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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大道-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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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叫喊声已然有些颤抖,显示他的心里价位早就被突破。
“五万。”那女修的声音却已然十分轻松悦耳。
“五万零二十!”那人的声音猛地提高数倍,而且明显破了音,像乌鸦被棍棒猛击后的惨叫声。
如果有人走进他的包间,明显可以看到此人满眼泛红,一副竭嘶底里拼上全部身家性命的架势。
价格拼到了这个地步,他终于感受到了方才不二所感受到的压迫和无助感。但这卷《易经》残卷,是他突破到地桥境的最后希望,决不允许被旁人染指的。
“十万。”那女修的声音愈加平和,音色也忽然有些变化,说出了这个令他绝望的价格。
……
在另一个隔间之内,秀秀望着那女修发声的光幕,忽然有些奇怪:“魏兄,这最后一句说话的声音,我怎么总觉得咱们在哪里听过呢?”
不二心头却是一阵狂跳,转头看她,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苦涩和纠结,心中暗道:“你当然听过,这就是那魔女本来的声音啊。”
第255章 今夜你会不会来
“十万。”这一声落罢,全场陷入了寂静。
《易经》残卷固然珍惜,但毕竟也只是对特定镇海兽的修士有用,谁也想不到竟然可以拍出这样的天价。
这女修声音虽然不高,但显然豪气冲天。
负责喊价的奉行也被这价格惊住,半晌不说话。等待时间已过,也忘了开始倒计时。
“对面的道友。”
在邻近不二的一层独间内,一个身穿常元宗道服的中年男子正一脸紧张地站起来,在独间内不断踱步,少许脸上的神情一肃,忽然开口说道:
“在下乃是常元宗执法司修士,家师是宗内天人境后期大修士。这本《易经》残卷对我而言,堪比性命重要,还请阁下高抬贵手,承让一番,往后定有涌泉之报!”
他先是把自家的宗门报出来,在气势和地位上强压一头,紧接着说到“堪比性命重要”又将态度缓了下来,换成了极为诚恳的商量口气,到最后姿态已经摆得极低。
“哦?原来是常元宗的高人,失敬失敬。”先前与他竞价的女修忽然笑道。
那自称是常元宗的修士只以为对方露了怯,接着劝道:“阁下有什么条件,尽大可提出来,我办不到,未必我师尊办不到。”
“我的条件是,”那女修揶揄笑道:“我看你这么穷,又小气巴拉的,还是别争了,我也好便宜点把这残卷拿回去。”
她说得有趣,场内便起了一片哄笑声。
“常元宗的傻小子,这姑娘逗你玩儿呢!”
“天人境修士的高徒兄,快快快,拿钱砸晕她!”
“便算是常元宗弟子,也不知有什么好嚣张的。”
反正光幕遮住了脸,按拍卖行规矩又绝不会泄露买家个人信息,众人见他这般嚣张早就不爽,一个个接踵而至地讽刺奚落起来。
“道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那常元宗修士强忍住怒气,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方才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应当是用了自己原本的声音罢?”
他想了想,恶狠狠威胁道:“你的声音既然已经暴露,迟早会被我寻见,到时候便没有这般好说话了。你好好想一想,现在反悔,为时未晚。”
那女修冷笑一声:“那要等你真的能见到我才算。”
说着,冲那拍卖奉行道:“月林宗的拍卖行,便是这幅德行么?”
那拍卖奉行这才反应过来,高声喝道:“四层十号,言语威胁,警告一次!两次逐场!”
一般情况而言,场内的扩音器立在顶上,众人是难以分辨房号的。奉行念出此人的独间号,虽不能暴露其身份,但也算一种惩罚方式。
常元宗修士纵是有一千万句话想说,这会儿也只能忍住。
“时间都过去多久了?还不倒计时?”女修又冷冷说道。
拍卖奉行这才反应过来:“十万一次!十万两次!”
常元宗修士显然极不甘心,一声戾气极重的冷哼过后,高声喝道:“十五万!”
报价结束,半晌无人应答。
那奉行见此情形,只怕再被催促,又开始倒数了:“十五万一次!”
那女修听罢,拍掌轻笑道:“道友果然豪气,我也只好退避三舍,这本残卷您收好吧!”
