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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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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才是未来统治这个星球数百年的真正锐器、杀器!
这,是大势所趋!
全营共计有官兵5000人,步兵3600人,配备霹雳炮(步兵火铳)3600杆,共配给火药9000斤,八钱重的铅子90万个;骑兵1000人;炮兵400人,配备大连珠炮(多管火铳)200杆及配套火药675斤,手把口(炮兵防身用手铳)400杆,盏口将军炮(野战重炮)160位。
神机营配备火器种类齐全,火器应用率高,在当时的条件下火力十分强大,应当被看做是中国古代的第一支以火器为主要装备的新式军队。这种独立枪炮部队建制在当时中国乃至世界各国都处于领先地位,比欧洲最早成为建制创建于十六世纪中叶的西班牙火枪兵,要早一个世纪左右。
想想当初的神机营,是何等的辉煌壮丽?而现在,国朝竟然再也没有一支使用火器的军队,以至于竟然要依靠编练新军的方式来组建一支火器化的军队,又怎么能不让人扼腕叹息?
连子宁陡然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一分,这新军,自己定然要编练成一支强军!
连子宁在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
寒暄一阵,喝了几口茶,徐公公和几个缇骑便告辞离开,当然,连子宁也少不得又奉上了一份可观的银子。反正他现在也不缺这几个钱儿,现在势单力孤,能拉上一点儿关系就是一点儿,就当是结善缘了。
大车上的鸟统早就已经卸了下来,搬运到了库房之中。
连子宁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也顾不得形象了,送走了那几位天使之后便一溜烟儿的跑到了库房之中,兵丁们面面相觑,还少见到自家大人这般失仪的样子。
库房就在辰字所的一边,腾出了几个空房间来,地上铺着油布,堆满了一捆捆的鸟统。那些鸟统大约有四尺来长,通体都是用黄铜和精铁铸造的,看上去保养的还不错,闪烁着幽幽的黄光。枪柄很粗壮,握手弯曲,而在枪管的位置,则是五根一尺半长的枪管围成一圈儿!
酷似后世的转轮机关枪!
连子宁顿时是浑身一哆嗦,心脏砰砰乱跳起来,大量的血液瞬间被压缩到心脏去,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竟然是五雷神机?!
五雷神机,哪怕是在连子宁那个时代,都是一个声名赫赫的名词。
它有一个振聋发聩的名字——最早的大口径转轮手枪。
五雷神机在,这是明朝的名字,如果用同时代西方的专业术语来说的话,应该是被称作五管单兵火绳枪,管用精铁铸造,每根管各长一尺五,总共重五斤,围柄而排,有准星,管内装药2钱,铅弹一枚,共用一个火门,枪管可旋转,点火射击后转到下一火门,平射可达一百二十步步。
按照明朝的度量衡,一步是五尺,一百二十步,也就是六百尺,明朝一尺越是后世的三十一厘米,六百尺,也就是二百多米。
就算是记载有水分,那射程也至少是在一百米往上数。
连子宁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略略的平复了一下涌动的心情,他解开了捆扎的绳子,从中取出的一柄五雷神机来,拿在手中细细的观察。
普一入手,就是微微一沉,差不多有二十斤左右的分量,要远远的比一般的同时代其它型号的火枪更重,毕竟那五根管子,加起来就是一个不小的重量的,还有中间的托柱。虽然在内孥中保存了不知道多少年,但是手中的这把枪还是光洁如新,看得出来,平素定然是被细心保养的。五根枪管,每一根大约都有两个拇指粗细,连子宁估计,口径大致是在二十毫米到二十五毫米之间。
五根枪管围绕着中间的一根铁柱,闪烁着冷幽幽的青光,这是上等钢铁特有的光芒,他伸手抚摸了一下那枪管的边缘,入手冰冷光滑,连一点点儿的毛刺都没有。连子宁不由得赞叹,这个令人着迷的时代,中国实在是太强大,太优秀了,这样的铸造工艺,普天之下,也就是大明朝才有。
在五根枪管的后面,是一个黄铜铸造的握柄,大约有两尺来长,前端笔直,后部弯曲,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更适合人手的握持,上面还铸造了几道防滑纹。在五根枪管的后面儿,是一道垂下来的火绳,在昭示着它的身份。
若不是这道火绳的话,真真就是和后世的转轮机关枪一般无二。
连子宁着迷的抚摸着手中沉甸甸富有质感的枪械,几乎要发出难以置信的呻吟。
大明朝的火器,无论是数量质量还是技术水平,都是全世界最好的,没有之一!
