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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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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看那,那位孙挺孙解元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呢!哼,活该。”小青一脸都是解气:“上一次他邀请你去参加那什么劳什子的燕山诗会,一脸鼻孔朝天的模样,让人看了就气不打一处来。不久仗着有个刑部侍郎的老爹嘛,活该被这家伙气死。”
“别乱说。”戴清岚轻声道:“我倒是听爹爹说过,这孙挺是个真有才学的,倒不是完全考了孙大人的裨益。”
“啊?”小青眼珠子咕噜噜一阵乱转:“小姐你不会是看上这孙挺了吧!也是呢,这位长的也好,又有才学,还是解元郎,出身也是煊赫,到也配得上小姐你呢!”
戴清岚只是淡淡一笑,颇有深意的看着她:“你这个小丫头,拐弯抹角的试探我?”
小青赶紧摆手:“没有,没有。”
“放心好了!”戴清岚幽幽一叹:“我心里明白得很,像是孙挺这种人,我是不会看得上的。”
“什么放心好了,小姐你说什么怪话啊!”小青扭扭捏捏道:“我可听不懂。”
那孙挺咬牙切齿一阵,他终究也是官宦子弟,从小耳濡目染,很有些心机,脸上的怒意竟然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换成了一抹深有意味的笑意,他拱拱手:“连师弟这话说得倒是实在,只不过嘛,孙某这个解元郎是怎么来的,日后自用公论,就不劳连师弟挂心了。只是,连师弟你还得照顾好自身才是啊,师兄我听说,下一届顺天府乡试的主考官,乃是刑部云南清吏司郎中马桂马大人,嘿嘿,到时候,若是连师弟你能高中,为兄的,定然再把胡姬楼包下来三天,供诸位好好乐呵一番。”
说罢,他那阴冷的眼神儿便是往诸位秀才的脸上扫了一圈儿。
顿时又是一静,所有人的笑声都被噎进了肚子里,再也没有一个人敢笑出声来,脸上的表情也僵直了。大伙儿这会儿才是猛然醒过来,眼前这位,虽然是个还没当官儿的解元举人,但是他老爹,可是当朝大佬,手握重权,门生故旧无数。人家要是真有心想算计你,你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刚才孙挺所说的那番话,话里话外威胁之意已经是暴露无遗:你们可得想好了,今个儿,要是让我不舒坦,我让你一辈子不舒坦!
“好了!”孙挺很满意自己的话引起的效果,微微一笑,道:“今儿个算是为兄的扰了众位的兴致,在这儿给诸位赔罪了,店家,把你们这儿最贵最好的菜都端上来,今儿个算我做东。”
那小二刚才见形势不对,缩在一边也不敢言语,此时见孙挺发话,赶紧一甩手巾,吆喝了一声:“哎,好嘞,您老稍待!这就给您端上来!”
连子宁倒也是无可不可的,既然有富二代抢着付账,吃白饭岂不是更爽?
“孙解元好阔绰的手笔,小弟今儿可是沾光了。”一个秀才拱手逢迎道。
“那是,听说孙解元写的一笔好柳体,做的一笔好文章,被当今杨阁老目为第一才俊,咱们待会儿还要好好讨教一番才是。”
“是啊,能高中解元,孙师兄那才学定然是真真的,刚才孙师兄说得好,圣人大道才是我等的本分,有些微末小道,着实就是拿出来贻笑大方啊!”
一开始这些秀才们还有些不好意思,有了带头的之后,赶紧都是一个个的都去寻孙挺套近乎,生怕去晚了就错过这个机会了。有的那大方点儿的,还歉意的向连子宁拱拱手,有的那心性凉薄的,话也不说一句就溜过去给孙挺拍马了。更有那没脸没皮的,已经开始拿连子宁当垫脚石了。
孙挺得意洋洋的瞟了连子宁一眼,在他旁边的桌子上坐了,那些秀才赶紧也跟了上去,顿时一桌子就做的满满登登的。
那素衣女子看看连子宁,再看看孙挺,再看看那些正在阿谀如潮的秀才们,眼中露出一丝不屑来,找了个靠窗户的座位自坐了下来。
雅座里,小青看的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被民间尊敬,颇有口碑的秀才们,竟然都是这样一帮子人,一个个竟然是如此的丑恶。
“小,小姐。”小青涨得满脸通红,道:“这些人,怎么这么无耻,这,我咋看着跟咱家的哈巴狗似的,就差没摇尾巴了!”
