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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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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汉子凝声道:“那一言为定。”

※※※

刘大夯跳着酒挑子走出饭馆的时候,摇头晃脑。

今天几个时辰的功夫,他不但卖了酒,得到了赏钱,而且还见到了惊心动魄的宝刀,实在是生平难得一遇的事情,回家又有和老婆孩子吹嘘的本钱。

只是才进了家,不等关上院门,就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大响,院门大开,数名兵士闯了进来,持长枪把刘大夯团团围住。

刘大夯吓的大叫,“打劫呀!”

一人抽了刘大夯记耳光,沉声喝道:“莫要喊叫,我们是城中守卫。”

刘大夯吓的面无人色,看清楚对方穿着官服,颤声道:“官爷,大夯我从来守法,胡言乱语说了下萧将军,但从未诋毁,还请你们不要杀我。”

一人分开众兵,身材魁梧,赫然就是高君雅,冷声道:“把你今日在酒楼碰到的事情详细给我说一遍,不得有遗漏!”

刘大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倒豆子一样的说了酒楼的事情。高君雅认真听后问道:“那把刀可是金丝缠住了刀柄?”

“不是,”刘大夯马上摇头道:“很破旧,用过很久的样子。”

高君雅皱起了眉头,“你说这宝刀有两把?”

刘大夯苦笑道:“我听到旁边那个黑脸的人说的,他说白脸的手上还有一把。”

“落魄汉子长的什么样?”高君雅又问。等听完刘大夯描述完后,沉声道:“今日的事情莫要向别人说出去,我只要听到有半句风声走漏,就要砍了你的脑袋。”

刘大夯大喜,连连点头,却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高君雅出了刘大夯家,皱眉对手下道:“你们全城去找那个汉子,莫要声张。找到了,带来见我!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众手下听令,分头行动,高君雅却是直奔衙署大牢走去,拿着令牌进入了大牢后,只见到牢狱戒备森然,高君雅走到最里的一个牢房,命士兵打开牢房。

牢房中铺着稻草,一个人伏在草上,衣衫褴褛,也不知道生死,只是手上脚上都是镣铐,显然是重犯。

高君雅走进牢房,冷冷的说道:“吴工布,别来无恙?”

吴工布霍然抬头,脸上满是伤痕,双目通红如火,厉声道:“高君雅,你有种就杀了我,不然太平道知道此事,定当将你碎尸万段!”

第二零九节 拜师

高君雅听到太平道三个字的时候,嘴角轻轻抽搐下,眼中也露出惊恐之色。

只是这一切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不停的冷笑,“太平道,这世上还有太平道吗?”

吴工布突然狂笑了起来,“高君雅,你若是觉得没有太平道,为什么害怕的握紧了拳头?你的所作所为,太平道中人只要还有一人存在,定然不会放过你。”

高君雅一怔,向前走了两步,蹲下来望着吴工布的眼,“我怕?或许我握拳不过是想打你一顿而已。”

吴工布又是大笑起来,神色有些疯狂,“那你来打我呀。”

‘哗啦啦’的铁链声响,吴工布虚弱不堪,戴着镣铐奋力站起。

高君雅兔子般的退后几步,望见吴工布‘咕咚’摔倒在地,突然叹了声,“你这是何苦?”

吴工布摔倒在地,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高君雅眼珠飞转,低声道:“其实我并不想如此对你,只要你说出藏甲所在,我定然不会为难你。我高君雅对天发誓,只要吴工布说出藏甲所在,我高君雅定会保佑他平平安安,若不兑现,定被天打五雷轰。”

吴工布还是不语,高君雅突然笑了起来,“看来你已经改变了些,最少今天骂我还不算太凶。只是我劝你最好说出来,因为现在带有綦毋怀文宝刀的已经不止你一个。”

“你说什么?”吴工布虚弱问。

“太平道一直以来都在犯上作乱,大逆不道,自创始以来都被朝廷厌恶和围剿。本来自张角以来,强盛一时,却是逐渐衰败就是不知道变通,你现在也是如此。”高君雅叹口气道:“我知道的虽然不多,却也知道太平道如此势衰,成不了什么气候,你带刀出世,无非是想找和你同存反叛之心的人,我难道不是你们太平道的好选择?如今太原城又出了个卖刀的汉子,手中拿的正是綦毋怀文传人所炼的宝刀,想必太平道知道你已经出事,放弃了你。既然如此,你和我合作,取了藏甲,做一番大事,让他们明白放弃你的代价岂不更好?”

