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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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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这番苦心不过想置我于死地,那枉费又有何妨!”萧布衣淡淡道。

“张将军既然出手,当然已经是证据确凿!”罗士信沉声道:“其实张将军对你一直都是颇为赞赏,听闻你边陲救驾,太原击溃历山飞,不久前又破了瓦岗,大为振奋,只道大隋又有了→文¤人··书·¤·屋←栋梁之才,可固大隋根基,只可惜……”

萧布衣扭头向张须陀望去,见到他虽是挽弓,神色却是愁苦,沉声道:“萧布衣听闻张将军威名赫赫,让贼首胆寒,早也心存敬仰。可一直缘悭一面,很是遗憾。”

罗士信高台上道:“萧布衣,可惜你让张将军大失所望!张将军本待到瓦岗见识你这个英雄豪杰,没有想到圣上有旨让他赶赴梁郡,又让我等带精兵南下,先你去了下邳……”

萧布衣心头一沉,暗想当初秦叔宝传信的时候,说要回转齐郡,自己当时意气风发,哪里想到那时候杨广就已经开始下手!

“张将军命我等带兵南下,自己却是单身赶赴梁郡面圣,没有想到圣上颁旨就是要取你的性命。张将军大惑不解,对你一直器重有加,竟为你分辨,圣上无奈之下,只能说出你本是太平道的余孽,身为天机,当乱我大隋江山。张将军并不相信,却不能违抗圣旨,只好明察暗访,只希望找到你是被人冤枉的证据,再去圣上那里为你洗脱罪名。他早就知道这里是为无上王的一处巢穴,当初在村落见到之时,将地图交给你。他并不希望你去,却知道你如是天机,多半会去。张将军先你一步到达这里,铲除这里的太平余孽,研究出这里的部分机关后,命我假扮无上王试探你的口风……”

萧布衣喃喃道:“看起来张将军这一箭绝非无因。”

“当然并非无的放矢。”罗士信高台上缓缓站起,凝声道:“萧布衣,你虽然满口狡辩,可这里本是无上王的巢穴,水幕上的文字颇为古怪,我和张将军皆不识得,你却全然无碍,随口念出。本来张将军还抱有希望,只盼其中有所误会,可眼下看来,你和太平道早有瓜葛,圣上绝非无的放矢。”

“或许这是太平道布下的嫁祸之计。”萧布衣摇头道:“他们无非想要挑动我和张将军一战。”

“你觉得我们会信你?你如何解释识得天书文字?”罗士信冷声道:“还有,这里规模庞大,太平道之人想必经营日久,更不知道张将军来此,当不会做戏,天书所言你又如何解释?”

萧布衣神色有些黯然,突然扬声道:“张将军,看来你我迟早一战。”

“不自量力。”罗士信缓步走到水幕之前,“萧布衣,何须张将军出手,有我罗士信在,今日你难逃一死。”

张须陀镜中轻叹声,“萧布衣,你实乃大才,可你为什么偏是太平道中人?”

萧布衣皱眉道:“你们成见已深,我无话可说。可我只想说一句,就算我读懂天书文字,也绝非太平道中人,这种曲直实难解释清楚。不过我却是心知肚明,这些都是太平道的阴谋诡计,让我不得不慢慢的投靠他们。我虽是竭力挣扎,不想同流合污,怎奈就算张将军都是推我入陷阱,他们算计之精明,实乃常人难以想象。”

张须陀微微意动,罗士信却道:“萧布衣,你大言不惭。今日不需天罗地网,只要我和张将军在此,你已经插翅难飞,既然如此,你如何去投靠太平道?”

“萧布衣,我也不想杀你。如果你束手就擒,我不取你性命,带你去见圣上,请圣上定夺。”张须陀缓缓道。

萧布衣叹息道:“张将军,萧布衣命由已手,尚是不能自主,被人百般算计,又如何能够束手就擒,听人摆布?”

“这么说你一定要反抗了?”张须陀再叹一声。

“形格势禁,不得已而为之。再说天下大乱,以张将军看来,难道是我可以左右?只凭无妄的天机一说,就要坑杀我等,岂不让天下忠臣寒心?如今天下大乱,圣上不思进取平乱,再下江南,劳民伤财,难称明君,萧布衣虽自信清白,又如何能把性命交与圣上之手?张将军,你今日和我一战,可说是大隋自毁长城,今日逼萧布衣不得不反,明日只怕就要轮到张将军!”