戴清岚悠然一叹,看见了吗,这就是这些人的嘴脸,我就是因为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觉得他,格外的可贵啊!
她一双美眸盯着连子宁,你,会让我失望么?
转眼间,连子宁这一桌已经是走的没几个了,他倒是也没动气,只是在感叹,也只有在更大的压力的压迫下,才能真正看出来一个人的本性到底如何啊!连子宁也看清楚了这些人的本性,反正他现在已经踏入了武官行列,和这些人估计也没什么交集了,倒也是看的淡了。
自己这一桌,除了自己,还剩下了两个人:宁斐宁子轩,邱少琴。
第七十四章 画扇仙子寇白门
“城璧,这一次,真是抱歉!”邱少琴满脸惭然的向连子宁抱拳道:“我和那孙挺不过也是一面之缘,大街上见了他问了起来,结果就一定要来看看。哎,为兄实在是对不住你,好好的一档子事儿,闹到了这个份儿上,真是……”
“无妨。”连子宁笑着摆摆手:“我是真没放在心上,清泉兄,你若是想过去就过去便是,我不会怪你的。”
邱少琴一张方脸涨的通红,怒道:“城璧你把为兄当成什么人了,为兄岂是那等阿谀逢迎的小人?”
连子宁赶紧道歉。
他又问宁斐为何不去,宁斐只是淡淡的说了三个字:“不喜耳!”
戴清岚微微颔首:“胸襟算是开阔。”
她忽然感觉这样的方式很新奇,自己躲在这儿,看得见他但是他看不见自己,而自己就这么静静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看着,看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
四海楼的厨子还是很给力的,没一会儿,小二就流水一般的把饭菜送了上来。
那小二也是个极为势利的,这等人眼尖,从刚才的那一番对话,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位是刑部侍郎的公子,顺天府的解元郎,当然要上杆子巴结。于是上完菜之后,众人很诧异的发现,孙挺那一桌满满的上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美味佳肴,而连子宁这一桌,则是只有三个菜——一个萝卜条,一个拌苦菜,一碟老黄豆。
连子宁顿时大怒,拍案而起:“小二,过来!”
那小二皮笑肉不笑道:“您老有何贵干?”
连子宁指着桌子:“怎么回事儿,就这么仨菜?难道这就是你们四海楼最贵最好的菜?”
那小二立马叫起了撞天屈:“哎哟,您老人家说的这是什么话呀,刚才解元郎说是上最好的菜,可没说是给你这桌儿啊!”
临近桌子上顿时响起了几声低低的嗤笑,一个声音道:“哎,真是斯文丧尽,斯文丧尽啊!丢尽了我等读书人的脸面。”
孙挺抱着胳膊只当是看戏。
“胡说!”连子宁一拍桌子:“你分明就是瞧不起解元郎,生怕解元郎没钱付账最后赖账亏了你的买卖,所以才只肯上一桌!对不对,嗯?你胆敢瞧不起孙解元,我看你这是找打!”
说罢,冲着孙挺一拱手:“小弟说的是不是,啊,孙解元?”