牢房中一片静寂,所有的兵士都是离的颇远,当然是因为这等事情机密,高君雅不想旁人听到。

吴工布终于开口道:“水,给我水喝。”

高君雅脸上露出喜意,伸手从牢房中的水桶里舀了碗水,递到吴工布的面前,轻声道:“我知道你并不想死,你若是想死的话,只要不吃饭不喝水就早死了。告诉我藏甲的地方,我就放了你。”

他说话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诱惑,吴工布虚弱道:“那好,我告诉你,藏甲分在两地,一处在……”

他虚弱的声音极低,高君雅忍不住凑上前去,耐心道:“在哪里?”

陡然间吴工布一把抱住了高君雅,一口咬过去,高君雅为利心切,忘记了提防,被吴工布一把抱个正着,一口竟然咬在脸上。高君雅心胆俱寒,怒吼挣开吴工布的束缚,连滚带爬的窜到牢房口,伸手摸了下脸上,湿漉漉的流血。众狱卒赶了过来,吴工布嘴角鲜血淋淋,放声大笑道:“我当然不想死,我不过想多吃你的几口肉而已。”

高君雅怒不可遏,众狱卒冲进来要打,却被高君雅挥手止住,喝令他们退后。眼珠转转,强忍住怒气。这个吴工布已经虚弱非常,再打一顿都有暴毙的可能。他虽然心中恨极,可是因为藏甲还没有到手,自然不想让他轻易死掉。

长叹一口气,高君雅沉声道:“吴工布,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你仔细考虑下,三天后我再得不到你的答复,我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不会再留你的性命。”

他说完后转身出了牢房,吴工布却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喃喃道:“三天,我其实早该死了。”

他意识有些迷糊,却听到牢房外的狱卒道:“老李,你的脸怎么了,也和高大人一样,被咬了吗?”

老李应了声,狱卒笑了起来,“你怎么说话也是有气无力,是不是昨晚被娘们吸干……”

话音未落,就听到‘砰’的一声响,牢房外惊呼几声,转瞬静寂一片。

牢房门‘咯’的响了声,吴工布见到一张贴着药膏的脸,却不是高君雅,虚弱问,“你是谁?”

那人取出钥匙打开了镣铐,微笑道:“我是救你的人。”

※※※

萧布衣回转将军府后,一直静静的守候消息,李靖也是在他身边。

“高君雅应该上当了。”李靖笑道:“你这招引蛇出洞很有效果,在酒楼一闹,又出来个卖刀之人,他还是沉不住气了。先是去找了刘大夯,然后去了牢房,大哥已经跟过去看看,想必能有所发现。”

萧布衣微笑道:“大哥不是易容,而是易形,以他的本领,混入牢狱应该不成问题。只是高君雅送给我们宝刀,我们却是捅他一刀,未免有些太不仗义。”

李靖笑道,“不知道萧大贪官何时良心发现,这所有的事情可都是按照你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

二人谈笑的时候,方无悔已经急匆匆的赶过来,“萧大人,将军府外有人求见。”

“是谁?”

