府,上了快马,向西梁府飞奔。

这时候天光大亮,街上行人渐多,有识得西梁王的百姓,见到西梁王纵马狂奔,双眉紧锁,都是心中惴惴,暗想又有大的举动了,只恨自己不能出一分气力。

萧布衣回转府中,卢楚、徐世绩都已在厅中等候,脸色凝重。所有的事情本来按部就班,可始毕可汗一死,打破了原来的部署和均衡。

突厥兵铁骑强悍,若是公然相助投靠一方势力的话,情形并不乐观。突厥人狡猾非常,唯利是图,只有对他们称臣,突厥人才会相助,萧布衣绝对不会效仿李渊之法,所以无论如何,眼下肯定又多了一方敌人,而且是极为强悍的对手。

“现在草原的可汗是谁?”萧布衣开门见山,示意已知道始毕可汗的死讯。

“现在有两个可汗。”徐世绩皱眉道。

“两个?”萧布衣诧异道:“怎么会有两个可汗?”

“这两个可汗都是始毕可汗的弟弟。”徐世绩道:“一个叫做咄毕,自封颉利可汗。另外一个却是阿史那。和西梁王你有过交情,在可敦的扶植下,称作处罗可汗。”

“始毕可汗怎么死的?”萧布衣诧异问道。离雁门大战不过几年,上次去草原的时候,始毕可汗看起来还是极为健康,怎么会说死就死?

卢楚摇头道:“听说……是病死的。不过颉利可汗一口咬定是可敦害死的可汗,他蓄谋已久,得到铁勒不少族落的支持,再加上占领了突厥牙帐,如今声势浩大。处罗可汗和可敦守着仆骨、拔也古的地域,相对而言,势力差了很多,可敦嫁给处罗可汗了。”

萧布衣缓缓坐下来,摆摆手道:“等等,你们让我想想。”

众人都是望着萧布衣,希望他能再出奇谋。众人虽是不差,可要说对草原的熟悉,当然不及萧布衣。

萧布衣闭上双眸,眉头紧锁,似乎想着极为关键的事情。众人不敢打扰,心中却都是叫苦。

“对了,你说颉利可汗叫做咄毕?”萧布衣双眼一扬,睁开双眼。

“没错。”众人都是点头。

萧布衣吸了口凉气,半晌才道:“据我所知,薛举死之前,就曾经见过咄毕。咄毕一走,薛举当晚就毒发身死,薛家军也从此一蹶不振。”

众人都是吸口凉气,魏征抢先问,“西梁王,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咄毕捣鬼?是咄毕暗算了哥哥始毕可汗,然后抢了突厥牙帐?”

萧布衣笑容苦涩,“可以这么推测,可却不完全对。”

魏征诧异道:“哪里不对?”

徐世绩悚然道:“西梁王,你是说……这一切,又是李渊在捣鬼?是李渊联合咄毕联手搞出这些事端?李渊可因此巩固关中,咄毕亦是能够夺得可汗之位?”

“除了他之外,我实在想不到别人。”萧布衣皱眉道:“你们要知道,薛举、始毕可汗的死,虽然都和咄毕有关,但是受到打击最大的就是我们!我们本来抢先一步击败李密,又和始毕可汗定下盟约,互不侵犯。薛举一死,李唐已经扳回了一手,始毕可汗一死,突厥人更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出兵相助,他……真的好算计!”

萧布衣握紧了拳头,嘴角露出冷笑。

“西梁王,李渊老谋深算,出此计策不足为奇。”卢楚道:“事情既然发生了,当想应对之法才是。”

萧布衣嘿然道:“好,他出招,我来接招。我要让他知道,中原由不得他做主,草原也是一样。他如此算计,迟早会众叛亲离!”

众人都以为萧布衣是说李渊,只有萧布衣自己才清楚,他绝对不是说的李渊。

一直有股势力暗中推动,阻碍着他的前行,到如今,却已经图穷匕见,敌手渐露幕后的狰狞面容,或许……幕后敌手也已经知道,他已到了要和萧布衣见面、交手的时候!