孙挺躺着也中枪,不过他让连子宁给一番挤兑,也没话说了,总不能说自己真就是没钱付账吧,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一挥手:“给这几位也上一桌儿一样的。”
连子宁坐下,宁斐低声道:“连兄,你何苦如此?没得让那帮小人得意,咱们就算是出去吃摊子也不在这儿受他的闲气。”
连子宁低低一笑:“子轩兄稍安勿躁,吃白食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宁邱二人闻言,都是哭笑不得。
素衣女子离得近了一些,听到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小青扑哧一笑,向戴清岚道:“这家伙真是个无赖。”
没一会儿,饭菜上齐。
酒桌上的气氛热烈起来,那边众位秀才众星拱月一般把孙挺围在中间,这个吹捧一句,那个吹捧一句,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与之相比,连子宁这边儿就冷清了许多,不过三人只是喝酒吃饭,偶尔说两句话,倒也是淡然有趣。
小青看着气哼哼的,鼓着个脸也不说话。
戴清岚虽然脾气软,性子和,被小青或是于苏苏调笑的时候也很爱害羞,但是心理却是很成熟的,她闻言淡淡道:“世间人阿谀奉承,大多如此,你看那些上咱们府上拜会爹爹的,在他们的下属面前还不是趾高气扬?在爹爹面前就低三下四。岂不是也跟现在一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已经热烈到了极点,那边孙挺高声笑道:“诸位,诸位,都安静一下。”
他双手下压,众人顿时都安静下来,连连子宁也停下来筷子,看他还要耍什么花招儿。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孙挺拍拍手,指着独自坐在窗边的那位姑娘道:“这位姑娘可是有鼎鼎大名的,诸位,你们不妨猜一猜?”
众位秀才有那儿能猜得出来?那孙挺更是得意,哈哈笑道:“说出来,这位姑娘的名头,可是比师兄我还要大上许多呢!这位,就是名扬苏杭的画扇仙子‘寇白门’寇大家!”
寇白门?画扇仙子?众人齐齐的吸了一口冷气,刚才还以为孙挺说的那是夸大之言,包括连子宁在内,都颇有些不以为然,但是现在却是觉得,只怕孙解元那话把自己还说大了。
别说是区区一个顺天府的解元郎了,就算是去年正德四十八年的新科状元,只怕也及不上这位画扇仙子名气更大些。
这位画扇仙子寇白门,十三岁出道,十五岁就在苏杭联合举办的花魁大赛上一举夺魁,从此艳名久盛不衰,一直到现在。这位画扇仙子长的固然是极美的,而且最难得的是色艺双绝,琴画双绝。她的琴曲,在南直隶百金才能听到一曲,而她的画,更是被应天府尹,当代一等一的大名士,三元社的领袖应白棋誉为天下女子第一!
此女尤其是工于小画,扇画,这也是她的雅号画扇仙子的由来。
别人听到这个名字还只是惊诧仰慕欣喜而已,而连子宁一听,却是心中霍然,差点儿就跳了起来,寇白门?他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寇白门不是崇祯年间的秦淮名妓么,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身为考古系的高材生,他知道自己记得绝对不差,寇白门,分明就是崇祯年间秦淮八艳之一,也是在史上留下了偌大声名的奇女子。
不过转眼一想也就释然了,自己都能穿越到这个时空来,出现一个寇白门,又有什么稀奇的?
连子宁微微一笑,便上下打量了寇白门几眼,和众人或是仰慕、或是欲望、或是鄙夷、或是炽热的眼神儿不同,连子宁的眼中,纯粹就只有欣赏而已。
第七十五章 千古绝唱广陵散
那是一种对于传说中的女子的欣赏,毫无杂念,毕竟在后世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因此这寇白门就算是长的再美,名声在大,他也不太在意了。
寇白门静静的坐在一边,神情淡淡的,谈不上倨傲,但是却是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她的眼光微一流转,便是把众人的神色尽数收入眼底,待看到连子宁的时候,不由得微微一愣。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样的眼神儿看自己。
那边儿孙挺继续道:“这位寇大家琴画双绝,众位都是听过的,嘿,刚好我家有几个不成器的弟妹,一个个都顽劣的很,父亲大人也头疼,便专门差为兄的去了一趟南直隶,把寇大家请了过来做三年的老师。”
此言一出,众人分分露出艳羡的表情,里头更是掺杂着说不出的嫉妒。尼玛,说的倒是好听,这位寇大家出道十年,现在已经是芳龄二十有三了,再在你家做上三年的教师,岂不是已经快三十了,对于一个青楼女子来说,二十多已经算是人老珠黄,再者说,三年时间,名气也消磨的差不多了,就算是回去也没什么影响了,还不是得留在你的府上?你小子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三年时间还怕不能把寇大家调教的服服帖帖?
