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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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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是隔在天津桥的这段,再也不能通过,萧布衣回头望过去,只见到人头攒涌,见到萧布衣扭过头来,又是引发了一阵欢呼。

校尉请裴茗翠出示令牌,见到那块令牌后,就算守内城的兵士也是肃然起敬,向裴茗翠恭敬施礼,又有认识萧布衣的兵士,又向他施礼,请三人入城,城门关闭,这才隔断如潮的人群。

内城城门关闭,终于将所有的欢呼雀跃声隔在了城外,裴茗翠突然说道:“无论如何,一人能得到如此的欢呼,也不枉来此一朝。”

萧布衣笑道:“我若知自己如此受欢迎,多半早就来了这里。”

裴茗翠不答,又在监门府郎将的带领下向内宫的方向走去。监门府的中将司马长安殁于李敏造反一事,被人斩杀在家中。监门府的兵卫当初因为或多或少的盲从,也被杨广一道旨意斩杀的七七八八。

如今的监门府兵卫和当初已经变化了很多,中将死后,一直空缺了下来,再没有补替,却由内史令卢楚暂领其责。

这些事情都是沿途中,裴茗翠向萧布衣所说,资料在萧布衣脑海中闪过,却已经和裴茗翠来到孝贤殿前。

宫殿辉煌壮丽,却是冷冷清清,在萧布衣眼中,怎么来看都是日落西山最后的绚烂。

三人不等坐定,殿外就是急冲冲的脚步声传来。

裴茗翠扭头望过去,不急不慌。她如今看起来少把什么放在心上,甚至不把自己性命放在心上,反倒有了种幽漠淡远,从容不迫。

萧布衣抬头望过去,只见到殿外走进一矍铄老者,一张脸黑的和炭仿佛,也是瘦弱,个头稍矮。见到裴茗翠的时候,眼中露出欣喜,只说了两个字,“来……了?”

老者人虽瘦弱,脖子却稍微有点粗,喉结不小,像个塞子般的上下移动,造成说话很不顺畅。

裴茗翠缓缓站起,点点头,一指萧布衣道:“内史令,这是萧布衣,朝廷右骁卫大将军。以前遭奸人陷害,现在已经查明真相,官复原职。”裴茗翠介绍完萧布衣后,又指着那人向萧布衣介绍道:“萧将军,此乃内史令卢楚卢大人,他本一直在西京,想你们可能从未见过。圣上前往扬州之时,让卢大人和太府卿元文都大人一起辅佐越王镇守东都。”

萧布衣站起施礼,“卢大人,久仰。”

他说的是客气之话,不过他的确听说过卢楚的名字,只是一直没有见过。

卢楚打量了萧布衣一眼,冷冷道:“久仰。”

他对萧布衣的态度可以说是冰冷非常,萧布衣却是不以为意,裴茗翠问道:“不知道越王可还在安歇?”

卢楚摇头,“裴……你跟我来。”

他只说裴茗翠的名字,裴茗翠已经明白他的心意,对萧布衣道:“萧兄还请在这稍候,我去去就回。”

萧布衣点头,“那你……小心。”

裴茗翠本已起身,听到这里愣了下,点头道:“多谢萧将军关心。”

她在卢楚的护卫下,快步的向宫殿外走去,众护卫也是跟随离去,萧布衣坐在空荡荡的宫殿内,望向黑衣女子道:“吃白饭的,你一直都是这么冷漠吗?别人不和你说话,你就一直不会应答?”

他虽是艺高人胆大,身处宫殿中,却是多少有些无聊。对于黑衣女子其实百般猜测,却一直不得其法,随口问问,也不过是想要找些蛛丝马迹。

黑衣女子摇头道:“不是。”

萧布衣来了兴趣,“既然你不是一直这么冷漠,那我们不如……”

“我以前比这要冷漠。”黑衣女子回了句,扭头向宫殿外望过去,明显不愿和萧布衣过多攀谈。

萧布衣无奈道:“那实在和哑巴差不了多少。”

黑衣女子并不接茬,萧布衣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你们为什么要刺杀杨广呢?”黑衣女子不语,萧布衣摇摇头,也沉默了下来。

过了炷香的功夫,殿外又有人急匆匆的走进来,看官服是监门府的郎将,见到萧布衣后,单膝跪倒道:“阁下可是萧大将军?”