一个神机营就武装了三千六百杆霹雳炮,九十万发子弹,大连珠炮二百杆,手炮二百杆,野战重炮一百六十门,这样的武器配置,只怕当时的欧陆几个大国加起来,也凑不住这样的一个家底儿!万历年间一次就为沿海诸卫所制造弗朗机炮六万门,这是怎样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
第一四二章 领先一个时代
大明朝火器无数,而毫无疑问,五雷神机就是所有单兵火器之中,最厉害的。
此时不过是西历的十六世纪上半叶,正是火器发展刚刚进入第一个巅峰——火绳枪的时期。
作为大规模普及的第一代火枪,火绳枪弊端不少,射速慢,射程近,精度差,下雨天不能使用,火光容易暴露目标等等,但是无论是有怎样的缺陷,它毕竟是领先时代的新武器,是未来的发展趋势。
火铳最为人所诟病的,毫无疑问就是射速,戚继光在《纪效新书》中记录了使用火绳枪的10道工序。而在欧洲,一六零七年阿姆斯特丹的雅各布·德·盖耶出版的一卷图示《武器练习》,对火绳枪的开火步骤进行了描述,共分为二十五个步骤。火枪手出战,要带上枪及火绳、火药(分枪内用和火门中用)、弹丸、叉形支架。敌我双方一旦交火,射手就忙着开火——装弹——再开火,手脚要非常敏捷,最好的射手每分钟也只能打二三发弹。
一般射手,一分钟能打一发铅弹,算是可以。
而一分钟的时间能干什么?
战场上,骑兵冲锋的速度,大约是在每小时四十公里左右,换算下来,也就是每分钟大约是六百六十多米,一里多地!而火绳枪的射程是多少?有效射程也就是一百多米,一百多米的距离,骑兵转瞬即至!
在连子宁原先的那个时空,汉人最后一个煌煌帝国,便是如此被那个起于白山黑水之间的半奴隶制野蛮民族给击败的,没有行之有效的战阵方法,手拿火铳的明军往往是才放了一枪,就被八旗骑兵杀到了跟前,那时候,就只有引颈受戮的份儿了。
而且明朝末年,朝廷紊乱,先是阉党,然后是比阉党还不如的东林上台,你方唱罢我登场,谁还有心思去抓军工?造出来的火铳质量奇差,到了几乎放一枪就要炸膛的地步。
这样的大明朝,在军事输了一个底儿朝天,还真是不冤。
说句良心话,这时候的火绳枪,还真不一定有强弓硬箭好用。
这也是为何,无论在东方西方,火绳枪出现之后,都是被冷兵器依旧压制了很长时间的原因,除了惯性和守旧之外,确实也有一些实质性的东西在里面。
其中唯一的一个例外,可能就是大明朝以五雷神机为代表的初代转轮火绳枪系列!
同时代的欧洲,最为先进的火器是西班牙的穆什克特火绳枪,这种火枪差不多也是这个时代诞生,代表了欧洲火绳枪的最好最高水平。口径二十三毫米,重量达到二十斤左右,铅弹质量五十克,最大射程二百五十米,有效射程一百米,采用机械式瞄准具,优秀射手每分钟可射两发。这种枪很笨重,大部分时间只能用叉形架来支撑发射,不过有一个好处,威力很大,能在一百米内击穿骑士所穿的重型胸甲——当时的不少火器在八十米开外就没什么用了。
但是就是依靠着这种火枪,西班牙征服了当时的美洲老大,结结实实辟地千里,子民千万,有五十万步兵的印加帝国。
就算是欧洲最先进的火枪,也不过是每分钟两发而已。
而五雷神机,则是可以做到连续五发!由于是共用一个火门,而枪管又是可以旋转的,所以在一个枪管打完之后,会自动旋转到下一个枪管,不用重新装药,不用重新填弹,不用再重复那繁琐的二十五个程序,就可以做到瞬间发射!连续五发,这是什么概念?
