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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蛇再起-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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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乱而激烈的打斗暂时还在外围,客栈前后的空地上燃着几堆篝火,有人影前后奔波,把受了重伤的人架回来救治,有人提了武器冲上去,补住了先前负伤那人的空缺。有八位副盟主分别指挥着各个方向的战斗,一时间看上去竟有些轻松自若游刃有余。
“岑姑娘早料到这些事情了,因此才一下子指派了八位副盟主?”
甲字三号房中,汤山还未离去,他先前准备走的时候被岑青拦了下来,如今盯着外面的战斗,忍不住地开口问岑青。
“连你一共是九位。”岑青摇摇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只不过要统领上千的江湖人,即便是九个人也远远不够。”
他放下笔墨,轻轻地叹了口气:“莫说军队里也要有伍长、什长、百夫长。只说一点,各怀心思的江湖人又怎么和令行禁止的军队相比,只不过现在仅仅是个粗陋的架构,一场战斗而已,能够聚齐的也不过百十号人,下面八个指挥的已经足够了。”
汤山久在军伍,对于这种事情比岑青看得更为透彻,只是惊讶了一下岑青的想法,随后又多问了一句:“岑姑娘现在不出手,是因为后面还有更厉害的对手吗?”
“呃……你暂且这么以为吧。”岑青哑然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被张铮封去浑身的力量,这种事情一点儿也不光彩,他才不想宣扬的人尽皆知。
不过他心中同样充满着疑惑,张铮这厮究竟去了哪里,从早上到现在都不见踪影,莫非被自己忽悠的太厉害,直接心一横跑到暹罗国去了?可是你这混蛋好歹把我身上的符咒解开再走啊。
……
方丈室中,青衣女子仔细地观瞧着自称长乐真人的妖僧,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修行人或者武者的气息。
这位长乐真人身材高大,面容慈祥,再加上像模像样的衣装,看上去倒似一位有道高僧,然而双目闪烁无神,邪光俗气外露,又像是一位奸猾的骗子。
一路杀戮到最后,抓住的却是这么一位银样镴枪头,青衣女子大失所望,把剑刃架上了“长乐真人”的脖子,冷冷道:“我们来玩一个我问你答的游戏吧。”
“什么游戏……”那长乐真人颤抖起来,看起来是真的害怕,被灼热而锋利的剑刃接触,他的双腿之间甚至流出了浑黄而骚臭的液体。
“真正的长乐真人在哪里?你想好再回答,我给你十息的时间,如果最终的回答没有让我满意,我就斩了你胯下的命根子。”
青衣女子把长剑从“长乐真人”的脖子上抬起来,但是又斜斜地指向他的下身。
“长乐真人”的脸皮猛地皱缩,双手忍不住地掩向了胯下,嘴唇抖动了几下道:“小僧的确不是长乐真人,但是确实又是长乐真人……”
他偷眼瞧瞧青衣女子渐渐阴起来的脸色,连忙解释道:“那位大仙附在小僧身上的时候,小僧才是外面传言的长乐真人,平日里,小僧只是这莲华观的主持罢了。”
“什么大仙?”
“小僧也不知道,大仙要附身的时候,根本不会知会小僧,小僧每次直到在禅房里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被大仙附身过了。”
“千年妖仙……”青衣女子皱起眉头,喃喃地思量道,如果这“长乐真人”所说不假,无需借助香火符箓请神上身,而是直接镇压他的神魂控制他的躯体,也只有渡过二次天劫的妖仙才有这样的道行。
走到如今,本以为只是臭坑烂鱼虾,不料居然真的挖出了千年老王八,若这莲华观背后真有一位千年妖仙,即便自己是道武双修的筑基修士,只怕也要面临一场苦战。
青衣女子轻轻地嘘出一口气,回想起那个不管对手是什么角色都会迎面杀上的女子,唇边渐渐地露出一缕微笑。
“第二个问题:赵家堡堡主赵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放肆!”