萧布衣微微错愕,“我是。”

那人抬头道:“萧将军,越王请萧将军到崇德殿一叙。”

萧布衣询问道:“不知道兄台贵姓?”

那人惶恐道:“免贵姓何,何少生,忝为监门府右郎将一职。”

萧布衣点头道:“久仰久仰。”

何少生反倒愣住,“萧将军认识在下?”

萧布衣微笑道:“那倒没有,不过久仰嘛,倒不用见过。”

何少生也笑了起来,“的确如此,萧将军妙语连珠,在下佩服。”萧布衣说的并不好笑,何少生看起来成心巴结,“在下其实才是久仰萧将军之名,不过在下由亲卫升到右郎将是在最近的事情,是以一直无缘和萧大人见面。当初武德殿前,亲眼见到萧将军击败冯郎将,威风凛凛,实在让在下心折。”

萧布衣笑道:“何郎将以亲卫之位荣升郎将一职,想必也是技艺不凡,能常人之不能。”

何少生摇头道:“我这点微末的本事如何敢和萧将军相比,对了,越王有请萧将军,还请萧将军移步。”

萧布衣扭头望向黑衣女子道:“吃白饭的,一块吧。”

黑衣女子站起,跟随在萧布衣的身边,何少生却有些为难道:“萧将军,这个……”

“裴小姐说,让我和她一块面见越王,难道越王并不同意?”萧布衣问道。

何少生犹豫下,“那倒没有,萧将军,请!”

他当先走出,向崇德殿的方向行去,萧布衣和黑衣女子紧紧跟随。

到了崇德殿前,殿前十分冷清,竟然连宫人都没有,萧布衣微皱眉头。何少生见到萧布衣的疑惑,解释道:“越王素来节俭朴素,喜好清净,所以这崇德殿外少有宫人。萧将军,请先在殿外等候,我先禀告越王。”

他快步入了宫殿后,只是过了片刻的功夫,突然四处脚步声急骤,数百禁卫兵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禁卫兵或持枪,或挺盾,或拿刀,转瞬间将萧布衣和黑衣女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

萧布衣微蹙眉头,却是并不慌张,黑衣女子冷漠依旧,眼眸中波澜不惊。

为首一人厉声喝道:“萧布衣,你身为太平妖孽,竟然敢私入皇宫,心怀不轨,当诛杀无赦。”

那人早早的拔出腰刀,用力一挥道:“萧布衣犯上作乱,罪不可赦,先杀萧布衣者重赏黄金十两。”

众禁卫一拥而上,盾牌手挺盾迈步前行,四面八方的挤过来,宛若铜墙铁壁般!

那人嘿然冷笑,却是闪身到了盾牌手之后,他似乎知道萧布衣的厉害,不敢亲身上前。可他们有备而来,这种阵仗风雨不透,却是专门用来对付高手!

就算萧布衣武功高强,他也不信数百禁卫军不能奈何萧布衣!

萧布衣不动,黑衣女子亦是不动,二人伫立当场,仿佛被惊呆般。

等再行片刻,盾牌手陡然止步,‘嚓’的声响,将盾牌戳在地上,长枪手却是厉喝声中,长枪从盾牌缝隙中穿出,急刺方阵中被围的萧布衣二人。

他们不需要变化,不需要招式,只是这种密集的穿刺,就可让阵中之人被扎的如同刺猬般。

阵后那人脸上露出微笑,已经开始想像萧布衣浑身是洞,血流满地的样子。萧布衣死,他加官晋爵当仁不让。

陡然间他的笑容凝住,萧布衣终于出招,他伸手拔刀,只是一削,前方刺来十数杆长矛已经纷纷折断,不等落地之时,萧布衣已经向前冲了出去。

他遽然窜出,勇猛如同猎豹般,身旁身后的长枪刺出,全部落在了空处。萧布衣由静及动,如雷轰,如电闪,众人只觉得他拔刀挥出,身形窜出的动作一起哈成,几乎不分先后。

光影之下,长矛却如刺到他身上之时才纷纷折断,他这一冲,势不可当,众兵士大骇,只觉此人非人!