张须陀脸上更见愁苦,“多说无益,你若是问心无愧,不妨和我去见圣上。我以性命担保,拼尽全力还你清白。”

萧布衣心中叹息,却放声笑道:“我就是问心无愧,今日才敢和张将军为敌!张将军,看来你我命中注定要此一战。”

张须陀双眉微扬,握弓之手缓缓抬起,罗士信又下了层台阶,萧布衣皱眉道:“不过张将军天下称颂,英雄豪杰,难道也要学无赖群殴的行径?”

他想分而化之,心道收拾一个算一个,两人合击,自己九死一生。

“我一人足矣。”罗士信低吼一声,高台上纵身跃起,双手背后探去,抽出双截棍子般的东西,空中驳接,只是一扭,枪头探出,合成把长枪,凌空向萧布衣刺去。

萧布衣见到他动作干净利索,猎豹出击般,也是心惊。伸手一探,长刀在手,并不接招,脚步滑落御风般,却已经到了张须陀对面铜镜之前。

罗士信虽是勇猛,在萧布衣心目中真正的大敌却是张须陀。

当初张须陀历城一战,以五骑敌贼兵过万,传诵大隋,无不视为神人。萧布衣寻思自己不要说抵抗过万,就算几百人打过来都是好一番苦战,此中差距,显而易见。

再说方才张须陀一箭让人胆寒,萧布衣不想卖后背空门给张须陀,倚壁对抗,不至于腹背受敌也是无奈之举。

这一退之下,萧布衣已和张须陀拉开最远距离,当是将张须陀的威胁减少到最小。他只希望张须陀身为大将军,声望一时无二,也能恪守单打独斗的规矩。可他也知道,行大事者向来不拘小节,李靖武功高明,用兵如神,对敌之时却从不讲究孤身对敌,如果有人挑衅,通常都是一阵乱箭射回去。张须陀即是名将,想必也是如此想法。

这单打独斗看似豪放,草莽中颇有英雄气概,在这些名将眼中实在是再愚蠢不过,张须陀处心积虑,当求擒敌杀敌为先。

萧布衣退的虽快,罗士信动作更快,两个起落,已经到了萧布衣的面前。长枪抖动,毒龙般刺出。

萧布衣单刀在手,挥刀就砍,正中罗士信的枪杆。

‘当’的声响,火星四射,罗士信长枪荡开,萧布衣却是一凛。

他本倚仗宝刀之利,削断罗士信的枪杆,没有想到罗士信长枪居然安然无恙,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打造。

罗士信长枪荡开,也是心惊,心道枪沉刀轻,萧布衣以刀格枪,臂力端是不弱。可长枪在外,罗士信却不慌乱,身子不退反进,转瞬拉近了和萧布衣的距离。双手交错,荡开的长枪陡转,竟从肋下穿出,反刺萧布衣的胸膛。

长枪虽长,可他出招不依常规,尺寸方圆施展的灵活异常,这一枪角度极为刁钻古怪,实在防不胜防。

萧布衣却是伸手抛刀,罗士信愕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招法,只是手上加劲,毫不留情。萧布衣抛却单刀,电闪穿出,怒喝一声,迎罗士信而上,一拳霍然击出。

长枪从萧布衣身体刺过,罗士信不喜反惊,因为萧布衣虽是迎枪而上,可在间不容发之际躲闪而过,他招式猛奇,萧布衣的应招却是奇诡,罗士信一枪刺空,再不及应变,却被萧布衣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胸口!

二人招式刚烈勇猛,都是武功高强,却是一招之下就决出了胜负!

