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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第2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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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心道都说西梁军犀利无比,百战百胜,今日一见,不过如此!可夜幕中,只听到轰轰隆隆声响不绝,徐家军心惊胆颤,不知道西梁军到底搞些什么明堂。

等到第二日清晨时分,西梁军已歇,天边现出曙色,城头守军向外望过去,突然都是叫了起来,刘复礼向外一看,不由吸了口凉气,只见到这面城墙下,倾斜着堆了无数土石,尽头足足有两人之高,西梁军原来昨日趁夜幕掩护,开始城下垒土。虽然土石离城头还远,可西梁军此举造成的震撼,简直是摧毁性质!

若依这种速度,只怕用不了几天,这土就能堆到墙头了吧?刘复礼心惊胆颤,这时候对面营寨中一阵鼓响,徐家军再次心惊,只以为西梁军再次攻城,没想到百余骑军中而出,分列两侧,掌旗手高举大旗,旌旗飘扬,上书个大大的‘萧’字!

一人白马长枪,身着金甲,越众而出,离城池一箭距离后,长枪一挥,只见三军肃然,万马齐喑,徐家军一见,心头狂跳,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过,西梁王竟然王驾亲征,来取雷泽城!

第四四二节 螳臂挡车

西梁王虽是个活生生的人,可对于徐家军而言,已是个传说。

虽少有人见过西梁王,可只见到这气魄,见到这威武,见到这千万人吾往矣的毅然沉凝,所有的人都觉得,只有他才称的上西梁王这三个字!

日头东起,阳光照在萧布衣的身上,让他的金甲之上,泛起了淡淡的光辉。光辉泛在萧布衣的身边,让他如神一样的显在所有人面前。

徐家军忘记了射箭,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那个金甲人,传说中的西梁王,似乎和眼前的很有区别。

可传说,怎么能尽信?

萧布衣人在马上,面带笑容,对于这种阵前说敌,他经验丰富。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无论战争如何惨烈,分化、说服是他应该做的第一件事情。所以他让张镇周暂停攻城,自己亲自出马。

张镇周并不反对,他和萧布衣的行事原则不同,但是他尊重萧布衣的每一个意见,这无疑是人臣安身立命的本钱。他历经三代君王,早就看穿了兴衰荣辱,他还能用命,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为了黎民百姓。

所以萧布衣也很尊敬他,在这世上,这种人很少,但不是没有!

“刘复礼将军,还请出来一叙。”萧布衣扬声道。

他并没有刻意高声,但是三军城楼均是听的一清二楚,徐家军见了,忍不住的骇然。

刘复礼稍作犹豫,已经现出身来,高喝道:“西梁王,不知何事见教?”

萧布衣轻叹一声,“刘将军,我知阁下本为隋臣……”

徐家军微乱,刘复礼蓦然满脸涨红,知道已中了萧布衣的诡计。萧布衣看起来不但了解雷泽城,还了解他刘复礼的出身。原来中原盗匪横行,可稍微有点见识的盗匪还是对朝廷有种骨子里面的自卑,就算是河北大盗窦建德,亦是没有例外。徐圆朗起事甚久,说实话,手下的这些将领倒有大半是降地的隋臣。毕竟他们远见博识,绝非泥腿子能够比拟,刘复礼本是小小的隋官,到了徐圆朗的手下却受到重用,前来镇守雷泽城。

现在他虽是盗贼,可以前毕竟还是隋臣,这是个事实!

萧布衣用一句事实让刘复礼无言以待,续道:“天下大乱,非本王所愿。可本王亦知,犯上作乱,本非尔等所愿……”

徐家军已经放下手中的弓箭,刘复礼亦是表情复杂。

“哪个不想安居乐业,哪个不想父慈子孝,哪个不想堂堂正正的做人?”萧布衣沉声道:“可我知道,尔等一直……没有这个机会!可眼下,机会就在眼前……放弃抵抗,本王承诺,还尔等一个美好的故乡!”

“放屁!”刘复礼终于回过神来,嘶声吼道:“萧布衣,你想以假仁假义收买人心吗?”