“这……”那人显然没有想到那女修竟然不再加价,而他当然拿不出如此巨额的灵石。
方才气氛出价,不过是看那对方太过嚣张,心里有着实气不过,才想最后恶心她一把,却没想到被对方一眼看透了心思。
这要是三个倒数完毕,他想反悔也没用了。心里一通挣扎,连忙走到独间后,摁了设在墙后的弃权摁扭。
如此便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再无颜面对之后的惨状,赶紧打开独间暗门,匆匆离去了。
“四层十号,虚报拍价,立逐场外,其人列入本宗拍卖会黑名单,永不入场,参与拍卖的抵押灵石全部扣留!”
话音方落,场内又是一阵哄笑。
那奉行一脸怒气地说完这些处罚决定,接着又道:“本宗虽然远不及常元宗声势威达,但要是有人敢如此儿戏,也定会严惩不贷。”
那修士一边听着奉行的惩戒话语,一边匆匆走出了拍卖场大厅。
“偷鸡不成蚀把米啊!”这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旋即又散了去,现在懊悔也无济于事。
他人则在拍卖场门口停了下来,虽然场上的竞争结束了,但并不意味着他彻底无缘残卷。
他的镇海兽亦是感知未来属,在通灵境期获得的第一个神通便是“缘来一线”,可以主动驱使这神通,准确感察自己的机缘所在。所以,这才是他的把握所在,那女修决计逃不掉。
……
闹剧结束,《易经》残卷便以十万中品灵石的价格被那霸气十足的女修拍下。
不二又花了一千多中品灵石,拍下一柄二阶上品风龙暗影剑,自带“倍攻”“助风”“疾行”三种属性,嵌入“风龙术”和“隐匿术”两大阵法技能,杀敌逃遁,进退皆可。
不二买下来,乃是用作自己的防身法宝。毕竟,顾乃春的那柄三阶极品青云剑虽然厉害,但一来他使得有些费力,二来使得时候不能让人瞧见,或者就要杀人灭口,着实有些不方便。
拍下这柄宝剑之后,他又耐心等候其余两本匿名功法相继出场,果然于自己修行无用,确定再无自己所需之物,便无心在场中逗留,不等其余拍品再上,带着秀秀从独间内的暗门走了出去。
“要不,咱们在大厅等一等?”秀秀忽然想到什么:“那女修既然暴露了声音,说不定我们有机会找到她。到时候……”
“算了,这里是昆弥城。而且对方既然暴露了声音,就绝不会再在这里开口说话。”
不二打断了她,心想残卷已到魔女手中,等也是白等啊。
眼下只能等着看对方是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咱们就回吧。”秀秀叹了口气说道。
“不等一等她们三个?”不二下意识问。
“等什么?都这么大的人,哪一个找不着路。”
《易经》残卷没能拍到,秀秀心里也十分不好受。原想趁着夜景拉着不二在昆弥城中到处逛一逛,但这会儿也没了心情。便打算趁着李山夕等人还在拍卖场的时候,赶紧离开此处。
另外,她也改变主意了,决定明日就搬离先前的住处。虽然她很想看看魁木峰现在的处境,也很想跟李悠然住在一个院子里,但那个李山夕实在太烦人。她素来不惧与人争斗,但见了此人,竟然有一种见到宿敌克星之感。
正说着,一个十分眼熟的,身披斗笠的高大身影从拍卖场中匆匆走出来,往大厅之外行去。
“斗笠前辈?”不二下意识喃了一声,连忙跟上,几步追上那斗笠男子,轻呼一声:
“前辈,是你么?”
那斗笠男子用黑布蒙着半张脸,回头瞧了他一眼,似乎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但下一刻,也不答话,只一转身,几个大步便飞快地出了大厅。
不二连忙疾步跟了上去,但走到大厅之外,斗笠男子的身影已然不见。
倒是“李山夕”正一个人在门口,背朝着大厅站者。
听见身后有人走动,她回头一瞧正好看见了不二,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笑道:
“魏道友出来的真早。”
不二看见是她,当即愣了一下,心说哪里有你早。这摆明是一拍到残卷就出了卖场,在门口等着。
不过眼下,他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身穿斗笠的男子?”
“没有。”李山夕摇了摇头,指着外面的风景。
拍卖场里待了几个时辰,月亮早就高高挂起,把昆弥城照成一片银灿灿的,她接着说道:“我方才一直在赏风观月呢,一回头,只看到了你。”
她顿了顿,得意的神情转为微笑:“哦,还有钟道友。”
正说着,秀秀便从大厅走了出来。一见李山夕,点头了打了个招呼,心中只道一声果然阴魂不散啊,怎么早出来,都没有躲过去。
又问不二:“那人你认识?”