罗士信闷哼一声,口吐鲜血飞出,只觉得胸骨都是几乎折断。他身经百战,自幼习武,几乎是练就一身钢筋铁骨,没有想到萧布衣的拳头有如巨斧铜锤,他身受一击,骨架几乎要被震散。

萧布衣一拳击飞罗士信,却也觉得拳头都有些麻木,心下也是骇然。

他退后诱敌,全力一击只想除去个对手,管他罗士信张须陀,要取他性命他反击绝对毫不犹豫。

伸手操住空中落下的钢刀,萧布衣才待上前斩了罗士信,陡然间心生警觉,旁穿出去,‘崩’的一响后,紧接着‘嗤’的一声,一只羽箭射在萧布衣方才立足的地方,直没箭簇。

萧布衣不再去杀罗士信,握紧了单刀,寒心张须陀弓箭的霸道。

张须陀离的虽远,却如同高手在他身边,只因为他一箭射来,也在闪念之间,让人防不胜防。

萧布衣心中惊凛,兼又佩服张须陀的时候,张须陀也是皱眉,心道萧布衣短短两年声名鹊起,绝非无因,自己长箭出手,素不走空,没有想到两箭居然还奈何不了萧布衣。

若是在平时,见到萧布衣这种身手,他惜才之下,当像罗士信,秦叔宝等人收为己用。可知道了萧布衣是天机,那今日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大隋素来和太平道没有什么讲和的余地,只要他是隋臣,就以诛杀太平道为己任。

大殿内沉寂片刻,光线也是黯淡下来,像是为三人错综复杂的关系感慨。

张须陀,萧布衣都为大隋名将,可如今看来,却不能不生死相搏。

萧布衣凝望着铜镜中的张须陀,沉声道:“张将军赫赫威名,没有想到也行此偷袭的行径。”

张须陀叹息声,“萧布衣,你当然也应知道,我这次目的是来抓你或者杀了你,不要说偷袭,就算是暗算也是寻常。”

他话一说完,轻轻一纵,已经从半空铜镜中纵下,苍鹰般矫健。

张须陀年纪虽大,可身手敏捷远胜罗士信,落地之时,张须陀还是手挽长弓,缓步走来,凝如山岳。

罗士信早已翻身跳起,嘴角血迹也不揩拭,双眸中战火更胜,萧布衣一拳虽然打的他吐血,可他身强体壮,片刻恢复。

萧布衣长叹一口气,看起来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这场杀机。他虽一拳打倒了罗士信,可对这个深不可测的老头子,心中还是有些惊惧。如非万不得已,实在不想和他为敌。

陡然间萧布衣双眉一扬,罗士信才要上前,却被张须陀一把拉住。

罗士信扭头望过去,不解其意,可他见到张须陀脸色之时,心中蓦然生起一股寒意,只因为张须陀脸色大变,眼中有了惊凛之色,这是罗士信从未见过之事。

罗士信十四岁从军,勇武过人,虽和秦叔宝,程咬金齐名,可隐约为三将之首,生平只服一人,就是张须陀。

他和张须陀南征北战,对敌无数,张须陀打遍天下,从无惊惧之色,能让他骇然之事又是什么?

转瞬之间,罗士信已经醒悟过来,能让张须陀也惊惧的只有天地间难以抵抗的力量。大殿四周轰轰隆隆的声音传来,雄伟宏壮的大殿颤抖起来,越来越烈。转瞬‘砰’的一声大响,震的三人几欲吐血!

随着大响过后,四壁半空中的铜镜齐齐的爆裂,无数白龙般的水柱从半空中怒啸着涌到殿中,浇的三人满头满脸。

萧布衣也是骇然变色,这才想到身处岛底,看水势之猛,难道是洪泽湖的湖水冲到了大殿之中。如果真的如此,三人性命堪忧。

张须陀已经顾不得再抓萧布衣,伸手抓住罗士信,倒退数步,只是一跃,就已经到了方才铜镜之上。他既然从那里出来,当然知道那里有退路,要是被水充满了大殿,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也要活活的憋死。

他如此一跃,功夫已见深厚,萧布衣自身要跃上都是困难,张须陀抓住罗士信还是举重若轻。

奢华非常的大殿片刻之间已经被水吞噬,萧布衣骇然其中的变化,却在犹豫是否跟随张须陀前去。

留在这里当然是死,可跟着张须陀前去也不见得是活路。

只是转念的功夫,四周涌入的大水已经没过了萧布衣的头顶,萧布衣长吸一口气,正准备游过去从张须陀逃命的地方离去。陡然间感觉到一股大力传来,大水遽然变了方向,汹涌的冲来,砸到了他的身上,压迫的他几乎不能呼吸。