戒备森严的赵家堡正中,是一座按照郡王形制建造的大殿,大殿正中燃着灯火,映照着描朱绘彩五色云龙壁画前那张高八尺广十尺的宝座,座位上斜躺的肥硕男子原本正眯着眼睛饶有趣味地听着下方黑袍男子的回报,然而听到此处却勃然大怒:“黑袍,给孤王杀了她。”
“谨遵王命。”
与此同时,方丈室内的“长乐真人”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青衣女子的脸庞,发出一个诡异的笑声:“嘻嘻……”
正在等待回答的女子怔了怔,极端危险的感觉陡然袭来……
2016/10/4 22:12:05|25420211
第九十章 血火之夜(二)
脚步滑向后方,青衣女子左手一直掐着的法诀陡然铺开,长乐真人周遭三尺内的空气放佛被突然凝滞起来,变成了一团难以穿透的浆糊。
“嘻嘻……还真的是个修士。”长乐真人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既诡异又让人莫名的恶心,是那种竭力压迫着嗓子发出的尖利声音,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又或者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狗。
青衣女子的凝字诀只阻拦了他一瞬的时间,长剑猛然劈下的时候,这位长乐真人的身体忽然蜡一般融化在地上,不仅闪开了剑势,同时像一条硕大的鼻涕虫般蠕动到了墙壁上。
“修士的血肉,被天地灵气洗涮过,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了。”虽然几乎看不清五官,但尖利的声音还是从那一团血肉里传出来,“只要吃过一次,就难以忘怀。”
青衣女子皱起眉头,隐约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熟悉,但恶心的景象和后续的攻击让他不得不暂时中止回忆,全心全力地面对这个怪物。
长乐真人……不,现在只能说是一摊软泥样的怪物,从身上裂开一个个孔窍,不断地向外喷射着成团的黏液,那些黏液里似乎充满了腐蚀性的剧毒,喷上了门窗和墙壁,顿时腾起一阵白烟,然后溶化下去一个大坑。
青衣女子已经擎出了符箓,这种剧毒不仅腐蚀性极强,连空气里充满着那种酸臭的味道,她屏住鼻息,符箓化光护住身体,倒退出房间,右手剑气流转瞬间劈出了十多道。
剑气这种东西,说到底就是真气通过拥有上佳脉络的兵刃激发出的锋锐之气,青衣女子劈出的每一道剑气都有两三丈长短,十余道宛如无形的巨刃嗤嗤作响地切割过去,在墙壁上划出了横七竖八的裂隙,片刻后,随着轰然巨响,整栋房间颓倒下去,变成了一堆残垣断壁中的废墟。
“嘻嘻,本座爱儿的唾沫感觉起来如何?俗话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本座儿子的这唾沫,可是集齐了人间口舌之毒,动辄便能消融骨肉哦。”
四外升腾的烟尘中,那怪物貌似毫发无损,好整以暇地笑着跟青衣女子聊起来,不过猛然间袭来的石块与飞唾却昭示了它那不怎么平静的心情。
“这怪物是你的儿子?我从未想过妖怪还能生子呢?难道它的爹爹是一只蛞蝓妖怪么?”
挥剑斩落飞石,躲开一团团毒液,青衣女子跃上中庭房屋的屋脊,左手扣着两张符箓,目光遥遥地盯向废墟中央,口中同样平心静气地跟那怪物聊着天。
“嘻,猜错了!”
呯——
无数木片、瓦砾、钉子以及各种各样的杂物冲天而起,青衣女子脚下的屋顶陡然爆裂开来,那怪物团成一团撞破房梁又狠狠地把女子撞到了半空,视野下方,连片的屋瓦坍塌下去,而背后,那怪物发出了尖锐而仇恨的嘶鸣,连片的毒液宛如渔网般罩住她的身体,而后猛扑过来,把她压向了地面。
“它的父亲,是跟你一样的人类啊!”