只怕三年以后连孩子都出来了。
连子宁也是一阵诧异,明朝的名妓,其实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明朝的达官贵人视逛青楼为极高雅的事情,纷纷拜倒在一些名妓的石榴裙下,而一个名妓的号召力不下于一个文坛名士——试想一下,她的入幕之宾有侍郎、尚书,有府尹,有都督,甚至有国公,有阁老,那么她想办一件事儿的话,岂不是要容易千百倍?枕头风的威力,任何时候都不容忽视。
有的卖相不错,也有些才华的年轻人,甚至专门去讨这些名妓的欢心,只要是得到了她们的赏识,结下了情缘,那么就能省了几十年的奋斗力量。说句实话,比攀上一个千金小姐还要管用的多。
而一个名妓的身价,更是要用万两银子的级别来衡量,就拿寇白门来说,经她署名画的一把小扇就能卖出百两银子的高价。
一百两银子的花头,只好能在她画舫的最底层听一曲琴曲,而且是一堆人一起听。一千两银子,才能进去的跟她见个面,喝杯茶,说两句话。只有五千两银子,才能做一晚上的入幕之宾,而且你还得看人家愿意不愿意,人家若是瞧不上你,你就算是拿出一船的银子来,也不成!
就有人问了,难道就没有仗着权势硬上硬来的?
还真没有,明朝达官贵人视青楼为雅致,讲究的是郎情妾意,你情我愿。你要是强来,这算什么?朝野之间的名声立刻就要臭了,而且你还得盼着这位名妓的入幕之宾千万别有那些疯狗一样的御史老爷,要不然你就等着被弹劾致死吧!
像是万历年间的秦淮名妓马湘兰,在秦淮河边盖了幽兰馆,里面花石清幽,曲径回廊,处处植满兰花。出则高车驷马,入则呼奴唤婢,虽为青楼女子,那气派就算是一般的公侯贵妇也是颇有不及。此人仗义豁达,自己挥金如土,左手来右手去,对别人也十分大方,曾周济过不少无钱应试的书生、横遭变故的商人以及附近的一些老弱贫困的人,因此名声极高。后来马湘兰苦恋江阴才子王稚登,因王稚登热衷于仕途,便利用自己的关系不断扶助他,之后王稚登能入京修国史以及之后和王世贞等名士结成南屏社她也是功不可没。
名妓的能量身价,一至于此。
真真不知道孙言之大人花了多大的代价才把这位请来,蹉跎这三年的光阴。
雅座里,戴清岚也微露诧异,作为一个合格的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她自然是知道的,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也来了京城。这下子,之后京城再举行诗会什么的,这位只怕就成为主角了。她心里也略有些可惜,这位寇大家,要便宜那个小人了。
孙挺见了四周人的目光,心中得意到了极点,刚才被连子宁阴损的那小小的不愉快也烟消云散了,他哈哈笑道:“古人每饮酒必有音乐,有酒无乐,岂不是扫兴。”
他向寇白门拱拱手,客客气气笑道:“在下冒昧,还请寇大家为大家谈一曲,如何?”
他说的客气,但是自身身份摆在这儿,寇白门如今寄人篱下,也只有点头,轻轻应了一声:“是!”