萧布衣蓦地发现身后的墙壁不知何时敞开,大水自上而下,迅即蓄满大殿,本来这下有了宣泄的口子,当是沛然流出。

萧布衣虽是能力超凡,可面对这种自然巨力,还是无力抗拒,脚步一虚,已被大水带起,身在水中,更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飘去。

随水漂流,萧布衣索性放松了身体,提气护住周身,凭借直觉感觉身周一切。

他放松了身体,整个人居然和鱼一般灵活,顺水流了不知多久,陡然觉得水势转折而上,霍然喷出。萧布衣凝劲在臂,紧握单刀,只想对付莫名的危机。

罗士信虽说张须陀铲除了这里太平道的余孽,萧布衣却不认可,心道这里气势磅礴,暗道重重,太平道的人只要躲起来,就算张须陀武功盖世,也是奈何不了。

太平道徒,无上王等人要说武功,兵法,对阵或许都是不如张须陀,甚至打不过萧布衣,可他们逃命,狡诈,蛊惑,制造神秘的法门却是远胜张须陀和萧布衣。

萧布衣到此寻找无上王,张须陀驱逐太平道众,却显然没有驱逐干净,等到三人相斗之际,藏身殿侧的太平道徒暗开机关,放水进来,妄想淹死三人。既然如此,自己水流的出口处当是有人把守,危机重重。

水流喷出,去势一歇,萧布衣失去水势依托,人在半空,握刀四望,微有错愕,他竟然看到了天空。

四周芦苇水草遍布,天上冷雨轻抚,风吹草动,湖面水波荡漾,轻雾弥漫,那股暗流竟然把他从地下宫殿冲到洪泽湖水面。

萧布衣落下来,见到身下暗流还是涌动,可势道慢慢衰弱,暗自皱眉,心道太平道诡计重重,眼下看起来却是想要救他,如果没有这股大水,他还真的不知道如何摆脱罗士信和张须陀的联手。

落到水里的时候,萧布衣夜色中已经分辨出老君山的轮廓,奋力向那个方向游过去。

岸边已经有人站起,低声道:“萧老大?”

萧布衣翻到岸边,喘了口粗气,几乎和孙少方同时道:“张须陀来了。”

二人都是愕然,转瞬又是想笑,快速的说明了情况。虽然张须陀威风八面,可二人同心协力,知道眼下畏惧不起作用,只有效困兽拼搏才可能杀出一线生机。

萧布衣迅疾的分辨出形势,沉声道:“少方,你带人按我说的行事,我去通知裴行俨。”

“慕儒已经去了,可一直没有音讯。”孙少方突然失声道:“张须陀处事如此周密,我只怕他会有人去对付裴将军,可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萧老大,那里有危险!”

萧布衣握紧了拳头,沉声道:“无论如何,裴行俨这个人总值得我们去通知!再说慕儒也在那里,我怎能不去?”

孙少方见到萧布衣心意已决,知道阻挡不了,只能道:“萧老大,你一定要活着出来。”

萧布衣点头,纵身急行,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孙少方摇头叹息道:“这个萧老大,唉!”

萧布衣一路飞奔到了老君山,见到有哨兵把守,吩咐道:“带我去见裴将军。”

萧布衣虽是如同落汤鸡般,哨兵却还认识,不敢得罪,当下带着萧布衣一路南行,很快到了龟山营寨所在。

沿途哨兵还是井然有序,营寨内却是不算明亮,大军驻扎在这里,本是隐秘的事情,营寨灯火黯淡也是在情理之中。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没有什么异常,萧布衣却是心中警惕,心道以张须陀的身手,大水不见得能淹死他,以张须陀的心机,他怎么会忽略裴行俨这股兵力。这里是有危险,可他还是要来,他可以舍却大将军的地位,可以一无所有,也可以放弃这里的精兵,但他不想放弃裴行俨这个人。

所以他一定要来!

