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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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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快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吧……”球球看了看太阳,暗自嘀咕道。
他摸了摸肚子,又饿了……
这时候,忽然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响声,众人回头一看,一个新兵已经是扑倒在地上,想来是晕了过去。
球球所属的步军第三千户所第一长戟兵百户所第二总旗第三小旗的长官挥挥手,这个小旗便是自动出列,来到了路边——这一套路他们已经很熟悉了,之前发生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都是整个小旗退到一边,免得挡了别人的路,然后待会儿追上。
总旗李铁大踏步的走了过来,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儿?”
面对这个被大伙儿暗地里称为李锅底,从来就是不苟言笑冷着一张脸的总旗,大伙儿都是有些畏惧,囔囔的不敢说话。
那小旗走上前,把那士兵翻过身来,探了探鼻息,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过度疲累晕过去了,到了营地用热酒擦身,休息一下就好,不过看这个样子,是走不成了。”
听到出不了人命,李锅底嗯了一声,转身便走。大伙儿都是暗地咒骂。
那小旗叹了口气:“等后面的医车上来吧,大伙儿今儿中午是甭想吃饭了。”
医车也是连子宁的发明,类似于后世的救护车,不过当然没有那么好的环境和完备的设施,驽马拉的大车,有点儿像是加长版的大号马车,里面是挺宽敞的密闭空间,足以容纳二十余人。里面有三个医务兵——当初武毅军成立的时候就有些身体弱些的士兵转行成了医护兵,虽然不那么精湛,但是应付一般的伤病足够了,现在已经发展到百多人,归属在王大春的麾下——和一些烈酒、金疮药、治冻疮的药膏之类的药物。
连子宁虽然狠下心来操练他们,但是却不是一味鲁莽的猛练,而是很有策略的,他也很爱惜士兵,自然会考虑到伤兵的问题,尤其是在这个季节,更是容易出事儿。
如果是有晕过去的士兵,弄醒了能接着走自然是接着走,不能走的,便在原地等着后面的医车来收拢跟上。
不过这算是掉队,下一顿饭就甭想了。
大伙儿一听中午没饭吃,顿时都是脸色难看,便有些责怪那晕倒的士兵连累大伙儿。
球球肚子又是一阵咕咕叫,苦着脸道:“大人,要不然,俺背着他吧,俺不累……”
“你背着他?”小旗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成么?可别把自己也搭上,你若是累倒了,只怕医车都载不动。”
球球尴尬的笑笑,还没说话,董三林便道:“大人,球球定然是没问题,他力气极大的,别看胖,耐力也好,比谁走的都快……”
小旗点点头,球球将那士兵捞起来,便是背在了背上,两米一十多的大汉背着一个一米七在这个时代绝对不算矮的汉子,看上去就跟大人背小孩儿一般无二。
球球背上他,众人便快步赶上了队伍,虽然背着一百四十多斤,但是球球还是走得飞快,健步如飞,丝毫不见累。
而这时候,前面李铁扬声喊道:“弟兄们,离着利津县还有十里路,等到了利津,咱们吃猪肉饺子!”