声音低沉,略带着一些沙哑,似乎其中有着一种掩不去的魅惑。
宁子轩浑身一哆嗦,低声向连子宁道:“一听这话,我就觉得浑身轻了十斤。”
连子宁轻轻摇头,神情有些飘飘恍惚,对于这位姑娘,他心中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见了历史上的传奇女子,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和欣悦,而同时,又为她的命运有些感慨。在自己那个时空,这位痴情才女感情上受尽挫折,最后呕血而亡。而现在呢,一入侯门深似海,落在孙挺这等小人手上,只怕,境遇还不如历史的那个时空。
于是,他的眼神中便不自由的带上了几分怜惜。
寇白门将怀中古琴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先是平心静气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闭上眼睛,青葱玉指在古琴上略略一拂,连子宁只觉得耳朵里面似乎炸响了一个音节一般。陡然迸发出来的琴音,竟然是极为的激昂,激昂中还透着说不出的骄傲,说不出的愤然!
仅仅是这几个音节,连子宁仿佛就看到了那千年之前,黄河之畔,一个高髻奇古的白衣剑客,挽着袖子,正在引吭高歌!那里面,有着说不出的悲壮傲烈之情!
竟然是广陵散!
千古绝唱,广陵散!连子宁悚然一惊在,这位名扬大江南北甚至连朝鲜和倭国都流传着名声的寇白门寇大家,竟是用这一曲广陵散,来抒发自己心中的悲郁和那不屈的骄傲么?
第七十六章 用心险恶
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如此?
琴音铿锵,忽的一转,走入正声,却是陡然叫变得更加高亢起来,让人不自觉的热血沸腾,似乎身处于战场之上,金戈铁马,又似乎是深宫之中,大殿之上,无数大将簇拥之中。那个白衣的剑客,挥剑向前,脸上全是决绝!
聂政之刺韩王也!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单单是他们,整个二楼的所有客人,雅间里面的戴清岚和小青,甚至是站在一边儿伺候的小二,都是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了这天籁一般横空而来的琴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阵狂放而炽热的乱声主调之后,琴音戛然而止。
“呼!”不知道是谁长长的出了一口大气,然后便是吐气声响成一片。
连子宁发现自己手心里面已经是渗出来一层细密的汗珠,听着金戈铁马一般的琴曲,似乎就像是置身于战场中一般,竟然有些紧张。
寇白门收了琴,向众人微微一颔首,便又恢复了那等清冷的样子。
先是一静,然后便是一阵极为炙热的掌声响了起来,所有人,每一个人,都在由衷的为这位琴曲大家鼓掌。
小青很认真的看着戴清岚,道:“小姐,这位姐姐弹的真好呢,不过不如你。”
“行了,你就别逗我开心了。”戴清岚幽幽道:“我没有经历过那样的事情,没有那样的心境,弹不出广陵散这等激昂壮烈的曲子来,不过,”
她嘴唇微微一抿,露出一丝傲然来:“抡起别的曲子,我也未必就怯了这寇大家。”
“那是,小姐琴曲号称京师第一,又岂是白叫的?”
孙挺鼓掌笑道:“寇大家琴画双绝,果然是名不虚传,一曲终了,绕梁三日而不绝啊!哈哈,能闻寇大家这一曲,减寿三年都值了。”
寇白门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是低沉沙哑:“解元郎谬赞了。”
孙挺眼神儿微微一转,忽然道:“有酒无乐,乃是憾事,有乐无诗,亦是憾事,在座的诸位都是顺天府一时的英杰,想来吟诗作赋都是拿手的了?”