在连续五个铅弹打出去的那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五雷神机已经具备了后世自动火器的某些特点——连发!
单兵自动火器,西方一直到一战左右才研发出来,而统治了西方从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中叶的武器,是比如斯普林菲尔德、莫辛纳甘、毛瑟之类的单发步枪,这种步枪,就算是个熟练的士兵使用,也不过是每分钟七八发而已。
而五雷神机这五连发,每发之间的间隔不过是两三秒而已。
可以想象得到,这连续的五发子弹,制造出来的是一片何等辉煌壮烈的钢铁风暴!
只要是搭配上有效的战术,统帅足够的理智,装备了这样武器的军队,将会是一支可怕的力量!
在这个时代,在这个热兵器刚刚波及四海,冷兵器方兴未艾甚至还是占据主导的时代,大明朝已经牢牢的把握住了未来兵器发展的脉搏,站在了这个时代的最高峰,比任何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团体,都往前超越了一步。
哪怕是朝中有眼无珠之徒,导致火器沉寂几十年,这大明朝,依旧是天下第一!
而我,一定要将这个优势,彻底的保存下去,不要再出现那等蛮横黑暗的倒退,那愚蠢之极的废止火器的行径,让我泱泱华夏,几万万儿女,不再沉沦百年。
连子宁在心中默默的呐喊着!
此时他已经冷静了下来,把手中五雷神机放了回去,走出库房,对守在外面的刘良臣道:“让人看好了这里,然后去镇上的木匠铺,订上一些架子,要三层的货架,到时候上面铺上油布,把枪都放在架子上,给本官看好了,若是有受潮损坏之类的,拿你是问!”
刘良臣面色一整:“标下遵命,定不让大人失望!”
连子宁点点头,便踱步到了大堂,让人把溶月招来,仔细商议。
现在朝廷的圣旨也下来了,兵部的行文,也是已经下发到了辰字所以及旗手卫的另外七八十个驻扎在京郊镇子的百户所之中,那些百户所,现在想必都已经得到了消息,开始准备了吧!
只是,准备的是什么?
“准备的自然是怎么给您添乱,怎么捞点儿好处?”溶月坐在连子宁下手,脸上噙着一抹冷笑,寒声说道。
第三卷 武毅军总统副千户
第一四三章 一朝权在手 便把令来行
连子宁点点头,道:“当初戴大人给我派下这个差事来,本官就想到不好弄,那些百户所们一个个的都占据着京郊的镇子,虽说手头不是多么的宽裕,但是一个个地方管不着,兵部不愿意管,作威作福,跟土皇帝也似,那是何等的逍遥自在?兵部一纸公文,就把他们到手的好处、权力全都给拿掉了,要抛弃那优渥的生活上我这儿来当大头兵,前路未知,他们情愿才怪!不过,现在都事已至此了,我是他们未来的上官,可以说生杀予夺都在手中,他们还会得罪我?”