队伍中传出一阵欢呼,一听前面就是好吃的,球球的步伐越发的快了……
第二七六章 白起还是李广?拉拢人心
七日之后,六千名新兵终于结束了长达七百里的超长拉练,回到了乐陵城外的大营之中。
当看到那座熟悉的大营,不少人都是双腿一软,终于能好好休息休息了。
事实也正如他们所愿,当天便放了大假,好肉好菜的吃了一顿晚饭之后,几乎所有人选择都是一般——排队洗了澡之后,回到营房里好好睡一觉。
终于回到了这里,睡到了实实在在的床板上,所有人都是睡得极为的踏实。死沉死沉的,鼾声此起彼伏。
他们是睡得如此深沉,以至于当被尖锐的哨声吵起来的时候,都是惊慌失措,迷迷瞪瞪。
球球躺在两块并排起来的巨大木板上,裹着被子睡得正香,巨大的肚皮一起一伏的,像是一面行军鼓一般庞大。别人都睡上下铺,唯有他是打地铺的,目前来看,军营中还没有能承受他三百多斤重量的大床。地上铺了转,洒了防潮的沙土,然后上面架上了厚厚的木板,在球球看来,反而是比床更舒服的多。
听到尖锐的哨声,球球豁然坐起身来,肥壮的胳膊胡乱飞舞着,开始往身上套衣服,而此时,他的眼睛还是闭着的。
直到衣服都穿的差不多了,这才是睁开眼睛,这会儿才刚醒呢……
这都是行军期间练出来的,那些可恶的军官们,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有的时候,很早便吹响哨子,所有新兵都被灌输了这样一句话,哨子吹响之后三百息也就是后世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之内,必须要到指定地点集合。迟到的,也是一顿鞭子……
行军七天,几乎天天早上都是被哨声惊醒的,而此起彼伏的响亮鞭子声,也是让所有人都记住了这条命令!哨声起,立刻集合!
球球人胖,也贪睡,就因为又一次迟到了被当众鞭打了一顿,虽然贪睡,但是球球更怕疼,切身的皮肉之苦让他牢牢的记住了这句话,从此之后,一听到哨声立刻就是起来穿衣服准备集合。
事实证明,棍棒底下出孝子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效率的提高和贯彻往往和奖惩制度也是相关——第一个集合的小旗、总旗、百户,都有一定数额的银两奖励。而且还会在军营中贴出大红纸来当众表扬。
心里和物质上的双重激励,这是最直接,最赤裸裸,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不过是六十息的时间,球球这个小旗一干人已经穿戴完毕,然后在下一个六十息,整理好了自己的被褥,出了营房。
等他们出去,他们的长官小旗已经穿戴整齐等着了。
不用小旗指挥,他们便站好了队列,跟在小旗后面,向着集合的所在,跑步前进。
三百息之内,几乎全部的新兵都已经在大校场上集合了,在军官的指挥下,按照各自的小旗总旗百户千户站成整齐的队列。
这让站在点将台上的连子宁很是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毛,他身边穿着一身棉甲,大檐帽遮了面容,做亲兵打扮的奇薇也道:“大人,您手下的这些士兵,真的只是刚刚入伍十天的新兵么?他们的整体素质真的很高啊!比那些西班牙的农民超过不知道多少!”
“他们是世界上最能吃苦耐劳,服从性最好的群体。”连子宁笑问道:“比起瑞士山民,他们又如何呢?”
奇薇静默半响,仰着脸,看着连子宁道:“我觉得瑞士山民还是更强一些。”
她补充道:“我并不是袒护他们,而是因为瑞士山民有您的士兵所不具备的优点,他们往往来自于一个村庄,一个城镇,互相之间都是邻居,非常熟悉。所以他们不会在战争中做出任何使他名誉和道德受损的事情,因为那样的话,其他的士兵回到家乡之后,不但他自己蒙受羞辱,连他的家人,也会生活在歧视之中。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和法国人作战的时候,三千五百人伤亡了一多半在之后还能坚持住的原因。您是一位伟大的将军,应该知道,一支军队如果伤亡超过百分之二十五还不崩溃的话,就已经足够坚韧了。”
她的目光如水,湛蓝色的眼睛宛如大海一般深邃,连子宁看的竟有些失神。
他回过神来,冲着奇薇狡黠的一笑:“瑞士步兵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步兵,这一点,毫无置疑,但是你别忘了瑞士步兵一共才有多少人?而我手底下有多少人?而像我这样的将军,大明朝你知道有多少个么?”
