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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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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令!”
一个女真百户翻身下马,带着手底下三十多号儿披甲的骑兵,四个人一组,抬着一根方才从寨墙那里抬过来的大木。这大木都是选出来的上品,足足有人腰粗细,四个大汉抬着,后面还有一个人扶着。他们扛着大木,一溜儿加速,便是狠狠的向着宫门撞去。
许浊脸色一变,喝道:“放箭,放箭!”
箭如雨下。
不过这雨下的也太稀疏了点儿,稀稀落落的十几支箭撒了下去,女真人固然是死了几个,但是更多的女真人已经是扛着大木冲到了城门洞子口上。
“铿!”
一声巨大的重响,整个战场都是听的清清楚楚,似乎城楼都是为之一晃,三根巨木同时撞在了城门上,那两扇镶着碗口大小黄色铜钉的大门竟然是直接被撞飞,重重的飞到了城门洞子里面去。
“破门了!”
女真人兴奋的齐声大吼起来。
阿敏指着大门喊道:“杀进去!”
话音未落,他的眼神忽然凝滞了。
这行宫之中,忽然是冒出了滚滚的浓烟,火光冲天而起,整个天边都是被映的一片通红。
透过幽深的城门洞子,能看到里面火光喧天。
那热浪扑面而来,离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脸上一阵阵的发烫。
这火势起来的极快,几乎是瞬间,就已经向着四处蔓延开来。
许浊回身,望着那宫中起火的方向,身子抖得跟筛糠也似,他一嗓子便是嚎哭起来:“梁王殿下他……殉国了!”
第六七三章 指挥敌人,如臂使指
梁王殿下,殉国了!
那些侍卫都是回身瞧着大火,惊呆了。
阿敏也是愣住了。
梁王死了?就这么死了?那把大火是谁放的?是梁王自杀许国?
正在此刻,忽然身后马蹄声响起,阿敏还未来得及回头查看,便是忽然听到耳边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啸。
一根大箭横空而来——这大箭足有五尺多长,尾指粗细,光是箭簇就有一尺多长,黑沉沉的,闪烁着寒芒。
长箭破空而出,众人耳边先是响起了一声极为凄厉的破空声,然后便是看到那长箭狠狠的射中了正自站在城楼之上失魂落魄的许浊,正正的钉中了许浊的胸口,许浊吭都没吭一声便是死了。而千斤之力,余势未衰,竟是又带着他的尸体飞出去五尺有余,哐当一声,死死的钉在了高大的城楼红漆柱子上!
城上城下,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是齐刷刷的回头看去,心中惊骇不已,想要知道是谁才能射出这石破天惊的一箭!
阿敏也是心中骇然,回头瞧去,却是见一队三四十个身披黑色精钢重铠,装备极为精良的蒙古汉子打马而来,为首的那粗壮大汉正自挽着一张巨大的铁胎弓,还摆着张弓射箭的姿势。
自家人如此长脸,周围那些蒙古汉子也是与有荣焉,纷纷大声道:“庆格尔泰,真有你的!”
“不愧是咱们福余卫第一勇士,哈哈,庆格尔泰,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向我儿孙炫耀一辈子。”
“我看你这一箭都能射进石头里面!”
庆格尔泰一收手里弓箭,哈哈笑道:“这算什么,什么时候真给你们射穿一块石头瞧瞧。”
阿敏眯着眼看过去,心里一缩,他来做什么?
这人他有过一面之缘,竟是阿敏帐前很倚重的侍卫——庆格尔泰。
“庆格尔泰见过阿敏大人。”庆格尔泰向着阿敏抱拳行礼,哈哈大笑:“我奉大汗之命前来协助大人。”
“前来协助我?”
阿敏摆摆手,心里门儿清这分明就是来抢功,他微微一笑,道:“好,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入宫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对。”
“自然如此。”庆格尔泰一伸手:“阿敏大人先请。”
阿敏点点头,径直策马而入。
而城楼上和城门洞子中守御的那些禁军士卒们,早就已经是被密集如蚂蝗一般的飞矢给射杀的一干二净。阿敏厌恶的吩咐了一句:“这些黄边子的汉狗,一个不留,全杀光了!”