萧布衣摇头道:“本王何须假仁假义,何须收买人心?本王一统天下,大势所趋,万民所望!刘复礼,这雷泽城在你眼中是铜墙铁壁,在本王眼中,却是不值一哂!昨日一战,非本王不想攻,无非是想让你们知道,只要本王喜欢,要让这座城池成为废墟,亦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今日城前之土石你们也已看到,凭本王大军的实力,就算不攻,这泥土七日内可推到城头之上,到时候,尔等孤城一座,再无屏蔽,拿什么和本王抗衡?”

徐家军望向城下,都是露出惊凛之意。他们知道,西梁王不见得是危言耸听,这些虾蟆兵极为高效,一夜之间,已经填土数人之高,真的要想把土推到城头之上,也非不可能的事情。

这种攻城方法,并非前无古人,因为杨广就做过一次。那一次是他二征辽东,杨广马鞭一指,隋朝大军丢了背负的沙袋过去,就几乎将辽阳城前给堆平!

当年的隋军,就是用沙袋从远到近堆出一条通往城头的大路!

那次要非杨玄感作乱,杨广一刻不停留的就要回转东都,隋军几乎就要骑马冲上墙头,当时辽东君臣差点被这种攻城方法吓死。那种豪气、奢靡、简单而有极富震撼力的攻击方法,难道要在今日重演?

刘复礼冷冷笑道:“西梁王,你未免高看了自己。你要知道,我早就预警出去,徐昶的大军随即就到,郓城又怎会让你轻松填土?”

萧布衣微笑道:“是吗?根据我的消息是,本王的数万精兵已近鲁郡任城,徐昶的大军如今和乌龟一样,还缩在鲁郡不敢出头。至于郓城的张光耀,我真的很希望他来救你,你若是还有眼睛,不妨回头去看看。”

刘复礼心中凛然,扭头望过去,只见到东方远处,浓烟滚滚,却是郓城的方向。

“本王早就派出精兵去攻郓城……”萧布衣淡漠道:“他们还能抽出一人来救你们吗?”

徐家军呆若木鸡,萧布衣暗自好笑,原来他早就让手下在雷泽和郓城之间燃放烽火,制造郓城被攻的假象,这才让刘复礼狐疑不定。攻打东平郡的时候,要研究的不但有地势、兵力、外援诸如此类,就算主将的性格,亦是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古人兵法所言,李靖明白、张镇周明白,萧布衣亦是慢慢的学习掌握。根据他们手上的消息,刘复礼对徐圆朗颇为忠心,郓城守将张光耀却是有些胆小懦弱。就算见到烽火,亦是不敢轻易带兵出城。

刘复礼从未想到过,一人的言辞能有如此犀利的作用,萧布衣只凭一番言辞,已经断绝了他们的生机,让徐家军人心惶惶。

这番话,他分辨不出真假,但是毫无疑问,他的手下大部分已经相信。

一股怒火充斥心头,刘复礼大声道:“萧布衣,今日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徐总管待我恩重如山,任凭你口灿莲花,也是无济于事。”

萧布衣见刘复礼发怒,反倒笑起来,“是呀,徐圆朗待你恩重如山,所以你就忍心将手下的生命置之不理!”

徐家军默然,可心情却和昨天迥然不同。

萧布衣这番攻心之术,显然又起了不少的作用。他先用雷霆之势重兵攻打,后用怀柔手段单身劝说,最后又用离间之计分化对手将领和手下的关系,到如今,徐家军已埋下了祸乱的种子。

张镇周人在中军,不由微笑,他发现西梁王的唇枪舌剑真的让人防不胜防。萧布衣这招,是因人使用,尤其是对那些逼不得已造反的盗匪,尤其有用!