这一次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军官们递上来的报告,其中对这些新兵的表现很是不乏溢美之词。
连子宁很是惊讶,心里便有些不信,因为按照报告中所说的话,这些新兵的表现,已经是超过了同时期的武毅军老卒了,现在看了,心里却是信了。只能感叹一句,山东民风如此,兵员素质确实是高。
有了这等兵员,练出一支强军来也是事半功倍。要是像同时代那些尚未开化的非洲土著一般,教会他们分清楚左右都得俩月,那就什么事儿都甭想干了。
此时天光渐亮,大伙儿也都看清楚了站在台子上的人,众多军官簇拥着其中一个年轻的大将,甲胄整齐,威风凛然。大伙儿心里边都清楚,这是上边来了大人物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个。
眼见所有人已经到齐,督查队已经封闭了校场,再来到的就要吃鞭子了,还有军法官在统计人数,一旦发现哪个单位人数不全,自然会去他们的营房寻找,揪出来又是一阵更狠的鞭子。
连子宁跨前一步,视线看向众人,士兵们都抬起头来,这一刻,他们心中都有种感觉,似乎,他的眼神和每一个人都触碰了一般。
连子宁扬声道:“我就是连子宁,武毅军总统指挥佥事,你们的最高统帅!”
下面的新兵顿时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颇有些人交头接耳,面露诧异,谁都没想到,这个面容俊朗,笑得温和的年轻人,便是威震六县的连子宁连大人。他们耳中听到的关于连子宁的传闻实在是太多了——先是大战白袍,武功赫赫,然后是安抚百姓,文治斐然,六县之地不知道多少百姓因他而活,现在很是有不少人家,甚至就包括这些士兵家里,还都摆放着连子宁的长生牌位!
连子宁淡淡一笑:“你们可能都听说过我,但是却都没见过,但是你们在武毅军中已经呆了一段时日了,应该也能感觉到,这武毅军,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团体!”
他的声音被许多大嗓门儿的士兵一层层传了下去,在大校场中回荡着,每个人都听的真真切切,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盯着台上,生怕漏了一个字。
“我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武毅军,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团体!我连子宁,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武毅军,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是却绝对不允许欺负人,若是士兵不犯错,便绝对不允许随意打骂侮辱!武毅军中所有人,都是袍泽,都是兄弟,都是战场上要为对方拼命死战的伙伴!你们没有打过仗,你们不知道,在战场上,能够把自己的后背交给袍泽,一力向前拼杀,是一件多么难得可贵的事情!”
“三级勋章制度,也已经都晓谕你们知道了,一句话,进了武毅军,不要害怕其它的,只要在战场上拼命死战,奋勇杀敌,便能收获荣耀、白银、还有你想要的一切!”连子宁的话里仿佛留驻着一只魔鬼,充满了诱惑力:“只要是奋勇杀敌,你们也能做官,也能成为人上之人!”
这一句话,便是让所有人的呼吸都粗重起来,要说他们参军,是为了吃饱穿暖的人肯定是占大多数,但是进到这个充满了昂扬向上精神的集体中,不自然的就被渲染,心中那份儿混吃等死的心思都是不知不觉的消失了。他们也想做出一番事情,也想搏出一番功名,封妻荫子,衣锦还乡,谁人不想?
而此时连子宁的这番话也是彻底把他们的情绪给撩拨起来。
“而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连子宁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在这里,向你们所有人保证!我对你们每一个人,都视若袍泽,视若兄弟,我不会放弃你们每一个人!”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你们都是我连子宁的,兄弟!”
整个校场瞬间冷寂如铁。
每个人都在心里咀嚼着连子宁的这句话。
连子宁淡淡一笑,也没指望他们现下便能体会出来,只是日久见人心,只要是自己能坚持这份儿心,粮饷充足,平等待人,军法森严,令行禁止,这支军队,便能打造成一支强军!
他大声道:“今日训练,我来带,今儿个的科目,是咱们武毅军中传承已久的了,站军姿!你们都随着我的动作!”
说着,他脚下不丁不八的站着,双手下垂贴在裤腿外侧,身子挺得笔直,众新兵也是有样学样,在军官们的监督下,开始站军姿。不断有军官进入队列中,将他们不正确的动作纠正过来。
这一站,就是两个时辰!