“是,大人!”
※※※
“好一场大火啊!”
距离鹧鸪镇五里之外,一座小丘之上,连子宁驻马其上,透过千里镜看到行宫之中的那一场熊熊大火,不由得吁了口气,轻轻一叹。
千里镜能远望千里之外,那自然是虚了太多,但是五六里乃至差不多十里开外,还是可以的。毕竟人只要是站在高处,便是肉眼看,也能瞧出老远去,这千里镜,并不能使得视线及远,只是可以让视线内的东西,看的更清楚一些罢了。
这个年代,西方已经可以制造出直径超过十厘米,精度相当不错的大型望远镜了——相比起来,大明朝在这等‘奇巧淫技’上面下的功夫就要差了许多,因此发展也是相对滞后一些。不过大明朝这厚实的底子终究是摆在这里,制作玻璃和琉璃的技术也比西欧要强上不少,连子宁早在当年出征白袍军的时候就已经着人在民间寻访高手制作,后来又通过连氏财阀的关系,前后一共得了十具千里镜。
这玩意儿造价也是极高,一具足消耗上千两银子,花销尚在其次,重要的是得慢工出细活儿,因此制造的速度非常之慢,以至于就连军一级的参将都不能匀上一人一个。
历次大战中,千里镜可视帮了不少忙。这千里镜直径不大,也不甚长,但是精度却是极高。
这会儿透过千里镜,整个鹧鸪镇大战场尽收连子宁之眼底。
正在结成方阵,和联军骑兵们绞杀在一起的长枪兵;联军骑兵纷纷下马,从倒塌的寨墙处取了结实的大木,下马当了步卒,向着六座堡垒发起了冲锋,而后面的联军士卒则是纵马围着那堡垒一圈圈儿的打转,羽箭下雨也似的射了进去,给堡垒内部造成了大量的伤亡。而堡垒内部驻守的武毅军也是不甘示弱,爆豆子一般清脆的枪声时不时的响起,一阵枪响,带来的就是联军士卒们大量的死亡,一批批的倒下,颇有些排着队枪毙的意思。
而阿敏正和一个身材高壮的大汉在前,带着人在行宫中穿行,他们的目的地正是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场。
总之,现在整个鹧鸪镇大战场已经是绞成了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都轻易脱身不得。
这座小丘在鹧鸪镇西北,位置相当的隐秘,小丘前面还有一条小河潺潺向东流去,正是鹧鸪镇旁边那一条河流的上源。而小丘之后,就是无边无尽的密林,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墨绿色。
这会儿大约有数十人驻马其上。
连子宁在最前面,野奈穿了一身重甲,怀里抱着大剑在连子宁左手边,而连子宁的右手边,则赫然是已经‘以身殉国,自焚明志’早就应该化成飞灰的梁王殿下朱载垣。在他身后,则是一群也应该一同陪着他自杀的女侍卫。
梁王穿着一身儿四爪金龙的黄色宽袍,大袖飘飘,头顶戴着紫金冠,一根墨玉簪子正正的插在中间,而紫金冠的表面镶嵌着一颗巨大的火红色宝石。英俊潇洒,贵气十足,可算是把老朱家的优良基因体现了个十成十。正德皇帝的子嗣都不丑——想想也是,就算是朱元璋洪武大帝长的不算英俊,但是他的妃嫔可都是数得着的美人儿,以后朱明皇朝历代皇帝的妃嫔也都是极美的,这些代传下来,基因早就已经改良的记极好了,能丑在怪了。
雍王威严,气势逼人;福王华贵,尔雅温文;谷王威武,英武豪迈……,但是若论起俊美来,那当真是无一人能比得过这位皇二十六子梁王的。
只不过这会儿梁王殿下的脸色很是不好看,阴沉沉的。
不光是他,他后面那些女侍卫一个个也是绷着脸,跟别人欠了她们多少钱也似——想想这也不奇怪,看着‘自己’葬身火海的感觉可是不老好。
听了连子宁的话,梁王也没搭腔,只是伸了手过来:“我瞧瞧。”