方无悔搔头道:“就一个人,也没有拜帖,只说求见萧大人。那人穿着整洁,大眼浓眉,还很年轻,不过应该不是太原城的官员,因为他们每次来,都是先送上礼单。”

“让他进来。”萧布衣想不到这个人是谁,猜测道:“多半是山寨的人。”

方无悔快步出去,很快的领进一个人来。

那人头戴毡帽,遮挡住了半边脸,身材适中,走路看起来飘逸不羁,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萧布衣只是望了一眼,“无悔,今日将军府闭门谢客,不再见人。”

李靖却是端起茶杯喝了口,目光从那人身上掠过,微有诧异。

那人掀开毡帽,露出黑幽幽的头发,双眼颇大。他长的或许算不上英俊,可神情总是自信满满,给他这个人平添了许多的魅力。

“萧大人,别来无恙。”

萧布衣含笑道:“徐世绩,你好大的胆子,这里也敢来吗?”萧布衣想了太多的人来找他,唯独没有想到徐世绩会来找他。

当初自太平村一别,他和徐世绩就再也没有见过,虽然说他是官,徐世绩是贼,可这个贼也不算讨厌,甚至可以说,徐世绩的不羁倒让萧布衣有些好感。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当初清江马场萧大人既然没有杀我,今日来此想必也是无妨。”徐世绩含笑道。

“你找我做什么?”

徐世绩摇头,“其实我来这里找萧大人是个目的,说是拜会李将军也不为过。”不理萧布衣的愕然,徐世绩转身向李靖道:“李将军,东郡一别,世绩甚为想念,今日能得见,实乃生平幸事。”

李靖抬了下眼皮,“我却觉得不幸之极,徐将校今日前来,不知道可有刀斧手一旁伺候?单将校呢,怎么不见一同前来?”

徐世绩微微脸红,知道李靖是说及东郡之事,上前两步深施一礼道:“世绩当初不知道天高地厚,妄想和李将军争锋,实乃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今日世绩这一礼只是向李将军赔罪,还请李将军大人大量,不再和世绩计较。李将军或许不知道,世绩早已不在瓦岗。”

李靖当然知道徐世绩已经不在瓦岗,见到他执礼甚恭,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今日既然不想和我比试,那来找我做什么?”

“世绩离开瓦岗,其实一直暗中跟着萧大人,本想追随萧大人鞍前马后,报答萧大人当初的不杀之恩。我这辈子什么都可以欠,可最不愿欠的就是人情,离开瓦岗后左右无事,也想先把这人情还了再说。没有想到萧大人武功卓越,还是不把世绩看在眼中,”徐世绩苦笑道:“在下无奈,不好厚颜跟随,只好东游西荡寻找靠山,却没有想到靠山没有找到,反倒知悉萧大人扬名扬州,重挫了江淮悍匪杜伏威和李子通,不由心下钦佩。”

“你有话直说好了,”萧布衣一旁道:“我最近懒得动脑,最烦别人兜圈子了。”

徐世绩却是笑了起来,“其实我也知道,萧大人和李将军都是扮猪吃虎的人物,比起我倨傲不羁可是强过太多。萧大人现在多半还在猜测我的来意,可我只能说,徐世绩今日到此,绝无恶意。”

李靖打了个哈欠,“徐世绩,你可是不当匪盗就闲的无聊,我却不想陪你说废话。”

徐世绩有些苦笑,“其实萧大人离开扬州之后,江淮颇有些变化,杜伏威被萧大人所伤,又被李子通所趁,辛苦数年积累的江淮势力悉数被李子通抢了去,萧大人一点也不意外吗?”

萧布衣微笑道:“李子通唯利是图,奸诈狡猾,如此大好的机会如果错过,那也就不是李子通了。”

徐世绩目光灼灼,“说不定萧大人当初放走杜伏威李子通的时候,已经想到了结果。就像萧大人知道放掉了翟弘远比杀掉他要有用。”

“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老谋深算,我有的时候不过是心慈手软。”萧布衣随口道。

“可萧大人多半却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功劳却落在王世充之手。李子通才抢了杜伏威的地盘,立足未稳,王世充就派人去攻打,结果李子通根基不稳,难以约束手下,被打的落荒而逃,向东逃窜。江淮两大势力久为朝廷心腹大患,却没有想到被萧大人谈笑间挑拨的灰飞烟灭,想要重整旗鼓恐怕还要些时日。世绩冥思苦想,才知道萧大人南下虽非平叛,却先后想要瓦解瓦岗,江淮的三大势力,行事飘逸不羁,用心叵测高深,实在让世绩汗颜。”