连子宁不过是初涉官场,虽然人很聪明机敏,手段也算是果敢狠辣,但是毕竟经验还不够老道,有些人心算计方面的东西,还是欠缺点儿。他自家知自家事,便把溶月请来,看中的就是她昔年在张经六省统兵大帅幕府之中的经历。
溶月摇摇头,面色凝重道:“大人切不可做此想。正所谓断人财路胜过杀人父母,编练新军,这些人非但是财路断了,而且之前个个儿都是一方土霸王,这些好处,也都没了。虽然是兵部行文,上面的意思,但是他们自然不敢怪罪兵部,肯定会迁怒于大人。”
她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当初张大人,奉皇命出京,以兵部尚书、左佥都御史衔儿总督东南六省军务,如此声威赫赫,势如泰山一般,都还有人明里暗里的不买账。有勾结倭寇的,有给大人上眼色下绊子的,有阳奉阴违的,多了去了!大人第一次召集浙江福建两省二十七个卫指挥使商议军情,就有三个称病不来的,两个迟到的,也就是大人行动果敢刚毅,很是下狠手杀了一大批人来立威,连指挥使都杀了几个,这才是镇住那些地头蛇!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大人也得罪了太多了,以至于剿匪之事略有波折,立刻就是千夫所指,万民唾骂!无他,不过就是砸了某些人的饭盘子而已。”
连子宁点点头,坦然问道:“那依你看来,应该如何做?”
溶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一丝赞赏,大明朝男尊女卑,老爷们儿更是端着架子,就算是当初的张经,要让她出主意也是遮遮掩掩的,似乎怕问计与一个女人是丢了份儿。却没想到,这位连大人问的是如此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坦坦荡荡。
“对付这等事情,无非就是八个字,雷霆在先,菩萨在后而已。”溶月嘴角一泯,微微上翘,好看的黛眉也竖了起来,竟是带上了几分肃杀之气:“所谓雷霆在先,便是一上来,先用雷霆手段镇住所有人,到了必要时候,该杀人的时候,也绝对不能手软。大人也是亲眼见过这些辰字所战兵的样子的,他们当真是如土鸡瓦狗一般!当初大人不也是一阵暴打才把他们给打服了么?不过当初您手下只有几十人,而现在新军将近两千人,靠打,也是不完全行的了。反正戴大人已经完全放权给您,这新军中大小庶务,完全就是您一言而决,也没有任何外人的干涉,欲行何事,还不都是便给?”
“而所谓菩萨在后,便是打一棍子给一甜枣的道理,您立了威之后,便要好好的整顿队伍,给点儿好处了。”溶月淡淡笑道:“这些道理,您自然也是明白的,只是下不了狠手,要属下给您坚持一下而已。不过,有个方便之处,那些想生事的人里面,最大官儿了不起也就是个总旗,跟您差距太大,还不是随您搓圆捏扁,一言而决?”
连子宁倒是也不虚伪,哈哈一笑:“这些我自然是明白的,心里也有了些计较,那你说,现在应该如何?”
“当然是下帖子,发命令!”溶月端起桌子上的茶盏,轻轻品了一口,道:“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现在圣旨已经到了,兵部的行文只怕也传到了那些百户所了,从现在开始,大人您就是他们名正言顺的顶头上司,自然就可以发号施令。现在大人您就可以行文这些百户所,派人传令,把他们都拘到南十里之外的那大营之中,好好晾一晾他们。”
“南十里新军大营?”连子宁刚喝了口水,差点儿就没一口吐出来,大营的地址倒是选好了,但是可还是没整修呢!地上全是一片杂草,四周都是荒郊野岭,小树林子到处都是,要是晚点儿打那儿过,还能听见野狼的叫声!让人渗得慌!
那地方,能住人么?