连子宁没在意他的态度,只是笑笑,把千里镜递给他。梁王看了好一会儿方自放下,他吁了口气:“难怪武毅伯战无不胜,不但士卒奋力效死,勇猛善战,便是这些器械也是千奇百怪,所在皆有,跟各军大不相同。难怪了,难怪了。”
“不过么,最根本,最重要的,还是在武毅伯身上。若是没有武毅伯运筹帷幄,奇招迭出,又怎么会有现在之局面?”梁王忽的话锋一转道。
连子宁淡淡一笑:“殿下谬赞了。”
“是不是谬赞,咱们心里都清楚,也就是不要过谦了。”梁王缓缓摇头,瞧着连子宁,一字一句道:“不过迟至今日,武毅伯这计策本王还是瞒在鼓里,这会儿可能跟本王说说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斜眼睨着连子宁,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情绪很是不对。连子宁却是很理解——任是谁给当成诱饵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大难临头之前方才逃出生天,情绪都不会好到哪儿去。更何况这位担惊受怕的主儿本身就是身份尊贵,无人敢于轻辱的。
连子宁今天似乎脾气格外的好——对于心灵蒙受打击的人士,自然要多照顾照顾才是。
他笑笑道:“到了这会儿,自然是可以说了。”
他回头吩咐道:“大柱,传令各军准备,随时待命出发!”
“是,大人!”
身后不远处的石大柱应了一声,回身钻进了密林之中。不多一会儿,密林中便是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声音,那声音逐渐远去,惊飞了林中鸟儿。
若是这会儿哈不出和阿敏全神贯注,如临大敌的话,不可能发现不了此间的异状,但是这时候联军骑兵正和武毅军厮杀成一团,如何能管得了这里?
连子宁转过头,对梁王细细解释道:“想必殿下也已经知道了,这个计划,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陷阱,布置一个陷阱,让阿敏跳进来,然后关门打狗。”
“本王当然知道。”梁王没好气儿的哼了一声:“本王还知道,本王就是陷阱里面那块儿诱人的肥肉。”
连子宁一笑:“殿下这不是没事儿么?”
梁王也知道不为己甚的道理,知道这事儿已经如此,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因此便也不再说,只是摆摆手:“你接着说。”
“下官跟阿敏,跟海西女真交手多次,素知他们探谍用的是极好的,因此咱们到了松江以西的消息,定然是瞒不过女真人了。所以便将计就计,布设了这个局。”
连子宁继续道:“下官率领大军来了这鹧鸪镇之后,先是在此停滞三日的时间,阿敏此人性子多疑,细密慎重,当他得知了大军在此停滞三日的消息之后,定然生疑——毕竟大军一发,正是占尽先机之时,最宜长驱直入,直捣黄龙,把敌人一棍子打死。但是我却没这么做,于是阿敏定然要派出探子来探问……”
梁王身后的崔婉容冷笑一声:“于是这时候,我这个不懂事的刁蛮女人便是吵着嚷着要吃桃花鹿唇,打发士卒们出去打猎,士卒们打猎其间难免有些言谈,自然就能被那些探子发现。这鹧鸪镇的秘密,就如此的露出来了,是不是?”
她说话的语气很是有些不客气,野奈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连子宁却是浑不在意,兴许是看在梁王的面子上,兴许也是不愿意跟她一般见识,他摆摆手:“不在你吃不吃桃花鹿唇,只要是阿敏派人来,我有一百个法子能让他知道鹧鸪镇中有梁王殿下在的消息。就算是他不派人来,我也有法子。”
梁王对着灯阴谋诡计的东西倒是很感兴趣,追问道:“比如说?”