站军姿的苦楚不必多说,新兵们都是累的疲惫欲死,两条腿就跟两根儿软面条也似,颤颤悠悠的直打晃,根本就站不直了。虽然是大冷的天儿,但是浑身上下都是热汗,热汗顺着身子流下来,黏在身上,极是难受。小腿和脚痒痒的要死,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伸手去挠,后背上也是,跟有几百个小虫子在咬噬一般。
总之就一句话,浑身不自在。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动,这次威慑他们的不是鞭子和军官的斥骂,而是他们从心底里,便不愿意动。因为在点将台上,那个身影也是站得笔直笔直的,像是一杆不折的缨枪,傲然挺立,整整两个时辰,纹丝不动。
每个新兵的心里都是震撼、感动和钦佩并存,这个时代的人,太知道知足了,他们对于上官的要求很低,能不打骂,能吃饱穿暖就已经足够了,这样的统帅,就已经可以得到他们的尊重。而若是这个统帅可以和他们同甘共苦,意志坚强,那他们不但尊重他,更会敬佩他,为他拼死效力而毫无怨言!
白起为人苛责,森严冷酷,动辄杀伐鞭笞,是以手下将士凛然,人人无不凛然从命,奋勇杀敌。而汉将李广与士兵同吃同住,则人人拼死效力,身中数刃而死战不退,犹自大呼酣战杀贼。
如此高下立判。
连子宁只用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便赢得了六千新兵的军心人心!
中午休息了一下,下午接着站。
天色阴了下来,雪花渐渐飘零,士兵们肃然站立着,身上脸上头上已经落满了雪花,宛如一座座雪雕一般,但是没有一个人抱怨。因为所有的军官,小旗总旗百户千户,甚至是连子宁这一军统帅,都是沐浴在风雪之中。
连子宁并没有像上午那般站着,而是走下去,在下面溜达巡看着,给这个士兵整整领口,为那个擦去脸上的积雪,跟这个笑着聊两句,如此简单的动作,便是把这些诚挚的汉子们感动的热泪盈眶!
自然而然的,他的目光被猪立鸡群的球球给吸引去了。
走到球球面前,连子宁上下打量着,不由得啧啧称奇。
招上来一个七尺多的大胖子的事儿,阳信县那负责招兵的军官也当成一个稀罕事儿报上来了,连子宁看到之后也是颇为惊诧,以这个年代的营养水平,这个身高实在是太罕见了。
此时站在他面前,这种感觉就越发的强烈,一个身高两米一十多,体重三四百斤的肉山一般的大胖子杵在这儿,遮天蔽日一般,给人带来很大的心理压力。
球球让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痒了起来,便不由得伸手挠了挠脖子,然后又猛然意识到这个动作不行,便又赶紧放了下来,正襟危立。小眼睛转了转,见没有军官注意到他,心里便不由得有些窃喜。
连子宁看的好笑,开口问道:“你是叫张逑?”
球球一愣,赶紧行了个礼,俯视着连子宁道:“是大人,俺就是张逑。”
却浑然没感觉到这样俯视着说话很不礼貌。
连子宁也在意,踮起脚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赞道:“好个庞大汉子。为何参军啊?”
球球憨憨一笑,想也没想便答道:“招兵的官儿跟俺说参了军便能吃肉,随便吃多少……”
周围的人都是满脸黑线,一副我不认识他的表情,更有些偷偷地捂着嘴,肩膀耸动着,憋笑憋得很辛苦。
球球四下看看,他虽然有点儿缺心眼儿,却不傻,也知道周围人是在笑自己,摸了摸脑袋,一张胖脸便是垮了下来。
连子宁却是喜欢他憨直,哈哈一笑:“这话说的实在,怎么样,伙食如何?吃了多少肉啊?”