不二摇了摇头:“大概认错了。”他原以为那人就是斗笠前辈,但对方的反应又不大像。
李山夕问二人有何打算,秀秀心说我的打算便是把你甩开。
想来想去,还是得回原先的住处,进了各自的屋子,自然不必再瞧她。
二人反正已被李山夕缠住,便索性在大厅里待着,想着把李悠然和木晚枫也等到。却不料直到散场,所有人都走光,也没等到二人。
秀秀觉得奇怪,不二却猜测她们早已离去。
于是,三个人结伴,沐着月光往住处返回,一路上秀秀的心情不大好,李山夕倒是很不差,一会儿跟不二说两句,一会儿用调侃的语气逗一逗秀秀,玩的不亦乐乎。
到了院中,李山夕拱手笑道:“今日与二位相处愉快,咱们明日再见。”说罢,先一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秀秀心想明日我们一早便走,咱们最好不见。与不二各自返回屋中,又从屋内的暗门找了过去。
想说几句宽慰的话,才发现不二正坐在屋里发着呆,但脸上却无沮丧的神情,更多似是在纠结,便觉得有些奇怪。
“看你的样子,怎么好像不大难过?”她忽然开口问道:“发愁呢?”
不二听得一愣,连忙把神色调归原位,心说我这城府也忒是个浅,如何一眼便叫她瞧了出来。
他哪里知道女人天生便是敏感的动物,尤其现今大敌从天而降,更要敏感一万倍,假使他的呼吸与往常节奏不同,也多半要被查出来的。
不二想了想,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有什么好愁的,残卷没便没了。有它我未必好,没它我未必不行,也不必惋惜。”
“你倒是想得开,害得我白担心。”
秀秀笑道,自然没想到他这么快便从沮丧中拔离,倒是自己还在耿耿于怀。
便又在不二屋里跟他说了一会儿话,两个人经历了拍卖场里筹钱拍卷那一幕,显然更加亲近,说的话也比从前亲切许多。
待到亥时初至,秀秀才恋恋不舍回了自己的屋子。
不二听着她躺在床上的吱吱声,却睡不着了。
那《易经》残卷已被魔女拍下,但那是人族的功法,她根本用不上。
所以,不二想她拍下了,多半就是为了自己。
那么接下来,魔女一定会主动找到自己,到时候也不知她会搞出什么幺蛾子。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只能随机应变。
心情就愈加不能平静,便好像一个人明知夜里洪水要来,但洪水里有升仙的缘分,也不舍得早早逃走。
便暗自劝服自己:“魏不二,你说你也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不就是再见她一回,有什么好忐忑的?你们两个在虫海之中,还曾裸裎相对呢。”
胡思乱想一通,竟然子时已过,丑时初至,屋子里静得难以置信,魔女也根本没有来找自己的意思。
这才觉得自己想多了,便寻思自己现在千辛万苦想要得到的东西在魔女手上,她自然不会自降身价来找,只怕还等着自己上门。
想了想,白天有秀秀盯着,实在不便,也只有趁着晚上过去。
便小心翼翼从床上爬了起来,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往李山夕那房门口走了几步。
只见静月高悬,银光遍洒,树影在房后婆娑,微风于夜间轻行。
万籁此俱寂,千巷空无影,正是私奔通情的好时候。
想到这一层,才觉得便算是两个人曾经风雨同舟、亲密无间,但夜间贸然去找魔女,着实有些不妥。
转身便往自己屋中返,刚走一步,便听里面传来了魔女戏谑的声音:
“来都来了,还往哪里走?”