连子宁淡淡一笑:“信使联络,失手被俘,再正常不过了。”
“好了,不扯这些没用的了,说正事儿。”
连子宁摆摆手道:“滞留三日,大造行宫之后,留下禁军和部分武毅军镇守鹧鸪镇,然后三路大军齐扑向西。南北中三路,成威逼之势,三路大军长驱直入,阿敏必定慌乱。人一慌乱,做事未免就操切赵着急,自然就容易出现许多的失误,这样一来,就离落入磬中的地步不远了。”
梁王问道:“若他就是不上当呢?”
“那也简单,三路大军本是逼他偷袭鹧鸪镇的虚招儿,他若不上当,那就从虚变实,三路合围阿里者卫。只不过么,”连子宁摊了摊手,道:“若是那般,就成了硬打了,女真人不但有阿里者卫坚城以固守,更是有福余卫觊觎在侧,那就很不好打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呐。”
连子宁笑道:“以阿敏的性子,这个陷阱,是八成会跳下去的,他也自知此次胜面儿太小,因此要奇兵突出,以为攻下鹧鸪镇,擒拿了殿下,则他不胜而胜,我武毅军不败而败。这想法是不错,只可惜的是,他能想到的,我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只是令人想不到的是,阿敏竟然把哈不出也给拉来了,本来料想到的是他带着三万兵前来,可没想到,他拉了哈不出,加起来就是五万兵,这就有些难打了。不过好消息是,在路上董老虎奋力拦截,终归是让他死伤了一些,又在这里折损了不少,这就要好对付些了。”
“说到这儿,本王得说一句。”梁王问道:“你既然想让阿敏来鹧鸪镇,却为何又要让董老虎拦截?他的拦截又有什么意义?”
“为了坚定阿敏的信心。”连子宁道:“拦截的越凶,越狠,在阿敏看来就是我越不愿意让他到达鹧鸪镇,而他越是坚定的认为,鹧鸪镇这里,绝非陷阱!阿敏多疑,若不然的话,定然心中还存着疑问,而我这鹧鸪镇中的布局,虽说已足称缜密,却还有不少的疏漏,若是仔细瞧的话,也能看得出来,阿敏若不是心中坚信梁王必定在此处,说不定这会儿早就撤了,怎么会打生打死的?”
梁王听了这话觉得分外的别扭,他有些不敢置信道:“死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坚定阿敏的信心?”
“倒也不全是。”连子宁道:“还有消耗他的兵力。拦截那一日,明着摆出了拖延鞑子行军速度的架势来,阿敏为了求快,放弃许多伤员,连夜赶路。如此一来,非但联军折损了八千余人,而且军心低落,士卒疲惫至极,有这三样儿,甚至就足以决定战争的走向了。”
梁王心中颇为的不甘——其实这种情绪的根源乃是因为看到了一个比自己优秀的同龄人而心中本能的不服气在作祟——他略带着些戏谑道:“可是现在阿敏和哈不出还有四万兵,南线大军未归,你这里也只有不到四万而已,这般打下来,怕是杀敌一千,也要自损八百吧?”