连子宁立刻就明白了溶月的意思,把那些百户所的兵丁们拘到那儿去,一个是能让他们好好受受罪,磨一磨那死脾气。第二个,则是能把他们的怨气给充分的积攒起来,到时候一并的爆发出来,肯定是更为的激烈,那到时候,自己也好有由头儿收拾他们。
一举两得。
两人又是商量了好大一会儿,定下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然后连子宁便是招呼人去镇上买了笔墨纸砚,在大堂之上连着写了几十张帖子,然后在上面署了自己的名字,摁上了红色的关防大印。
午后时分,一个个骑着快马、穿着棉甲的骑士从辰字所飞奔而出,目标正是各处镇子。
他们的行囊之中,是连子宁亲笔书写,措辞温和但是又充满了居高临下意味的命令,盖上了武毅军总统的关防大印,命令旗手卫所有的驻京郊镇子百户所,明日申时之前,必须到达武毅军大营。
※※※
官道刘镇南十里,武毅军大营。
说是大营,其实还是一片荒草地,不过这片丘陵之间平原的面积也足够大,绵延总在二十里上下,一眼望去,野草高低起伏,绵延不尽,如果整修一番,倒也是个练兵的好所在。
此时正是六月盛夏,最酷热的时候,北地的天空,晴朗的吓人,一片湛蓝湛蓝的光景,炽烈的阳光从天际直洒下来,炙烤着这天地间的一切。
第一四四章 晾
这么热的天儿,连田鼠野兔都不愿意出来,连地上的野草都被晒得无精打采的弯着腰,偶尔有一阵风吹过,便是一阵滚滚的热浪。
如此天气,就算是只穿着单衣,在外面站一会儿,也是满头大汗,摇摇欲晕。
而今日,这片武毅军大营,却没有了之前的寂静。一阵阵喧嚣的声浪,怒骂声,抱怨声,斥责声,在这片平原上空回响着。
绵延二十多里的大平原上,不知道扎起来了多少个大大小小的棚子,这些棚子都是相当的简陋,不过就是用树枝搭起了支架,上面铺上了野草而已。只能稍稍挡一下恶毒的阳光,至于遮风避雨,那是压根儿就不用想的了。很多树枝上还带着嫩绿的叶子,显然是就地取材,刚刚伐下来没多久。
这棚子很简陋,但是数量可不少,打眼儿一瞧,怎么着也得有几十个。
棚子和棚子之间,隔得都有相当的距离,最近的也离着几十丈,显然是有些互相防备的意思在里边儿。
那些声音,便是从这些棚子中传出来的。
每个棚子中大约都有二三十个人,大部分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壮棒小伙子,岁数大的也不过是三十来岁而已。只是他们脸上却没有那种年轻人应有的朝气蓬勃,甚至是冒冒失失,有的,只是惫懒、抱怨、还有一些说不出的浑浑噩噩。
当然,此时又增加了一些激愤的意思。
他们大部分都穿着破破烂烂的单衣,席地而坐,正大声说着什么。腰刀铁尺都随手扔在一边,虽然有了棚子,也不过是聊胜于无而已,还是热得很,大滴大滴的汗水滴下来,把做的四周都打湿了。几十个小伙子聚集在一起,又是出汗,又没办法洗澡,空气中充斥着一股热气腾腾的馊味儿。
“那狗日的连子宁,妈的,这么大热的天儿让咱们爷们儿上这儿来受活罪!”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打开腰间的水囊,喝了一口水,看到周围那一道道饿狼也似的眼光,赶紧又把水囊收了起来,跟个宝贝似地护好。
看着水囊离开自己的视线,一个汉子悻悻的咽了口唾沫,叹了口气:“入娘的,来到这荒郊野岭的,连口水都没得喝,连口饭都没得吃!他姓连的难不成想把爷们儿们饿死在这儿?”
“二侉子,你那水就拿出来吧!让咱们都喝两口,咱们的忘不了你!”一个三十来岁,看上去老成些的劝道。
那小伙子却是一昂脑袋,只是摇头,说不成。
啪!一个汉子一巴掌抡在自己脸上,挪开手,摊开手心儿一看,喝,一手的血,正中躺着一只花脚大蚊子。那汉子把手往旁边儿的地上抹了抹,骂骂咧咧到:“这狗日的地界儿,别的都不趁,就是蚊子多!”