第256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魔女的话音方落,不二便停下了脚步。
扭头回望,只见这屋子里火烛未亮,但月光照在白纸窗上,在一片宁静中显出格外的神秘魅惑。仿佛是在告诉他,屋子关了灯,美丽的主人却并未歇息。现在趁着夜色进去,也不会有旁人知晓。
魔女叫的如此及时,想来也是至此未眠,只等自己上门。
当然,不二也别无选择。
他定了定心神,心头轻轻一跳,又强自压住,只怕夜太静,这心跳声惊动了隔壁浅睡的秀秀。
倘若秀秀因此醒来,继而发现自己不在屋内,那么今晚一定会成为自己毕生难忘的一夜。
少许,蹑手蹑脚走到了魔女房门口。
轻轻一推,门果然开着。但之前并未听见打开门栓的声音,便证明此门已开了大半夜。
“必是挖了坑,等着我呢……”
不二心内喃了一句,有些惶恐,又有些期待,手上稍作迟疑,到底把门推开了。
怪了,这木门的分量分明轻得很,但推起来却极是费力,以致推门的手有些轻颤。
随着手掌用力,眼前便由一道门缝由变粗,渐向两边阔去,银色月光随门退去,屋里的风景瞬间一览无余。
只见银色月光透过纸窗似流水一般涌入,照得屋内一片敞亮与温馨,魔女就背手站在窗边,目光隔着纸窗,向不知远处何方透过去。
再看她洁白如玉的手上,轻轻握着一卷纸书,蓝皮镶白的封皮。倒是与“李山夕”温文尔雅又落落大方的书卷气质万分契合。
不二下意识便猜测,那纸书便是《易经》残卷。
听见门打开的声音,魔女缓缓转过身,脸上的假面已卸去,露出原本惊艳绝伦的面容,像是如水月光下,静静绽放的梦莲。
“好久不见啊,魏道友。”
她带着久违的亲切笑容,说着久违的悦耳声音,展开了一次久违的别后重逢。
不二听了,身形一滞,推门的手也停在半道。
心说要了命,这样温柔如水的姿态,谁能受得住。她若是气势汹汹地兴师问罪,蛮不讲理地大吵大闹,自己倒还能理直气壮地负隅顽抗。
“没有好久不见吧?”
不二微微一笑,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昨天到今天,不知见了多少面,你还装成什么‘李山夕’,骗的我团团转。”
说着,一步迈入屋内,转身望了一眼秀秀的屋子,黑漆漆安静得吓人。目光稍稍滞留,紧接着便反手便把门轻巧又迅速地关上,接着一挥手,口诀念上,一道隔音术便罩住了整个屋子。
“这么着急把门关住,”魔女轻笑道:“你害怕什么?”
说着,目光顺着门口的方向而出,径直瞧向秀秀的屋子,旋即又转了回来。
她想提起钟秀秀,但转念又吞回了肚子里。还不到时候呢。
不二确定门已关牢,这才转过身,便瞧见魔女踏着地上的银色月光,如月下湖面上的曼妙游鱼,悠悠行了过来。
“没什么。”
他应了一句,心说千难万险我不怕,刀山火海我不怕,只怕女人吵架。
想着,便仿佛听见了游鱼戏水的清澈响声,渐渐向自己渐渐靠近。水纹随着鱼儿的一荡一荡,晃得他心头扑通扑通不停地跳。
稍稍稳住心神,才向魔女回到:“倘若不关门,难不成我们还要敞着门说话。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魔女已经行到他身边,仰目看着他成熟又平和的面庞:“我的胆子不大,但是比起你这个胆小鬼,方好大那么一点点。”
她的心思跳跃的很厉害,忽然想起不二一进门说的那一句“不知见了多少面,还装成什么‘李山夕’,骗的我团团转。”
便抢在不二之前开口说道:“原先在那秘境中你不是说过么。”
说到这里,揶揄的笑容更加明显:“怕寒冰界的事情暴露,要让我把过去的事情绝口不提,甚至统统忘掉才好。你的胆子这么小,我若是不扮作什么‘李山西’啊,‘张河东’啊,‘钟天南’啊,‘木海北’啊,只怕你一看见我的脸,就要吓得逃到十万八千里外。”
她说的这两句话,算是翻起了许久之前的旧账。
不二心头抹了一把冷汗,终于领教到了女人的爱翻旧账。你的好,她未必会提起。但你若对她不好,一辈子也忘不掉。而且,定是一有机会,便帮你好生回顾一番。
“我见到你很高兴,为什么要逃。”不二毫不犹疑,脱口而出。
这样的回答,再加上发自肺腑的神情,是转危为安的最佳答案。
“很高兴?”魔女的口气微微有些缓和,但仍是有些不大相信:“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好像有点怕我。”
她顿了顿,目光直正瞧向了不二的眼睛,仿佛想从看出眼神里的心虚二字。
“你又不是吃人的鬼,我怕你做什么?”不二打了个哈哈。
“说不定呢,”魔女忽然脸色一冷,板起了面孔,眼神也变得幽幽的,在银色月光映衬下,看起来真的有点像美艳又清冷的女鬼:“说不定我正是想来吃掉你的女鬼。”
不二目不转睛瞧着她,心想若是天底下都是这样迷人又美丽的鬼,只怕所有人都会心甘情愿去“见鬼”。
魔女说着,冷冷的神情顷刻间又褪去,忽然问起不二:“你来找我做什么?”