刘复礼怒不可遏,才发现自己上了萧布衣的恶当。

对于萧布衣,他是谨慎加谨慎,小心加小心,知道西梁军勇猛无敌,他第一时间缩回城池备战,只希望徐圆朗早早的救援。没想到徐昶手中近十万大军,竟然按兵不动。当初传言,萧布衣淇水河边,几句话就瓦解了江都十数万大军,他还不信,觉得言过其实,可今日一见,才知道宇文化及当初的心境,亦知道阵前和萧布衣说任何话都是错误的举动。

但是萧布衣孤身找他一谈,他怎能避而不见,那样的话,他如何面对一帮手下?

萧布衣阴狠毒辣,阵前一番假仁假义,却成功的动摇了徐家军的军心。伸手持弓,一箭怒射了过去,刘复礼厉喝道:“萧布衣受死!”

他这一箭虽劲,却也没有想到射死过萧布衣。毕竟萧布衣百战成名,武功之高,让人难以想象。可这一箭已代表他和萧布衣势不两立,再无和解的可能!

长箭才及萧布衣胸前数尺距离,萧布衣伸手抬枪,只听‘叮’的一声响,羽箭落向地面。

原来萧布衣一枪刺出,正中寒铁箭头,这一枪无论精准、速度和胆气,均让三军动容。徐家军变了脸色,这才明白西梁王百战百胜绝非无因。

西梁军见状,军心大振。霍然举枪高喝道:“西梁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万大军齐喝,震颤远山近水,高墙飞鸟,数万大军整齐一致,气势逼人。

西梁军的呼喝,发自肺腑,只因为每次西梁王出征,都会给他们带来莫名的勇气。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萧布衣以万尊之躯,带着西梁军身先士卒,怎能不让兵士勇气大增?

萧布衣击落羽箭,长枪一摆,西梁军肃然无声。这无声无息,实在比地动山摇的呼喝还让徐家军胆颤心惊。只因为由始至终,西梁王都在向徐家军展现着一种铁血雄风,这种无形的压力,亦是萧布衣精心策划的一种!

“螳臂挡车,不自量力。”萧布衣扬声道:“刘复礼,本王已给你太多机会。只是你不仁,本王绝不能不义。本王今日在此立誓,降者不杀,若有心归附,可出城到历山脚下投诚,可若和刘复礼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何去何从,尔等速做决定。昨日此刻,不过是本王试探而已,明日此刻,就是本王正式攻城之时!”

他长枪再挥,西梁军阵霍然而开,徐家军望去,又倒吸了口凉气。

昨日攻城,西梁军的确只用了很简单的攀登工具,可今日隋军阵中,却有着数不清的虾蟆车、攻城车和投石车。有了这些攻城工具,只怕不等填土,西梁军就已经攻上了城头。

萧布衣施压完毕,策马回转,西梁军三呼万岁,依次向后缓缓撤退。

城上盗匪只见到旌旗摆动,铁盾生光,西梁军如同波浪般的起伏运作,不由又添了分担忧。

西梁王有令,明日攻城,所有人当然都是养精蓄锐,等待明日一战!

※※※

萧布衣才回转营寨,张镇周就找上门道:“西梁王,狄宏远、舒展威等人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城破后,转瞬就取郓城。”

萧布衣点头道:“让他们扼住要道,雷泽的守军,一个都不能放到郓城去!”

张镇周微笑道:“这点西梁王绝不用担心,我们放烽烟示警,如今雷泽四面楚歌,城破不远。”

“你觉得城破要几天的功夫?”萧布衣问道。

“三天。”张镇周沉声道。

萧布衣轻叹声,“我们所率,都是大隋精锐之师,千万要珍惜使用,若依我之法,还是夜晚垒土强登,不断施压为好。眼下雷泽孤立无援,崩溃不远,若是求快,只怕我方亦会伤亡惨重。”

张镇周道:“老臣当求随机应变。”

萧布衣点点头,不再多言,张镇周目露赞赏之意。萧布衣虽然高高在上,却只肯从建议的角度来和张镇周交谈,而不会横加干预,毕竟,指挥大军攻城的还是张镇周等人,萧布衣有个优点,那就是用人不疑,是以才得到手下的信服。

“金乡那面如何了?”萧布衣又问。

张镇周微笑道:“暂时没有出兵的迹象,西梁王但请放心,只要那面稍有动静,程将军就会以最快的速度通知我们。不过金乡不用担心,可齐郡那里却有了问题。”

“齐郡?”萧布衣皱起眉头道:“那好像是个比较遥远的地方?”他当然知道齐郡如今在孟海公的势力内,可如今孟海公和西梁军隔着个徐圆朗,所以萧布衣从未过多的考虑。

窦建德还有和萧布衣结盟的实力,可徐圆朗、孟海公、王薄等人在萧布衣眼中,只是被剿灭的对象。

乱世之中,结盟也要有实力才行!