身上灵符的豪光为女子挡去了销肉化骨的毒液侵蚀,但身上的青衣却在对方喷吐之下变得破破烂烂,露出之前被遮盖的躯体。那怪物愣了一瞬,随后尖利地大笑起来:“嘻嘻哈哈……原来,原来你是个臭男人。”
“蓬——”
正在下坠的人身上腾起一团火,这火光是金色的,充满了浩大与光明之意,怪物的笑声被重新塞回咽喉中,发出了痛苦的嚎叫,而后放佛被折断翅膀的鸟儿般砰地一声砸进了瓦砾之中,金光收敛下去,宛如一道锁链困住了它,躯体痛苦地挣扎着,幻化着,又重新变成了之前长乐真人的模样。
“有谁会在身上随时带着两张价值不菲的乾阳降妖符呢?”轻飘飘地落在一旁的除去女子伪装的男子挑起嘴角,露出了属于张铮的那骄傲而又可恶的表情,声线也恢复回男人的样子,拍了拍双手上的泥土,“你看,我对你们那些狗屁倒灶的家事毫无兴趣,可你偏偏还要叽叽歪歪地跟我唠叨个不停,这样很烦的知不知道?”
“乾阳降妖符,你是龙虎山的臭道士。”虽然变成了长乐真人的模样,但口气还是之前妖物的口气,它怨毒地盯着张铮,“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龙虎山上上下下都死的干干净净。”
“很多妖魔都这样说过,说实话都听厌烦了。”张铮打了个响指,举起手中的剑,“那么你现在是准备跟我继续之前的话题,还是让我直接杀了你这个半人半妖的儿子呢?”
“你敢杀了他,我就让你和你的同伴死无葬身之地。”
“看起来你并没有聊天的兴致!”
张铮痛快地挥剑斩下长乐真人的头颅,打断怪物最终的绝望嘶叫,转过身去,望向远方几里外的火光,抬手施展一张聚音符放在耳边,仔细地听了听,再次皱起眉头。
“唔,好像是岑青那里,这家伙被我的降妖符困住,不会突然之间被人宰了吧。”
“可惜了,妖怪跟人结合,生出来的原来是鼻涕虫一样的玩意儿,真是让人恶心啊。”
……
“臭道士,臭道士,臭道士!”
大殿之中,黑袍人在肥硕男子饶有兴趣的注视之下竭嘶底里地咆哮起来,他浑身发抖,看上去比起上次岑青宰杀他的傀儡,打断他的话语还要愤怒。
“有趣,莫非妖魔也有人类一样的感情么?”
肥硕男子扭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开口问那黑袍人:“还有,像你这样的分身,也能感受本体的情绪吗?”
“是小臣失态了。”黑袍人转过身体,跪下来,向着肥硕男子匍匐在地叩拜,用尖细的声音解释道,“小臣是朱离的一条分身,血脉相连,一时受到本体情绪的干扰不能自控,还请大王恕罪。”
“无妨,那朱离也是一位妙人,身为狐妖,居然还与人类有了孩子,你能告诉我一下她的故事吗?”