她有意背过双手,把《易经》残卷藏在身后,笑得意味深长:“这么晚了,夜闯女儿家的闺房,按你们人族的习俗,我便是杀了你,也不为过吧?”
这明摆着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不二心道。
而且,很显然,魔女的问题又给不二挖了一个大洞。
如果说为了残卷而来,太过功利,毫无人情,她肯定生气;
说来叙旧,不提残卷,那也太虚伪了。
不二苦思良久,决定把二者有机结合起来,共渡难关,终于回道:“两件事,第一,来见你,我们分别很久了,老朋友难得再见。”
说着,顿了顿,神情郑重起来:“第二,我知道你拍到了残卷,你也知道我需要这卷功法。我想知道,自己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拿到它。”
他一边说,一边在观察魔女的表情。
当说到“来见你,我们分别很久了”,她的神色微微一动,把先前调侃、戏谑的神情冲淡了一些。
待提到残卷,她嘴角微翘,弯的像个月牙,神情颇有些得意。
不过,下一句,说起“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拿到它”,魔女的面容瞬时凝固,神色又冷了下来。
什么代价?
她眉头一皱,轻哼一声:
“我要你拿出一百倍的灵石,怎么样?”
不二眼瞧她发怒的模样,忽然觉得十分亲切可爱。
当然,立时想明白她为什么生气,连忙摇了摇头:“我可以接受这个条件,也愿意还债,但需要很长的时间。不过,我猜你拍下《易经》残卷,不是为了这个。”
“那我为了什么?”魔女转目盯着他。
不二想了想,终于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厚着脸皮地说道:“我觉得,十有八九,是为了我。”
话音方落,魔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的脸皮可真厚啊。”
说着,竟然从身后把那残卷拿了出来,毫不犹豫地轻轻递给不二:“喏,拿着吧。”
不二愣了一下,迟疑许久,才万般慎重地接过《易经》残卷,看着上面的蓝纸白字,翻开里面深奥的文字,万万不敢相信她也不要挟自己,也不所求什么,就这么轻易地拿了出来。
魔女轻声笑道:“这残卷对我没有半点用处,只好送给你。”
最难消受,就是美人恩。
不二听了魔女的话,终于切身体会到美人恩的厉害。
她若是对自己敲敲打打,强作威胁,不二反倒会觉得虱子多了不愁,债多了不痒。
但魔女无声的付出,反而让他觉得心头压了一块儿沉沉的石头。
思了半晌,想说些什么,又无从开口,无可言说。只觉得说什么,都不够分量。
“好了,”魔女反而一脸轻松的神色:“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之类的,你就别说了。我也不爱听。”
不二且放下方才的感动,想起心中的疑惑:
“对了,你这次来昆弥做什么?”
“你猜。”
“我怎么知道。”不二抬头往外瞧,目光透过纸窗到了院子里,又到了李悠然的住处。按照秀秀的推测,魁木峰就住在李悠然的隔壁。
他忽然想起傀蜮谷中魔女策反魁木峰的情形:“你来找魁木峰?”
“你傻啊?魁木峰有什么意思?”
魔女的眼睛似乎会笑:“我当然是来找你的。”
“找我?”不二的心又开始怦怦直跳:“找我做什么。”
“讨债,”魔女轻哼一声:“你应该没忘吧?在虫海的时候,你还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她说的是毕蜚精血的债,这是堪比天高地厚的救命之恩,不二怎么可能忘了。
“当然没忘,”不二笑的苦涩:“你打算要我怎么还?”
“这个么,”魔女宛然笑道:“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的时候,再告诉你。你绝不能不答应。”
不二听罢,忽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倘若方才魔女用那残卷要挟自己,他倒是可以站在人族大义和道德高点上提一些条件。
但魔女方才一席轻描淡写的恩情,反倒让他无从开口。
只觉得前方不知何其远处,有一个巨大的无底深渊在等着自己,里面或许是刀山火海,或许是油锅滚烫,而自己还不得不跳。
“你呢?”魔女打断了不二凌乱的思绪:“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二这才回过神来,断断续续将月昔山灵地的事情大抵告诉了她。
魔女就着话题调侃了一番李青云的倒霉。
又问了沿途的风光,经历事物,问了二人分别后不二的诸多经历。又问了岳恒宗与云隐宗的纠葛,青羊镇的角魔,逃脱的细节,等等。
不过,她的目的显然并非在此。
“钟秀秀呢?”