“谁说我要在这里竟全功了?”连子宁奇怪的看了梁王一眼,似笑非笑道:“能在拦截途中和鹧鸪镇折损他们一万三到一万五的人马,目标就已经达到了。”
“殿下,你虽然贵为梁王,听政皇子,有些打仗的事儿,却也未必晓得多少,我便在这里与你仔细说一句。”连子宁瞧着梁王,正色道:“战争,说到底,就是以种种手段来调度分割对方,将对方的兵力分散开来。然后集中优势兵力消灭部分敌人,集小胜为大胜,从局部胜利变成全面胜利。”
梁王咂摸了半响,面色一素,郑重的向连子宁抱拳道:“城璧,我受教了。”
他不称呼连子宁为武毅伯,不自称本王,这俨然已经是摒弃身份,向连子宁执了一次弟子礼,正是学不分前后,达者为先。连子宁说的这句话,当真是金玉良言,可说把战争的本质和真滴,给一指点破。梁王听了,只觉得面前一阵豁然开朗,单单这一句话,便是已经不虚此行。
说话间,也就分外客气服气了不少。
“殿下客气了。”
连子宁应了声,拿起千里镜来又是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鹧鸪镇的战场,自言自语道:“时间差不多了,这次秦立人干得不错,把阿敏和哈不出给缠了个结实。”
“缠了个结实?想必是用那些留守鹧鸪镇将士的血肉来缠住那些鞑子们,使他们不得逃脱吧?原来在的眼中,士卒的命,可以如此的不值钱。”
梁王看到连子宁的表现,不由得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忽然想起了想必已经死伤殆尽的那一百禁军。
那些禁军的事儿,刚才连子宁只字未提。
那些禁军的命运,更是早就已经注定了的——从连子宁下令囚禁他们的那一刻起,就不可能再允许他们回到京城,向天下百姓大肆宣扬连子宁的骄狂跋扈,乃是连子宁所绝对不能容忍的。他们早就该死于连子宁的刀下,只不过当连子宁决定和梁王一起渡江西征的时候,就决定不杀他们了,但是他们的结局还是死——死于女真人和蒙古人的刀下。
因为连子宁还需要他们活一段时间,说句实在话,他们起到的作用还是相当重要的,没有他们,梁王在鹧鸪镇的消息阿敏麾下的探子未必能探知,而他们再次,也大大增加了梁王在此的可信度。增加鹧鸪镇的诱惑力,使得鹧鸪镇这块毒药在阿敏的眼中更加美味。
而现在,他们的使命完成了,自然也就该去——死了。
能把注定要死却还未死的人都利用算计到极处,如连子宁这等心机的也没几个了。
而他们的死,连子宁自然会告知梁王——对于连子宁的计划,梁王没说什么,实际就是默认了。
这些禁军回去之后,也会给梁王带来很大的麻烦,因此梁王心中虽然颇有些不忍,最后还是同意了。
连子宁视人命如草芥的这种行径,让梁王很是有些不适应,只不过他却是心里清楚,连子宁这等做法,才是最适合形势的,也是自己应该学习的。就像是他那次跟自己说过的那句话——战场上,人命不再是人命,仅仅是落在纸面上的一个数字而已。
高傲如梁王,也是不得不打心里承认,连子宁,着实是比自己优秀杰出的多。
连子宁面色肃然,道:“传令,阿济格率领大军迁移到东南方向,赫连豹从东面进攻,石大柱,你率领亲兵营,从南进攻,三面合围,重点攻击方向为哈不出所部。这个老东西,当初的那笔帐本官还没跟他算,这会儿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也敢瞎掺和而!找死!既然这样,那么今日便解决了他!”
“大柱,亲兵营,骑兵第五军,骑兵第六军,暂编为镇南战斗集群,你担任行军总管,居中指挥,记住,就有一个目标,尽量把哈不出给留下来!就算是让这老小子跑了,也得从他身上狠狠的咬掉几块肉,这一次,本官要给福余卫狠狠的放点儿血!”
“是,大人!”
“去吧!”
石大柱自告退下去。
连子宁又道:“传令给董老虎,让他带人缠住女真人,尽量死缠烂打,不要硬碰硬,给他们一个指标,至少也要拖住一盏茶之间以上。”
“是!”
“传令秦立人,让他配合董老虎,主要找女真人下手,也是以纠缠为主。”连子宁顿了顿,道:“告诉他,这一次,他做的很好。”
“是!”
随着连子宁一道道命令,传令兵一波波的把命令送了出去,整个鹧鸪镇外围,顿时是风云涌动起来。
梁王有些诧异问道:“武毅伯,本王并无意插手战事,只是心中好奇,因此便多嘴问一句。本王虽并不通晓兵事,却也知道伤其十指不若断其一指的道理,现如今咱们重点对付的乃是阿敏,却为何要对哈不出竭尽全力,反而对阿敏只以纠缠为主?”
第六七四章 我的绝境?不,你的绝境!