但萧布衣冲的虽快,可前面盾牌如山,他看起来好像要自寻死路。

黑衣女子在萧布衣拔刀那一刻,脚尖用力,已经一个跟头凌空而起,后发先至,竟然落在了对面盾牌手的盾牌之上,蹁跹不定,衣袂临风,飘然若仙!盾牌手大惊,前排长枪手长矛已折,只余断杆,去了杀伤力,慌忙后退。后排的长枪手却是涌上来,长矛分刺两个方向,一些人去刺空中的黑衣女子,另外一些人却是再次刺出,取的却是萧布衣!

这种阵法是隋军步兵所用,当年的张须陀、杨义臣都是运用纯熟,衍化多端,杀伤力极强。当初张须陀用八风营,以少胜多,贼兵不能破,杨义臣用此阵,将无上王手下的赤豹连同盗匪几乎活活困死,其中威力可见一斑。

眼下的指挥虽然稍逊,但是道理却是大同小异。

长矛再次刺出,空中骄阳一耀,寒光点点。萧布衣瞳孔微缩,陡然间怒喝一声,挥刀击出。

刺向他的长矛尽数折断,他单刀余力不绝,转瞬振腕硬劈而出,正中一个盾牌手的铁盾之上。

只听到嚓的一声响,空中血雨喷洒,持盾的盾牌手竟然被他连人带盾劈成了两半,倒飞而出。

众兵士虽听过萧布衣的勇猛无敌,千军难挡,可毕竟不过是听说,如今身临其境,方知其的恐怖勇猛之处!

盾牌手竟然被他一刀带盾劈成两半,这在他们眼中,直如神人一般。

阵列稍显混乱,号令不行,有兵士惊恐退后,有兵士被挤上前。萧布衣目光敏锐,身形不停,冲过血雨,过了盾牌手这一重,伸手抓住一个短刀手,用力挥出去,只听到惊叫声一片,长矛纷纷刺出,却扎到那名士兵的身上,将他活生生的刺在半空之中。

萧布衣趁此空隙,腰身急扭,硬生生的从兵士身边挤了过去。

众兵士只觉得眼前的萧布衣似乎有些变了形状,蛇一般的扭动,流水般的划过,几乎难以相信看到的一切!

黑衣女子人在盾牌上借力而起,再次凌空,长枪纷纷刺来,看起来她是难逃一死。没想到她空中翻腕取剑,背负长剑已到手中!

半空中光芒一耀,骄阳斜照,落在长剑之上,黑衣女子手腕一抖,撒下光芒点点。

长枪手长枪刺出,却是纷纷手捂咽喉,仰天倒了下去。

黑衣女子长剑飞舞若流星,人却似飘雪般蹁跹不定。长枪如林,她却如飞鸟舞动在花树之中,脚尖轻点,竟然踩着兵士的头顶疾驰而过,手腕再振,飞鸟变成苍鹰,凌空而起,长剑急振,如虹般的刺向兵士为首之人。

为首那人从发出喝令起,到见到萧布衣和黑衣女子破阵出,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只见到黑衣女子一剑如电,才要向旁躲闪,陡然间手臂被人抓住,僵立不动,不由大骇道:“莫要杀我!”

萧布衣当然知道擒贼擒王的道理,硬生生的杀出血路到了那人身边,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见到那人脸色如土,单刀倒劈而出,砍死两个前来营救的兵士。长刀再转,已经架在那人的脖颈之上。

鲜血如水,顺刀刃流淌,点点滴滴的落下,慑人心弦。

黑衣女子人在空中,见到萧布衣乱军中冲出,擒住了为首的将领,长剑微颤,转瞬刺死冲来的三人,落下之时,和萧布衣并肩而立,还剑入鞘,宛若从未动过。

可她挥剑之间,已经杀了最少十数人。

萧布衣杀人不过是要立威,虽是血腥,却远不及黑衣女子杀人之多。黑衣女子杀人倒是文雅,可一路飞驰过来,脚下尸体一片。

黑衣女子虽是还剑入鞘,但众兵士却已经不敢上前。一来首领落在萧布衣之手,二来这两人秀秀气气,温文尔雅,可看起来却和阎王爷仿佛,伸手就取旁人性命。

“兄台贵姓?”萧布衣含笑问道。

那人遍体生寒,咬牙道:“我……我……我叫……曹……曹……”