“这……”黑袍人沉默了片刻,最终点点头,“大王愿意听,臣就给大王说一说,反正长乐真人死在这里,我终究脱不了干系,还望日后大王能够照拂小臣几分。”
2016/10/4 23:19:14|25421937
第九十一章 血火之夜(三)
就在黑袍人向肥硕男子开始讲述朱离故事的同时,三里店附近的战斗陡然间激烈起来。
原本在八位副盟主的指挥下,整个战斗的节奏都是被有条不紊地控制着。对方的人手不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高手,除了初出茅庐杀起来不要命的毛头小伙子有时候会跟对方拼个两败俱伤,只能拖下阵来撂到后面躺尸之外,己方即便有人受了些轻伤,撤下来包扎一下,往往又能提着兵器杀上去。
而且己方渐渐地有听到消息的江湖人前来助阵,原本百十人的阵势也不断扩充到了二百余人,彼消我涨之下,眼看这一波攻势就要以大胜结束了。
在防守客栈正门的李湖眼中,局势的转变只在一个瞬间,当那三个人步出街角的时候,悠闲的看起来就像是准备去逛街,然而下一刻提着一对流星锤的怪模怪样的汉子从三个人中间冲过来,一下子就冲散了所有的防御。
首先面对着那怪汉的是同样来自庐州的老陈,掌中一杆亮银梅花枪浸淫了三十多年,已经半只脚踏进了先天境界。瞧见那怪汉呼啸直冲而来,老陈并没有选择硬拼,而是侧身让过怪汉,长枪由背后反手刺出,长蛇出洞般直奔怪汉的后心,这一枪的突然让李湖都忍不住点头称赞,老陈的枪法沉稳,但屡屡有惊险破局之举,让他担任正面的防守,是李湖思量许久后的决定。
在李湖看来,这一枪即便不能奏效,也能逼得那怪汉返身防御,必定会失去先前的气势。其实在步入武道先天之前,厮杀搏命比拼的往往是一个气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并非只简单适用于军阵,江湖人之间的打斗也是如此——这也是许多武艺高强的青年经常会惜败于技艺不如他的中年人的原因——失了气势,原本十成的能力只能发挥出六七成,这怪汉看上去不过是一身莽力,武艺并不怎么精通,老陈最多只需一刻钟就能把他刺在枪下。
以李湖的眼光去看,正门之前的整片战斗局面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因此左右调配,前后支应起来得心应手。但是那怪汉冲过老陈的身畔,老陈长枪递出的眨眼间功夫,李湖忽然间感受到了毛骨悚然的危机,厚背砍山刀几乎在瞬间扬起,先天真气充溢于身体和刀锋,连身上的袍子都被催动得鼓胀起来。
下一刻,老陈的胸腹之间裂开四道深深的血槽,他脸上带着愕然的表情低头望去,然而看到的却是胸口白骨森然,鲜血四溅,脏腑和肠子正沿着裂开的伤口滑落下去,他跪在地上,银枪被丢到了一边,双手徒劳地捧起稀软的肠子,似乎想把它重新塞回去,可是身体却颤巍巍地向前仆倒。
“嘭……”
南瓜大小的锤子与厚背砍山刀撞击在一起,连接锤柄的铁链在那怪汉手中抖得笔直,李湖只觉得一股沛然莫能御之的大力传来,脚下的泥土变得像流沙一般酥软,他面容抖动了一下,整个人保持着托刀的姿势忽然间被斜斜地钉入了大地。
“你不错。”
他听到那怪汉开口称赞了一声,视野之中,两丈多长的铁链抖出了惊人的圆弧,南瓜锤被那怪汉再次抡起,带着破风的尖啸横扫过周围的人群。
碎裂、碎裂、碎裂……
即便是晋升先天之后,李湖也从未想象过一个人的躯体居然会脆弱到如此层度,在那怪汉旋转呼啸的锤头之下,遇上的每一个阻碍,都仿佛是土坯和泥沙堆砌起的雕塑一般,轻轻一触便崩溃成一团爆碎的血肉,有人刚转过头来,惊愕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但是下一刻那张脸却彷如被一张巨手突然在人间抹去,只余下血色的阴影纵横交错,像是被顽童涂鸦后的画面。
“啊……”
这个时候,他喉中的气息才陡然间喷吐出来,像是在怒吼,又像是在哭号,脚底震动,掀起连片的泥土,李湖的身形比飞溅起的泥土更快,状如疯虎地挥刀斩向那修罗般的怪汉,刀气缭绕周身,掀起了冲天的龙卷。
“你的对手,是我。”
残酷生硬不似人间言语的话音刚刚响起,与他一模一样的龙卷狂啸着从对面奔袭而来,三人中的红面朱衣的汉子挥动手中一长一短两柄刀迅烈地杀上,与李湖撞击在一处。
龙卷风撞进龙卷风,刀对刀,泥土和碎石冲天而起,又在彼此冲击的乱流中被绞碎成更加细微的尘末。
“剁碎你,剁碎你,剁碎你……”
剧烈的互相绞杀中,周围一丈内的事物不断地被掀起,落下,抛掷,气流向四面八方喷涌出去,在地面上犁出一道道惊人的沟壑。就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之中,刀刃对撞的声音已经连绵成无法分辨的噪音,然而那朱衣怪汉愈加疯狂的碎碎念却清晰地传递至李湖的耳中。
这人是疯狂的啊。
念头在脑海中升起了一瞬,随即又被淹没在无穷无尽的刀光之中,李湖陡然间爆发出啊呀的吼声,在对方快速却毫无章法的攻击中抓住一个破绽,双臂抡起砍山刀,把那人连同他的双刀一起重重地劈斩出去,身体后撤了几步,吐出渐现紊乱浑浊的气息,换了一口新气。
汗水从双眉上流淌下来,微微模糊的视线里,那朱衣汉子吭吭嗤嗤地怪笑着,伸出猩红而硕大的舌头,舔了舔胳膊上伤口里的血,翻转回去裂开嘴巴又在锋利的牙齿上刮了一下,重新向他望过来,血红目光里疯狂的意味未消,反而变得更加的暴虐而贪婪。
“这是什么东西?”