萧布衣只能莫测高深的笑,心道这个徐世绩不是想的太少,而是想的太多。

“不过萧大人计谋让我佩服,可最让我钦佩的却是李将军的用兵之法。”徐世绩话题一转,叹息道:“我在扬州逗留一段时日,本以为萧大人会回转东都,却没有想到到了东都之时,才听闻突厥犯边。我一时意动,径直北上,本想从军一战……”

萧布衣这次倒真的有些诧异,“你想从军?”

徐世绩笑道:“萧大人多半觉得不解,可我徐世绩虽然不耻杨广的所作所为,但逢国难当头,世绩如果在瓦岗也就算了,最多隔岸观火,可既然是中原子民到了边陲,当尽力把突厥赶出中原再说。那些妄想借助突厥之力,置百姓于水火的事情,我是从来不屑为之。”

萧布衣一拍桌案道:“说的好。”

李靖也是点头,徐世绩见到二人多少开始听自己说话,不由大喜,“我本加入李渊的队伍,可发现这老头大张旗鼓的却不卖命,想必也是希望杨广被抓了。”见到萧布衣和李靖都是不动声色,徐世绩皱眉道:“两位大人莫非不信我说的实情?”

萧布衣半晌才道:“信不信又能如何?”

徐世绩明白过来,“原来萧大人早就心知肚明,可笑世绩蒙在鼓中。不过我想就算知道他们不卖命,如今杨广也是无可奈何。陇西关东诸阀此次都表现的不尽人意,倒让我大失所望,看起来给杨广卖命的人越来越少,萧大人和李将军都是聪明之人,难道还想为大隋卖命?”

见到二人脸色都不改一下,徐世绩暗自佩服。要说李靖沉稳也就算了,毕竟李靖一生波折,沉沉浮浮。可萧布衣和他年纪仿佛,做事算计颇深,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意,那在徐世绩的眼中,可算是做大事之人。

“我对李渊有些失望,不过只身一人,却是做不出什么名堂。可这一路行来,却已经听到李将军威名远播,我只以为自己熟悉兵书,善于用兵,苦于瓦岗一群乌合之众,常常自怨自艾无用武之地,瓦岗在我领兵之下,不过是苟且残喘,无甚作为。可我一直以来却是不知悔改,怨天尤人。但听闻李将军只用三百兵士,就横扫草原蛮夷之辈,让突厥人无不胆寒,前几日历山飞攻打太原,李将军更是用数千隋军就破了历山飞十数万大军。世绩这才明白,我用的是制敌之兵,李将军领的却是治国之军,相比之下,实在让我羞愧不已。”

徐世绩说到这里的时候,诚恳道:“世绩本以为自己颇有领军才干,可和李将军一比,才知道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今日听闻李将军在此,这才专程赶来,只希望李将军不计前嫌,收徐世绩为徒!”

徐世绩一躬到地,神色肃然,李靖愣住。

※※※

吴工布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恍如隔世。

他做梦都想不到会进了牢狱,打破头也想不出为什么又出了牢狱。

人生就是如此,不经意的波涛可以将你推到风口浪尖,可暗藏的汹涌却可能将你打入万劫不复!

房间内算不上奢华,却是素朴洁净,和牢狱简直有了天壤之别。

他记得自己醒过来一次,有个婢女模样的人喂他米粥,他实在太过虚弱,只想好好的睡过去,迷迷糊糊中在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是高君雅搞的诡计?