众位秀才被他这一捧,虽然明知道人家说的客气,但是也是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他们读了多少年的书了,诗文词赋也不知道做了多少,虽然不敢说自己写的有多好,但是也不是拿不出来的,因此便纷纷道孙师兄客气了,咱们微末的文才,跟您却是没法儿比。
孙挺瞟了连子宁一眼,笑道:“既然诸位都如此谦虚,那么为兄的,也就不矫情了,这么着吧,为兄的便抛砖引玉一番。”
说罢,他沉吟片刻,走动了四五步,朗声吟出一首五绝来。
听完之后,众人纷纷加好,掌声如潮,只怕把手都给拍烂了。
连子宁也是暗自点头,这首诗四平八稳,平仄相宜,用典考究,虽然不是很是惊才绝艳,但是也算得上是好诗了。这位孙解元,看上去肚子里头倒是很有一些货色的,也不是浪得虚名。
寇白门似乎也觉得这诗不错,看了孙挺一眼。
孙挺之后,在座的众位秀才便也是纷纷吟诗作赋,听的连子宁牙都快要被酸倒了。
众人全都做完一遍,孙挺忽然开口道:“连师弟,为兄的听说你当初县试乃是大兴县第一,后来写的那话本儿,虽然是微末小道,但也是才华横溢,想来无论是作诗作词,都是远远在我等众人之上,哈哈,为何箴默不语啊?”
这一句话用心很是险恶,一句话就把连子宁推到了众人的对立面上。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便有秀才接过话茬子,道:“连兄的大名怎么都是晓得的,不过也要拿出来让咱们看看不是,要不然要让人以为你是浪得虚名,那就不好了。”
更有人道:“连兄不做诗,遮莫是瞧不起咱们吗?”
连子宁叹了口气,要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孙挺又道:“连师弟,你的名声咱们都是久仰的,想来写出来的诗也是一等一,不若这样,咱们今日相识于这四海楼,也算是一段缘分,你就把做的诗提在这大厅的墙上,如何?怎么样,小二,你们店家也没意见吧?”
那小二是个眉眼极为通透的,虽然不知道这位孙大少爷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他的建议自然是要多多拥护的,当下便拍着胸脯道:“没意见,咱们哪能有什么意见?不瞒各位爷,咱们四海楼也是会试殿试考完之后众位新科进士历来的聚会场所之一,那面墙上,也提了不少诗,有连相公的好诗题在墙上,交映生辉,咱们店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孙挺听他这番话说的漂亮,向他点点头,把那小二乐的差点儿没飘起来。
众人顺着小二的指点看过去,只见二楼的整整一面墙上,确实是题着一片片的诗词,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其中有些,外面还有框子给裱了起来,旁边加上了注释,这位是某年某月二甲第一传胪老爷做的诗,如今此人官居何位等等。
连子宁打眼儿一扫,竟然还在里面发现了戴章浦写的诗,心道当真是好巧,原来那位庄严的老大人昔日也有这般年少轻狂的时候。
“小姐,那,那家伙能写的出来么?”小青有些担心道。
戴清岚瞟了孙挺一眼,眼中已经带上了十分的厌恶,她低声道:“你可没看出来,这位解元郎,用心当真是险恶呢!”
小青诧异道:“怎么了?”
“这面墙上,尽是高中者的题诗留名,最不济的也是个二甲进士,连三甲的同进士都没有。这些人写的诗,就算是不那么好,至少也是中人之上,连相公,他,他若是写出来的诗不好,而且还题在了这面墙上,那么就不仅仅是贻笑大方那么简单了,只怕要遗臭万年啊!”
“啊?”小青也是很聪明的,立刻就明白过来。
连子宁若是写出来一首烂诗,只能说他是实力不济,但是若是他把这首烂诗题在了一面布满了进士题诗的墙上,那就要成为自不量力、妄自尊大、狂妄无知等等的代名词了。而且这四海楼顾客如织,人流量极大,连子宁的这首诗只怕立刻就要流传开来,沦为笑柄,用不了几天,四九城的老少爷们儿们就都知道这事儿了。
出了这等事,连子宁声名狼藉扫地,在也无出头之日了。
这孙挺用心险恶,一至于此。
第七十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小青跳脚道:“那,那怎么办?要不要我出去跟他说,让他别写了?”
戴清岚凝重的点点头:“除了这个法子,也没别的办法了,一时丢人,总好过一世丢人的好。”
她心中暗道,哪怕是拼着让你埋怨我,我也不能让你被别人唾骂啊!
孙挺的这番心思戴清岚能猜得出来,连子宁又如何猜不出来?