正是炎炎夏日,蚊子出没的光景,更别说周围都是野树野草,那蚊子就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了。而且这种地方,蚊子也都是攻击性极强的花脚蚊子,一口下去,铁定就是一个大红包,又疼又痒。他们匆匆而来,又没带什么避蚊虫的药香之类,就更是被折腾的苦不堪言。
一句话可算是得到了大伙儿的共鸣,又是纷纷骂了起来。
骂声一片,脸上也是愤懑和怒火,但是隐藏在其中最深处的,却是恐惧。
是对于失去一个旧团体,来到一个新团体的恐惧,是对于未知的未来的恐惧,是对于那个素未谋面就以雷霆之势下了命令,然后给他们一个恶狠狠的下马威的连大人的恐惧!
自己这些人,当如何自处?
终于,最后所有的眼光都聚集在了棚子边角儿一个汉子的身上,纷纷道:“大人,老爷,您可是给咱们拿个主意啊!”
那汉子是唯一一个年龄更大一些的,大约有四十来岁了,人干瘦干瘦的,长的也矮,一袭单衣套在身上似乎风一吹就走,他抹了把头上的油汗,一双三角眼儿一翻:“出个屁的主意?有个狗屁的好主意!你们这些狗日的,都看清楚,现在咱们不是在原先的镇子上了,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儿,那位连大人,是武毅军总统,是咱们的上官!咱们现在已经不是驻守兵了,是新军,是战兵,到时候得罪了他,几百军棍打下来,打你个死去活来!”
他这话一出,那些在镇子上素来骄横惯了的兵丁们却没有害怕,反而是大声嚷嚷起来:“那咱们就这么让人给弄了?”
“总得泄泻心里头这口鸟儿气!”
“那狗日的不让咱们活,爷们儿们还不伺候了,给他来个卷堂大散,看他上哪儿弄兵去?”
“扯你妈的蛋!”三角眼儿挥胳膊便是给了那嚷嚷着要卷堂大散的后生一巴掌:“卷堂大散,你往哪儿散?你家在哪儿?逃回你那谁都不认识的河南老家?咱们是朝廷的兵,要是做了逃兵,逮回来就一个下场!杀头!想死自己去别他娘的拉着别人!”
他这么一说,那些士兵便有些泄气,三角眼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也不是没得法子的。”
“他连大人固然是总统,也不能把咱们都给饿死在这儿,我估摸着,这就是为了给咱们一个下马威。真要是把咱们两千来口子人都饿死在这儿,他怎么跟朝廷交代?”三角眼环视一圈儿,见大伙儿都听的认真,心下得意,接着道:“也就是今儿晚上明儿个这段时间,这位连大人肯定是会来的。到时候啊,咱们弟兄们一脑门子怨气,可就能撒出去了!”
一个汉字脑袋一缩:“违抗军令,那要是杀头怎么办?”
“你他妈傻啊!”三角眼儿一巴掌扇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恶狠狠道:“咱们能明着跟他闹么?那不是找死?就四个字儿,阳奉阴违,他说什么,咱哼哼哈哈的应着,但是就是不这么干!他让咱往东,咱非得往西!”
一个后生犹犹豫豫问道:“老爷,这么多,咱们有啥好处啊?”
第一四五章 李铁
“怎么没好处?”三角眼一瞪他:“现在咱们已经不在镇子上了,没了那铁杆儿庄稼,得靠着军饷度日,咱们这时候若是不硬气一点儿,被人看做好欺负,成啊,那到时候儿,人家想怎么克扣就怎么克扣,弄死你都不敢言语儿一句!若是咱们现在硬气了,让他知道咱们厉害,那他还敢把咱们搓圆捏扁?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些兵丁哪知道什么大道理,一听自家大人这么说,都是纷纷点头,大喊着要给那姓连的一点儿颜色看看。
而其他的那些的棚子中,也有很不少酝酿的就是这等情绪,在连子宁刻意的压制和苛刻之下,这些本来就心怀不满的兵士们,胸中的愤怒,已经是快要爆发出来!