可是好像又不是,在他的记忆中,是一个脸上贴着膏药的大胡子汉子救了自己,本来狱卒中有个老李也是一脸大胡子,可老李怎么会救他?老李打昏了看守的狱卒,用钥匙打开他的镣铐后,就帮他换了身狱卒的衣服,给他稍微整理下,扶着他出了牢房,对看守说他病了。不过这番动作还是没有骗过狱卒,在就要出了大牢之时,数十个兵士已经围了过来,急声厉喝。吴工布以为空欢喜一场的时候,老李突然出手。吴工布也算见过世面,却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人武功如此高明。老李挥手之间,数名士兵已经跌了出去,他抢过长矛只是一横,又倒了七八个兵士,众兵士惊骇莫名的时候,老李带着他轻飘飘的飞出墙头,轻而易举,让他觉得有如梦中般。

梦中的他不想醒来,可却不能不醒来,醒来的时候望着屋顶有些发呆,不知道是否还在梦里。

老李为什么要救他,是侠义行径,还是包含祸心,这对吴工布而言,是个难题。

“你醒来了?”一个声音响起,满是善意。

吴工布移开目光,见到一人临窗而立,只是个背影。吴工布凝神思索,记忆中绝对不认识此人。

“你是?”吴工布挣扎坐起,才发现自己早就换了崭新的衣服,伤口也被细心包扎。心中有了感激,转瞬变成了冷笑。牢狱多时已经让他谨慎非常,这极有可能是高君雅的诡计,高君雅知道硬的不行,这才采用怀柔之意,想要诱骗他说出藏甲的秘密。因为若非高君雅的安排,谁能轻易的带他离开牢房?

“你可以叫我萧布衣。”

萧布衣转过身来,微笑道:“你感觉好些了吗?”

吴工布盯着萧布衣的脸,发现他居然十分年轻,更是错愕。

萧布衣?吴工布喃喃念道,他被关在牢狱中实在有点久,萧布衣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十分陌生。

“我在哪里?”

“太原城将军府。”

“你骗我,太原城从来没有什么将军府!”

“哦,我来了,这里就是将军府。”萧布衣淡淡笑道。

吴工布皱眉道:“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将军!将军住的地方当然就是将军府!”

吴工布张大了嘴,感觉这骗术实在是有点幼稚,大隋自开国以来,哪个将军不是七老八十,苍发白须,眼前这个人过了弱冠没有?

“你是将军,你是什么狗屁将军?”吴工布满是讥诮。

萧布衣笑笑,不以为意,“我不是狗屁将军,我是大隋的右骁卫大将军!你如果走出这间屋子说萧布衣是狗屁将军的话,我只怕不等高君雅抓你,百姓也会打死你。”

屋内静寂一片,吴工布不能相信,却是不得不信,因为他一直盯着萧布衣的双眸,发现里面蕴藏着他从未见过的自信。

“就算你是个将军,你为什么要救我?高君雅知道我在这里吗?”

萧布衣笑容中有了讥诮,“你是否觉得我想害你?或者想要骗你说出藏甲的秘密?”

吴工布骇然道:“你怎么知道藏甲的秘密?”

萧布衣轻轻叹息声,“我不但知道藏甲的秘密,我还知道,你不叫吴工布,你的本名叫做綦毋工布,本是前朝大匠綦毋怀文的曾孙,这把刀是你的,也是你亲手炼制。”

萧布衣手腕一翻,一柄精光闪闪的单刀已经送到了吴工布的面前,那把刀正是高君雅送的。

吴工布呼吸急促,难以置信的望着萧布衣,“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底细?”他话一出口,无形中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萧布衣并不意外,“我方才说了,我是萧布衣。”

吴工布以手抓头,凝眉苦想,突然暴喝一声,从床榻上窜起,向萧布衣扑了过去。

他这一扑劲道不足,但可看出他想要抢回宝刀,顺便杀了萧布衣!

萧布衣伸手一托,吴工布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道传过来。他去势陡转,力尽的时候发现还是在床榻之上,不由更加骇然。

这个大将军不但官职显赫,武功更是难测,随意的出手竟然让他无法抵挡。

綦毋工布也是个大匠,一直专心炼器,可他也算有点力气,无伤的时候几个小伙子也不是他的对手,可却没有想到如今在萧布衣的面前竟然没有还手之力。

“你要做什么?”綦毋工布恨声道。

萧布衣笑了起来,“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我从高君雅的手上救了你,让你在这里安心养伤,又找人照顾你,可你就是这么对待救你的人吗?”