“我才得到齐郡的消息,窦建德手下大将罗士信和孟海公对抗数月,突出奇兵,三战三胜,尽取齐郡的章丘、亭山、淄川等地。孟海公退守北海,可实力大损,看来败亡是迟早的事情了。”

萧布衣叹道:“东进之路,鲁郡东边就是和齐郡、北海两郡接壤,那我们取了鲁郡后,很可能和罗士信交锋了。”

张镇周点头,“的确如此,窦建德手下猛将无数,其实照我来看,这个罗士信却是最为犀利……我等不能不防。”

萧布衣沉吟片刻,“罗士信这人勇猛多谋,兵法娴熟,是个好手,寻常之将恐怕抵挡不住。秦叔宝、程咬金倒可和他一搏,可三人素有交情,不适合让此二人对抗。”

“老臣倒是想到一人。”张镇周微笑道。

萧布衣眼前一亮,“裴行俨?”

张镇周道:“西梁王和老臣不谋而合,裴将军亦是勇猛多谋,若攻破鲁郡后,暂时由他对抗罗士信,可保山东无忧。只是他现在……还在鹊头镇,按照李将军的吩咐,监视杜伏威的举动,只等着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萧布衣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调他前来!”

※※※

萧布衣、张镇周二人目光极远,在东平征战的时候,却早就制定了更深远的作战方针。他们绝不满足只占领河南、荆襄之地。他们现在宛若个楔子般的切入了山东的境内,而且不断的增加力度,很快的就要将山东搅的天翻地覆。

他们和窦建德结盟,但是只限于河北,至于山东,那都是心照不宣的尽快掠夺更大的地盘。

但是他们,终究还是有对决的那一刻!

可刘复礼却已望不到更远,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忧心忡忡。他虽然无比痛恨萧布衣,但是不能不佩服萧布衣,萧布衣白天一番话,他手下的兵士一夜之间就跑了两成之多!跑的人比死的要多。

这些人本是守城的兵士,昨天一晚攻打,都是舍生忘死,可今晚没人攻打,反倒尽生离意。虽然没有打开城门,但是很多人却是从城上吊着绳子爬下去!若非他得知消息,第一时间赶到,斩了几人后,逃命的恐怕只有更多。

孤单的立在城头上,刘复礼突然觉得无限寂寞。虽然他身边还有兵士无数,但是他却只觉得孤军奋斗。对徐圆朗的忠诚,让他不会背叛,但是很显然,对徐圆朗忠诚的人并不算多,他们背叛的心安理得,因为他听到了城兵的议论,那就是……鲁郡迟迟不肯派出救兵。不是他们背叛了徐圆朗,而是徐圆朗抛弃了他们!

刘复礼没有想到过,徐家军崩溃的如此之快。

红日冲破青云,撒下了第一抹淡金的光辉,将诺大个雷泽城拖出个长长、孤单的影子。西梁王言而有信,果然一日一夜没有攻城。

只是承诺,到日头升起那一刻,宛若雾气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号角嘹亮,鼓声大作,一排排、一列列西梁兵齐整的从地平线处涌出。步伐坚定的向城池的方向冲过来,一时间尘土飞扬,烟雾弥漫……

攻城,这一刻正式开始!

※※※

雷泽鏖兵的时候,任城亦是准备着一场反击战。

程咬金虽数次败退,可进攻企图不减,造船计划不减。又是两天的功夫,昭阳湖边的小船已有千余艘。

这个程咬金,几乎将金乡附近所有的船只都收集过来,而且还是不停的赶制,谁都看的出来,他要从水上径直运兵,包抄徐家军的后路!