“我是黑袍老祖麾下赤甲将,凡人,你的武艺不错,为了表达我的尊敬,我会把你一片片的剁碎……”
李湖的情绪还处在被看到的景象震惊当中,慢慢地收起巨口獠牙的朱衣汉子已经再次扑过来,双刀掀起气流的狂澜,如海潮一般滚滚推进,清晰可见的波动席卷起道路上的一切,砖石、泥沙、木条、火焰、被连根拔起的树木,纷纷地绞碎进去,在尖锐的嘶鸣中瞬间消融。
“……然后,吃了你。”
暴虐残忍的声音一如梦魇深处的低语,李湖扬起刀,茫然失魂地迎上去,身后陡然传来的惊呼声中,手执双锤的怪汉扑入了客栈的二层楼。
片刻之后,背后的空间摇晃了一下,泥土向四面八方翻滚开来,整个客栈以最狂暴的方式由中间朝着周围崩解,雷震般声势如同天崩地裂。
楼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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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5 16:25:02|25430337
第九十二章 血火之夜(四)
“张道长,请留步。”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刚要抬起脚的张铮重新停下脚步,皱了皱眉,望向从远处慢慢走来的黑衣人。
“张泉。”他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脸上有些不耐烦的样子,问对方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仿佛终日带着病容因而显得有些阴鸷的黑衣年轻人在三丈外站定脚步,微微地低下头,把目光藏在阴影里,“义阳匆匆一别,仔细想来,竟是有许多事情还未说清楚,因此想找张道长聊一聊。”
“那倒真是巧遇了。”张铮舒展开眉毛,朝火光的方向看了一眼,再次回过头来,重新盯住张泉,“你想说什么?”
“我与那岑青有私仇。”张泉的声音从阴影里传出来,闷闷的,似乎压抑积蕴了许久,“今夜便是报仇之日,请道长不要阻拦。”
“就是之前在义阳说的那些破事?一卷画的恩怨?你既然这么说,那么随你,请……”
张铮说完笑了笑,侧过身体,向旁边伸出手,做了一个事不关己的姿势。
视野中,张泉依然没有举动,他只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着头,双手微曲垂在身侧,像是在向张铮请罪,又像是随时提防着张铮出手。
“一张画卷,在道长眼中只是玩物,在她眼中只是废纸,然而对我来说,却是前途和家业。”沉默了一瞬,张泉再次开口道,语气里不再掩饰突如其来的痛恨之意,“她因为觉得好玩而毁掉我的前途,与我来说,便已是不死不休。”
远处的喊杀声突然沉寂了一瞬,而后再次爆发起来,张铮的脸阴沉了下去。
“你知道她失去妖力的事情了?”他问。
“今日她在悟颖塔下现身,身上忽然失去力量,想来是被道长封印了妖力。”张泉恭恭敬敬地回答,“张道长大约还不知道,她做了大宋江湖人的盟主,今夜金国百余猛士袭击三里店扼杀盟主,若无道长救援,她必死无疑。”
“因此你想拦住我?”