“啪!”李铁一巴掌扇死了一只正肆无忌惮的站在他鼻梁上吸血的蚊子,感觉到手心中的滑腻,知道那是自己的鲜血,李铁映连眼睛都没睁开,胡乱的把手往地上一抹,翻了个身儿便准备接着睡。
但是鼻子上传来的那一阵阵的痛痒的感觉,却是让他在也睡不着了。
“他娘的!”李铁恶狠狠的骂了一句,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李铁揉了揉还有些睡眼惺忪的眼睛,四下里看了看,这时候大约是刚刚到辰时,天光虽亮,太阳初升。日头并不高,天地间还弥漫着一股凉爽之气,让人感觉很是惬意。白天热的人什么都干不成,刚入夜的时候更热,因此这时候,正是睡觉的大好时光,四下里寂寂无声,几千条汉子往这么大的地方一散,也就不算什么,几十个棚子里头,偶尔只有呼噜声、磨牙声、放屁声传来。
李铁缓缓坐了起来,抱着胳膊,斜倚在一根柱子上,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本是京郊西边儿广济门外面一个镇子上的兵丁,跟所有这几千条汉子一般,都是十年前河南大旱的时候从老家跑出来的。当初他们还不过是一些半大孩子,被父母亲戚拉扯着,逃到了这京师首善之地,本来以为能混口饭吃,却没想到,来到了这儿,只是另外一个噩梦的开始。
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旱的甚至连口水都喝不成,不断有人死去,可能就是你的父母兄弟姐妹,甚至就是你自己。但那时没有人会管,甚至没有人会去看一眼,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是不是就是自己。
没有人知道。
甚至到了晚上,那些尸体也不见了,李铁半夜被饿醒,曾经循着火光找过去,结果看到的,就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一口大锅,里面水烧得汩汩噔噔的,饿死的人的尸体,被砍成了七八块儿,只是脱光了衣服,甚至连头发都没剃掉,身上的泥土都没洗,就这么给扔进了锅里。
水,立刻变成了红的。
刺得让人不敢睁开眼。
京城的城门也关了,生怕难民们大量涌入之后带来可怕的瘟疫,于是难民们便围在北京城西面南面,进不得退不得,但是为了那一线生机,却又不肯离去。
还好朝中有大人发善心,发了粮食衣物,准许难民们在京郊十里之外自己开辟田地,安顿下来。兵部又下了行文,学宋朝的法子,招募难民中身强力壮的年轻后生成军,安置到了旗手卫的几十个百户所中。
李铁就是在那时候入得军。
入军已经十年,一如别人一般,每日吃吃睡睡,浑浑噩噩,行尸走肉。
但是李铁知道,自己和其他的人,那是不同的。
他父亲是一个落魄秀才,屡试不第之下,便把满腔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所以李铁从小便也算得上是熟读诗书,文章写的也是很不错的。本来很有一番发展前途,但是那一场波及整个河南东部三府之地的大旱,彻底的毁了他的一切。
不过毕竟是读过书的人,心里也是有抱负在,李铁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而是开始了苦心钻营。
有眼色,腿脚勤快,而且还识字,李铁很快就得到了上官的伤势,提拔成了小旗,并且已经在这个位置上熬了三年的时间。这一任总旗即将卸任了,他对李铁很赏识,也曾经许诺,自己卸任的时候,便把李铁推荐成下一任总旗。只消再使上一些银子,这事儿,便算是成了。
所以这些日子,李铁心中一直是火热热的,他们那个申字百户所所在的那个镇子还是颇为的富裕的,好处捞了不少,他这些年,总也积攒下一点儿家底儿。这一次便打算把这些家底儿都给掏上,怎么着也得活动一个总旗下来,到时候,真就是一步登天!
却没想到,美梦被一个当头霹雳狠狠的砸碎,兵部一纸文书下来,所有百户所撤裁,他们这些人,都成了那个什么劳什子的武毅军的兵丁。从此再也没有镇子做依托,再也不能收保护费作威作福,而他的总旗梦想,也是轰然碎裂!
人心惶惶,凄惨无比。每个人都是忧心忡忡,但是在有一封公文送到之后,却是不得不行动起来,赶赴这里。
李铁肚子忽然咕咕叫了几声,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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