这个计划,很嚣张!

徐昶就是看不惯这种嚣张,几天的功夫,引火之物都已经准备稳妥。夜黑风高时,周文举已经整装待发,抄一条极其隐秘的小路去昭阳湖,准备一把火烧了程咬金的船。

徐昶在周文举临行前,心中却有了不安。因为在这之前,他又收到雷泽的紧急求援,原来萧布衣亲自驾临东平,西梁军正在疯狂的攻打雷泽城!可对于这个消息的准确性,徐昶很是怀疑。众将分析了太多可能,很多都认为萧布衣是诱敌之计,准备诱使徐昶支援东平之际,全力的来取鲁郡,徐昶深以为然,所以他回个消息,让刘复礼守住。

他觉得刘复礼最少能守数月以上,到时候若真的消息属实,他再带兵解围也不迟。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先灭程咬金。

“将军放心,这条路极其隐秘,我们定能事成!”周文举临行前,信誓旦旦的保证道。然后他就带着千余铁骑,消失在夜色之中。

徐昶望着周文举远去的背影,心中不安之意更浓,他已经让手下快马去请示爹爹的意见,可最快的情况,也要明天才能回复。

周文举一路西行,马衔枚,人衔草,已经静悄悄的绕路来到了昭阳湖岸边。一夜急奔,他们没有疲倦,只有兴奋。

来到目的地的时候,已近天明,只闻流水淙淙。

黎明前的那一刻,无疑是最黑暗的时候,亦是人最放松警惕之时。周文举看到泛着白光的湖面上飘着的无数小舟,已经预见湖光熊熊的场面。

嘴角带着狰狞的笑,周文举知道西梁军还离这里有段距离,等到他放火烧船后,混乱之际,想要逃走并不是什么难事。

让众手下牵马沿湖边悄然而行,近小舟之时,周文举突然有些不安,他觉得昭阳湖边过于宁静……

可现在已容不得他多想,手一挥,众兵士沿昭阳湖四散分开,取出火箭,就要点燃射过去,陡然间觉得隆隆的脚步声传来,周文举变了脸色,回头望去之际,就听到破空之声传来。紧接着,惨叫声不绝于耳。

周文举大惊,慌忙向湖边望过去,只见到小船上,不知何时,已经站了无数兵士,个个手持长弓,向岸上射来!

徐家军猝不及防,不由大乱。周文举暗叫糟糕,知道已中了程咬金的埋伏,自己精心策划的好戏,没想到居然早被程咬金看穿!

羽箭如蝗,徐家军早就乱了阵脚,忘记了使命,四处乱窜。

周文举极力约束,这一轮乱箭下来,他手下死伤小半,想要合力逃出去,只见到对面西梁军铁盾泛光,长矛林立,整齐的向这个方向逼过来。

转瞬间,徐家军四面被困,周文举厉喝声中,催马向西梁军冲过去,西梁军鼓声一响,无数利箭阵中射出。人喊马嘶,等周文举冲入阵中之时,才发现手下人数锐减,而仅剩的人手亦是陷入苦战之中……

这时间,只听到军中鼓响,西梁军陡然间散开一条道路,周文举心中一喜,不等反应,只听到马蹄急骤,一骑飞奔而至。马上那人,手持开山巨斧,胡子蓬松,厉喝声中,一斧劈来,周文举躲闪不及,已被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第四四三节 兵临城下

黎明之前,昭阳湖畔进行着一场蓄谋已久的战争。

结果就是周文举惨败,而在战场上,很多时候,败的结果就是死。徐昶、周文举谋划已久,却从未想到过,湖畔的小船和当初鄱阳湖上异曲同工。可惜林士弘已不知下落,不然倒可以告诉周文举一句,有时候,船不都是用来划的!

程咬金已等了太久,他遵西梁王号令,带军士马不停蹄的赶来金乡,他手下兵士,不到万余!