他巅峰之下,荣耀无数,可一无所有却也是再简单不过,他拥兵数万,可真的被朝廷追杀,这些卫府的精兵如何会跟他?

想到这里的萧布衣唯有苦笑,仰头望了下天色,黑茫茫,才是深夜!

萧布衣很快到达裴行俨营帐之内,大帐内,裴行俨一人独坐,油灯闪耀,照耀他的一张脸,阴晴不定!

第二四八节 步步杀机

裴行俨端坐在大寨之中,表情平静,心情复杂。

他这些日子冲锋陷阵,千军万马中也没有想这么多的时候。

见到萧布衣走进营帐,裴行俨缓缓站起,“萧将军,你来了?无上王那面到底如何?”

萧布衣脸上突然露出很奇怪的表情,轻声道:“行俨,你这一路辛苦了,可我们还要出发。至于无上王,恐怕也管不了许多。”

裴行俨皱眉道:“去哪里?”

萧布衣观察他脸上的表情,沉声道:“不知道,可能去河北吧。”

裴行俨笑了起来,“萧将军你是否忙的糊涂了,你去哪里都不知道,让我如何命令兵士?我看你是累了,来人,上茶。”

一兵士听从吩咐,很快的上壶茶过来,裴行俨拿起茶壶满了两杯茶,一杯递给萧布衣,自己端起另外一杯道:“萧将军,风大雨大,喝杯茶水暖暖身子吧。”

萧布衣望着茶水,伸出手去,裴行俨轻咳一声,吩咐兵士道:“你退下,我有军情和萧将军商量。”

兵士垂手退出营帐,萧布衣端着茶水,皱眉道:“不知道裴将军有什么军情禀告?”

裴行俨见到萧布衣要喝茶水,轻轻摆了下手,萧布衣眼中终于露出点暖意,他知道自己这趟没有白来。

一杯茶微不足道,可他知道,这杯茶喝下去后,他和裴行俨从此就是恩断义绝,势如水火。

衣袖遮住,轻轻的将茶水倾倒在地上,萧布衣笑道:“如此的天气,喝点茶水也是惬意的事情。还不知道裴将军如此享受,这茶叶是哪里弄来的?”

裴行俨微笑提起茶壶,又满了杯,“杨大人送的,我就留下来点,每晚喝点提神。”他放在茶壶,手蘸茶水,在桌案上写了‘我父来,做戏救周’几个字,大声道:“萧将军,我不赞同去河北。”

萧布衣冷声道:“是你是大将军,还是我是大将军?”

他说话的功夫,也是写了三个字,清水渡。这三个字是他约定和裴行俨若是分散,再次相聚之地。清水渡是龟山以西,淮水的一个渡口。

裴行俨伸手一挥,抹去桌案上的水渍,霍然站起,大声道:“当然你是大将军,可我毕竟是副将,有权对你说一声,如今卫府精兵多为河东人,跟随大将军到了下邳,洪泽湖是听从皇命,不得不从。可他们根都在河东,如今东征南伐,久战思归,都已厌战。你带兵去河北,可有圣旨?”

萧布衣凝望裴行俨道:“我就是圣旨。”

裴行俨长叹道:“大将军,你实在高估自己的能力,你可知道只凭你这句话,传出去就是有造反的罪名?没有圣旨,不要说兵士,我也不想跟你走的。”

萧布衣怒道:“你忘记了谁把你带到今天的地步,你难道想要背叛我?”

裴行俨冷笑道:“我没有忘记萧将军的提携,可我毕竟是大隋的兵将,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和萧将军平反除逆可以,怎么能和你走上谋反之路?”

萧布衣拍案而起,寒声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哎呦!”

他突然手扶桌案,呻吟了声,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伸指向裴行俨道:“你,你在茶中下了毒……”

裴行俨放声长笑,伸手掷茶杯于地道:“萧布衣,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认命吧!”

※※※

茶杯落地,清脆声响,暗夜中传出好远。

‘刺啦’声响,大帐已经被裂成数块,急促纷杂的脚步声传来,转瞬之间,营帐的四周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布满兵士,外围兵士手持长枪,一手举着油松火把,‘噼噼啪啪’声中,照的营帐周围有如白昼!