黑暗之中,张铮的声音停顿了片刻,陡然间变得冷厉起来,他死死地盯着张泉佝偻下的身躯,一字一顿地开口:“你够资格拦我吗?”
话音未落,身为先天高手和筑基修士的气势散发出去,一时间小巷中掠过了呼啸的风,烈风拉直了张泉脑后的头发,更把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一个摆放在墙头的花盆突然碎裂,泥土与花枝跌落下来,枝叶花瓣在风中零落成泥。
两个人的姿势未曾改变,张铮向前走了一步,再次开口,重复了之前那句话语:“你,有,资格,拦住,我,吗?”
很奇怪的,他的语气未曾愤怒,心情毫无波动,甚至隐约还有些感慨,有些怜悯,仿佛看到了孩提时期,那一只飞到竹马前冲着他挥舞起两只前肢的螳螂,当时他好奇友善地伸出手去,然而收获的却是手指上的一道伤口。
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他深刻地记住了人生当中的第一个成语:螳臂挡车。
“大人威势惊人。”
在张铮的气势压迫之下,张泉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地盯向张铮,诚恳道:“大人想杀掉我,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不过大人真的要在这北地边城杀死同僚么?”
“你开始叫我大人了?你还知道我是朝廷三品左仆射?”张铮冰冷的脸色缓和了一瞬,不过瞬间又恢复冷漠,“既知如此,还不退下!”
“大人有命,下官本应遵从。”张泉没有低头,反而把脖子梗得更直,“只是下官听到一些对大人不利的传言,譬如贪恋妖孽美***效仿之而着女装,空穴来风,非是无因,还请大人远离妖孽,以证清白。”
“你在威胁我?”
言语依旧冷漠,不过张铮的冰冷的目光已经融化开来,嘴角微微挑起,笑容里有几分感慨,有几分同情,还有几分嘲弄,片刻之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你对我是一点儿都不了解呢。”
“好色,惫懒,贪杯,无耻,毫无底线的混蛋……”他忽然间毫无风度地骂了出来,然而下一句却轻描淡写道,“这便是我在龙虎山上的形象,否则你以为我为何被任命为天下行走,是因为那些老家伙实在受不了我才把我赶出来的啊。”
“扮成女侠算什么?”在张泉愕然莫名的表情里,他撇了撇嘴,语气不以为然道,“不怕告诉你知道,我扮过歌妓,乞丐,脚夫,小二……甚至有一次还扮成了稳婆,只不过被人家识破打出来了而已。”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似乎很为自己做过的这些事情而骄傲,在张泉最终变得颓然而失落的目光中,张铮哈哈大笑:“你们这些当官的,天天看重的道学形象,在我眼中就是一个屁!”
屁!就是一个屁!
原本自信满满的心防溃堤一般,刹那间被冲破得七零八落,张泉的耳畔只有这句话在不断地回荡着,无比的粗鄙,无比的恶毒。
他的身躯再次佝偻下去,张铮虽然在自嘲,然而对于他来说,却无异于最刻薄的嘲讽。他发现自己所认为重要的一切,在对面这人眼中不过是遮住视线的一片叶子,他所倚仗的一切,最终不过是虚幻的泡影,对方所处的位置太高,高到了他尽力去仰望时,所看到的只有对方踏脚的石头。
这种无力感让他像一个无人问津的溺水者渐渐地沉没下去,心中充溢的只有绝望。
或许还有最后一根稻草可以去抓住,在完全没顶之前,得到最终的微小的安慰。
他后退到墙边,为张铮让开道路,抬起头,望向远处渐渐熄灭的火光,他清楚白远山的一举一动,只希望那两个妖魔的动作能快一些,再快一些。
“看起来你还真的有所期待。”
出乎张泉的意料,张铮并没有火急火燎地赶往三里店,反而扫视了他一眼,同样抬起头望向火光熄灭的地方,淡淡地开口道:“我跟你赌一个铜板,即便我始终不出手,岑青今天晚上也会安然无恙。”
2016/10/5 21:21:27|25433278
第九十三章 血火之夜(五)
。
一尺长的短刀飞舞起来,变成了穿花蝴蝶,刀尖划过的位置,宛如在汤山的身体周围绽放开一朵朵洁白的兰花。
“这是……”
虽然样式和威力大相径庭,然而岑青还是一眼看出了这招式与他噬魂枪的“七尺”如出一辙。
“不得不说,岳宗师教起人来还真是有够偷懒啊!”