他虽然想装出好汉的样子,可见到萧布衣笑容中带着阴冷,眼中带着煞气,一时间牙关紧撞,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萧布衣不等听他说完,脸色微变,抬头望过去,只见到远方又是涌出了数百兵士,兵甲铿锵的向这个方向奔来,暗自皱眉。

他当然不认为这是裴茗翠的安排,若是裴茗翠想要他性命,安排的袭击绝对比这要巧妙很多。可兵卫层出不穷,裴茗翠并不出现,倒让他大为皱眉,心道东都势力更迭,这些人才知道他到东都就要找借口杀他,却不知是哪些人的手下?

远处冲来诸多兵士,为首一人却是个老者,满脸的愁苦,见到这面的情形,高声喝道:“萧将军,刀下留人。”

他声到人到,众兵士见到他赶来,纷纷的散到两边。萧布衣倒认识这个老者,微笑道:“董中将,不知前来作甚?”

来人正是董奇峰,萧布衣当初在东都之时,和他倒是颇为熟悉,因为无忧公主的关系,一起喝过酒。

董奇峰苦笑道:“萧将军,这里恐怕有些误会,还请你放过曹郎将,我和你一块去见越王如何?”

第三零九节 抢功

董中将其意甚诚,萧布衣却是冷笑道:“放了他,那方才谁想放过我?董中将只怕再晚来一步的话,我已经被这个曹郎将扎成了筛子!”

董中将深深一揖,“谁都知道萧将军勇猛无敌,他们前来,不过是自不量力。”

萧布衣还待再说,场外有人轻声道:“萧兄素来大人大量,不会和这种人物一般见识……董中将,把兵卫都收了吧,金戈之下,安有诚意?”

声音虽轻,可众人都是听的清楚,萧布衣扭头望过去,见到裴茗翠立在远处,心下稍安,“裴小姐别来无恙?”

“多劳挂念。”裴茗翠凝望萧布衣半晌,缓步走了过来,董奇峰暗骂自己老糊涂了,慌忙招呼兵士退却。卢楚陪在裴茗翠的身边,见到监门府的禁卫还在犹豫,冷冷道:“收兵!”

他脸上有了震怒,却在强自压抑,他是内史令,却是兼监门府中将一职,众禁卫军见到卢楚脸色阴沉似水,都是心中惴惴,顾不得理会曹郎将,纷纷退后,留下一片狼藉。

萧布衣笑起来,“这才是诚意的表现,裴小姐,我想你一定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他单刀收回,却将刀刃在曹郎将衣襟上擦拭去血迹,曹郎将暗自恼怒,可却不敢稍动。

裴茗翠咳嗽几声,“这中间的确有些误会,如果简单来说,那就是当初萧兄被人陷害,圣上下旨捉拿的命令一直没有撤销,这才让京都的官员产生了误会。”

萧布衣还刀入鞘,“那从复杂了来说呢?”

裴茗翠眼中有了笑意,“从复杂来说,那可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不过我才从越王那里赶来,越王相邀,不好让他久等,不如萧将军先和我去见越王,然后再说其余的事情?”

萧布衣看了曹郎将一眼,“如此也好,可裴小姐若是有暇的时候,就算讲个三天三夜也要给我解释明白。”

裴茗翠点头道:“一定。”

“那这位忠心耿耿的郎将呢?”萧布衣问。

“也请曹郎将一起前去稍作解释。”裴茗翠含笑道。

曹郎将见到自己暂没有性命之忧,壮起了胆子,大声道:“去就去,我怕什么!我是奉旨行事。”

“哦,不知道曹郎将是奉哪个的旨意?”裴茗翠随口问道。

曹郎将涨红了脸,“不是奉旨……是奉命行事……裴小姐……你又有什么资格问我?”

“放肆。”卢楚一旁怒声道:“越王都对裴小姐礼遇有加,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和裴小姐说话?”

官大一级压死人,曹郎将并不把裴茗翠放在眼中,却不能怠慢卢楚,只能委屈道:“卢大人,实不相瞒,我也是听命行事。今日来捉拿萧……萧布衣是右武卫大将军的命令!”