最里一层却是刀斧手凝立,手中砍刀斧头在火把下泛着寒光,凝视着满面痛苦的萧布衣。

刀斧手甚为陌生,都是黑衣黑裤,脸色漠然的望着萧布衣,这些人并非裴行俨的手下,想必是朝廷特意派来擒他。

两人越众而出,缓步走到萧布衣面前。一人面色清癯,正是裴行俨的父亲裴仁基,另外一个人脸色如锅底般,竟然是偃师守备庞玉。

萧布衣暗自皱眉,心道杨广为了抓他,真的不遗余力,裴仁基和庞玉一镇虎牢,一镇偃师,都是兵家重地,杨广却让二人加上张须陀出马擒他,实在是丢西瓜捡芝麻,愚不可及。

可现在的杨广当然不能用常理揣摩。

裴仁基来此的原因很简单,当然是准备以父子之情让裴行俨离开萧布衣,瓦解萧布衣身边之人兵不血刃。至于庞玉为什么到此,萧布衣倒很是奇怪,转瞬见到庞玉的飞扬跋扈,裴仁基的神色无奈,萧布衣有些明白,暗想多半是杨广怕裴仁基说服不了儿子,或者跟儿子跑了,这才派庞玉过来监视。

裴行俨在营寨中等他,和他做戏也是不难理解,毕竟他就算想跟萧布衣谋反,总不能弃老爹的性命于不顾,演戏还是要演个十成十。

萧布衣转瞬的功夫已经想明前因后果,却想着救出周慕儒后,和裴行俨孙少方逃命要紧。

岛中地下宫殿大水冲来,萧大将军忙忙似漏网之鱼,张须陀却非急急如丧家之犬,张须陀逃命也比萧布衣帅上一些。现在谁都不知道张须陀和罗士信被冲到哪里,多耽搁一分,说不准张须陀就是逼近这里一分。

“萧将军,许久不见。”庞玉洋洋得意道。

萧布衣弯腰扶案,“你,你们……要做什么,想,想……反吗?”

他话说的都不利索,庞玉心中大定,更是得意。暗想什么张须陀,裴仁基算个屁,老子今天出了奇计,只用一杯小小的毒茶就擒住了声名赫赫的萧布衣。

武功没用,势力没用,脑子才是最有用!庞玉心中暗道,这次自己功劳最伟,萧布衣如果授首,右骁卫大将军的位置说不定落在自己的脑袋上。

“我怕想反的是萧将军你吧?”庞玉轻叹声,故作惋惜状,“想裴将军声名赫赫,擅以假仁假义收拢人心,圣上颇以拿下你为忧。可张将军出马,焉有不得手的道理。你统领的大军如今在下邳,估计早被杨大人劝服受降,现在你的心腹之将裴将军也是弃暗投明,手下精兵无一谋逆,忠于大隋。张将军兵不血刃的瓦解了这次谋逆,萧将军,你苦心经营这久,如今却是落的两手空空,不知道是何滋味?”

萧布衣脸色巨变,颤声道:“原……来你们……早就开始算计我。”

庞玉笑道:“天做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萧布衣,你威风也到了尽头。裴将军,还不把叛逆拿下!”

裴行俨上前一步,萧布衣霍然起身,裴行俨慌忙后退,就算众刀斧手和兵士都是忍不住的后退,萧布衣威名赫赫,他们早有耳闻。

庞玉也是忍不住的退后一步,发现萧布衣又是痛的弯下腰来,冷笑道:“尽是些没用的东西,我这毒药吃了,就算大罗神仙都是痛的受不了,萧布衣吃了毒药,又如何能动?”

为了彰显自己的果敢,庞玉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因为他见到大罗神仙飞了起来!