血花飞溅出来,青鳞的肥胖身躯上被短刀雪亮的刀锋开出无数条狭窄而细密的刀口,甫看上去,真如刮开的鱼鳞一般。
“这一式叫做千刀万剐。”仿佛为了解开岑青的疑问,汤山忽然开口道,他再次后退一步,踩断了两根木板,拔出了第三把刀。
这是一把锯齿刀,刀刃处锯齿参差,獠牙狰狞。
从大锤飞入窗口到汤山拔出第三把刀,其实不过是两三句话的工夫,因为他把自身气息收敛的很好,所以只能不断地变换最强的招式来阻拦青鳞的冲击,锯齿刀出鞘的刹那,他的脸上已经升起了淡淡的红晕,握刀的手腕也出现了一丝颤动,然而表情依旧是一往无前,邪刀如猛虎低啸,在身前的有限空间里拉扯出纵横交错七条线路。
“纵横。”他说。
“真是烂名字。”岑青发现自己无力吐槽,这汤山起名的水平与他宛如同门所出,干巴巴的毫无想象力。
锯齿刀前六刀撕裂开致密坚韧的血肉,最后一刀甚至直接从青鳞身躯上拉扯下一块尺把长,一寸厚的肉条来。
突进房间以来,青鳞第一次发出了愤怒的吼声,面前的人类连续三次阻挡了它的脚步,并且实实在在地伤到了他,第三次的攻击甚至让皮糙肉厚的它真正地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疼痛。
前冲的姿势已经在三刀之下完全化解,青鳞陡然间低头,双拳前轰,尖尖的头颅像一柄锥子般猛捅过来。
“幸不辱命。”
汤山吐出一口血块,轻轻地笑了笑,身体猛然下坠,脚底踩断了楼板,掉进一楼的房间。
四只形态各异的妖,终于首次轰然对撞在一起。
“敕!”
“令!”
“吼!”
随着岑青与狗蛋口中的敕令出口,站在最前方的金毛犬忽然毛发炸开,发出了一声绝非狗叫的兽吼。那声音低沉中又仿佛带着不可挑衅的威严,在这一刻,它与苍穹中位于北斗某处的星君再次联接起来。沛然沉郁的气息瞬间弥漫在斗室之中,吼声宛如有形体一般拦住了青鳞,它涨红脸面颤抖着躯体死命前挣,然而却如同面对着一堵无法碰触无法接近的高墙。
“呜……”
金毛犬歪了歪狮子般的头颅,盯着面前比它大上五六倍的青鳞,陡然间伸出前肢,在那尖头脑袋上拍了一爪。
“啪叽……”
即便锋利的刀刃切割上去也不过只留下浅浅伤口的脑袋在这一爪之下直接被掏出了个稀糊糊的血窟窿,夸张的力道甚至砸碎了楼板和铺在下方的檩条。
“我日恁娘唉……”
掉进一楼的汤山刚刚爬起身来,头顶忽然传来的断裂声让他惊讶地抬起头,下一刻,他爆发出一句家乡的粗口,运转周身的真气箭射般地逃出了屋子。
岑青愕然地发现自己的脚下仿佛生出了一场地震,视野中金毛狗拖着尖头妖怪没入了楼板下方,而周围的墙壁却朝着中央挤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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