连子宁是很讨厌别人在自己指挥作战的时候指手画脚的,不过这一次计划能完成的这么顺利,让阿敏妥妥帖帖的跳进陷阱里头来,还多亏了梁王坐镇鹧鸪镇,因此便也给他一个面子。
“殿下看下去便知道了。”连子宁挤出一个笑容,给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
梁王若有所悟,便不再问。
这时候,鹧鸪镇大战场中的战斗已经是接近了白热化。
“杀!”一个女真百户挥动狼牙棒挡开了刺来的一根大戟,一个垫步向前,双脚踩在半蹲着的袍泽的肩膀上,顺势往上一跳,整个人便是跃上了堡垒的外墙。他手中的狼牙棒狠狠的一挥,那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细的狼牙棒重重的抡在了面前那根大戟的中部,铿的一声巨响,那足有手指粗细的大戟的杆子竟然是个直接打断,弯折了开来。狼牙棒余势未竭,重重又砸在了那武毅军大戟手的脑袋上。
就像是一脚踩爆了一个西红柿,整个脑袋完全碎裂开来,红的白的四处飞溅,中间还夹杂着大量的碎骨。
但是下一刻,这个女真百户便是被三根大戟狠狠的刺穿了身体,大戟头儿上是一个极为锋利的枪头儿,而下面则是一个巨大的斧头,因此那锋锐的矛尖儿刺进去之后并不会太深——但是足够杀死人了。
而这样还可以使得不刺入太深,免得无法拔出来。
几个武毅军士卒大戟枪头一抖,那女真百户的尸体就已经是被甩了出去。
但是趁着这个空档,已经有为数不少的女真人爬了上来,一旦接近了,他们那强悍的近战能力便是爆发出来,连连杀戮,不一会儿的功夫,在付出了相当大的惨重伤亡之后,已经是在城头上站稳了脚跟。
这些堡垒是用水泥混合竹筋浇筑而成的,极为的坚固,而且入口处也是用早就准备好的水泥墩子给堵得结结实实,女真人在以墙体为目标进攻了几次无果之后,果断的转换了目标。
激烈的堡垒攻防战已经持续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的时间看似很短,正如它的名字那般,也就是够一盏茶从热变凉而已,但是相对于一场激烈的肉搏战来说,这已经是的旷日持久。要知道,战斗中每一秒都是对人类体力的巨大消耗,这一盏茶的时间,已经足够墙头上面的大戟兵体力消耗的七七八八。
缩进了堡垒之后,燧发枪手要负责从射击孔中向外射击,而长枪兵又是留在外面接阵抵御敌人。因此墙头上面的防御,便交给了大戟兵。
这个在之前的武毅军中不显山不露水的兵种,今日却是大放异彩。
这水泥铸造的墙壁大约有四米半左右高,五米不到的样子,而连子宁为武毅军士卒量身定做打造的这种瑞士戟,长约一丈七尺,大约是五米半左右,他们站在城墙上,往下刺杀,长度刚好是可以把进攻者给完全的挡住。
这些大戟兵就像是戳地鼠一样,一枪一个,给进攻一方带来了巨大的伤亡。一寸长一寸强这个道理在守御战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只是这瑞士戟以硬木为主干,外面裹了厚厚的铁皮,再加上顶端那巨大的斧头,总重量达到了二十七斤!尽管每一个大戟手都是精心遴选出来的健壮之士,抡起身体素质来乃是武毅军中数得着的,但是这么重的武器,使用起来很快也是疲累了。
这一疲累,就出问题了。
六个堡垒都是出现了防御不支的态势。
不过他们也是给蒙古人和女真人带来了巨大的伤亡。
本来鞑子们以为这是个可以随便捏的软柿子,但是却没想到是个咬不动的铁刺猬,在这一盏茶的时间内,至少又是付出了千余人的伤亡。
而那些游离在堡垒之外,结成一个个方阵御敌的长枪兵们,在优势敌人的轮番进攻之下,也是有点儿撑不住的意思了,阵型已经是慢慢的变得溃散,士卒的伤亡也开始骤然的增大了开来。
现在战场更是烂成了一锅粥一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犬牙交错。
庆格尔泰顺手一箭射死了一个武毅军士卒,那五尺长的大箭余势未竭,又是钉进了后面那个女真人的胸膛,庆格尔泰就只当没看见。
“梁王呢?”