“对付心怀不轨之人,我从不客气。”綦毋工布都觉得自己的恐吓有些虚弱。

萧布衣缓步走过来,把单刀放在床榻上,轻声道:“你说的大错特错,我救你到这里,只是想让你安心养伤,这刀是你的,物归原主,你在这安心养伤,觉得可以走动的时候,想走就走,我不会拦你。至于一日三餐,会有人送来,你要是有别的需求,让婢女对我说好了。”

萧布衣话一说完,已经转身出了房间,綦毋工布愣住,伸手拿起了长刀,如同重新和恋人相聚般,突然觉得鼻梁有些发酸,向窗外望着萧布衣远去的背影,虚弱的骂了声,“假仁假义。”

※※※

“二哥,你说我算不算假仁假义?”

“有点。”

萧布衣翻着桌上的一沓礼单,不满道:“我救了他,又让他养伤,他想走就走,这也算假仁假义?”

“可你还是知道他有用,所以才去救他,你也希望他留下来帮你,就像你赞同徐世绩拜我为师一样。”李靖笑道:“不然街头那么多伤者,不见你都带回将军府养着?可你比起高君雅而言,当然要强上太多,所以我只说你有点假仁假义而已。”

萧布衣有些赫颜,“那估计我一辈子也仁义不了了,那种大慈大悲的事情只有道信才能做到。”

李靖笑笑,不再多说,萧布衣却是皱起了眉头,“礼单少了一份。”

“老三,你知足吧,你要知道,你在太原城的日子,太原城地皮都少了三尺。虽然说百姓对你也爱戴,还有的自发送来点东西,可该收手的时候就收手吧。”

萧布衣摇头道:“二哥,你不管事怎么知道我的辛苦。如今处处用钱,我有机会不多捞点攒着,等下台的时候想积累就难了。”

“谁没送礼?”李靖问道。

“李渊。”

李靖不再言语,方无悔却是从外边急冲冲的跑进来,“萧大人,李渊病了!”

第二一零节 心病

萧布衣听到李渊病了的时候,多少有些郁闷。

“他还没有给我送礼,怎么就病了?”

“他可能不知道给你送什么礼,所以急病了。”李靖笑道:“我记得当初他也病过一次,那次是圣上对他起了猜忌,他生怕见圣上有杀身之祸,这才称病不朝。结果圣上勃然大怒,问他死了没有,吓的他病了几个月。”

李靖说到这里,起身离开,只是临走的时候说了句,“李渊这次病的倒是恰到好处。”

萧布衣有些明白了李靖意思,撇嘴道:“如今死人见到我这个大将军都要送礼,何况是个病人,无悔,你说是不是?”

方无悔看待萧布衣已经不是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了,他觉得萧大人很有贪官的潜质。

萧布衣的郁闷有情可原,毕竟能让未来的大唐开国皇帝送礼也是件很拽的事情,他对于李渊来送礼很是期待。

可现在就算是他,也看不出李渊拽在哪里,转念一想,这也不难理解。太拽的比如杨玄感,李浑一帮人等,都已经被杨广逐个的铲除,就算是先前的宇文阀都被杨广的老子杀的干净,有这样的皇帝在,拽是一种祸事。三百多年的门阀割据到大隋虽然一统,可波涛暗涌,随时都可能推翻一个王朝,杨广看起来还是操之过急,他妄想内忧外患一块解决,却不知道内外爆发起来要了他的命。

“李大人病了,我得去看看,”萧布衣站起来做了个决定,“无悔,准备点礼物。”

“啊?”方无悔有些诧异,心道今天不知道吹的什么风。可不好多问,还是快手快脚的准备了份礼单。

和萧大人一起久了,方无悔别的地方没有学会,对礼单的熟悉可是超过了旁人。方无悔觉得萧布衣很信任他,是他的幸事。萧大人身边人手其实不少,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可就是因为他做了一件事,说了几句话,萧布衣就把他带到了身边,从此改变了他的一生。

萧大人嘻嘻哈哈的一个人,可对兄弟手下说过的话,从来不会忘记。

看着方无悔忙前忙后,萧布衣突然问道:“无悔,你有没有家人?”