一提起这个话题,球球顿时兴高采烈起来:“这儿伙食真好,大鱼大肉,鸡腿儿肥羊,随便吃多少都没人管。”
他掰着大粗萝卜一般的手指头算了算,嘟囔道:“俺一顿能吃五斤肉,一天吃三顿,来了有十余日了,算算……”
算了半天也没算出个所以然来,连子宁却是听得一阵冷汗,心道这肥厮确实是能吃,就算是吃的猪肉的话,一天十五斤就是三钱四分银子。好家伙,一年下来光是伙食费就要将近百两!
这球球没什么心机,憨直的可爱,连子宁越看越是欢喜,问道:“你双臂有多大的气力?”
球球歪脑袋想了想,道:“俺没试过,不过俺一手抱一个汉子不成问题。”
连子宁冲着杵在百步之外,点将台旁边的那根大旗扬了扬下巴,道:“试试看,能不能把那大旗举起来?”
球球应了一声,便大步走了过去。
那大旗便是武毅军驻跸山东之后制作出来的军旗,上书‘武毅军总统指挥佥事连’的字样,旗杆高达五丈,粗有一抱,表面刷了均匀的一层红漆,这旗杆是一整棵大树削制而成的,怕不得有上千斤的重量!
大伙儿心里都是打鼓,这旗杆平素里移动的时候都是十几个士卒合力放倒,然后拿大车运载的,这球球一个人能搬起来?
球球绕着旗杆转了两圈儿,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弯下腰,用胳膊夹住这旗杆,双手抱持住,吐气开声,嘿了一声,便是将那插入地下三尺的旗杆给生生的拔了出来!
在众人惊骇诧异的目光中,他将旗杆缓缓地抬起抱在怀中,竟然还显摆似的使劲儿晃了晃,风吹大旗,猎猎作响!
‘啪啪啪!’连子宁哈哈大笑,鼓掌道:“好大的气力,这双臂,怕不得有千斤以上的力道!”
一旁站着的步军第三千户所千户董策扬了扬下巴,球球是他手下的兵,得了夸奖,他脸上也是有光,呵呵笑道:“标下恭喜大人,又得一员猛将了!”
众人也是纷纷恭喜,这话倒是不虚,战场之上,身长力大之人便最是占便宜,一个力大无穷,膀大腰圆的武士,能成为猛将的可能性很大。
连子宁冲着球球招招手,球球赶紧把旗杆插了回去,大步走了回来。
连子宁指着球球对跟在一边的王大春道:“老王,回头给冈萨雷斯吩咐下去,让他那儿腾出人手,打造一副球球能穿得上的全身甲,跟他说,别拿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糊弄我,我要整个欧洲最好的,紫色格林尼治重型板甲,少了一百五十斤就给我重打!”
“是,大人!标下一定办妥。”王大春赶紧弯腰应了。
连子宁笑眯眯的看着球球问道:“球球,喜欢什么兵器啊?”
球球想了想,不确定的问道:“斧子?”
“好,老王,再差人走一趟柳华腾那儿,让他打一把长柄大戟出来,起码要这个数儿!”连子宁伸出三根手指头:“三百斤重!”
周围的人都用艳羡打的眼光看着球球,大人亲自吩咐给打造铠甲兵器,这是何等样的恩宠?要知道,这时候所有新兵都还穿着棉袄呢!大伙儿心里都是门儿清,这个大胖子今日得了大人赏识,只怕以后前途无量啊!
球球后腰眼儿让董三林捅了一下,一时间福灵心至,跪倒在地连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大人赏赐,俺,俺……”
场面话他只会说一句,接下来却是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啥了,跪在地上,急的他抓耳挠腮,一张胖脸肥肉哆嗦着,越来越红。
“哈哈哈,起来吧,别整这些没用的了!”连子宁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好好效力,在战场上多多杀敌,便是对本官最大的感谢了!”
第二七七章 大年夜的狼烟!战端再起!