卢楚皱了下眉头,裴茗翠若有所思,“哦,原来如此。皇甫将军也和越王一起,如今大敌当前,我们正应该同仇敌忾,曹郎将,还请一块前往,有些事情,解释明白就好。”

她先和萧布衣并肩行去,对于满地的尸体也不在意,黑衣女子如同影子般跟随着萧布衣,卢楚亦是贴身保护裴茗翠,曹郎将略微尴尬,却还是跟了上去。

裴茗翠走的不急不缓,有些不解问,“萧将军,我让你在孝贤殿等候,不知道为何会到了崇德殿前?圣上离开后,这崇德殿一直倒没有人居住。”

萧布衣皱眉道:“是监门府的右郎将何少生找我,说越王要见我,所以我跟随他前来,没有想到居然惹出了一场厮杀。”

裴茗翠有些诧异,扭头向不远处的一个郎将望去,“何少生,你方才找过萧将军吗?”

那个郎将长的威武雄壮,一蓬颇为神气的胡子,听到询问,诧异道:“我……我没有,我一直跟随在卢大人身边。”

萧布衣见到这个何少生和方才那个截然不同,苦笑道:“不是他,找我的何少生是另外一人。”既然都有埋伏,何少生是假扮之人也是不足为奇,不过他才到东都,就遭人伏杀,对手动作之快,倒也让萧布衣意料不到。

裴茗翠也不追问,轻咳道:“原来如此。”(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众人前行炷香的功夫,来到龙光殿前,裴茗翠轻声道:“萧将军,越王一直都在龙光殿休养生息,他……来接你了。”

龙光殿前早就站着不少人,兵卫分开两列,为首一人面如美玉,头戴九琪王冠,见到裴茗翠等人前来,快步向这里行来。

萧布衣见到那人虽是风度翩翩,却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看起来不过比婉儿的弟弟大上几岁,多少有些诧异。

他知道越王实为元德太子的儿子,也就是杨广的长孙,杨广的三儿子杨昊他倒见过,当年在雁门关的时候,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杨广十分喜爱,却是一直带在身边,如今就在扬州。

杨广南下扬州,把两个儿子都带到了身边,杨暕自从雁门关之后,基本就算被废,杨广对他猜忌甚重,只怕他在东都拥兵造反。所以前往扬州,诺大的江山没有交给两个儿子,反倒让两个皇孙掌管。

代王杨侑镇守西京,由卫文升等人扶植,越王杨侗镇守东都,却由东都的众大臣辅助。

根据萧布衣消息,负责辅助杨侗的有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都、民部尚书韦津和右武卫大将军皇甫无逸,还有内史令卢楚五人。

这五人对萧布衣而言,都是陌生的脸孔。

民部尚书本来是樊子盖,不过自从洛水袭驾后,樊子盖就染了重病,一病不起,已经过世,遂由韦津代替。大隋老臣重臣老的老,死的死,已经等不及杨广诛杀,就先后过世,如今大隋风雨飘零,隋臣亦是如此。

萧布衣如今只是半天的功夫,最少已经明白了一点,这场伏杀是右武卫大将军皇甫无逸策划,既然如此,皇甫无逸应该不和裴茗翠一伙。

所有的资料整理下,萧布衣却是面不改色前行,他已经知道皇甫无逸的心思,那就是不想旁人夺权,是以借口杀他,现在他需要明白杨侗的态度。

陡然间‘嚓’的一声响,几柄长矛已经交错在裴茗翠和萧布衣面前。

有兵士高声喝道:“去了兵刃。”

裴茗翠并无兵刃,皱了下眉头,萧布衣略微犹豫,远方的杨侗已经摆手道:“不得无礼,退下!”他声音虽有稚气,可威仪尽显。

兵士有些诧异,却还是收了长矛退到一旁,杨侗走到离萧布衣丈许的距离,已然止步,做了一件让所有人诧异的事情,他向萧布衣深施一礼!