哈不出的位置是在镇子的南部,原来寨墙的位置,现在寨墙已经是给拆除的七七八八了,哈不出着人利用那些剩余的材料扎了一个不矮的台子,站在上面居中指挥,把大局一览无余。
他人也是小心,始终不肯太接近中心站场。
庆格尔泰蹬蹬蹬的大步上来,听到身后的声音,哈不出淡淡问道。
“举火自杀了,也不知道死没死,反正行宫里头烧成了一片灰烬。”庆格尔泰回答道:“阿敏还是不肯放心,正带着人在废墟里头翻找呢,那一片废墟,也不知道一两日能清完不能,我留下嘎鲁在那里听着了。”
“我看八成是差不了了,这梁王倒也算是刚烈,一待被围,竟然死也不肯做俘虏。嘿嘿,嘿嘿。”哈不出嘿然笑了两声儿,摇摇头:“不过死了就是死了,鹧鸪镇这档子事儿一出,连子宁算是完蛋了。以后咱们跟女真人,还有的打呢!”
庆格尔泰在他身后瞧着他,眼神儿有些冷。
梁砚秋被押送到女真人大营之中做人质的事儿,惊动了整个福余卫,本来也没什么,但是牵扯上党争,这事儿就复杂了。大王子海日查盖那一党自然是欢欣鼓舞,弹冠相庆,认为这是大汗彻底不看重梁砚秋的一个信号儿。而二王子这一边,则是凄凄切切,跟末日来临了一般——梁砚秋是二王子最大的靠山。他要是倒了,后果可想而知。而大汗百年之后,大王子上台,能有咱们的好儿?
便是勇武如庆格尔泰,也是心中焦虑,大王子自负武勇,早就看庆格尔泰这个‘福余卫第一勇士’不顺眼了。
二王子乌兰巴日还冒着触犯大汗的风险去求情说项,结果果然是触怒了大汗,被痛骂了一顿赶出来了,除此之外一无所获,大汗终究还是未曾收回成命。
“不对!”哈不出略带得意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就像是一只被拧断了脖子的肥鸡。
下一刻,他便是惊叫出声:“不对头,这些武毅军为何还会如此死战?”
经他一说,庆格尔泰也是猛然警醒过来,他扫了战场一眼,现在武毅军已经是四面楚歌,岌岌可危,眼看着已经是覆亡在即,可是他们却是大呼酣战,毫无怯意。勇武也不是这么个样子的——简直就像是,就像是身后有着十万援兵一般!
想到这一点,庆格尔泰不由的后背刷的出了一身冷汗。
哈不出已经是失态的大吼道:“传令,撤回来,撤回来!”
他话音未落,忽然背后传来一阵震彻天地的大吼:“杀!”
这一声杀字,乃是数万人齐齐大吼出声汇聚起来的,直冲云霄,似乎能把天边的白云都给绞碎。
紧接着,地面便是轻微颤抖起来,一个蒙古骑兵翻身下马,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了片刻,齐声大喊道:“大汗,至少两万人以上的规模,离咱们这儿……”
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很近!”
其实已经用不到他说了,这一刻,所有人都是能听到了那闷雷一般滚滚传来马蹄声。
哈不出脸色刷的便是阴沉无比。
他心中瞬间明白过来:“这是个陷阱,彻头彻尾的陷阱,连子宁的目的,就是诱敌深入,把自己等人引到这鹧鸪镇来,然后便是——围而杀之!”
“连子宁,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你才有几万兵?我们联军有四万骑兵,便是杀不过你,难不成还逃不过么?”
哈不出冷笑一声,心中却始终还是有些忐忑,以他对连子宁的行事,此人做事向来谋而后动,他既然现在已经是敢于行这一步棋,那么就说明心中定然是有了把握。
“他娘的,管他这许多做什么!”哈不出咬了咬牙,大喝道:“传令各部,传令各部,向此地集结。”
“是,大汗!”
数十个传令兵飞快的打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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