转眼间,时光便来到了正德五十年的大年夜,整个年头的最后一天。
砰!一朵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照亮了阑珊的夜。
这似乎是一个开端一般,接二连三的烟花在北京城的上空绽放,有钱有势的人家争奇斗妍,变着花样的放烟花,北京城几乎是被照成了一座不夜之城。
城瑜站在二楼,痴痴地看着那远处不断绽放的烟花,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和艳羡。
她现在所在,是在连府后宅的小楼之上,当初兄妹两人的住所。
此时连府内外,一片张灯结彩,前面的大院儿里,早就拉了灯烛,照的通透,一个戏班子已经搭起了台子,依依呀呀的声音随风传来,在这里也能听得真切。连府的生意越来越大,现在大车店、超市、粮油铺子等等,雇佣的伙计已经超过了数百,这些人中很有些过年也回不了家的,城瑜便请了戏班子,在下面摆上了流水宴,宴请大伙儿,也算是给大家发福利了。
连家生意越做越大,涉及的面子也越来越广,手伸得越长,不免便要得罪许多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生事的。
连家之名,现下北京城的商界基本上已经是传遍了,提起连家来,任谁都不敢因为这家主事儿的是两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而轻视,谁不知道,前些日子名噪京城,打了大胜仗给全北京城的老少爷们儿们都争光的连子宁连大人便是连府的家主。人家现在是六县镇守,四品的前程!更别说人家准岳父更是堂堂的兵部堂官,当朝大佬!
谁瞎了眼了敢去招惹连府?
就算是抛开那些不谈,平心而论,连府行事,也是要人竖起大拇哥赞一声人情厚道。
后面小楼中灯火通明,侍女们来回穿梭,正在大摆筵席,准备今儿个的除夕宴,这可是一年中数得着的最重大的日子。
身处如此繁华之中,城瑜却是觉得身子一阵阵的寒冷,似乎毫无暖意,心头更是寂寂寥寥,怅然若失。明明知道今儿个是一个要高兴的日子,但是却总是高兴不起来。
“又想你哥了?”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于苏苏走到城瑜身边,翘首远望,轻轻问道。
城瑜没有回答,她看向远方,声音飘飘渺渺的:“现下四处都是这么热闹,现下身上穿的也是绫罗绸缎,现下住的也是高屋大厦,现下身边也是奴婢成群,现下吃的也是美味佳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总是高兴不起来。去年大年夜,我和哥哥一起过的,就我俩,我攒了两个月的钱,买一斤猪肉,吃了一段猪头馅儿的饺子。然后哥哥拉着我的手,我们站在屋顶上,看远处的烟花。当时家里很冷,晚上要盖很厚的被子才睡得着,我们穿的很破,我还记得,哥哥的棉裤都磨了个口子,但是那时候,我却是那般的高兴,又是跳啊,又是笑啊,晚上翻来覆去的,整半宿没睡着……”
于苏苏侧过身看着城瑜,看到那张精致的小脸儿上,满满的都是追忆,她叹了口气,却是无言应对。
心里隐隐然对连子宁也有些怨言,你现在高官得坐,骏马得骑,便抽不出三五日来回家看看妹子么?
她收拾心情,也知道劝慰城瑜,笑道:“你呀,说到底不还是想你哥么?还是小孩子脾性啊!那时候再好,终究是过去的事儿了,若是你哥回来了,岂不是比那时候更好?”
城瑜叹了口气,道:“可是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于苏苏笑道:“他今年刚刚上任,事务繁忙,等到年后,一切就都宽松下来了,到时候定然就有时间了。”
“真的?”城瑜眼睛一亮,急急问道。
于苏苏心地叹了口气,心道,你还是那般好哄。嘴上却道:“自然是真的。”
城瑜顿时高兴起来,脸上也露出笑意,问道:“哎,对了,苏苏姐姐你刚才做什么去了?”