萧布衣愣在那里,众大臣也是愣在那里。

杨侗身后跟着几个大臣,见状却面色各异,有一人身着铠甲,面色阴沉。萧布衣见到他神色倨傲,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暗想这多半就是右武卫大将军皇甫无逸。裴茗翠见到杨侗施礼,并不怠慢,还礼道:“越王如此大礼,实在折杀我等。”

萧布衣也是还礼,一时间倒不知道说什么的好,他倒没有想到杨侗竟然如此恭敬有礼,和杨广简直是天壤之别。

杨侗直起腰来,望向萧布衣,露齿一笑。他长相极佳,这一笑雍容华贵,倒让人忘记了他的年纪和稚气。

“这位想必就是威名赫赫的萧大将军了?当初萧将军威震华夏的时候,我还在深宫,一直无缘相见,后来想见的时候,萧将军已经去平定瓦岗。”杨侗上前几步,竟然握住了萧布衣的双手,上下打量着萧布衣,“今日得见萧将军,实乃三生有幸。”

他个头不高,比萧布衣要矮上很多,可和萧布衣对面而立,却是不卑不亢。也无特别的高傲,却也没有特别的结好。他的一举一动让旁人看起来,都是自然而然的发自内心。

萧布衣微笑道:“越王实在客气,微臣得见越王,亦是心中欣喜。”

杨侗含笑道:“如今盗匪势强……东都……”

他才说到这里,身后那个将军冷哼了声,杨侗笑容不减,继续道:“东都危急,我是束手无策,好在还有皇甫将军掌控大局,一帮重臣尽心辅佐,这才能保东都不失。如今萧将军前来,当更让贼子丧胆,东都无忧矣。”

萧布衣微笑道:“越王过奖了。”

对于杨侗的如此恭敬,萧布衣倒是意料不到。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别人敬他一尺,他敬旁人一丈。可别人要是惹他,他现在绝对不会忍气吞声。

在他心中,绝对不会再像当初到东都般,事事小心,他如果要想在东都立足,争取阀门的支持,首先的一点要能保证他们利益,其次的一点,就要树立自己的威信!可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来到东都,已经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这些大臣很多还是只顾得眼前的利益,哪里管大隋的死活。

杨侗这才拉着萧布衣的手回转,“萧将军,来,我先给你介绍卫守东都的几位重臣,方才我吩咐宫人准备酒宴,为萧将军接风。这位就是右武卫大将军皇甫无逸,如今领兵坐镇东都,和萧将军倒是一时瑜亮。”

皇甫无逸冷哼一声,倨傲不礼,萧布衣也不鸟他,淡淡道:“我才到东都,皇甫将军就能派人来抓,消息灵通,布置周密,实在让人敬佩。”

皇甫无逸也是不理萧布衣,突然道:“越王,这萧布衣前些日子还是朝廷钦犯,我得知他来到东都,这才让手下捕杀。微臣以为,越王只以裴茗翠的一面之词信任萧布衣,实在大为不妥。再说如今瓦岗作乱,兵临东都,要防他们派奸细前来。”

杨侗微笑道:“皇甫将军忠心为国,实在让我欣慰。不过呢,萧将军一事的确是有误会,圣上已经下旨为他平反,这旨意,我已经收到。萧将军不因一时被陷耿耿于怀,反倒前来助我,忠心和皇甫将军一般无二。”

皇甫无逸听到杨侗这般说话,有些悻悻,杨侗却又把段达、元文都和韦津向萧布衣介绍一遍。

段达人长的剽悍,表情和萧布衣欠钱不还一样。元文都稍微有些发福,对萧布衣倒是不冷不热,韦津却是对萧布衣颇为恭敬,连说久仰。

剩下的大臣还有卢楚、董奇峰、独孤机等人,却都算是萧布衣的旧识。

萧布衣发现杨侗虽是年幼,和泥的本事倒是一流,关于捕杀之事提也不提,一方面显示对萧布衣的信任,另外一方面也不得罪皇甫无逸。裴茗翠表情淡漠,她能在此,很大的程度是因为杨广的信任,可杨广远在扬州,皇甫无逸却也不把她放在眼中。只是卢楚对裴茗翠十分重视,一直不离左右。

众人进了龙光殿,酒宴早就摆好。杨侗拉着萧布衣的手,走到左手上首位道:“萧将军远道而来,这次主要为你接风,还请上坐。”

萧布衣目光扫过去,见到一帮人都是虎视眈眈,知道这椅子不好坐。心思微转,摆手道:“众位大人守卫东都劳苦功高,我初到这里,何德何能坐此高位?皇甫将军抵御盗匪,辛劳忠心,还请上坐。”

皇甫无逸倒没有想到萧布衣会谦让,却当仁不让的走了过去,傲慢道:“既然如此,我是恭敬不如从命!”