可他的任务一点都不轻,他要用手上这些兵士拖住徐昶的七八万大军,不能让他们去增援东平郡。

程咬金长相粗鲁,内心细腻,征战多年,知道轻重。

他的作战经验,完全是从实战中进行积累,或许不能提高到李靖的高度,创造太多的奇迹,但是真的食君俸禄,还是能够与君分忧。他到了金乡后,并不急于进攻,实际上,他进攻的结果,很可能是铩羽而归。徐家军七八万的精兵在此,他用七八千去攻之,无疑以卵击石。他首先就是把本来不多的人数分在金乡、方与两地,然后分兵昼进夜出,伪装成不停增兵的样子。这些天来,他不停的倒换着兵力,加大着营寨,做出增兵的样子,成功的拖住徐昶的大军。

程咬金当然不满足于此,他不但要拖,还要造出主动进攻的样子。学李靖般,不停的调运增建船只。他从来没有渡过昭阳湖的打算,他只在等着对面的人过来。结果如他所料,周文举送上门来,程咬金早早的设伏,一举歼灭了周文举部。

不过歼灭了周文举部,在程咬金眼中,算不上什么赫赫功绩,这只能说是给徐昶一个教训。如何尽量的牵制住徐昶的大军,才是他一直需要考虑的事情。

拎着开山巨斧,点点滴滴的淌着鲜血,周文举一死,不用太久的功夫,周文举部无心抵抗,已基本被剿灭,剩下的冒死跳到湖中,昭阳湖边,血流成河,昭阳湖上,湖水如血。这时,日头还没有升起。程咬金锁紧了眉头,有偏将问,“程将军,接下来如何处置?”

程咬金微微一笑,不等回答,远方有马蹄急劲,一马如飞赶到,马儿口吐白沫,显然累的不轻。马上兵士飞身下马,递过军文道:“程将军,西梁王急文。”

程咬金展开一观,精神一振,上面只写着几个字,‘雷泽已克,分兵转取郓城,大军即刻南下,请程将军配合!’

※※※

一夜无眠的不止是金乡的西梁军,远在数百里之外的西梁军,亦是无眠!

徐昶接到求援信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就在周文举出发前,雷泽城已被攻克。在徐昶的眼中,雷泽城坚固非常,粮草充足,再加上郓城遥相互望,守个几个月不成问题。

可守城绝非想想就可以,徐昶把自己身边的事情想的太复杂,又把刘复礼那面想的很简单。

绝望之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刘复礼已濒临绝望,守城的徐家军也很是绝望,他们看不到一点能有救援的迹象,他们满目看到的只是西梁军的前仆后继,惊涛骇浪。

从正式进攻的那一刻起,西梁军就开始展现出极为强悍的作战能力。他们攻城器械充足,攻城车、投石机无不用极。

和城高的攻城车,西梁军竟然准备了数十辆,推到雷泽城对面之时,造成的压力难以言表。无论攻城车,还是地面的西梁军,以极强的攻击能力压制着徐家军。羽箭如雨,压的城头兵近乎喘不过气来。

可如此猛烈的攻势下,西梁军并没有迫不及待的攻城,他们只是填土。

成百上千的虾蟆车蜂拥而至,推车填土,城上的守军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城下的泥土一寸寸的变厚,一寸寸的增高。

张镇周人虽老迈,可若说随机应变,丝毫不差。对于萧布衣的建议,他亦认真考虑过。萧布衣说的没错,这次战役看起来寻常,却有着极大的不同之处。最少眼下看来,他们处于一个战争转折点,他们从以前的固守保卫家园,到主动攻击旁人的家园。徐家军毕竟不同江都军,江都军是丧家之犬,四处奔走,但是徐家军却有着自己的家园,为了保家,这些人可能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

两军交战,当然不是比拼阵法、人数、装备精良那么简单!萧布衣的每一个对手,都可以说是有着迥乎不同的特点,避其锋锐,击其惰归可以衍化出更多的情况。

现在的西梁军,并不和士气正酣的徐家军正面接触,却是用垒土这种方法,一点点的摧毁着徐家军的信心。

只是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西梁军已经将泥土堆的有城墙三分之一的高度。

这种压迫的感觉几乎让徐家军发疯,他们后继无援,看着西梁军垒土,感觉自己是被西梁军一分分的活埋,对于这种攻城方式,他们束手无策。唯一的方法当然是出城抗敌,可他们这个时候,又怎能敢开城出击?