于苏苏道:“早上差人给戴府送了礼物,戴府回礼的人刚刚到了,对了,那戴小姐给回的礼很是不错呢,里面有两套是未出阁女儿家的头面,我带你去看看,你定然喜欢。”
城瑜便有些不高兴,撅起小嘴道:“咱们给她送礼做什么?刘良臣不是见天儿的给她家送钱么?”
“哎呀,你呀!”于苏苏自然知道她的那点儿小心思,伸出手指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一点:“你这小妮子,也太不懂事儿了。刘良臣送的银子,那是公事,咱们送礼,那是代表私交!你哥哥跟那戴家小姐的事儿,基本上就是定下来了,大过年的,咱们若是不表示表示,岂不是失礼?让人家说咱小门小户出身的不懂规矩?”
城瑜哼哼一声:“咱们就是小门小户出身,那又怎么了?”
“城瑜!”于苏苏声音拔高了一些,看着城瑜正色道:“戴家小姐为人很不错的,说实话,有这么一个人做你嫂子,算是你的福分,若是换一个同样出身,骄横跋扈的女子,你以后日子还指不定多么难过!所以城瑜,以后不要再闹这些小孩子脾气了,知道么?说句难听的,娶了戴家小姐,对你哥哥有多大的帮助你也不是不清楚?跟人家相比,咱们就是小门小户人家出身,姿态放得低一些又能如何?若是你真为你哥着想,以后便和她好好相处,明白么?”
城瑜傻傻的看着于苏苏,大眼睛扑扇了扑扇,两行珠泪洒然滚落。他爆发出一声压抑的极低的哭泣,猛地调头炮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于苏苏看着,眼中复杂难名。
夜色阑珊,又是一朵烟花炸开了,璀璨如斯。
戴府。
此时正是热闹一堂,戴府后宅的花厅中,此时已经摆了宴席,席中人不过是寥寥四人而已,除了戴章浦父女之外,便是小青还有老管家戴秉全。大年夜吃的,自然是家宴,也只有亲如一家人一般的感情,才会聚在一起。
小青是家生子,戴秉全是看着戴章浦长大的老家人了,和他的感情极为厚泽,自然是可以参加这样的场合,要不然若是只有戴章浦父女两人的话,也实在是太冷清了些。
依着古礼,四人都是分食而坐。
每个人面前摆了一些菜肴,边吃边聊,虽然说不是多么热闹,却透出一股书香门第的礼节雅意来。
吃了半响,戴秉全忽然一拍脑袋,笑道:“哎呦,人老了,便是容易忘事儿。”
众人都看向他来,戴秉全才道:“今儿个上午连家送了礼来,其中很是有些不错的土产,一般人家也是见不着的。连相公不是有个未出阁的妹子么,我回礼的时候,送了两副女子用的头面。”
戴章浦不以为意,道:“些许小事,你拿主意就行了。”
一边的清岚却是支起耳朵来仔细的听着,听到是连家主动送来的年礼,这才是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一边的戴章浦却被勾起了另外一番心思,对女儿道:“对了,清岚,下一次你给他去信的时候,问问他到底什么时候有空回来一趟,尽早把你们两个的婚事定下来。你先下都已经十七了,再拖下去岂不就成了老姑娘了?”
戴清岚一开始是害羞,然后便是有些恼怒,鼓着脸看着戴章浦道:“爹爹,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戴章浦一愣,然后便是哈哈笑道:“好了,爹爹说错话了,乖囡莫要生气,爹爹给你陪酒谢罪!”
说罢便是举起酒杯,满饮而进,戴清岚白了他一眼,也是喝了。
良久之后,宴席散场,回了自己的住处,沐浴更衣一番,清岚想想今日父亲似乎喝的有点儿多,心里终究放心不下,便去厨房亲自煮了醒酒汤,和小青两人一起去了戴章浦的房间。
戴府人少,说起来主家就是他们父女两人而已,因此住处也安排的很是随意,戴章浦的住处便是竹林中一处精舍。
来到这儿,却发现戴章浦还没睡,正自写着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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