萧布衣让个座位,暗想这个皇甫无逸骄横傲慢,想必是自恃功劳,可如此一来,倒也容易对付。

杨侗看了眼皇甫无逸,皱了下眉头,转瞬指着右手上位道:“还请萧将军坐此位置。”

萧布衣却恭敬对卢楚道:“卢大人和皇甫将军一文一武,理应坐此位置。”

卢楚却是犹豫片刻,看了裴茗翠一眼,见到她不置可否,还是走过去坐下来。

杨侗笑容不减,萧布衣却捡了卢楚下手的位置坐下,杨侗轻轻摇头,回到高位。

众官分官阶高低落座,这个在朝廷上是绝对不能有错。裴茗翠却捡最末的几案旁坐下,心道凳子是死的,人是活的,自恃功劳难免遭人猜忌,皇甫无逸坐上去的那一刻就注定他很快要下来。

黑衣女子无人理会,裴茗翠招呼她到自己身旁坐下。黑衣女子表情漠漠,话也不多说一句,裴茗翠早知道她的性格,不以为意。

杨侗高高在上,举起酒樽道:“今日萧将军来此,东都士气大振,今日起,我们宜同心协力共卫东都,等圣上回转后,我当禀告诸位大人的功劳,均有封赏。以往若有什么小小的不快,都是一笔勾销了吧。”

众人都是举杯道:“谢越王。”

见众人将酒饮尽,杨侗轻轻拍了下巴掌,歌姬舞姬登场,一时间丝竹悠扬,轻歌曼舞,红袖飘飘,香气弥漫。

众大臣大多却是无心欣赏歌舞,可碍着杨侗的面子,只能装出津津有味的样子。

皇甫无逸却是酒满杯干,目光多数是在舞姬身上,可偶尔也会在杨侗和萧布衣身上游走。

萧布衣只是喝着闷酒,却在想着如何打开东都的局面,杨侗虽然年幼,可比他想像中要贤明的多,卢楚很显然是和裴茗翠一伙,可剩下的人,除了个董奇峰或许能站在他这面,其余的人多半会和皇甫无逸一路。

杨侗无心歌舞,见到萧布衣的心不在焉,微笑问道:“萧将军,可是这些歌舞不入将军的法眼吗?若是不喜,我大可换些舞姬。”

萧布衣放下酒杯,长叹一声,杨侗轻轻摆手,歌舞遽停,群臣的目光却都是望了过来。

杨侗高位上问道:“萧将军,不知道何事叹息?”

萧布衣也不起身,沉声道:“越王好意微臣心领,只是微臣却是无福消受。想当年,微臣才入东都之时,大隋万国敬仰,天下之腹。繁华昌盛,让人心醉。可只是短短几年光景,天下就是乱的一发不可收拾,微臣从襄阳一路行来,只见到盗匪无数,有如蚁鼠啃噬着大隋的秀美山河,只恨不得平匪灭寇,还大隋江山以壮丽,给天下百姓以安宁!”

杨侗拍案叫好道:“好一个还大隋江山以壮丽,给天下百姓以安宁,萧将军此语正合我意,只此一言,当浮一大白!”

群臣默然无言,回首往事,也是感慨万千。谁都会记得,当初大隋繁华,天下第一,众人也是睥睨四方,如今却落得惶惶四顾的下场,难免心中异样。皇甫无逸却是露出警惕之色,萧布衣懒得理会皇甫无逸,继续说下去,“如今中原群盗猖獗,单以瓦岗就有四十万之众,如今兵动东都,困虎牢,攻兴洛仓,直逼东都!百姓无以为生,只能起而造反。微臣匆匆前来,一路上只见到哀鸿遍野,惨不忍睹,每当想起这些,这酒儿歌舞,真的无心欣赏!”

杨侗肃然起敬,“萧将军所言极是,这么说是我的不对了。”

“微臣不敢。”萧布衣苦笑道。

杨侗却是挥手让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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