萧布衣沉静下来,吩咐道:“我等断然不会向咄毕卑躬屈膝,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借助阿史那和可敦牵制突厥兵南下,我想阿史那想必也十分希望我等相助。卢大人,还要你找个熟悉突厥事务的大臣秘密出使可敦那里,寻求联手的可能。”

卢楚应令,萧布衣陡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裴小姐要去太原,不知走了没有。她如果不知道突厥的事情,恐怕会有什么意外,世绩,你去通知她吧。”

徐世绩脸色微变,转身冲出了王府,萧布衣望着徐世绩的背影,喃喃道:“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可惜……可恨!”

第四五七节 蛰伏

徐世绩冲出王府的时候,暂时把一切都放到了脑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裴茗翠,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从未如此勇敢过!

上马狂奔,迎着风雪,他径直先来到了裴府。裴矩虽然跟随了窦建德,可因为裴茗翠的缘故,萧布衣一直保留着裴府。裴茗翠回到东都后,还是在裴府居住。这条路徐世绩走过无数次,可鼓起勇气走进没有几次,每次他走进裴府的时候,见到裴茗翠淡淡的目光,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徐世绩先跟瓦岗,后随萧布衣,作乱平匪交相辉映,入主襄阳,治理东都,忙忙碌碌操劳数载。其实他期待着轰轰烈烈的一场仗,向往着轰轰烈烈的一场爱,这是所有年轻人的梦想,他还年轻,当然也不例外。

可他日常事务中消磨,虽是磨去了他的棱角,却没有磨去他心中的峥嵘,他记得萧布衣的承诺,更用李靖磨剑数十年来激励自己。

他不会忘记自己的壮志,亦是不想忘记自己的豪情。但是偶尔空闲下来,回头望去,感情的路上,却是一片空白。因为他知道,在见到裴茗翠的第一眼后,他这一生,就不会再忘记。

爱有积累,但爱显然也有一见钟情。徐世绩每晚想着那个孤单落寞的女子,都是千里之外,陪她心痛。

他知道,自己很傻,他知道,这种爱,很难有什么结果,但是他选择了,他就会去爱,埋在心中的去爱。

这种爱,叫做相思。他已过了初恋的年纪,可再见裴茗翠的时候,还是手足无措,口干舌燥。他每次忙碌的时候,如果能和裴茗翠说上两句话,就会精神百倍。他压抑着心中的思念爱恋,因为他知道,裴茗翠还是放不下一个人。

他可以和任何人去争,他如何能和一个死人去争?

所有相思爱慕埋藏心底,他只以为,一辈子不会吐露这种心情,他只以为,一辈子可以享受这种安宁。

可他没有想到,裴茗翠突然走了,去了太原,她去太原做什么,可会有什么危险?难道是去……想到这里,徐世绩忍不住的心痛,带着涩然的笑。

住宅内清减依旧,可伊人不见,有一下人道,裴小姐一个时辰前就已离开。

徐世绩怔住,催马向城北喜宁门的方向赶去,他有种预感,这次分别,很可能再也不见,他有些痛恨自己的懦弱。

或许说出来会有机会,可他真的又怕说出来后,再也没有机会。

北风凛冽,飞雪激荡,徐世绩立在城外,询问城兵后得知,裴小姐的车子,应该是在一个时辰前向北而去。

只是一个时辰,就如天堑般阻隔二人之间。

朔风劲吹,徐世绩勇气不减,陡然间喝马前行,向北追去,如果没有岔路的话,他有信心赶上裴茗翠!

可人生不会没有岔路,徐世绩追出一个时辰后,已经选择了多条道路,前方依旧是白雪渺渺,北风飘飘,徐世绩终于勒住了马,凝立良久,如石雕木刻。

伴随着一声幽叹,徐世绩终于明白,自己再没有追上裴茗翠的可能。圈马回转,心中五味瓶打翻般,不知何等滋味,等再次回到城门的时候,有一兵士喏喏上前道:“徐将军……”

徐世绩已恢复了冷静,沉声问,“何事?”

“这是裴小姐给你的一封信。”兵士有些胆怯道。

徐世绩没有质问兵士,方才为何不给自己,只是一把抢过那封信,握在手心,仿佛握住了最后的一丝希望。

无论如何,裴茗翠临走前,还记得他徐世绩,徐世绩想到这点的时候,叹了一口气。

他也是聪明人,知道很多事情,说出来难免尴尬,这时候,书信就起了个缓冲的作用。他已经不再奢求什么,只要裴茗翠以后,有那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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