西梁军以极猛的攻击,极少的代价,第三天的深夜的功夫,搭出了一条扑向城头的土路,然后西梁步兵,持枪操盾,开始向城头进攻!

徐家军已经傻了眼,看着眼前一排排的兵士大踏步的冲上了墙头,不知道如何应对。

萧布衣说的不错,没有了城池的庇佑,徐家军就和在荒野中赤身裸体对着虎狼一样。西梁王说了,七天就能推到墙头,结果西梁军只用了三天!

徐家军并不知道,西梁军中有着无数有经验、高效的兵士,回洛仓大城就是一夜间崛起,九营连环也不过是用了数天的功夫。雷泽城虽不算矮,可在西梁军眼中,绝非不可逾越!

攻城战很快就变成了攻坚战,西梁军扳回了地势的劣势后,没有任何停歇,就开始向城头发动了如潮的攻势。就算地势倾斜,就算环境迥异,就算这一次作战和以往统统不同,可他们还是保持着队列,保持着变化。

铁血纪律永远是他们取胜的第一要素。

无论什么环境,乱即是败,败就是死,他们不能败!

长枪手、刀斧手、盾牌手、弓箭手前后呼应,组成了铜墙铁壁,虽缓慢,却坚毅不可抵抗的推到了墙头……

城头飞箭如蝗,竭力的进行着最后的抵抗。无数的西梁军倒下去,但是更多的西梁军补充上来。在徐家军眼中,西梁军已经汇成了洪流,夹杂着热血,不可思议的冲到了墙头,冲过了城楼!

城头争夺战,惨烈非常。

这一场大战,从深夜开始,足足战了一个时辰,徐家军终于崩溃!

崩溃的缘由很简单,他们已看不到希望,他们发现面对的西梁军,有着钢铁一样的意志!

※※※

西梁军攻城的时候,萧布衣并没有身先士卒,现在的他,的确不需要每次都要勇猛在前。适当的鼓舞士气,剩下的,交给手下的兵将去做就好。

这是必经阶段,亦是一种信任。

他知道,张镇周不会辜负他的信任,天下之大,他只能尽力做最有用之事。眼下夜凉如水,他也没有悠闲。

月光如雕塑般的立着,和主人一起望向雷泽城西。它已敏锐的知道,主人又要再次出征。

萧布衣身后,是千余铁甲骑兵,黑夜中,宛若幽灵,让人难以察觉。千余兵马,悄无声息,这本身就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千余铁甲骑兵,攻其不备,战斗力比万余步兵还要恐怖。

雷泽城三面都是喊杀震天,只有城东还很安静。萧布衣、张镇周一如既往的执行着攻三方、放一面的策略。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人要是退无可退,也是件可怕的事情,所以他们为了避免死战,还是给徐家军留了一条退路。

这条退路是徐家军的生路,亦是西梁军的生路。

因为这条路,徐家军不会全身心的抵抗,西梁军可以再次减少损失,远远处,不时的有徐家军偷偷撤走,有的向北、有的向南,却少有向东之人。向南的当然准备回转鲁郡、琅邪,因为那里是徐家军的根基所在,徐圆朗、徐昶还有十数万大军,可图一战。向北的却因为那里有历山,西梁王说过,在历山投降,降者不杀。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西梁王有不杀降者的习惯,除了李密、宇文化及那种罪魁祸首外,就算翟让、王儒信、秦叔宝、程咬金等人,投降过去均是安然无恙。在很多人看来,只要能好好的活着,在谁手下其实都是一样!

向东,就是奔郓城,可唇亡齿寒,现在已没有谁认为,郓城能够守住。

所以郓城虽然离他们最近,可去投奔的反倒最少。

对于散兵游勇,萧布衣并不在意,他目光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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