方无悔笑道:“当然有,都在马邑城。我是个城兵,所以可以在马邑城中住,我家里有老娘和妻子,还有个几岁的小儿子,萧大人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些?”

萧布衣微笑道:“有家的感觉很好。”

方无悔憨憨的笑,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我有件事情想让你帮忙做一下,去马邑城。还有,多拿些钱给家人,不要客气,就说我的吩咐。”

“萧大人不需要我了吗?”方无悔有些惴惴。

萧布衣笑道:“当然需要,你做完了事情,想回来就快些回来。你要知道,跟着我的人,向来都是浮萍一样,永远不知道下一站是哪里。给你几天回家时间去和家人相聚,说不定你和家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又要一年半载。你不在的时候,给家里多留些钱。”

他说到这里,神色有些落寞,方无悔望着萧布衣,心中很是感激。

“萧大人,你的家人呢,可是都在东都吗?”

“我的家人?”萧布衣有些走神,半晌才道:“算是吧。”

方无悔不好多问,“萧大人让我办什么事?”

萧布衣压低了声音道:“帮我去打听一个人的下落,如果能找到的话,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把他带回到太原……”

※※※

萧布衣来到李渊住所的时候,琢磨着李渊的病情。

他不是医生,就算李靖不点醒,也觉得李渊病的蹊跷。他习练易筋经已久,虽然不如相士般看人神准,可对于精气血十足的外在表现,萧布衣倒是心知肚明。李渊几天前还是神采奕奕,怎么看都不像要得病的样子,他这个时候病了,是否也知道是众矢之的,故意闭门不出?

李渊是个老滑头,萧布衣如是想着的时候,跟着下人向李渊的房间走去。

才到庭院的时候,就闻到浓浓的药味,萧布衣嗅了一鼻子,觉得李渊病的不轻。

下人带着萧布衣到了李渊的房前,进门通报,不等下人说完,李渊房内已经气愤道:“萧将军来了,来了就请进来,还要向我问什么!快,扶我去迎萧将军。”

紧接着的传来几声咳嗽,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萧布衣只好推门进去,见到李渊已经拖着病体下床,气喘吁吁。

萧布衣紧走几步扶住了李渊,歉然道:“李大人,还请多多休息,我本来要看看你,若是累坏了李大人,那可是我的罪过。”

房间内颇为整洁,就是药味十足,让人心情沉重。

床榻旁的桌子上放着药碗,黑乎乎的也看不出是什么。

李渊不知道是急是热,额头上满是汗水,听到萧布衣的安慰,感激道:“萧将军在太原有些时日,事务繁忙,其实我早想去拜访萧将军,可没有想到这半年来连番征战,却是体力不济。前几日偶感风寒,竟然一病不起,实在是老了。”

萧布衣感慨道:“李大人乃国家栋梁之才,整日繁忙,招募征讨,也是辛苦,这下积劳成疾,实在让我忧心忡忡,只希望李大人早日好转才好。”

李渊终于还是回到了床榻上,轻叹一声,“我也希望早些好转,如今盗匪横行,山西也是不能避免。老夫得圣上委派,当竭尽心力讨匪平乱。没有想到这一病……”

“李大人安心养病就好。”

李渊有些动情,双手抓住萧布衣的手道:“好在这里还有萧将军,萧将军带兵东征西讨,功劳赫赫,在老夫的眼中看来,已经不让张将军,想大隋东有张将军,西有萧将军,圣上高枕无忧矣。”

萧布衣一直想要分辨出李渊说的有几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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