在漫长又温情的铺垫过后,她终于把话题引到了自己真正关心的地方:“她为什么会跟着你来到这里?”
她说着,顿了许久,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又用淡淡地语气问道:
“你对她好像很着紧呢……”
第257章 犯下了弥天大错
如果把今晚的相见,比作魔女为不二准备的一场饕餮盛宴。
那么,之前所有叙旧、调侃、赠书等等铺垫,都是开胃的凉菜甜点。
直到最后两句,轻描淡写地提起秀秀,这场盛宴的主菜才要陆续端上来。
不过,开胃菜显然没有起到开胃的效果。
不二已然觉得自己的胃快要受不了,消化功能也不复往昔之勇,无福享受她用心良苦准备的大餐。
但菜已上,魔女的面子要给,总得尝上一两口。
不二回思魔女最后说的两句话,便从方敏带着秀秀来云隐宗干事说起,把掌门嘱咐自己好生招呼秀秀,后来宗内派遣任务,秀秀又主动提出跟着自己到西南查探灵脉的事情,大抵道了出来。
说的时候,尽量轻描淡写,只谈公事,但说完了,还是提心吊胆的,知道此事难以善了,姑且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
魔女认真听着,一句不落地通通入耳。
心中反而长叹一声。
钟秀秀和魏不二的关系非比寻常,她自然晓得。
但具体到了哪一步,究竟是朋友的关系,或是更深一步,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她先前说的两句话,每一句都暗藏玄机,便是不着痕迹地试探。
倘若不二可以坦然回答后一句,告诉自己为什么着紧秀秀,那便说明他尚且光明磊落。
但倘若选择避难择易,回答第一句,便说明他心中已然有了钟秀秀的位置。
再加之不二言语中,种种避重就轻,不时一带而过,许多虚虚实实,更证明他已不能坦然面对自己的问题。
事至于此,对于魔女而言,根本无须再做试探。
“魏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务必要告诉我实话。”她思量许久,忽而开口说道。
“什么……请讲罢……”
不二本能觉得不妙,以至于应答的话出口时,已然迟了片刻。
魔女忽然走到纸窗边,轻轻将窗扇推开,将午夜徐和又明朗的月光大大方方迎了进来。
她早已除去了面具,月光如脂粉薄霜抚在她的脸上,如雪树银花,晶露莹叶,整个人美的脱尘绝俗。
不二呆呆瞧着,心道厉害了,人间哪有这样美丽的姑娘。
只怕是天上的神仙走错了路,误落凡尘,否则自己哪有这样的眼福。
这一刻,他终于发现自己在世间所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原来就在此处。
什么唯梦公主,什么李云憬,她们的模样瞬间在脑子里淡化,容颜美貌的排位通通往后退去。
魔女则举目,目光略过院中的风景,正直瞧向秀秀的屋子,仿佛看见了对方沉于梦中的模样。
“我想问问你。”
她忽然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仿佛含苞的花儿在夜里猝不及防地惊艳绽放。
“你觉得,钟秀秀好看,还是我好看?”
不二听得心头直跳,心想不仅这朵花开得猝不及防,这问题也叫人措手不及。
稍作思量,或者也没怎么过脑子,下意识回道:“自然是你好看一些。”
魔女听了,只点了点头,又低头伸手抚弄自己的发梢,目光在发梢和地上的月光间游离,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抬起头,缓缓说道:“那我再问问你,如果我和钟秀秀不高兴,不喜欢,互相看不顺眼,两个人打起来,你要怎么办?”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不二的脸庞。
眼睛像深秋月下的泉水,清澈又梦幻。
这句话问得毫无由来,让不二乍听之下,根本摸不着头脑。
便反问她:“你们两个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打?你先前还不是说,你见到钟师妹,心里十分喜欢,觉得十分投缘。你还说,因为不能与她结交,觉得可惜至极,一直抱憾至今……”
“这样糊弄鬼的话,你也相信?”魔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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