萧布衣用尽全身的气力飞起来,落在庞玉的身边,连手带刀的放在他的肩头,痛苦道:“庞,庞将军……”

“萧,萧大将军,何……事吩咐?”庞玉肚痛也害了传染般,感受到刀光的森然,差点跪了下来。

※※※

萧布衣扑过来迅疾非常,让庞玉躲避的念头都没有。再说他正洋洋得意,哪里想到方才还不能动的萧布衣动起来比老虎还要凶猛。

他听过萧布衣的厉害,可也仅仅限于听说而已。听说的厉害再厉害,终究还是比身临其境差了几分。

众兵士面面相觑,上前又是不敢,没想到威风凛凛的庞将军一招就已经落在萧布衣的手上。

这里的兵士不是归庞玉统管,就是由裴行俨指挥,裴行俨不发令,庞玉被擒,众兵士群龙无首,茫然失措。

“我……兄弟……周……周……”萧布衣结巴般的问。

“快把周慕儒带过来。”庞玉见到萧布衣痛苦的样子,也替他痛苦,慌忙帮他说出来。

周慕儒出来的时候,鼻青脸肿,五花大绑,见到萧布衣在此,不由大惊,“萧老大,裴行俨不是个东西,他老子来了,他背叛了你……”

陡然见到火光处裴行俨就在不远,周慕儒并不畏惧,唾了口,满是不屑。

裴行俨嘿然冷笑,“萧布衣犯上作乱,如今拒捕捉拿朝廷命官,大伙一哄而上剁了他,庞将军,你为国捐躯,我定当禀告朝廷……”

“等等,裴行俨。”庞玉放声大叫道:“你若是敢派人上前,我定当禀告圣上!我有圣旨,你敢借机杀我?”

萧布衣痛苦的脸上挤出笑意,“庞……将军……识时务……务……”

“识时务者为俊杰。”庞玉为了保命,慌忙接道,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对。放了萧布衣有罪,可若是和他对抗,马上就是送了性命,这小子现在一无所有,不在乎再多杀自己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两害相权择其轻,保命要紧,倒也顾不得许多,“萧将军,我也是奉旨行事,并非存心和你为难。”

萧布衣还很痛苦,“让……他们……闪……闪……”

“统统给我闪开。”庞玉大喝道。

刀斧手倒是闪开,因为都是庞玉带来的精兵,听令于他。长枪手却还是围着,因为是裴行俨的手下。

裴行俨还是犹豫,庞玉却已经望向裴仁基道:“裴仁基,快让你儿子带兵闪开,不然我会在圣上面前参你一本。”

裴仁基来到这里一直没有说话,见状叹息道:“萧布衣,如今天罗地网,你能逃到哪里,放下庞将军,一切好说,如若不然……”

他话音未落,萧布衣手上发抖,已经在庞玉的脖子上划了道小口子。

伤口虽然不大,鲜血却是哗哗流淌,转瞬染红了庞玉的脖子。庞玉双腿发软,怒声道:“裴仁基,我有圣旨在身,你敢不听我说的话?!”

裴仁基目光转向裴行俨,皱眉道:“行俨……”

裴行俨阴沉着脸,挥手道:“全部退开。”

长枪手闪到两旁,让出一条路来,裴行俨却是接马槊在手,寒声道:“萧布衣,你还不放了庞将军?”

周慕儒早被松绑,奔过来到了萧布衣身边,怒骂道:“裴行俨,你还算个人吗?萧老大对你如此,你竟然狼心狗肺。”

萧布衣做戏就做全套,向庞玉问道:“解药呢?”

庞玉倒也光棍,“在我怀中。”

萧布衣掏出瓷瓶,庞玉告诉了萧布衣用法。萧布衣本没有中毒,只是将瓷瓶放在怀中,顺便掏出了圣旨,只是看了眼,冷笑掷到裴仁基的脚边。

裴仁基捡起圣旨,脸色却是阴晴不定。庞玉暗暗叫苦,却也无可奈何。他的确带有密旨,可并非针对萧布衣。圣旨上说的是,如果裴行俨不听劝阻,裴仁基如果有贰心的话,庞玉可以格杀勿论,杨广疑心甚大,不但要杀萧布衣,任何有叛逆瓜葛之人也是照杀不误。

萧布衣和周慕儒一左一右夹着庞玉离开营寨,裴行俨却是挥手带亲兵紧紧跟随。

裴仁基如今军中最大,喝道:“都去守住要道。”

众兵士茫然失措,也不知道怎么个守法,乱哄哄的又是尾随裴行俨。

萧布衣初始走的很慢,离开营帐后突然几个起落,带着庞玉已经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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