他冷冷一笑,心中暗道:“既然你用心如此险恶,就别怪我也不客气了,你不是处心积虑的讨好寇大家吗?我就让你小子一辈子也甭想得手!”
这时候孙挺使了眼色,那小二已经是捧着笔墨过来,皮笑肉不笑道:“连相公,请!”
连子宁看着这小二惹人憎恶的脸,心中忽然一道暴烈的怒气勃然而发,他回头扫了一眼孙挺那边的那些人,眸子里面一股暴戾闪过。
终有一日,我要提十万兵,杀尽你们满门!
孙挺见他一愣神,冷笑道:“怎么,连师弟你果真是浪得虚名?”
众秀才也七嘴八舌的挤兑他。
宁斐眉头一皱,轻轻拉了他一下,低声道:“城璧,不可强求。”
连子宁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这时,一个翠绿的身影忽然从雅间闪出来,道:“连相公,这诗不要做了,我家老爷请你有急事过去呢!”
连子宁回头,讶然道:“小青?你怎么在这里?”
孙挺也认出她来了,毕竟当日燕山诗会上,无论是戴大人家中诗琴绝佳的大小姐还是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都给人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他也奇怪道:“小青,你怎么在这里?”
小青横了他一眼:“我在这儿吃饭呢,你管得着吗你?”
她一拉连子宁的袖子:“连相公,我家老爷有急事请你过府,咱们这就走吧?”
每个有权势的老爹在必要时候都会成为女儿的顶缸器,若是戴章浦知道了,只怕要哭笑不得。
连子宁先是一怔,接着便明白过来,心中一暖,低声道:“替我多谢你家小姐了。”
那边孙挺也明白过来,人家这是有佳人来解围了,他心中不由得又嫉又怒,当初燕山诗会,他对戴清岚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虽说对方长相并不是绝美,但是那等气度却是让他着迷不已。此时一想到佳人心有所属,而且还是面前这个一个话本儿抢了自己不少风头,今日又大大的羞辱了自己的穷酸,他心里的火就蹭蹭蹭的窜了上来。
孙挺冷笑道:“还真是没看出来,原来连师弟你竟是个躲在女子后面的怂货。”
听他说得粗俗,寇白门不由得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来,小青更是急得跳脚:“你胡说!”
“怎么,不是吗?”孙挺只是冷笑,拿眼角斜睨着连子宁,只盼他被激的上当。
他心中一喜,似乎看到自己的计策成功了。
连子宁把小青拉到身后,柔声道:“放心吧,我没事儿。”
小青一愣,被他挡在身后,看着那高大的背影,就感觉自己本来急躁的内心似乎渐渐地舒缓过来,莫名其妙的就安定,似乎他说没事儿,确实就是没事儿的。
孙挺见他被激的入瓮,心中暗喜,催促道:“连师弟赶紧题诗吧!”
连子宁看也不看他,却是向寇白门抱拳问道:“敢问寇大家,祖籍可是湖广襄阳府,均州沧浪水之泮?”
寇白门讶然:“你怎么知道?”
世人都知道她家住金陵钞库街,但是却是绝少有人知道她的祖籍所在,更不知道他的父亲,在她十三岁之前一直在沧浪水为人摆渡为生,后来才来的金陵。这些辛秘,哪怕是贴身的丫鬟都不晓得,此时被连子宁突然说出来,自然是诧异莫名。
连子宁微微一笑:“十年前,家父从府军前卫远调施州卫,带着当时尚幼的在下随性,去过沧浪水之泮。”
“十年前?”寇白门被他引起了兴致,问道:“十年前公子应该还是个垂髫少年吧?”
“不错。”连子宁长长吐出口气,用一种怀念悠然的语调道:“但是有些事,纵然是隔了十年,我也是不会忘记的。十年前,家父渡过沧浪水,我还记得,摆渡的那船家,有个女儿,比我大上一些,那个小姐姐很可怜啊,她得了重病,我把父亲给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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